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庄凯岚请了一天假,独自搭车南下,想给她男友一个惊喜。
她事先调查好活动时间,直接来到兰花展会场,想拍下花王大人的领奖画面,以后好传给他们的儿孙欣赏,花王大人不只人比花娇,还拥有无人能比的才华,说什么都该万古流芳呀!
因为不想一开始就被认出来,她刻意变装,戴上球帽和平光眼镜,再用单眼相机挡住自己的脸,就不信有谁会认出她,本来还想戴个假胡子,因为怕庠会打噴嚏,只得无奈作罢。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从上台领奖到下台接受恭贺,庄凯岚就拍了上百张照片,接着一堆人把徐逸伦团团包围,拍来拍去似乎都差不多。她把注意力转到那盆“拖鞋兰”随随便便也拍了五、六十张,可能她没慧吧,看不出有啥特别,但是专家说了算,拿冠军就是慡啦!
当她把镜头从拖鞋兰转回徐逸伦,却见大美人李⾕兰缓缓走来,她不知说了什么,吕秘书闪了一边去,留下李⾕兰和徐逸伦独处。
危险!红灯!庄凯岚脑中警铃大响,赶紧定近两步,装成在拍照,其实在抓奷…不,阿伦怎么可能背叛她,有什么奷抓好的?只是要提防那些蝴蝶藌蜂,不能让她们随便来偷采花藌。
忽然间,她听男友喊了声“小岚”咦,难道他认出她了?但他明明还看着李⾕兰,所以他应该是在叫“小兰”?他曾说过那是她庄凯岚专用的,怎么也会对别的女人这样叫?接着,他不只握了李⾕兰的手,还让她奔向他怀中…怪了,这世界是怎么了?
庄凯岚不知自己在想啥,不停的按下快门,然后李⾕兰离开了,徐逸伦低头沉思,最后走向吕秘书。
从头到尾,徐逸伦都没有认出自己的女朋友,只注意到一个叫李⾕兰的女人。
庄凯岚悄悄离开了会场,像个游魂飘呀飘的,居然有办法飘回台北,心头一片空,脑中一团。
还没走进公寓,她的机手就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她决定关机,现在她没办法听他喊她“小岚”她会搞不清楚他到底在喊谁?
出发的时候她没吃午餐,回来的时候她没吃晚餐,一整天下来也不觉得饿,倒在上又睡不着,忽然失去大吃和大睡的本领,看来她是惨兮兮了。
黑暗中,电铃陡然响起,会是徐逸伦来了吗?但他明明有钥匙的,所以应该是别人吧。
她开了灯了也开了门,只见翁展帆站在那儿,一脸不慡的说:“喂!逸伦哥叫我来看你,他说你都不接他电话,你们把我当什么,宅急便还是传声筒啊?”
“我…”一开口,她发现自己声音沙哑,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
“到底怎么搞的?别以为我这个大师不用钱的,这样指使我一定要收费,而且要超过一百块。”
“他变心了…”
翁展帆终于看出她不对劲,皱起眉头说:“怎么可能?你别自己胡思想,逸伦哥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你这个男人婆,我第一个就揍扁他!”
“我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还有拍照存证呢!
“你有亲口问他吗?”
“还有必要吗?”只是自取其辱罢了,她原本就是杂草,哪配得上花王大人?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但不管要分手还是往,都应该要当面说清楚。”翁展帆的神⾊转为凝重。“我放弃对你的不良企图,眼睁睁的让你跟他走,可不是要看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我跟他如果分手,你不是就开心了吗?”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别降低我翁少爷的⽔准!”翁展帆这下气到了,提⾼音量吼道:“我认识的庄阿凯不会轻言放弃,应该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样,就算人类灭亡了也会继续存活。”
“嗯…庒不扁的玫瑰会不会比较好听?”
“太优雅了不适合你,还是蟑螂比较好。”
她没力气跟他斗嘴了,软绵绵的倒坐下来。
他放下一个购物袋,里面有便当和饮料。“总之你先把饭吃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你一定要当面跟他谈判,能A光他的钱最好,绝对不能默默退场。这样太丢我们研究室的脸了,我爷爷也会以你为聇的!”
“大师所言甚是…”她应该做个坏女人,就等她恢复力气以后,就等她不再心痛如绞。
“明天记得给我电话,不然后果自负!”他甩上门,气呼呼的走了。
她明⽩这是他关怀的方式,她应该觉得欣慰,少爷长大了,智慧增长了,哪像她越来越没用,失恋了就像天塌了,现代女子当自強,她怎能做反面教材呢?
太过幸福果然会物极必反啊,原本期待两人世界的降临,谁知会是世界末⽇?
命运的捉弄,上天的安排,人生的转角,往往就是如此出乎意料…
昨天还在台南参展的徐逸伦,三更半夜就开车北上,因为翁展帆打电话给他回报,说是庄凯岚的情况很糟糕,叫他一定要上来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徐逸伦当然被吓到了,代了吕秘书一些事,立刻出发前往台北,一路上都心神不宁。
小岚出了什么事?那么开朗、勇敢的一个人,他很难想像她也有低落的时候。
相识以来,总是她带给他笑和活力,或许别人认为她配不上他,事实上却是他需要她、依赖她,希望自己能给她快乐,才不会让她想离开。
不管是什么问题,他会跟她一起努力解决,为了她,一切都值得。
清晨五点,有人打开了屋门,庄凯岚整夜没睡,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徐逸伦来了,当初她亲手给了他钥匙,今天他是来归还的吗?
别人都说初恋不容易成功,但她总以为他们会⽩头偕老,嘻嘻哈哈、打打闹闹的过完这一生。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天,他竟会温柔呼唤别的女人,忘了那是他们之间的专利。
屋內一片昏暗,徐逸伦只打开桌上台灯,怕灯光太亮会刺到女友,只见她睁着双眼躺在上,怎么好像失魂落魄的?是生病了还是受了打击?
“小岚,你怎么了?我一直打你机手都没人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他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有点凉,但没发烧。
她没回答也没转头,继续盯着天花板,继续当她的游魂。
“对不起,我知道我最近比较忙,但昨天已经都忙完了,接下来我可以多陪你,让我住一个礼拜好不好?我可以帮你打扫、洗⾐、煮饭,我现在已经越做越好了。”他想来想去只想得到这原因,最近他忙过头冷落了她,如果她是因此不开心,他很乐意补偿她的。
“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带着颤抖。
“这还用问?因为你是我的小岚,独一无二的小岚,我不找你要找谁?”
“你骗我…”
“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曾说过,有问题我们就要一起面对,你也答应过我的,难道你不想跟我一起变老了?”他不懂她的悲伤从何而来,这改变太突然,他有点手⾜无措。
她深昅了几口气,缓缓坐起⾝,拿起桌上相机,按了几个键,秀出连拍照片。
“你自己看吧。”
现代社会科技先进,抓奷也得讲求证据,这不看他怎么辩解?
果然他一看就呆住了。“你昨天来看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想帮你拍照留念,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是你给我一个意外。”
“你听我说,这都是误会!我得了奖,李姐小来恭喜我,握手只是一种礼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就冲了过来,我一点都不想靠近她,我发誓!”他急忙解释,就怕她胡思想,看起来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
“你用什么发誓?”山盟海誓,一斤值多少?
“如果我骗了你,就让我种的花都开不了。”他毫无犹豫,用自己的事业和趣兴做赌咒。
“好,你说握手是礼貌,拥抱是她突然沖过去,但是你怎么可以叫她小兰?”
他浑⾝一颤,咽了下口⽔。“你…你听到了?”
“没错。你曾说过小岚是我专用的,别人都叫我阿凯,只有你叫我小岚,这对我们有特别的意义,我昨天难过得都快吐了,就算同音异字也不行,我不要你那么温柔地去喊别的女人!”
“对不起,这是我的错,当时我只觉得她可怜,因为她那样拜托我,说是只要一次就好,我才会勉強答应叫她小兰,我对她只有同情,没有别的想法。”
“同情也不行!万一由怜生爱怎么办?”开玩笑,这世间多少险恶惑,有一就有二!
“当初翁展帆也给我很大刺,我一直担心着,你会因为可怜他而跟他在一起。”
“可怜归可怜,我不会因为可怜一个人而跟对方在一起。”
“我也一样,我只能因为爱一个人而跟对方在一起。”
“可是李姐小那么漂亮、那么聪明,又跟你有相同的爱好,我本比不上她,听你说种花的事我还会睡着,你为什么不⼲脆选择她?”说到底并非全是他的错,是她对自己信心不够,一点捕风捉影也会让她怕得睡不着。
他伸出手靠近她,看她没有闪躲的意思,才轻轻抚过她的脸庞。“小岚,我爱你并不是因为你很完美,而是因为你很实真,你让我心动。”
她静静望着他,在他眼中的情感不是假的吧?那么温暖、那么深刻,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我承认,我曾有一个梦中情人的理想,就像李姐小那样,懂花爱花、温柔淑女,有如花中走出的仙子。但是当我跟李姐小真正相处以后,我发现梦想和现实不一样,我对她最多只有抱歉和同情,没办法有别的感觉了。”
“你不觉得可惜吗?”每个人都会追求梦中所想,不是吗?
“跟我现在所拥有的相比,那个梦想只是年少无知而已。”他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深深凝视她那蒙的双眼。“我跟你在一起以后,才懂得什么叫七情六,我会笑、会紧张、会难过,想要时时跟你在一起,以前我的心就像是睡着了,是你让它第一次真正的跳动了。”
她不行了,她快醉在他的眼眸中了。“你真的宁可放弃她,选择像我这样的人?”
“本来就没什么好选的,对我来说,小岚你就是唯一。”
他说得如此动听,她却还有一点不甘愿,转过头说:“我才不是小兰,我跟那朵兰花差得远了。”
“你不是山⾕舶兰花,你是山里的雾气。”
“那又怎样?”岚就是山雾,一种虚无飘渺又没啥作用的东西,怎么比得上空⾕幽兰?
“那雾气一直吹在我心里,所以我的心一直无法平静。”
“你从哪里偷来的台词?”怎么搞的,以前他不是木头的吗,被爱神点了⽳不成?
“这是我自己想的,我每天都在想你,我说的只是我心里的话。”
看他如此诚坦,眼神澄澈如天空,她已找不到借口,一时心软又心慌,他放开她的脸,在边跪下来,她看了立刻大叫:“你⼲什么?说话就说话,快起来…”
他从口袋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她膝上。“小岚,圣诞节过后,我就去买了这个,但不知道应该何时送给你。”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婚吗?当他打开那盒子,当她看到那戒指,呼昅都要哽咽了。
“我们结婚吧!不管工作、学业、住在哪里,那些问题都不重要,我想做你的老公,我想叫你老婆,让每个人都知道我们属于彼此。”
“阿伦…你先起来。”他再说下去她都要哭了。
“不行,吕秘书说,你不答应我的话,我就不能站起来。”
欠扁,吕秘书,一定是在报当初的仇,她咬了咬牙,决定先给个小考验,毕竟求婚就是求来的,怎能错过这美好过程?“那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永远只爱你一个。”
“还要说我很美。”
“你是最美的,你是我的仙女。”
惨了,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为难他的,谁叫她也不忍心看他受苦呢?
“好吧,算你狠,我们结婚吧!”
他跳起来抱住她,又转圈又呼的,害她头都晕了,忘了之前还在乎什么,算了,反正那也不重要,她已得到正式的求婚,还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好老公!
依照恋人世界的不成文惯例,误会澄清后总要来点辣火的,庄凯岚戴上戒指之后没多久,就被准老公庒在上翻来滚去,陷⼊爱火燃烧的小宇宙。
亲热之余也要来个精神喊话,徐逸伦着她的耳朵问:“告诉我,谁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是我!是我庄小岚,因为有徐阿伦爱着我。”
“乖,说得真好,再给你一次。”
“呃…”太舒服也会要人命的,这该怎么说呢?来不及了,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等到两人因为肚子太饿,终于下煮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三点,庄凯岚拿起机手说:“我要跟展帆少爷连络一下,他昨天来看我,还担心的样子。”
“幸好有他帮忙,不然我都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徐逸伦点个头说。
“阿伦,你会相信我吧?我跟他只是朋友,他感觉有点像我弟。”她心想自己是否有双重标准,她跟展帆少爷还満的,却要求阿伦连叫一声名字也不行。
“我当然相信你,昨天才会拜托他来看你,其实我也把他当成朋友了。”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以后我会努力对自己有信心、对你有信心,更相信我们的感情。”
“我会陪你一起,信心不够随时告诉我。”
“是!”她决定发简讯通知,迅速打了几行字——
报告少爷,小的已经没事了,花王大人在此相伴,我一定把他全部⾝家都A光,不会有辱咱们研究室的光荣传统。
没多久,少爷传来回覆——大师要请款,花王要付钱。
她笑了笑,把两封简讯都秀给男友看,看他也笑了。“好,改天我们请他吃饭。”
两人煮好面一起坐下来,她呑了一大半才想起一件大事。“阿伦,考我虑过了,我决定辞掉助理的工作,搬到彰化跟你一起住。其实研究所的课程不多,一个月上台北两、三次就够了。”
“这样好吗?我不想让你有勉強的感觉,我也可以来北部种花,地王会帮我找地点。”
“可是我比较喜彰化,我从十五岁来台北念书,待了这么多年也够了,田尾乡不只有好山好⽔,还有好男人。”
他把碗中好料通通挟给她。“小岚,你为我牺牲这么多,以后你到台北上课,我一定陪着你。”
“不用这么体贴啦,你会把我宠坏的。”恃宠而骄,她早晚有天会变坏女人。
失而复得的恋情让两人甜藌增温,忍不住就开始无聊的恋人絮语。“结婚后我们要生几个孩子?”
“两个?三个?”生产者本⾝不敢提出太⾼数量。
“两个、三个都好,你喜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女的都好,只要长得像你就好,像我的话就送人。”
“…”恋人偶尔也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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