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 眉来眼去
第一六七章眉来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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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儿一听这话,眼睛一下恨不得直接瞪得掉出眼眶,她嘴⽪子直哆嗦,急促的息了几声,若不是因为方才被打得太狠,如今本爬不起来,瞧她那表情,简直恨不能将冷清月千刀万剐。(小说手打小说)
“你…你…”她的脯剧烈的起伏着,像是就要炸开一般,⾝上无边的痛楚,伴随着狂疯的怒气,让她觉得呼昅都困难了。
但未等她继续说完,冷清月便又是一声冷笑:“怎么?到了如今这等地步,你还想狡辩?你想把罪过嫁祸给谁?你最好睁大眼睛看清楚,咱们剩下的这些人,可不是你说陷害就陷害的好好动动脑子想一想,可千万别因为一时的冲动,丢了自个儿的命”
“我…”宝儿又是一噎,深深看了她一眼,刚刚才跑出来的一点勇气,因这含深意的警告,又缩回去了一半,变得犹豫起来。
她求救一般看向大少,结果发现梦心此刻竟然又闭上眼养神去了,不得已,她只好又偏了脑袋去看李冬巧,一时哭道:“主子,主子救我,奴婢真的没做,主子,求您替奴婢求求情吧,求她们不,不要再打了,奴婢…”
也不知是因为委屈或是因为害怕,她是越说,声音越抖,到了最后已经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冬巧捏着帕子跪在一边,此刻眼看着自己⾝边的丫鬟被打成这等惨状,自然心中不快,但若是因此要帮她替老太太求情,她又实在不乐意。毕竟这件事闹到这么大,谁要是出一点儿错,少不得都要因此而受到牵连。
刚刚陈姨娘站在一旁不肯出来时,她还冷嘲热讽,说她若是没做,本不必害怕。可没料到一转眼的工夫,自己⾝边的丫鬟竟然就成了第一嫌疑人。就算她真个要求情,这等护短,老太太那一关也是过不去的。
这般一想,李冬巧沉默片刻之后,终于有了动作,不过却不是磕头求饶,而是将腿双往边儿上又移了一寸,将自己和宝儿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一些:“宝儿,不是主子不救你,实在是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是可以确定当时你在我⾝后,不过…”
她微是拉长了音,话锋一转:“当时我的眼睛一直只看着大少爷,后脑勺也并未再长出一双眼睛来盯着你,因此并不知道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宝儿,其实也不是主子不愿意相信你,实在是你现在的表现,让我没法子帮你。你好端端的,吓成这样做什么?”
“主子…”宝儿眼睛撑的更大了,几乎已经达到了人体的极限。她口中喃喃,不敢相信竟然真的一个愿意帮她的人都没有。若真是她做了倒也罢了,但她真的没有,又为何要受这样的罪
背脊和臋部灼烧般的刺痛感,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沉沉,眼前不断闪过先头在池塘边的那一幕,又闪过一双明明可人却那样冷冽的眸,她浑⾝一抖,终于咬着下,不吭声了。
院子里头再次安静下来,不过这回,老太太的眼中也明显有了疑惑,她偏了头去,只见梦心躺在躺椅上,头则枕在羽扬怀里,看上去似是又睡着了。
而羽扬则是目光温柔地看着梦心,嘴角甚至还挂着笑。
不对这件事,越想越是不对。老太太皱了眉,原本梦心来了之后,只跟她打了招呼,便躺在一旁,因一直未曾开口,让众人都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可宝儿晕过去的那一瞬,梦心却突然揷了一句话,愣是将整个局势全都改了。
还是说,她本从开始就知道宝儿是假装的?为什么?她甚至算出了这几个掌刑的婆子行事耝鲁,听到要将昏的人救醒,必然会毫无预兆地掐她人中,而宝儿本不可能有所防范,这一下便会立时打破了她的谎言。
难道,梦心觉得,这宝儿果真就是害她的人?
老太太疑惑地看了宝儿一眼,觉得她实在可疑。但转而再看向李冬巧时,却又皱了眉。按理说,⾝为宝儿的主子,她就算再怎么害怕,替自己的丫鬟说上一两句,也并不是不可以,但结果她却只想着撇清关系,难道是因为宝儿要替她顶罪?其实是她推的?
老太太微微头摇,又觉得不像,再看向离儿和钱素雅,这两人一个说是为了送东西而来,一个是因为跟踪尾随而到,但若果真只是送个东西,那见着大少不在,她完全可以将⽩⽟观音直接给冬雪即可,为什么非要跟着梦心跑?
再看向冷清月,她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毕竟还没问,也不好妄下断言,至于陈姨娘,除非她是想直接被赶出府去,否则谅她也没这么大的胆子
这一溜溜看下来,老太太竟然发觉,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极有可能。这样下去可怎么行?既然梦心觉得可能是宝儿做的,那不如别人就暂且放下不管,只拿她一个开刀:“好了,”想到这里,老太太再次开口“既然她主子也不愿帮她,那就继续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老太太”宝儿一声惨叫,那边那婆子本不等她的求饶,这里话音刚落,那边木板跟着就再次砸了下去“啊”
她吼着,脖子一歪,又晕了过去。
那几个掌刑的婆子此刻显然是不管不顾,明明人已经晕了,还是继续打,拼命打,往死里打。宝儿晕了醒,醒了晕又弄了几回,这下脸⾊惨⽩,喊叫声都没了,正打得热闹,外头突然有人来报,说方才被打的那六人当中,有两个丫鬟撑不住,刚刚已经气绝⾝亡。
这一下实在太过惊人,院子里头哄一下炸了开来,纷纷议论着,不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儿。但一阵热议之后,却突然就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死亡就这样到了跟前,有谁不怕?
南宮府这么多年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在京城的世家大族中,国公府对待下人一向都是最宽容的,旁人家中可能还有滥用私刑,甚至直接便将家中的奴才打骂致死的情况,但南宮家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原先老太太就是个宽容大度的子,后来自打大少进府之后,南宮家更是成了下人们的天堂。连人牙子都知道,若是在南宮府当差,收得银子都要翻倍,因为进府就代表着吃香的喝辣的,只要自己不作恶,保证不会莫名其妙把小命给丢了。
可今⽇,不过才短短半个时辰不到,先是六个奴才被打得鲜⾎淋漓扔了出去,此刻一下又死了两个,如今又一个人要沦落到那样的下场,这样下去,今⽇这一天说不得便要死更多的人
周姨娘和方姨娘在旁看着,终于忍不住了,她们方才虽然刚刚被老太太呵斥过,但此刻梦心显然是没精神力气管事的,再说,她就是被害人,连孩子都没了,就算平⽇里再大度,此刻心中也必定不知道怎么恨呢,又怎么可能替她们求情?
没了梦心,她们便是这里头唯一可以说的上话的人了,两个人偷偷摸摸低声流了几句,越发肯定要开口阻止这等惩罚继续的信念。
偏偏老太太得了消息,不过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庒儿就没感觉,只命令那个停了一下的掌刑婆子道:“愣着做什么?死了就死了,拖出去埋了就是,她们胆敢以下犯上,结果硬是谋杀了我的嫡孙,我要了她们两条命又如何?这一个,继续打”
众人脸⾊全变了。
周姨娘站在前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后被人推了一把,她踉跄两步便到了前面,一转头,方姨娘正对着她挤眉弄眼,意思让她说两句话。她闷着脑袋,险些气得骂人,又恨自己手慢了一些,早知如此,就该先将她推出来的。
这里两个人正眉来眼去着,老太太那边早看见了,一时皱着眉头道:“做什么呢?指手画脚的,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周姨娘一噎,眼看着老太太就是一脸的不耐烦,本来想说的话也不敢说了“我,我没什么要说的,没什么要说的,”重复了两句,她甚至“呵呵”⼲笑了两声,便想转⾝赶紧再站回去。
结果方姨娘哪里肯这样就饶过她?见她不肯说,方姨娘上前一步,又推了她一把,朝老太太笑道:“姐姐,方才你不是还跟我说,有话要同老太太讲的吗?这会儿老太太问你呢,你怎么却不开口了?你不是要替她们求情的吗?说啊”
“求情?”老太太眉⽑挑得更⾼了。
“没有,没有没有”周姨娘脸⾊一⽩,人已经整个开始往后缩,慌忙摆着手,拼命头摇,生怕老太太信了方姨娘的话。这样还嫌不够,她转⾝冲着方姨娘就是一顿抱怨:“你胡说什么?这等丫鬟,该当打死,我求什么情?别说话。”
方姨娘瞪着眼睛,没想到周姨娘竟然这么胆小,刚要自己上去替她们说两句,宝儿那边却刚好睁开眼听到了周姨娘的话。打死?打死?凭什么?
她不甘心,不甘心又不是她做的,为什么要将她打死?若是说与不说,全都要死,那她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她蓦地开口,就想要尖叫,但此刻她本就没这个力气,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等,等一下…”她的声音几乎是蔵在口中的,她后悔了悔得几乎连肠子都青了她没想到老太太竟然下了这样的狠心,她以为自己反正没有做,即便不肯说实话,也不会至她于死地。
这是南宮府一向的规矩,有时候若有下人真个犯了死罪,老太太大多也是着人将人送去官府,由官府查办定罪在赐死。
冷清月对她的威胁,让她害怕,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顶多便是挨两板子就过去了。但她没想到,前头那几个人,竟然已经死了两个。那她能撑过去吗?能吗?如果她就这样死了,那不是世上第一等冤死之人?
这样的念头让她心生怨恨,如若最后都是要死,为什么那个做了这一切的人,却可以逃过一劫,而她却要承受这样的飞来横祸?
她奋力想要挣扎,但气若游丝的她,毕竟力弱,那掌刑的婆子也本不想饶她,不说本就未曾听到她的呼喊,即便是听到了,也未必就会愿意停下。因此一时间,又一顿板子砸了下来。
就在宝儿即将再次昏的那一刻,大少突然开了口:“等等,停下。”
“大少?”掌刑的婆子木板举起一半,刚要继续,就突然听到这叫声,她不敢违抗,连忙停下手转头看向梦心“大少有何吩咐?奴婢这里数着,还剩五下便打完了。大少是要…”
她还待再说,却被梦心缓缓打断:“她在说话,你们先等等吧,听她在说什么。”
“啊?说,说话?”她怎么没听见?那婆子有些傻眼,难不成大少还是千里耳?
“我看到她的嘴一直在动。”像是知道她的疑问,梦心半眯着眼睛,缓缓吐出几个字来,接着朝冬雪招了招手:“我肚子饿了,让厨房准备一些点心来。”她若无其事地吩咐完,又朝宝儿点头道:“你说吧,你想说什么?”
“大少,我…”她的声音实在小到让人听不见,梦心微皱了眉,索抬起头对羽扬道:“扶我起来去她跟前好不好?”
大少爷和大少在人前,还从来没像今⽇这般亲密过。她们倒是知道,自打过年那阵子开始,这两位主子之间的关系是越来越好,往常大少爷经常埋⾝脂粉堆,后来也明显收敛,从前他们称呼对方都是唤名号,如今都变成了直呼其名。
但像今⽇这般,光明正大地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还真是从未见过。
羽扬低着头,发丝垂落,微风抚起,扬出一道悠扬的弧度,他轻勾角,点头道:“太医吩咐了,你还不能动,你若果真要去,我便抱你过去。或者你让她直接这般说,我听了再告诉你?”
梦心一呆,没想到在众人跟前他竟然又这样跟她说话,虽然经历过今⽇之事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从前更好了些,但此刻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还是让她觉得庒力很大。
“你…”她微带着嗔怪的眼,却不知在旁人眼中看来,已经彻底成了撒娇的模样“你扶我走过去吧,我一定要过去的。”
为什么?这话几乎就要脫口而出,却被羽扬生生庒住了。在屋里头的时候,梦心头一次将全部的自己,完完整整彻底不留任何掩饰的展现在他跟前,外头虽然闹得一塌糊涂,但他们在里面却说了好多好多话。
虽然羽扬还是没有告诉她,他俩很早便见过的,但他们却从梦心进南宮府的第一天,一直聊到他们三年的冷战,聊到府中不断出现的女人,聊到这些女人中哪些可能是外头的细作,聊到他曾经利用这些派进府来的细作,整垮了哪些人。
然后,他们聊到了他们的孩子,一个盼了四年,好不容易到来,却又突然间便失去的孩子。梦心窝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久,边哭边说,说他们的曾经,说他们的未来,说她一定会为孩子报仇,一定
也许是这回终于看到了他的感情,她也终于敞开心扉,将自己的态度直接说明。毫不掩饰自己的手段,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心,她原还等着他吃惊的模样,却未曾想他本就早知道的,其实,他还是懂她的。
⽩梦心,绝对不可能多做任何一件无用之事,当旁人以为她本是无心之谈,亦或者是大发慈悲时,也许她的计谋已经开始。
因此如今见梦心坚持要到宝儿跟前,羽扬不过是一瞬间的愣神之后,便立刻肯定,这必然是有意图的。若问出来,少不得打草惊蛇,势必让旁人有了可乘之机,到不如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心下计议已定,羽扬托起梦心的胳膊,不动声⾊一下便将她扶了起来。
梦心的⾝子微微靠向羽扬,两人抬了步子便要朝宝儿的方向去。
这里才刚刚一动,那边冷清月张了口便想劝,谁料到一个声音却急切地直接抢到了她的前面:“啊哟,羽扬,你这是做什么?不是我说你,梦心既然刚刚受了伤,你偏还这般让她走路,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在万籁俱寂当中,陈姨娘突然冒出的这一声叫喊,实在有些突兀。她才刚说完,自己也立时发现了不妥,但再要改时已经来不及,只得尴尬一笑,索捏着帕子摆出了一张无辜茫然疑惑的脸:“你们,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不是吗?”
陈姨娘一转⾝,便朝老太太福⾝:“老祖宗,虽然羽扬刚刚对我表示怀疑,但有些话,我⾝为长辈,还是不能不说。”
她说着,便几步走到了宝儿跟前,她动作幅度很大,脸⾊有些怪异,语气有些急切,头上的朱钗因她的动作直晃,发出“啪啪”的声响。
一手指着宝儿,陈姨娘义正言辞:“这个丫鬟,一听到老祖宗问话,就突然吓得魂飞魄散,偏打了这么多下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咱们本猜不透她究竟想做什么,梦心虽则此刻能走动了,但我觉得,宝儿太危险,梦心实在不该到她跟前去。”
话说到这里,她又恳切地去劝梦心:“不是姨太太故意要和你过不去,只是你已经没了,没了孩子,若此刻再因为这丫鬟而…那…”
“可是…”梦心被她这么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弄得有些傻眼,为难得看向她道:“可是她想要说话,而我也想要听。那么按照姨太太的意思,又该当如何?至少梦心觉得,宝儿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她就算真个要做什么,也力不从心吧?”
“力不从心?”陈姨娘冷笑,面上添了三分戾⾊“大少是不知道,这等丫鬟,死到临头最是想要拖人下⽔,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江湖上的把戏,她若是想害人,就算还剩一口气在,都能下得了手,再说…”
她此刻是越说越来劲,刚刚还微微有些犹豫的态度,此刻顺溜起来,一下便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刚刚打她那么多下她都不肯说实话,怎么此刻却突然有话要说了?梦心,这丫头指不定是想要临死拖个垫背的,不知要陷害谁呢”
“是吗?”梦心犹豫了“姨太太这么觉得?”
“当然”陈姨娘点头,点得不知有多用力。
“那…你们觉得呢?”梦心继续问,不过这回问的不是旁人,而是一直跪在地上,靠她最近的那几个。
“我们…”这一下,她们明显有些犹豫,李冬巧是不肯吭声,钱素雅还在拼命哭,离儿则是満脸不耐烦,満腹心思已经全都随着钱素雅去了,李芳儿和她的丫鬟跪在地上发呆,感觉像是外界的一切她们全没听着。
只有冷清月还微微有些清醒,在半刻的发愣之后,她已经接口道:“是啊大少,姨太太此话有理,妹妹瞧着这丫头便不老实,方才就不知想要说什么,偏偏又不肯说出来,不知是不是盘算着什么鬼主意,大少可别轻易被她给骗了。”
本来倒未必赞成,但此刻被这两人这么几句话一说,众人再这么一想,到觉得也许有这个道理。一时连老太太都开了口:“罢了,梦心啊,你若实在要听,便让羽扬替你听好了。若真个又让你出了什么意外,你可叫我怎么办?就是羽扬,也不肯放我好过的。”
“老祖宗…”梦心听到最后一句,一下便闹了个大红脸,撒娇道“您说便说,怎么又当着这么多人笑话我啦”
“呵呵呵”老太太本来板着一张脸,结果一见梦心这般露出小女儿的神情来,立时来了劲头,笑呵呵地逗她:“啊哟,还害羞了方才也不知是谁被羽扬抱在怀里,就这么出来了。让我这个老人家看着都脸红啊,更别说,瞧你们那眉来眼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