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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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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嫣!如嫣!”桑慕绮耝鲁地拉起裙?,阔步奔进她厢房里,毫不淑女地大叫:“好消息!叶千雪回来了!”

  “是吗?”柳如嫣淡淡的反应,继续埋首绣她的花,彷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这真的与她完全无关吗?不,其实她心里明⽩,叶千雪之所以无故离堡半个多月,很可能就是因为不屑与她同檐而居才走的.

  桑慕绮一把抢下她手中的绣花布,不耐烦地催促: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绣?走,我们快去博士那见他去!”

  “不…”柳如嫣黯然地脫口而出:“我想他不会乐于见到我,事实上,他本讨厌我!”

  “讨厌你?”桑慕绮不以为然地大叫:“因为他讨厌你,所以才不惜飞驰千里、跋山涉⽔地去替你爹采药?那他表达的方式可真怪异呢,你说是不是?”

  “慕绮,你说什么?”柳如嫣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桑慕绮证实地点头道:

  “他不辞辛苦地采了药回来,现在随便你要不要看他去…”

  她话还没说完,柳如嫣便一马当先地飞奔而去.

  一见到她,汪富贵‮奋兴‬地说道:

  “如嫣,你快来看,这就是千雪采回来的药花,有了它,你爹的病就有治愈的希望了!我快去研究、研究…”他嘀咕着,便迫不及待地朝药房而去.

  她的眼神终于衔接上叶千雪的,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却动不知该从何说起.

  眼见他们俩凝目相望的模样,随后追来的桑慕绮就算再耝线条,也知道此刻该识趣地回避.她转⾝离去,一面努力思索着该如何改造叶千雪那木头,好配得上她的如嫣妹妹…

  不过呢──她相信叶千雪是后势可期的,毕竟他不辞千辛万苦为了他心爱的女人采药.哇!真够罗蒂克的,连她都忍不住羡慕起柳如嫣来了!

  眼见颀长拔的叶千雪,因为⽇夜奔波、餐风露宿而明显瘦了,人也憔悴了不少…这全是为了她,柳如嫣不噤感动得珠泪盈眶.

  “我一直以为你看不起我,没想到你却为了我…”

  叶千雪静静地接口:

  “从前我自以为轻视的是一个慕虚荣、自甘堕落的烟花女子,但我后来知道自己错看了…我今⽇帮的是一个为了救⽗亲,不惜牺牲自己,甘心受辱的孝顺女子!”他不甚自在地清清喉咙,接着说:“我不擅于言语,好象每一次开口…总惹得你伤心,所以⼲脆以行动向你谢罪.采药的事,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他的席话,无异教柳如嫣更是感动得泪如雨下,不可遏止地哭了起来.

  哭得教他手⾜无措、尴尬不已,叶千雪一急,便凶巴巴地嘀咕:

  “早知道千辛万苦采药回来,却得忍受你这一缸千的泪⽔,我才不去呢!”

  他就是这么一个面冷心热、口硬心软的情中人…看透的柳如嫣再也不因此而动怒,只感到満心的温暖;鼻头一酸,泪⽔更是如雨纷飞而下.

  叶千雪实在不知该拿这么爱哭的女人怎么办,他无奈地轻叹,悄悄自怀里菗出随⾝惯用的手巾递给了她.

  虽然他的手巾皱巴巴的,甚至沾了一层⻩沙,柳如嫣仍如获至宝地将它紧紧握在手中…

  @@@

  “翠儿‮姐小‬.”叶清鼎朝坐在凉亭里的她阔步走来.

  “清叔,有事吗?”季筱冰忙堆上笑脸,和声询问:

  叶清鼎笑着说:

  “今个邻村正好有个盛大的庙会庆典,桑姑娘吵着要去见识,堡主决定带大伙一道去热闹、热闹,特意要我来询问‮姐小‬是否想一道去散散心?”

  这可是她搜查的最好时机,怎可轻易放弃?

  心念一闪、双眸一亮,但她却故意垂下眼帘,好掩饰眼中的‮奋兴‬,继而装出一副懒洋洋的模样道:

  “我想我不去了,方才起时,我就觉得气虚头晕,可能昨晚受了风寒,我正打算回房休息,你让他们大伙尽兴地玩吧!”

  叶清鼎立刻关切地探问:

  “‮姐小‬不要紧吧?我还是请博士为‮姐小‬看看──”

  “不!不必了!”她赶紧拒绝,生怕被看出破绽.“我想只要好好卧休息,明儿个就没大碍了.”

  “好吧!”叶清鼎体贴地说道:“我会吩咐下人尽量别去打扰你,让‮姐小‬好好地静养.”

  “谢谢清叔!”

  季筱冰必须极力強忍着,才不致得意地绽开笑脸.

  午膳时分,仆役和侍卫们忙了一上午,这会全在膳堂里用膳,而冷傲霜一行人也早出了门,整个望月堡如她所预期的,显得安静、空旷了不少.

  季筱冰顺利地摸进冷傲霜的书房,一刻也不浪费地开始翻找她想要的东西…

  突然间,梁柱上飞下了一道黑影;眨眼间,叶清鼎已俐落地站在她⾝前,如鹰般锐利的双眸紧盯着她看.

  “你…”季筱冰惊得手⾜无措,明⽩自己是中计了.

  “你究竟是何人?竟敢冒充凌翠儿混进望月堡,你到底有何目的?”叶清鼎并没有提⾼音量,但威严的神态十分令人震慑.

  事到如今,季筱冰自知狡辩已无用,索忿恨地招了:

  “我是季天鹏的女儿──季筱冰,当年我爹惨死在望月堡,我今⽇是特来报仇的!”

  她的话立刻触动了叶清鼎的记忆,他讶异地追问:

  “你就是“北岳刀王”季天鹏唯一的女儿?想当年,我们寻找了你好一段⽇子,”

  “找我?”她咬牙切齿地咒骂:“你们不但杀了我爹,还想赶尽杀绝、斩草除.老天有眼,你们总有一天会遭天谴的!”

  “不,你误会一切了!”他和声解释:“当年你爹三番两次上门下战书,老堡主最后拗不过他,终于答应与他比武一较⾼下,但事前言明将点到为止…”

  “最后你们却杀了他!”

  “不,你爹并非死于老堡主手下.”叶清鼎耐着子说明一切:“比武的结果,老堡主险胜你爹,一心希望和你爹化⼲为⽟帛,自此个朋友;没想到你爹好胜心过強,无法接受失败,竟以刀自尽,临死前还不忘记代老堡主照顾你们⺟女两人,谁知当我们找到你的老家时,却听说你娘早已病死,而你已不知去向.”

  仇恨早已深埋她心中多年,岂是他人三言两语便能消弭于无形的.

  “我爹早已死无对证,任凭你如何解释,我都不会相信.今⽇既被你识破,闲话少说,我不惜拼死一战!”

  季筱冰发出一声怒吼,便手持匕首朝叶清鼎剌来──

  叶清鼎武艺⾼超,不出几招便制住了她,并一举将她擒下.

  “你杀了我吧!”季筱冰忍痛低嗤,视死如归.

  此时,冷傲霜的另五名贴⾝护卫奔了进来,一脸‮愧羞‬地说道:

  “总管,福伯见事迹败露想逃,我们五个上前拦阻,没想到那老家伙功夫了得,竟…竟让他给跑了.”

  “罢了!”叶清鼎继而吩咐:“将季筱冰带回房严加看管,等候堡主发落.”

  @@@

  ⾕扬一路牵扶着季筱冰跑过茂密的树林,想朝后山逃逸.

  已绝食多时、精虚体弱的季筱冰脚步不稳,不慎被一颗拳大的石头绊倒,狼狈地跌仆在地.

  “筱冰!”⾕扬心疼不已,连忙搂起她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吧?”

  “⾕扬…”季筱冰凝视着眼前这个情意切切的男人,心中既感动,却又忍不住为他担心.“你放我逃走,将来如何面对视你如兄弟的冷傲霜呢?”

  “事到如今,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就是无法眼睁睁看你绝食受苦.”

  对于冷傲霜,他有満心的愧疚,但为了季筱冰,他无怨无悔;就算老天决定他该会背叛兄弟而遭天谴,他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扬对她的至情至,融化了她心中所有的矛盾和挣扎,在她心湖里掀起汹涌的波涛,这冲击让一向強势、顽固的她不噤流下两行热泪.

  “⾕扬,这世界上只有你真心对我好,但为什么…”她忍不住恨叹:“但为什么要让我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才遇见你呢?”

  “无论任何情况下,我们都属于彼此.”他情不自噤地拥她⼊怀,但随即又放开她,急切地说道:“现在先别说这些,我们快离开这吧!等我将你安顿好,我会回来勇敢地面对傲霜.”

  “省省吧!”一阵琊恶的笑声在空旷的树回响.随即一道黑影自树顶纵⾝跃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除了阎王殿,你们哪儿也不必去了!”

  “赵成!”他眼中沉重的杀意,令她不寒而栗.“我为头儿冒死卖命,你为什么要杀我?”

  “事迹败露,你已毫无利用价值,未免你为求自保而出卖头儿,所以留你不得!”赵成奷琊地一笑,眼中杀机更炽.“这是头儿的吩咐,也是你既定的命运!”

  话毕,赵成己以迅雷及掩耳的速度飞⾝攻向两人──

  “筱冰,你快让开!”

  ⾕扬一马当先地了上去,拼死想保护季筱冰,但怎奈他武艺疏浅,本不是赵成的对手,不出几招便已节节败退.

  ⾕扬力所不逮,当中了一掌,整个人飞了出去,不支地跌落在地,口中吐出鲜⾎…

  “⾕扬!”季筱冰尖叫着冲向他.

  赵成得意地大笑说:

  “别急,我立刻送你上⻩泉路去陪他,让你们做对同命鸳鸯.”

  话落,他突然一个早地拔葱,纵⾝跃向她,速度之快,眼看就将一掌落在季筱冰的天灵盖上.

  “筱冰…”⾕扬忧心如焚,却本无力起⾝,只能勉強发出喑哑的低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暗处突然飞出一名蒙面黑⾐人,攻势凌厉地截住赵成霎时──

  两人在空中、地上战了数十回合,打得难分轩轾,但蒙面人显然韧较強,渐渐地赵成渐露疲态.

  一个不慎,赵成当中了数掌,脚步踉跄地跪在地上.这是杀他的好时机,但蒙面人显然并不想赶尽杀绝,赫然收住掌式;但赵成却不肯轻易折服,趁他不备提气运功,猛然跃起,并自怀里摸出染有剧毒的暗器朝那蒙面人而去.

  蒙面人堪堪躲过致命的暗器,并本能回⾝旋踢,将赵成整个人踢飞了出去,直到撞上⾝后的树⾝才猛然停了下来.

  但他再也没有机会起⾝,只见断裂的枝桠硬生生地自他⾝后穿透至前,赵成満脸惊愕、目瞪如铃,已然你绝⾝亡.

  蒙人慨叹地‮头摇‬,未曾理会⾕扬他们两人,便一语不发地转⾝走.

  在季筱冰的搀扶下,⾕扬吃力地爬了起来,开口挽留:

  “壮士,请留步.我知道你蒙面就是不希望让人认出你来,但我还是恳请壮士留下大名,好让⾕扬⽇后图报救命大恩.”

  蒙面人只是摇了‮头摇‬,他再次举步.

  ⾕扬的话触动了季筱冰的灵感,难道这蒙面人会是…

  “冷傲霜!”她脫口喊道.

  蒙面人果然停下脚步,但下一瞬间,却又继续前行.

  ⾕扬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筱冰,你说他是…”

  她情急地扯开嗓门大叫:

  “冷傲霜,如果你是堂堂男子汉,就给我站住!”

  蒙面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并回⾝面他们,缓缓扯下了他覆面的黑⾊头巾.

  “傲霜,果真是你!”⾕扬的欣喜和释然,立刻被急速升起的愧疚情绪所掩盖.“我…你为什么要费事蒙面呢?”

  冷傲霜没有回答,季筱冰却早已猜到了答案.冷傲霜就是这么一个善体人意的好人,他之所以蒙面相救,显然是顾虑到她的心情,不想乘人之危图谋感,让她夹在为报⽗仇和对他的救命大恩之中矛盾不已.

  他不但救了她一命,甚至决定放她走…他的以德报怨,不噤让她心中的仇恨就像遇火的冰一般,迅速地消融殆尽.

  冷傲霜的侠骨风范自然令她深深折服,让她忍不住开始相信,或许爹当年确实是死于自己刀下.这么多年来,是“恨”让她有勇气活下来的,但讽剌的是──她恨了这么久的人却不该为她爹的死负责,更甚的是──这会反倒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季筱冰决意为自己的盲目作些补偿,遂开口说道:

  “狙击你并灭了凌家,在幕后纵一切的人,叫做李彪.”

  “李彪?”冷傲霜凝神倾听.

  她又接着说:

  “据我所知,李彪、凌云和你爹当年本是拜把兄弟,在机缘巧合下共同得到了一张蔵宝图并将宝图分成三张,他们三人本来决定共同前去寻宝,不料李彪见财起意,想谋害你爹冷威和凌云,好私呑宝物.自然地,他非但没有得手,反被你爹两人联手打落断崖、⾝负重伤.经过许多年的休养生息,他辗转得知你爹两人已在扬州附近落地生,望月堡更是威名远播,遂循线追来,在鬼⾕山据山为王、招兵买马,并伺机想谋得蔵宝图,以満⾜私.你在亲途中遇劫以凌家惨遭灭门,全是他一手策画的,而我…”她的语气明显带有悔意.“我为报⽗仇,却甘心与他同流合污.”

  季天鹏的死并非望月堡的错,但多少他也有道义上的责任,尤其是季筱冰为⽗报仇的决心和毅力,更令冷傲霜同情与感动.

  他真诚地说道:

  “季姑娘,对于令尊的死,我真的很遗憾…”

  季筱冰和声打断他:

  “你不需要再说些什么,我爹个刚烈,若因比武输了而断然你下子自绝,也并非不可能的事.”她勉強你却心中的伤痛,平和地说道:“方才你救了我,我也主动告知你李彪的事,就算一切扯平了;至于我爹的死,就让它付诸东流吧!”

  说罢,她便转⾝离去,但⾕扬却急切地唤住她,情深义重地说道:

  “等等我,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他继而转向冷傲霜,神情净是愧疚.“傲霜,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了,因为我做的事太不值得原谅.我非常珍惜我们之间曾共生死的情谊,但无论如何,我不忍心丢下筱冰,你就当…就当我从来不存在好了!”

  对于⾕扬的背叛,他早已不存怒气,反倒对他在感情上的执着佩服不已,更何况,他实在不想失去这位率真的好友,更不忍心见他们两人在外漂泊,遂开口挽留道:

  “季姑娘,我爹曾受托照顾你,怎奈事与愿违,这一直是他心中的遗憾.如今误会冰释,我希望你能忘却一切,留在望月堡;更何况,我实在不想失去⾕扬这个兄弟.”

  “傲霜!”他的宽宏大量教⾕扬感动得差点没掉下泪来,殷切地转向季筱冰,只希望她能首肯.

  季筱冰却令人失望地‮头摇‬,眼中満満的净是‮愧羞‬.

  “我做了这种事,怎么还有脸在望月堡待下?”

  了解她的心结,冷傲霜聪明地改弦易辙,决定以另一个方式说服她.

  “季姑娘,事实上我希望你留下来,助我铲平鬼⾕山一帮盗匪.要将李彪手到擒来,还望你鼎力相助,毕竟你是唯一出⼊过那儿的人.”

  “这…”他的话不噤打动了她,教她开始犹豫了起来.

  ⾕扬适时地敲起边鼓劝道:

  “好吧!筱冰,这样也算是为民除害,更是不枉费傲霜对咱们两的包容.”

  面对冷傲霜真诚的挽留,以及⾕扬殷切的乞求,季筱冰终于微笑首肯道:

  “好吧!我留下来就是了.”

  冷傲霜快慰地颔首,⾕扬更是‮奋兴‬地笑了开来.冷傲霜的宽大为怀终于化解了多年的恩怨,得到如此完美的结局.

  在⾕扬的牵扶下,季筱冰随着冷傲霜踏上往望月堡的归途;她不噤感叹,想当时她怀着仇恨而来.如今却对望月堡多了一分不可割舍的心情.

  唉!谁敢说世事并非无常呢?

  上⾕扬充満爱意的凝视,她不噤柔柔地笑了,她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孤独无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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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外”听完了冷傲霜的解释,桑慕绮又问:“这么说来,李彪那混蛋在灭凌家时又抢夺到另外三分之一的蔵宝图,现在就只缺你拥有的那张了?”

  “不,事实上李彪搞了这一阵串的谋,却只是徒劳无功.”冷傲霜边说,边自锦盒里取出他小心收蔵的龙凤⽟佩,说出一切:“当年我爹和凌伯⽗特别请人按照蔵宝图的路线精心雕刻打造出这对⽟佩,由我和翠儿各拥有一只.”

  桑慕绮反应奇快,接口说道:

  “我懂了!李彪一定料不到有这招,等于是得到了⽇思夜想的蔵宝图,却不识货地藉由季筱冰又乖乖地双手奉还给你?”

  “没错!”

  “⾼招、⾼招!”桑慕绮好奇地端详起⽟佩,不解地嘀咕:“这⽟佩确实是很美,可是也普通的啊!哪看得出什么蔵宝路线呢?”

  “这⽟佩设计得相当巧妙,必须将两只⽟佩重叠,在火光的映照下才可看出端倪.”

  “真的?”桑慕绮一副跃跃试、迫不及待的模样.“冷傲霜,那你还迟疑什么呢?我们快攻上鬼⾕山抢夺宝蔵图,出发寻宝去!”她眼中的光采亮得剌眼.

  “宮府早有意弭平那帮为非作歹的盗贼,但因鬼⾕山地形崎岖、易守难攻,官府数次行动不但无功而返,反倒死伤惨重,所以这事一定得从长计议,不可草率.”他拉着她坐下,认真地看着她,接着说:“平定鬼⾕山,捉拿李彪为民除害,这一定得做,但是慕绮,我希望你忘了有关蔵宝图的事.”

  “为什?”她不敢相信地瞪着他看,露出一副他疯了的表情.“那是人人觊觎的宝蔵耶!没道理⽩⽩浪费吧?”

  “这蔵宝图曾害得我爹他们三人反目成仇,如今更害得凌家惨遭灭门,它无异是起人心贪婪的不祥之物;况且人活在这世上,财物并非是最重要的.对我而言,只想守住望月堡,保护照顾善良的村民…”微顿,他又继续说:“有幸娶个贤,生养几个⽩胖的儿女,便不枉此生了.”

  “唉!没想到堂堂的冷大堡主,志愿就只有这么一丁点大!”她忍王住调侃他:“这会你未过门的媳妇死了,你还不快点托媒人婆四处替你物⾊去,不然像你这种呆头呆脑的男人,可能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哟!”

  “事实上,我眼前不就有个最佳人选?”他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情深款款地凝视着她.

  他专注的视线看得她心跳‮速加‬,难得地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冷傲霜,我很可能永远都无法成为你想要的那种逆来顺受、温柔婉约的贤慧子.”她眼里有着不安,強调地接着说:“而且任何人都休想改变我,如果你真打算娶我为,你很快就会后悔的.”

  “我知道.”冷傲霜出人意外地同意她,眼中并闪过一抹促狭.“我把娶你视为一生中最大的挑战,即使你又任、又霸道,还专门爱惹⿇烦…”

  “冷傲霜!”

  她不依地顿⾜,一抹微笑却偷偷跃上了际,最后更甜藌地笑倒在他温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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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慕绮倚在窗边,若有所思地盯着远处的方,却正巧瞧见⾕扬和季筱冰双双走进凉亭里.瞧他们俩那浓情藌意、相看两不厌的恩爱模样,她不噤愈加莫名烦躁了起来.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突然希望冷傲霜就跟⾕扬一样一无所有,而且了无牵挂,而不是像现在是个受人敬仰、爱戴的大堡主.

  “堡主夫人”──这头衔乍听之下风光的,但相对地,也带给了她莫大的庒力.

  她知道所有人,以及永安村村民,包括望月堡众弟兄,甚至冷傲霜,他们所期待的是一个温柔婉约、典雅端庄的堡主夫人,而她…她一想到自己得正襟危坐不能大声说话、阔声谈笑的模样,就觉得生不如死.

  她知道,自己会是一个令所有人失望,令冷傲霜蒙羞的堡主夫人──一个最失败的堡主夫人!

  唉──她忍不住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早知道她生就堡主夫人的命,就算打死她,她也会学得“做作”点,不致随便顽⽪捣蛋、捉弄堡里的人,更不会为替柳如嫣赎⾝而四招摇撞骗,让村民对她反感极了!

  不!沮丧过后,她坚強的一面立刻苏醒,绝不!她暗暗強调,为了自己心的男人,桑慕绮决心不让自己被人看扁;她发誓,将不计一切代价,也要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好风风光光地嫁给冷傲霜.

  但究竟该如何做,就得费心思量一番了…

  她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但偏偏每想到点头绪,就被在一弯绣花的柳如嫣给打断.她盯着绢布发呆的时间比绣的时候还多,而且不断地‮头摇‬叹息,叹得教桑绮愈加烦闷.

  “如嫣,求求你别再哀声叹气了行吗?否则我发誓我会尖叫,叫到喉咙破掉为止!”

  “我有吗?”柳如嫣佯装无辜,敛眉垂首继续绣她的花,但几乎在下一瞬间又分神地发呆了.

  “你有!事实上这阵子,你都是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更确切的说法是──这是自叶千雪跋山涉⽔为她采回药花后才开始的,她突然一把抢走柳如嫣手中的绣花布,瞧了瞧后,故意惊讶地叫道:“瞧你,怎么把叶千雪那张脸给绣了上去?”

  “怎么可能…”柳如嫣急地抢回绢布,桑慕绮得意地笑了起来,教她脸一红,知道自己上了当,这么个急切法无疑是不打自招.

  “当然不可能嘛!”桑慕绮你着自个的心,装模作样地调侃:“他啊──早被你镶在这了!”

  “你真坏!”柳如嫣不依地娇斥,一张粉脸嫣红似火.

  “看样子,你是爱上他了.”桑慕绮快人快语,道出了连她自个都不敢承认事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何自己老想着他.”柳如嫣终于红着脸坦承.

  感情的事,竟是如此奇妙!从前对叶千雪,她总带着几分惧意,此刻却満脑子全是他;她也曾冷静地想过,会不会是她把感错认为爱了,但感…真会让人为他牵肠挂肚、⽇夜想吗?

  “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桑慕绮的话也等于回答了她心中的惑,但只见她秀眉微蹙,又是幽幽怨怨地一声长叹.

  “怎么了?恋爱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你⼲嘛老是长吁短叹的?”

  “我…”柳如嫣的脸更红了,呑呑吐吐地说道:“只怕是如嫣我自个单相罢了…”

  “原来如此!”豁然了悟的桑慕绮,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叶千雪温温呑呑,老“按兵不动”把你急成这副德.”

  柳如嫣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不依地娇斥:

  “你就是爱欺负我,人家正为情所苦,你却一个径地拿人取乐!”

  “我笑的是你太庸人自扰了!叶千雪如果不爱你,又何必餐风露宿、跋山涉⽔地为你采药回来呢?”她猛‮头摇‬,一副拿她没辙的模样.

  她实在想不透,这么简单的道理柳如嫣怎么就是不懂呢?人家说:爱情会让人变得像呆子,看来果真不假.当然在她这么想的时候,早忘了自己也是深陷爱河中的女人,也正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而费尽心思呢!

  “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除了偶尔远远地看着我以礼相待之外,实在看不出他对我有任何情意.”柳如嫣眉底眼梢里,处处透着一股无奈.

  “如嫣,叶千雪的个你还不了解吗?他那个人面冷心热,又不善言语…”桑慕绮沉昑地出起主意:“对付他那种男人,我们就得采主动为被动了,他不表⽩不如就…由我来吧!”

  柳如嫣急切地劝阻:

  “慕绮,这太羞人了,千万不行啊!”桑慕绮对她的劝阻本充耳不闻,得意地自说自话:

  “你放心,一切包在姊姊我⾝上,我保证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深信凭自己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能解决柳如嫣这小小的烦恼,至于她的呢…就得好好大费周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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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你爱如嫣吗?”

  她这种单刀直⼊的问话方式,教叶千雪惊讶得差点一头撞上廊柱.

  “桑慕绮,你别胡闹了!”

  他那张脸在瞬间涨得通红,她原以为他是被剌中了心事而尴尬害羞,但他一副想吃人的模样,又让她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真冒火了.

  “我很正经.”她一派认真地強调,不肯罢休地追问:“你只需要⼲⼲脆脆说一句,你到底爱不爱如嫣?”

  叶千雪终于失控地斥责起她:

  “桑慕绮,你少在那拿我寻开心,更别拿如嫣姑娘的名节开玩笑,我与她本毫不相⼲!”

  他忿怒的嘶吼震动了她的耳膜,也同时勾起了她満腔的怒火.她桑慕绮可是头一回见到长得如此⾼大、威武,却比女人还忸怩难搞、虚伪作态的大男人,不噤耐全失、嘲讽以对.

  “毫不相⼲?那你⼲嘛没事千里迢迢地去替她采药?这下好了,你⼲的“无聊事”倒教如嫣对你感七八糟,整天想得都是你!”不畏体型差距,桑慕绮凶巴巴地瞪着他,一副想将他生呑活剥的模样,咄咄人地斥骂:“你先施恩于她,让她对你死心塌,然后再端起架子、摆起脸谱?叶千雪,真不知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她话中的暗喻令他气得七窍生烟、怒不可当.

  “你认为我为她爹探乐回来,是别有居心的吗?难道如嫣姑娘也这么想?”这念头令他怒火更炽,冷硬地说道:“我之所以前去采药,只不过是见柳老伯宿疾⾝,同情之心油然而生,不为其它.请你转告柳姑娘,请她别多心了,我叶千不是个别有心机的小人!”

  “你…”桑慕绮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大笨牛,难道说…难道说你真的一点也不喜如嫣吗?”

  他想说“是”但硬是说不出口,因为那只是自欺欺人.

  柳如嫣的至情、至孝早已悄悄打动了他,但大丈夫施恩不望报;他无法忍受桑慕绮或者任何人曲解了他的心意,更无法忍受柳如嫣是为了报恩而勉強委⾝嫁给他的事实.

  “没错!”他终于硬着头⽪,口是心非地扯谎.

  桑慕绮气急败地口出威胁:

  “那你…我现在就跟冷傲霜说去,要他尽快替如嫣找个好婆家嫁了!”

  他的心微微一揪,却固执地不肯示弱.

  “太好了,我希望她早⽇有个好归宿.”

  “你这个満嘴谎话的大骗子!”桑慕绮气不过地谩骂,恨不得拿把刀挖出他的心,看他的心是不是铁做的.

  叶千雪反相稽:

  “而你是个惟恐天下不的“惹祸精”!”

  “你…”“好了,你们两位别再吵了!”正当两人吵得不可开之际,叶清鼎突然出现在回廊上,而且由他脸上的神精看来,显然已听到他们俩之间的争执.

  “爹.”

  叶清鼎抬手打断他的解释,继而转向桑慕绮和声劝说:

  “桑姑娘,感情的事勉強不得,你就别再为难千雪了吧!”

  她忍不住为柳如嫣叫屈,口气不善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还不就嫌弃如嫣曾沦落青楼嘛!算了!像你们这种不明世里的人,我才不要如嫣跟你们扯上任何关系呢!”

  “桑姑娘,你误会了.”叶清鼎不但没有因她出言不逊而动怒,反而和颜悦⾊地说道:“事实上我当喜如嫣,像她这种事亲至孝,宁愿牺自己又懂得知恩图报的姑娘可不多见啊!如果有可能,我倒真希望有如嫣这样的好媳妇儿.”

  叶千雪不噤微讶地看着⽗亲,虽然早知爹不是个存有门户之见的人,但也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中意柳如嫣.

  桑慕绮怀疑地盯着叶清鼎,虽然他那样看起来很真诚,但她还是不怎么相信,因为在她心目中,叶清鼎就是一个刻板、顽固又沉的老头.

  叶清鼎轻轻喟叹:

  “只可惜,小儿千雪没有这等福气…”他突然福至心灵地露出笑容接着说:“不过呢,虽然如嫣无缘成为我叶家的媳妇,我倒希望能征得柳老爹的同意,将如嫣收为义女;老朽定会将如嫣视如己出,好好地疼惜,将来替她觅得好亲家.桑姑娘,你说这主意好吗?”

  叶千雪闻言大惊,但桑慕绮反应得比他更快.

  “不行、不行,那如嫣和叶千雪不就成了义兄妹,一辈子也不能…”

  “可不是.”叶清鼎截住她的话,并悄悄使了个眼⾊.“我相信,千雪也会一辈子将如嫣视为自己的亲妹妹对待的,不是吗?千雪?”

  “不…我…”他脫口而出,但却又顽固地住了口.虽然他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但他就是羞于启齿.

  叶清鼎深深看了儿子一眼,又说道:

  “我这就去见柳老爹和如嫣,好促成此事.”

  说罢,他便转⾝想走,叶千雪见状心中一惊,情急地脫口喊:

  “不!爹,我不要如嫣成了我的义妹!”

  叶清鼎缓缓地转⾝,微带一丝指责地询问:

  “为什么?难道你真嫌弃如嫣的出⾝?”

  在他威严的凝视下,叶千雪终于鼓起勇气坦承:

  “不!我不要如嫣成为我的义妹,因为我想娶她为!”

  桑慕绮闻言不由得一阵心喜、満脸一亮,叶清鼎也终于缓下脸⾊,释然地笑了开来.

  “你这顽固的孩子,我还以为永远等不到你这句话呢!”他轻笑地催促:“去吧,我想如嫣正等着想见你呢!”

  “是,爹.”

  坦⽩说出口后,他彷佛瞬间卸下了千斤重石,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起来,満怀期待地直奔向柳如嫣的厢房而去.

  “天啊!你真是令我崇拜的最新偶像!”桑慕绮不敢相信地惊呼,不得不以崇拜的眼光看叶清鼎.“以前老觉得你顽固不通、道貌岸然,又爱在冷傲霜跟前打小报告,我还真有点讨厌你呢!没想到你不但明辨事理,而且聪明睿智,有能耐完成我桑慕绮办不到的事,真不愧是老奷巨猾的老狐狸一个!”

  对于她的又褒又贬,叶清鼎实在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不自在地清清喉咙.

  察觉自己的失,言桑慕绮立刻俏⽪地打恭作揖,陪着笑脸道:

  “清叔,我真的愈来愈喜你了!”

  她那逗趣的模样,教叶清鼎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实话,即使经过这么许多时⽇的相处,他还是时常被桑慕绮的特立独行给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至少他能肯定一点──她确实是个天纯良、热心助人的好姑娘;或许…傲霜就是喜她这些优点吧?

  虽然他还是很难想象她成为望月堡主夫人时的模样,但至少他能肯定,她一定能替冷傲霜的下半辈子带来乐和喜悦.

  这就够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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