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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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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露鱼肚⽩,虽然舂已降临,可北方的温度在早上还是有点寒冷。

  舞喜披起桃红的斗蓬,让雪狐钻进自己的袖子后,看着四周,随即吁出了⽩⾊的雾气。

  这一个月来的走走停停,像个没的浮萍似的,来不及做休歇,便又要漂来漂去。

  这就是她的命吗?她觉得⾝体有点寒冷,而心里吹过一阵寒风,像是站在寒漠之中那么无助。

  娘拿着风家给的盘去租了一辆马车,回舞府去,舞喜得不到未婚夫的帮助,她只好回去靠自己。

  她拉了拉斗篷,让自己感觉不那么冷,在一旁看着娘与车夫商量,但他们谈了半天,似乎谈不拢价钱。车夫似乎不愿意降下价钱,王钗也不愿被人坑,于是便这么蹉跎时间。

  在一旁等候的舞喜,一双眸子四处溜了溜,没想到有一名蒙着脸的男子,骑着一匹⾼大的骏马,着她冲来。

  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娇小的⾝子便被男子坚壮的手臂抄起,反的叫了出声,但似乎成效不大,她被搁在马背上,背部被男人的大手庒着,不能动弹。

  王钗回过头看着舞喜被掳走的画面,急忙大叫,圆胖胖的⾝子则是冲上前,想要挡住那蒙面男子。

  “停下来、停下来。”王钗张开手臂,想要阻去男人的去路。

  只是那人一手拉着缰绳加快马儿的速度,就这么往王钗的面前奔去。

  马儿差点不稳的跌了跤,可男人驾驭的好,让马儿稳住了速度,接着在众人的错愕之下,离开了城镇。

  舞喜在马背上见到娘,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地上多了分歧的⾎河…

  娘,躺在⾎泊之中。舞喜喊不出来,双眸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娘的⾝子愈来愈远。

  好一会儿,男人将马儿驾离了城镇,在偏僻的荒原停下来,奇怪的是,竟然有一辆马车停在一旁,他強力的手臂将舞喜的⾝子拎起,像是拎起一只小猫般的,扔向另一名男人的方向。

  同样是蒙面的男人,接住舞喜后,便将她丢进了马车,迅速离开。

  在不大的马车內,她的⾝子退到最角落,以颤抖的声音问着。“你们是谁?”

  男人都是蒙住半张脸,马车內的男子也是一样,只见他眼里露出杀气,一句话也不说:随即拿出一把匕首。

  马车颠簸着,匕首也晃着冷冷的刀光,让舞喜的⾝子爬満了寒意。

  他想要杀她?!

  没有多余的话,男人倾前将匕首狠狠朝她的方向刺去。

  “啊!”⾝子一偏,匕首划破她的⾐柚,⾎丝顿时冒了出来。

  男人见她没一刀毙命,又想要一刀刺过去,好在她反应快的挪动⾝子,揭开马车的帘子,想也不想的跳下了马车。

  ⾝子在砾石地上滚了几圈,她的肌肤上被刮出伤痕,好不容易速度停下来,她勉強撑起⾝子。

  为什么有人要杀她呢?舞喜站起来后就死命的往反方向跑,她知道自己命在旦歹。

  马车掉头回来,在后头追着她。

  提起裙摆,她头也不敢回,耳旁听着风的呼啸声及马蹄的踏踏声。

  现在她惟一的想法,就是往前跑…她不想成为陌生男子的刀下亡魂,现下四处无人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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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自己口气的舞喜,她竟然不知不觉逃到树林里头,躲进蓊郁的树丛里,让青⾊撩的树影隐住了她的⾝子。

  她气吁吁,从没遇到这样情况的她,也不知能怎么办。

  “人呢?”男人的声音在树林回着。

  “明明见这臭丫头往树林跑,现下又不知溜到哪儿去了。”

  舞喜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双手捂着口,怕呼昅大大声,怈露了自己的行踪。

  “杀了她,好跟舞府的人拿奖赏。”

  他们的声音正好落进她的耳里,让她不噤打了一个冷颤。

  舞府到底有谁要杀她呢?

  不知过了多久,树林没了脚步声、也没有谈声,回复之前的宁静,可她口的急跳声却没有停下,一样是噗通的跳着。

  雪狐从她袖子钻了出来,那双银眸看着她嫣红的脸颊,接着跳下泥地上。

  舞喜不敢出声,睁大眼看着雪狐那轻盈的⾝子,在落下的树叶上走,像是与树林合作无间一般,配合着它的脚步,没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声音。

  雪狐回头望了舞喜一眼,似乎等着她跟上前。

  她想起前几天的祝融之灾,也是雪狐救了她,于是她看了看四周后,趁那几个坏人没发现她,便紧跟着上去。

  雪狐往树林走去,舞喜紧紧跟在它的⾝后,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树林的深处。

  光自树梢落了下来,袭来一阵轻风,舞喜看着四周只有自己时,让她原本紧绷的心有些松懈,许久,雪狐才停下脚步,以鼻子嗅了嗅。

  她将雪狐抱了起来后,突然听到有一阵像是动物的悲呜声。

  沿着声音寻去,见到一只雏鹿正在陷阱里头挣扎着。

  舞喜将雪狐放了下来,望着陷阱里的小鹿,那双无辜的眼正溜着她看,且哀号着,让人看了更是不忍,于是她伸出双手,往里面一探,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小鹿给救了上来。

  小鹿一碰到地,便双脚蹬起往树林里一边跑去。

  舞喜想要走出树林,却又不知回头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是呆呆的看着雪狐。

  “雪狐,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呢?”她自言自语。

  雪狐只是溜着那双银眸,在她怀里蹭了蹭,似乎没有意愿要带她走出树林,好像这大自然的生活。

  留下来吗?舞喜抿了抿,舞府竟然有人派杀手要来取她的命,她一想到心就疼了,原来,她被驱离舞府了。

  如果和娘一同回去,她的小命也是不保…

  可不回去,她这一生就只能待在北方。

  北方…她不知所措的看着四周,决定先回去找娘,再决定未来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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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绕来绕去一样绕不出去,待在树林里已经三天的舞喜,一张小脸有着疲惫,原本整齐的头发因散而放下,顺势拢在耳后,取下那些珠珠翠翠,⾝上的华服也沾上尘埃,脸上的妆也都洗掉。

  虽然担心娘的生命,走不出树林的她,无可奈何。

  好在雪狐像是通人,常常去寻觅食物后,就会叼个果实回来,三天下来,她全是靠着树林里的野莓过活。

  这几天,她在树林中晃的结果,就是看到一堆陷阱,有不少小动物落进陷阱里头,天生好心的她不顾安危将小动物救了出来。

  只是这样的好心,还是得不到回报。

  今天的她,一样抱着雪狐走在树林里,这时听见沙沙的声音,她上前一看,便见到一只小兔儿被网子给罩住,肥短的四肢正不断的挣扎着。

  舞喜见到免儿的红⾊双眸正无辜的看着她,像是乞求她的好心帮忙。

  她上前替它‮开解‬绸子,让小兔儿跳了出来,反倒是她的手被绸子给住。

  她一边弄着绸子时,突然想起在这三天里,总会碰到一些陷阱。

  如果她待在这些一陷阱旁,那么那些一放置陷阱的人是不是会回来呢?

  她嘀咕一下,暗骂自己之前怎么没想到,为了走出去,竟然连这点小地方都没注意?将绸子放在一旁后,她决定要来个“守株待兔”或许她运气好时,就会遇到猎人经过,她抱起雪狐,坐在一棵青蓊的大树下,窝成一团,希望能幸运一点,遇上带她出去的猎人。

  但或许她真的命中带衰,没一刻钟的时间,竟然落下⾖大的雨珠,下了一场大雨,令她全⾝发抖站在原地,抱着雪狐发颤。

  一场雨要下多久呢?

  一头长发被淋个全,小脸也被洗个⼲净,⽩⽩嫰嫰的脸蛋却有些苍⽩,瓣也稍嫌粉⽩了一点。

  “怎么好端端的下起雨来了?”远处有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正缓缓的朝她这方向走来。

  她循着声音的来源,接着便是安静听着来人的谈话,终于,在雨中看见几个模糊的⾝影。

  “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连野味都减少了,就连兽⽪的量也下降了,今年是走了啥衰运呀?”

  “应该是有人动过陷阱。你瞧瞧,明明就动过,却没有半只猎物,一定有人混进这里。”男人的声音渐渐靠近。

  “是吗?有人真这么大胆,敢溜进风家堡的后山?”另一名男人哼了一声,踩着重重的脚步前来。

  大雨慢慢转为细雨,成了雾你鞯囊⻩你br />

  吁着气的舞喜,终于见到了人影,她⾼兴的走上前,便见到两名⾝材壮硕、人⾼马大的男人,一⾝的狐裘豹装,露出手臂,肤⾊晒成了麦黑⾊。

  他们看到娇小的舞喜,先是愣了一下,后是有点震惊的看着对方,不敢相信在这树林里,竟然会出现如此娇滴滴的姑娘。

  “对不住…能不能请你们…请你们带我出去?”她噤若寒蝉的开了口,贝齿打着颤,一种沁骨的寒气上⾝。

  “小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大汉见到这么可人的姑娘,口气不噤放柔。

  “是啊,这儿可是噤地,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舞喜抿了抿,原本想要说出自己是谁!可是想起他们刚才提起“风家堡”三个字,让她到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是不小心踏进这儿来的,没想到会了路,能不能⿇烦两位大哥,带我走出这儿呢?”她散着发,有点落魄及狼狈。

  两名大汉互看了一眼。“小姑娘,这儿是噤地,你随便闯…”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本来见了兔儿可爱,才追随到这儿,但我不知道这儿是噤地…”她胡扯着谎。

  “不知这儿是噤地?只要本地人都知道这儿是风家堡的噤地,莫非你不是北方人?”其中一名大汉阿东怀疑。

  “我…我和家人走失了,已经在这儿待了三天。”她委屈的眨着一双沾着雨珠的长睫。

  “待了三天?小姑娘,这三天你怎么过的?吃野食吗?”阿汉惊讶的睁大眼。

  舞喜摇了‮头摇‬。“前面不远处有个野莓园,我以果实果腹,这儿陷阱很多,虽然有很多的野食,但我一个人不懂得煮食,也不忍心吃了它们,就都放走了那些动物…”

  “好哇!就是你这小丫头呀!难怪咱们设下的陷阱都没猎物,常常落得空手而回。”阿东上前。

  见阿东一脸恶煞,她害怕的退了一步。

  “那些动物还小,不放它们走,实在太可怜了…”她慑嚅的说着。

  “那些畜生可怜?那咱们呢?我瞧你一个姑娘能在树林里活个三天,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跟我们回堡里,我瞧总管怎么招呼你!”阿东恶狠狠的瞪着她,上前攫住她纤细的手腕,活像个恶霸似的。

  阿汉心较软,见阿东如此凶悍,忍不住开口:“老兄,你也轻点,她还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家。”

  “最毒妇人心,你不知道吗?愈是美丽的花朵,愈是蔵有暗刺!”阿东啐了一声。

  舞喜不敢答话,只得紧紧抱住怀里的雪狐,不让他们发现它的存在,免得它一⾝上好的雪⽑被他们看上,做成了狐裘。

  事情虽然有一点复杂,但至少她离开这如同宮的树林了。

  一有机会,她会回去找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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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舞喜小脸低垂,始终不敢抬起娇俏的小脸,就怕有人认出她来。

  她怕风家堡的人认出她是舞府的‮姐小‬,毕竟,她被风家退了婚,是没有面子再回来,于是她抱着桃红的斗篷,顺利蔵住里头的雪狐。

  此时她长发一瀑而下,小脸苍⽩的紧,不像之前娇嫰俏美,倒有种落魄狼狈。

  浮光见到舞喜,打量着她全⾝。瞧她的骨子纤细,有些瘦弱,不像时下的女子丰盈,不过由她⾝上看来,或许是吃了什么苦头,脸⾊苍⽩的紧,眼中还有一股惧意,不像是刺客。

  “总管,就是她最近放走咱们陷阱里的猎物,这丫头来路不明,是不是要将她带到牢里审判?”阿东认为人心险恶,宁可错杀一百。

  “我…我不知道那些小动物是你们的猎物,我只是觉得它们很可怜,被困在那儿不能动,不放走它们,它们一定会活活饿死。”她小声的解释。

  “你放那些猎物走,知不知道最后饿死的是我们一群人?”浮光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如同邻家的大哥。

  她摇‮头摇‬,从小生长在优渥的环境,怎么可能知道人也会有饿死的一天。“人可以自己找东西吃,不会饿死的…”

  “问题是我们找到了食物,可你却将我们的食物放走了。”浮光觉得眼前的姑娘单纯又太天真。

  她言又止,不知怎么回话,只好睁着一双大眸,不知所措的看着浮光。

  他脸上有着温和的笑容,看起来不像坏人,只是她不敢把自己的⾝份说出来,因为风家退舞府的亲,肯定风家堡上下都知道了,因此她不敢说出自己的难处,只得闷着。

  “对不住…”舞喜能说的,只有这句话。

  “你从哪儿采的?”浮光好声好气的问着。

  迟疑了一下,生平没说过谎的舞喜,只得呐呐的开口。“我从京城来的,原来想要投靠北方的亲戚,无奈他们却在早些年前搬走了,我和…和娘⾝无盘,只好又走回原路,无奈在路上遇上抢匪,娘为了救我…”她低下头,想起娘全⾝⾎泊的躺在地上,她的心就扭在一起。

  三个大男人见到她的泪眼盈盈,说不心软是骗人的。

  于是阿东先开了口。“总管,我瞧这丫头不太像坏人,是不是…”

  “是啊,这么柔弱的姑娘,娘亲又被匪徒给杀害了,倒不如留下她吧!”阿汉擅自为她的故事画下结局。

  浮光看着她可怜的模样,思考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可以暂时留下她,只是她想长久留下来,必须要问过堡主才行。”

  “你想留下来吗,小丫头?”阿汉开口问着。

  舞喜睁大双眸,不可思议的问着:“我可以留下来吗?如果总管大哥肯留我下来,我愿意在堡中打杂。”此时的她已无路可去。

  “那好吧,你先留下来。只是堡里的规定,你必须要遵守。”浮光点头答应。看着眼前的小女子,对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舞喜点了点头,她决定先留在风家堡,只要一抓到机会,便能将娘接进堡里,舞府…不是她可以回去的了。

  被一群亲戚陷害的舞喜,心痛极了,可是她无能为力,舞府的财产,是真的被一群没良心的亲戚给夺走了。

  只是为何他们要如此狠心,还要派人杀她灭口?舞喜重重的叹了口气。

  人真的要如此绝情,才能成大事吗?

  想起她那无缘的未婚夫…

  她的未婚天就在这堡中,她却不能说出她的苦境,一说出,自己连个安⾝之处都没了,甚至会走上绝路。

  舞喜决定隐瞒自己的⾝份,暂时留在风家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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