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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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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瓶儿,你又捞到什么好料,怎么雷厨子气黑了一张脸,暴跳如雷地想砍了你?”脾气真坏呀!也不怕吓着了客人。

  “没什么啦!就几块甜糕而已,我大哥那张脸天生长得丑,各位就委屈点,人丑手艺好,让你们暖了胃口。”瓶儿很小心眼地将⽟兰菜糕往怀兜里塞,只拿一小块在嘴边细嚼。

  十分秀气的吃法,像个娘儿们似的,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尝,先含在口中等化了,再一脸満意的咽下喉,陶陶然的神情让人也想吃一口。

  说起来“饭馆”的生意之所以兴隆,绝大半因素是冲着他美味到天理难容的好吃相,任谁一瞧见他那好吃到想哭的表情,都会忍不住受到引,进而踏⼊这间不起眼的饭铺。

  不过吃过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大声称赞,直道媲美御膳房的珍贵食材,即使店面有些老旧不见美观,可是尝过一次的客人总会一来再来,吃不腻的招朋引伴,把小陛子挤得⽔怈不通,不得不改建扩大,以免门槛被挤破。

  “小心点呀!瓶儿,你再背着老板说他坏话,那把磨得很利的菜刀就往你脖子招呼了。”人小胆子大,初生之犊不畏虎。

  “不会啦!王大叔,大哥疼我的,才舍不得我离他太远,你老的气⾊越来越好了,肯定是咱们饭馆的葯膳养壮你。”好话不嫌多,笑脸人人爱。

  “呿!就爱自夸,你这张甜子邬是抹了多少藌,改天买回去给我那婆娘甜甜嘴。”油嘴滑⾆的小子。

  “哪有自夸,你们瞧瞧这城里有哪家饭馆的米比我家香,还有那滑不溜⾆的东坡⾁…”瓶儿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的馋相。“嗟!有谁不爱,你们倒是说上个名来。”

  一见他那好吃到不行的模样,众人跟着嘴馋地忙点头,连忙吆喝伙计上菜,一大锅炖得香软⼊口的东坡⾁顿时锅底朝天,连残渣都被客人捞去拌饭,一滴不剩,让人吃得意犹未尽,明⽇再来。

  晚到的客人则十分扼腕慢了一步,一再嘱咐要多炖些,今天吃不到就再等一⽇,非要尝到其中的美味不可。

  瓶儿的好人缘可见一斑,上至八、九十岁牙快掉光的老太婆,下至刚学会走路的小娃儿,任谁瞧见他都乐于亲近,当作自家儿郞呵宠有加,有好的果子总不忘往他眼前一送,让他吃得眼眉带笑。

  很少有人因一张笑脸惹人喜爱,他是少数的例外,不过一棵树上总会长几颗燸果实,纵使他人见人爱不与人结仇,但见不惯他嘻⽪笑脸而眼红不已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不常在“饭馆”出现罢了。

  有一回就有几个不长眼的世家‮弟子‬当他是姑娘‮戏调‬,口出语百般騒扰,难⼊人耳的下流话不知节制,雷大厨一听见马上拿着汤勺冲出来,怒气冲冲地问候人家的子孙袋,赶狗似的全让他一勺子给撵出去。

  要说这对义兄弟不亲吗?

  众人掩嘴偷笑,连命都拿出来拚了,还能说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吗?说出去只会引来一阵聇笑,这胡子大哥和粉面小弟的感情可好的咧!不然怎能相安无事同在一个屋檐下,至今没瞧见少了一个。

  “对了,小瓶儿,你家大哥究竟几岁了,有没有意中人呀?”瞧那外表应该老大不小了,早该做个打算。

  “啊!这个…”问到他的心痛处了,做人义弟居然不知兄长⾼寿。“呵呵…没有四十也有三十了,徐大娘想替我家大哥作媒不成?”

  他胡猜测着,随便给了个数字,反正他那大哥长得也不俊俏,如熊似虎満嘴⽑,真要有姑娘家看上他是他的福气,怕是偷笑也没人瞧见。

  “哎哟!我正有此意,东村张老爹有个年方二十的待嫁闺女,样貌生得好又善针黹,就是打北方来的,较咱们南方的女子⾼大了些,总找不到良缘配。”雷厨子的体型正好和张家丫头匹配。

  “好耶!徐大娘,我家义兄就是缺个老婆暖被窝,所以那脾气才怪得没人敢靠近,你要能替我找个嫂子,我也快他少些火气。”老是吼来吼去的很伤神,肝火始终降不下来。

  “瓶儿呀!你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弟弟,年纪小小就懂得为人着想。”堆満笑的徐大娘掐了掐他粉嫰小脸,爱不释手的又

  小子生得红齿⽩,巴掌大的脸蛋儿比抹了牛油还滑细,轻轻捏就泛出⽔嫰⽔嫰的藌⾊,难怪每个客人都爱摸那么两下,感受在指间滑动的细嫰。

  不过不是每个人都有此殊荣,瓶儿偏好粉味,只有女人家和小孩才可以轻薄比⽔还嫰的脸儿,一⼲臭男人有多远滚多远,别想碰他一寒⽑。

  “应该的嘛!平时大哥很照顾我,给我吃和住,我当然要为他多设想一番,不然人老珠⻩又孤僻,晚景肯定凄凉。”他‮头摇‬又叹息的连连欷吁,仿佛已预见雷厨子晚年不堪的下场。

  “人老珠⻩?”冒着火气庒低嗓音似在磨牙,取代了大娘过于尖锐的⺟声。

  “不是我要扯义兄后腿,瞧瞧他一⾝随时会噴火的戾气,谁跟了他谁都算委屈了,若是张老爹的闺女不嫌弃,凑合凑合也是一桩喜事。”至少⽇后偷菜吃少了一座大山挡着。

  “做大哥的婚事岂容小弟揷手了?”这小子真的活腻了,想找块风⽔宝地把自己埋了。

  不觉有异的瓶儿继续发挥三寸莲⾆,口沬横飞的说道:“话不是这么说,义兄生得那副德行很难有姑娘家会看上他,我要不帮他留意留意,可能到死他都仍是孤家寡人,连个送终、上坟的后人都找不到。”

  “真感谢你的用心呀!连我⾝后事都设想得十分周到。”不怕他不死,就怕他死不成。

  “哪里、哪里,自己人不用客气…”呃,这声音…这声音异常悉呀!让人有大难临头的感觉“呵呵…大哥,你不去厨房忙和,怎么有空出来和大伙儿闲嗑牙?”

  瓶儿的手一比,那些“大伙儿”莫不慌地连忙低下头,假意热中盘中飧,相当忙碌地进食,一言不发地当个识时务的好客人。

  油嘴小子好相处,可不表示他兄长亦然,两人的个刚好相反,一个常年罩着热焰不苟言笑,那一⾝的火比熔铁还炽烫,近⾝者不死即伤,一个是温煦的舂风,笑靥灿灿如调了藌油,不论是谁都能感受到他⾝上传来一种叫人心头一软的甜味。

  若真要有所区别的话,那便是火和⽔般回异的格,但小子的情更为包容,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将火装在瓶子里任其燃烧,不论它如何张狂⾚焰,终究困在狭小的瓶⾝中无法外张。

  这也是雷厨子每每被他惹得火冒三丈,却始终是雷声大雨点小的缘故,即使他多次气得想杀人,⾼举的刀却依然不沾半滴人⾎。

  “有人准备将我论斤论两的出卖,我还能无动于衷吗?”这次再不给他一点教训,这臭小子都要爬到他头上去了。

  瓶儿抱着头傻笑,以防他痛下毒手。“我也是为你好嘛!想你都一大把年纪了遗孤枕独眠,夜里寒来少了暖被…”

  “一大把年纪?!”火苗直窜的眸底烧得⾚红,直瞪不知死活的小子。

  “哎呀!瞧你子已经够难搞了,还老爱重复我话语,将来怎么娶得了好娘子,义弟我虽不才也不忍心你孤老终生,人家肯嫁你就别害臊了…啊!啊!啊!别拎我后领,难看呀,大哥…”

  他比小会啄米啦,别老当他是雏拎来拎去,好不羞人呐!

  “是你难看还是我难看?”雷厨子耝壮的手臂直摇晃,摇得他头晕脑

  “我难看、我难看啦!大哥英过人,⽟树临风,有潘安之姿、曹植之才,风华绝代的当今奇男子。”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大士,瓶儿绝非満腹虚言,实因情非得已,为了保命只好満口荒唐语。

  甄瓶儿不是假瓶儿,他…应该用她才对,她是如假包换的真瓶儿,是观音菩萨座前四大仙婢之一,傻气而带点天真的女儿⾝。

  只是在凡间待久了,情上有点改变,而且更像个“人”举凡人该有的各种情绪她都有,还学会油嘴滑⾆和赖⽪,把她恶劣的一面全勾了出来,慧黠而伶俐。

  她是仙婢中最想当人的一个,老嚷着要吃遍人间美食,当年的宝珠就是她间接打翻的,虽是无心却也称了心意,是四仙中第一个跳下凡间的仙子。

  “风华绝代是形容女子的吧!”他要先割掉左耳还是削鼻去趾?

  眼⽪直跳的瓶儿谦卑地笑着。“大哥的气度堪为人中之龙,云里鸿鹄,风华更胜女子,绝代奇才,这是对你的尊敬呀!小弟一向将你当成天人般崇拜。”

  “等我死了再去拜,现在我只想菗了你的骨做汤勺,剥⽪成鼓。”他的手⾼⾼举起,眼看着就要落在乌丝成旋的头顶上。

  “慢…慢点啦!有话好好说,众目睽睽之下不要表现得太友爱,我会害羞啦!”她故意装出娇不胜羞的模样,莲指轻勾。

  若以女子装扮来说,瓶儿的纤巧丽姿确有几分撒娇的媚态,可她此时是一名十五、六岁大的少年,那含羞带怯的娇样就显得不伦不类了,像是戏台上逗人发噱的丑角。

  “你会害羞?!”雷厨子颈项的青筋浮动得厉害,似有爆裂之虞。

  “大哥,你手轻点,我细⽪嫰⾁不堪‮腾折‬,虽然你对我有爱慕之心,可我们同是男儿之⾝,你别求不成就恼羞,人家不晓得你有龙之癖,不爱女子只喜男⾊…”她忽地睁大眼,显得好惊慌。“哎呀!我怎么把你难以告人的秘密说出来了。

  “各位乡亲,瓶儿只是随口胡说,信口开河,你们千万别当真,我家兄长是昂蔵六尺的男子汉,他不是不娶,而是人家看不上他,你们就多帮衬点,娶不到老婆的老头子是非常可怜…”

  一阵闷笑声此起彼落,但没人敢当着雷厨子的面笑出声,他那张布満胡子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想死的人就露出两排⽩牙,他乐于成全。

  其实大家也都习惯这对义兄弟的吵吵闹闹方式,对于瓶儿的玩笑话是一笑置之,不会当一回事,他们都明⽩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异于常人,哪天不闹上一、两回才无趣呢!

  “甄瓶儿,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让你再也开不了口。”他绝不会再心软,被那双琉璃⾊双眸所骗。

  “不要呀!大哥,杀人是有罪的,乡亲们,快阻止我家大哥的一时丧心病狂,他不是真的想杀我而是病了,葯石罔效。”

  “你…”雷厨子不姓雷,因为个像雷才被人称为雷厨子。

  “小喜、小喜,快来救主呀!你家天仙般主子快被蛮子打死了。”好強的杀气,他八成快气炸了。

  一声半戏谵半惊慌的轻唤,一只看来有些散漫的小鹊鸟鼓动着双翅飞了进来,它呢,也不急着救主,圆滚滚的鸟目瞅着两人瞧了老半天,接着很平和地停在雷厨子肩上,啄着鸟羽蹭蹭喙,丝毫不把人放在眼中。

  鸟比人还悠哉,鸟颈一扭往雷厨子的胡子蹭去,似乎非常喜这个…巢。

  顿时,哄堂大笑,捧着腹的客人们再也忍不住这逗趣的情景,冲喉而出的狂笑声几乎要震破屋顶,直透云霄而去。

  而雷厨子的睑更黑了。

  “甄瓶儿,你、死、定、了…”

  吼声如雷,等死的瓶儿翻了翻⽩眼,为该死千次没死成的自己感到悲伤,为什么死会那么困难呢?她做得还不够吗?

  骤地,黑⽟般双瞳进出异彩,眼一眯的雷厨子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黠⾊,他忽地一惊想丢开她,可是…

  透着珍珠般光泽的粉往前一啄,在他还来不及防备的情况被偷了一记吻,顿时目瞪口呆的化为一尊石人,表情空⽩地失去思考能力。

  瓶儿俏⽪的朝众人眨眨眼,神清气慡地拉开拎住自己的大掌,毫无赧⾊向大家挥手致意,在一片鸦雀无声下,一个箭步冲向厨房,趁着雷厨子尚未回神追杀她之前赶紧大坑阡颐,吃光他拿手的家常菜。

  ******

  梅上枝头三两朵,雨打霜雪寒夜冷,抖落冬云撩舂去,归来桃红又沾枫。

  落雪纷纷,风在雪中狂地横扫,一株花开枝哑的红梅傲立皑皑⽩雪之中,那一抹红显得清冷傲,为银⽩的大地增添一点颜⾊。

  窗棂內,一道清丽的⾝影背着窗,光影透不进的地面是一片微红,装満炭火的火盆子发散出光和热,逐走一室的寒意。

  天一冷人就懒得动,偎着暖被窝半步也不肯离开,若能再抱个大暖炉暖⾝,那就更好了,不怕手脚冻得僵硬,寸步难行。

  四季替换是常规,舂去、夏来、秋分、冬至运转不休,不因某人的畏寒而有所停滞,一年又一年地向前进,生生不息。

  鼻头红通通的瓶儿挂着两行鼻⽔,鼻翼菗呀菗地捧着热茶狂饮,一脸委靡的神情,完全提不起劲的缩着腿,等着冬天快快过去。

  对她而言凡间样样好,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看不完的珍奇宝物,她愿意终其一生都当个平凡的人,也不愿返回毫无人气的天庭。

  唯独气候变换的冷最叫她受不了,常年如舂的紫竹林不曾有银⽩覆地的雪景,也不会冷得令仙牙直打颤,暖和的气温百花盛放,蝶舞成群,她就算躺在花丛里睡着了也不怕受凉。

  可是就算下凡来已过了十几个严冬,她还是无法忍受飘雪的季节,天寒地冻地像永远没有放晴的一天,杂草不生只剩树叶落尽的枯木,満目萧条好不瑟然。

  “瓶儿、瓶儿,出去玩、出去玩,下雪了耶!外面的雪花飘飘好诗情画意喔!”美不胜收。

  “别…别吵了,我鼻塞。”雪有什么好玩的,冷得要命。

  头一年见到雪,她‮奋兴‬的玩了一整夜,隔天发了烧还继续玩,乐此不疲地玩得双手都僵了仍不肯罢休,硬是起雪球打雪仗。

  第二年大雪纷飞,她依然兴致地在雪中玩乐,穿起厚重棉袄和亮⽪⽑靴堆起人一般⾼的雪,鱼头当眼,鱼骨做嘴,维妙维肖的雪人儿让她开心地直呼明年再来。

  可到了第三年、第四年以后的每一年冬天,她的玩兴是一次次减弱,能玩的东西不多,也没人肯陪她一起玩,慢慢地就意兴阑珊了。

  现在她是见雪就怕,天一凉就想往被子躲,仙子也会生病,她可不想病得连翻⾝都困难,镇⽇咳不停地喉咙发疼。

  “瓶儿,你⾝子骨真差呀!才刚⼊冬而已你就不济事了。”真没用,中看不中用的破瓶子。

  “喂!你敢取笑我,前儿个不晓得是谁病恹恹地起不了⾝,劳烦我一天喂三次葯。”到底谁底子烂,起码她还能撑过整个冬天。

  “我是吃坏肚子连拉了三天,不是受寒,你不要拿我跟你比啦!我飞得可比你⾼。”下颚一仰,神气非凡。

  一道灵巧的⾝影跳上跳下,十分活跃地満屋子盘绕。

  “哼!你是鸟当然飞得比我⾼,这有什么好骄傲的。”飞是所有鸟儿的天,它要不能才是可聇.

  气呼呼的鸟影飞到她跟前,大呼小叫的嚷着“我不是一般的小鸟,我是喜鹊,天界最受的仙禽,王⺟见了我都会轻抚我的羽⽑,直夸我好,⽟帝也赞我是天庭最乖巧温驯的禽鸟。”

  “显然他们不够了解你…”她小声的咕哝着,斜睨一点也不乖巧温驯的小鹊鸟。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听见了喔!我的耳朵最灵敏了。”别想说它一句坏话。

  深⾊羽⽑在光线映照下会变换出蓝、绿、紫的光泽,雪⽩的肩斑衬着末端尖细的长尾。啁啾刺耳的喜鹊生活泼好奇,大摇大摆的走着时会发出叫声。

  这只来自天宮的喜鹊和一般人间的鹊鸟一样飞不快,也不善久飞,但轻盈的动作如同飞跳的流虹,闪避躲蔵的速度相当敏捷。

  也就是说遇到危险时别指望它会出头,第一个逃走的肯定是它,胆小怕事又贪嘴,叽叽喳喳的鸟嘴能从早说到晚而不停歇。

  “嘘,放低声音,你想被捉去当烤小鸟吗?”瓶儿将纤指往上放,意有所指的瞟向一墙之隔的邻房。

  “烤…烤小鸟?!”它冷菗了口气,双翅一收直打哆嗦。

  “你忘了你只是一只喜鹊,而喜鹊不会说人话。”至少凡间的人无法接受,会把它当妖物看待。

  它不平地扯开喉咙低叫“我是仙鹊耶!不一样、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人家有喙你也有,瞧瞧你的爪子和羽⽑,哪只你的同类不是这样,上回你还追着公喜鹊要人家亲你。”也不想想它也是公的,吓得人家连连挥翅而逃,还掉了几羽⽑。

  “瓶儿,你欺负鸟,我不理你了。”它使起子偏过头,一副要和她划地绝的模样。

  “好呀!不理就不理,以后别来找我要吃的,我这有好料的也不分你。”少了一只鸟来抢食,她可以多吃两口。

  一听有食物不分它,名叫小喜的喜鹊可就不⾼兴了,它的贪吃也是被她带坏的,想当初它可是召集同伴为牛郞织女搭成鹊桥的大功臣,她怎么可以瞧不起英姿焕发的它。

  一想起⽇后少了填肚子的米粮,炯亮的鸟目散发肃杀之气,羽翼一扬就啄起瓶儿的发丝,让她一头梳理成束的乌木长发凌的散放肩后。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管他主不主人,鸟无人只有鸟,不让它吃等于要了它的命,不发狂才怪。

  “哎呀!小喜,你别啄啦!会痛…会痛…”早知道它会凶大发,她就带仙鹤下凡,不让它跟。

  “我要吃、我要吃,要不要给我吃?!不然我啄光你的发。”让她变成秃子。

  “好啦!好啦!分你分你,你不要再弄我的发。”很难整理耶!她的浓发又长又多,不好束紧。

  “哼!算你识相。”呵,有得吃喽!

  小喜清清自己掉的羽⽑,以喙叼出不慎扯断的绒⽑,状似得意的啁啾两声,拍拍翅膀飞到桌上,啄饮微温的茶⽔润喉。

  恶奴欺主,它是恶禽不认主人,一提到食物就翻脸无情,可怜的瓶儿就成了它暴行下的受者,一脸委屈的以指梳理乌发。

  因为冷,她懒得让脚落地,走上十步路取出柜子里的木梳,因此她怎么梳都梳不好,⼲脆放着不管,任由细发垂披而下,散落前和后。

  反正这么冷的天气应该没人会来找她玩,越下越大的雪一时半刻是停不了,就算披头散发一整天也没什么关系,不会有人专程来关心她冷不冷、饿不饿,需不需要添点炭火。

  但是,她错了。

  敲门声刚一起,不等门里人儿应和就自行开启,一阵刺骨的寒风夹带着雪花飘了进来,莲⾜一缩的瓶儿瑟瑟地打了个噴嚏,两颊冻得发红地猛吐⽩烟。

  “关…关门,好…好冷…”她冷得语不成句,⾊发青。

  “关什么门,大男人窝在房里成什么样,才下一点雪还冷不死人。”这小子未免太好命,包着棉被还喊冷。

  ⾐着单薄的雷厨子看不出一丝冷意,债张的臂肌隐约可见,长年劳动使他的双臂比一般人更为精壮,十分有力地透着刚味。

  按照瓶儿的包得密不透风,他像刚从暖秋走来的汉子,不仅不冷,额上还泛着薄汗,柴火烧红的肤⾊带着点⾚热,顿时消除了些许冷意。

  但这天,唉!还是冷呀!抱膝的小人儿仍感到寒意阵阵,死也不肯移动半步,蜷缩着与棉被共存亡。

  “冷…冷…好冷…雪深三…三寸,我脚一踩就…就陷下去了…”呼!呼!冷呀!他心肠太恶毒了,故意不关门要冷死她。

  “那是你人矮个子小,光吃米粮不菗⾝子,冻死活该。”光那张嘴⽪子灵光,其他毫无用处。

  “呜呜…大哥说得好无情,一刀揷中人家的伤心处,长不⾼不是我的错,你伤了我的心…”好悲凉的世情,人心都结冰了。

  “废话一堆,少在那边装疯卖傻的假哭,过来把这碗姜汤喝了。”真要无情就直接把他往冰天雪地里一扔,包管他见不到明⽇的太

  “姜…姜汤?!”她一脸震惊的瞠大眼,有些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雷厨子脸一地直咬牙,不甚自在的吐出两句“不要以为我关心你的死活,是你菗鼻子的声音一直⼲扰到我。”

  他很想不去听,偏偏他越不想在意,菗鼻声就越钻进耳中,像漏⽔的屋顶滴滴答答,不停地侵扰他极想独处的安宁。

  “大哥,里面没下毒吧?”难得他这般好心,她真是受宠若惊。

  “怕有毒就别喝,冷死你。”他当下端起冒着热烟的姜汤,打算往雪里倒。

  “哎呀!别别别…我喝就是,不要‮蹋糟‬了。”她颤巍巍地从被里伸出一只抖动的小手。

  挑起眉,他冷视着露于外的爪子。“你不会要我端过去给你喝吧!”

  瓶儿菗了菗鼻子,笑得好似刚出生的小⽩狐。“有劳你了,大哥,小弟⾝子虚。”

  “休想。”

  “嗄?!”她被戏弄了吗?

  “马上给我滚过来,用你的双手捧着。”别想他会伺候着。

  “可是冷…”瓶儿话还没说完,一道強劲的力道袭向细腕,硬生生的从软榻上遭扯落。

  “还冷吗?你就是穿得太多才…”忽地,他的喉头似被掐住般的发不出声响,眸心张大的盯着一张出尘的‮媚柔‬丽容,那如瀑的柔细云丝顺着他的掌心滑过指,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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