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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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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波县,向来富庶繁荣,一到清晨,十字大街上便人来人往、车马杂沓,为平凡的街景增添一股热闹气息。

  远离熙来攘往的热络,平波县的府衙痹篇尊贵的正北方位,坐落在东北方。

  不似一般衙门给人破旧灰暗的印象,平波县新建造的衙门可是有双新…新官和新门面。

  初上任的县令是当朝进士慕晚云,学问渊博、満腹经纶,深受圣上赞誉,而领着一班衙差的是获御赐神捕匾额的风云人物…江慎。

  许是未料及一个小小平波县能在新官上任,甫立新衙后又差来神捕当役,没没无闻的平波县在转瞬间声名大噪。

  经过府衙的百姓,无不对府衙投以‮奋兴‬、敬畏的眸光,期许能一睹县令及神捕的风采。

  温和、亲切地同热情的百姓打过招呼后,⾝为小捕快的仲泽舂,这才回到衙门外,正对大门的壁前,准备将告示贴上公告栏。

  “歪了。”

  一道冷嗓贯⼊耳,仲泽舂倏地回首,欣喜地露出灿烂的笑容。“江捕头,您回来了?”

  扬了扬眉,江慎轻应了声当回应,脚步直往內衙而去。

  仲泽舂见状,三步并成两步追上他。“九逸城好玩吗?好玩吗?”

  当初江慎接下护卫长安城有名的胖姑娘到九逸城的差事,可是让众人吓得眼珠子都要跳出眼眶了。

  仲泽舂好不容易捱到江慎这个冷面捕头回平波县,岂有不巴着他,听听名闻遐迩的九逸城有啥新鲜事。

  江慎气势凌人的侧首,瞥了俊美的仲泽舂一眼,好半晌才淡淡道:“还好。”

  一想起那个胖姑娘他的头就直犯疼,幸好九逸城少主大发善心的把她给娶了回去,要不他不被气死,也会被烦死。

  仲泽舂一呆,显然没听清楚。“什么?”

  “礼部凌尚书的寻女告示贴歪了。”

  江慎面无表情的回了句,并不打算代他在九逸城的任何事。

  仲泽舂一愣,再一次被江慎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给怔住。

  “头儿,你就说说九逸城的见闻,让我神游一下也好。”他飞快地回过神,不死心地哀求道。

  江慎皱了皱眉,完全无法容忍那种贼寇般的唤法,再者他独来独往惯了,庒儿不习惯同人称兄道弟。“江捕头或江慎,随你唤。”

  “呿!这平波县就这么个弹丸之地,何必拘泥于称谓?重要的是大伙儿要和乐融融,一起惩奷除恶啊!头儿!”仲泽舂庒儿不理会他的冷漠,热⾎沸腾的喊起口号。

  “尊卑该有分,免得落人口实。”维持一贯的态度,江慎绷着脸重申。

  唉!真可谓“近朱者⾚、近墨者黑”造就他手下这一班捕快如此放纵、无上无下的,正是初上任的县令…慕晚云。

  短短半年,众人皆被县令大人温和谦冲、无半点官威的行事作风给宠坏了。

  “是…”仲泽舂翻了翻眼,不敢多作辩驳的拉长了尾音应和。

  瞥了他一眼,江慎面无表情地开口。“快去把礼部凌尚书的寻女告示贴好,是时辰该出门巡视了。”

  仲泽舂微颔首,继续道:“这礼部凌尚书还真可怜,告示贴了整整八年,女儿的下落始终不明。不过话说回来,人海茫茫,这长在耳后的红⾊朱砂痣真要留心也难…”

  见他叨叨絮絮,江慎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该做事了。”

  语落,他回⾝往內堂而去。

  “头儿、头儿!我要听九逸城的新鲜事。”仲泽舂疾步跟上前,丝毫不畏惧拿自个儿的热脸去贴江慎的冷庇股。

  江慎眉心,暗叹了口气。

  其实仲泽舂人不坏,天生好打抱不平,遇上不平之事,总要揷上一手,是一班捕快中最具侠心的汉子。

  只是仲泽舂这烦人、碎嘴的子,偏偏最让他无法忍受。

  好不容易摆脫了长安城那个満口养生食疗的胖姑娘,他现在直想把仲泽舂踹到一旁,求一个清静。

  市贩聚集的十字大街叫卖声不绝,卖相思馅饼的大娘一瞧见江慎拔的⾝影,马上唤道:“江捕头、仲捕快,这相思馅饼刚出炉的,尝尝看!”

  “是呀!再尝尝我的热杏茶,刚煮的,又香又浓,包你一碗接一碗、罢不能啊!”仲泽舂笑咪咪的伸出手,接过热呼呼的相思馅饼、热杏茶,却霍地被一股劲道扣握,动弹不得。

  “我们正在办公,多谢。”江慎神⾊自若的微笑婉拒。

  仲泽舂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哭丧着脸道:“我要吃周大娘的相思馅饼、王大婶的热杏茶。”

  “例行巡视结束、贴完燕天煞的缉令后,随你爱吃多少、爱喝多少,我都不会⼲涉。”

  由长安城出完任务回平波县,他原本尚有假可休,岂料今⽇一⼊衙府,县大人因为皇帝手诏,取消所有衙役休假,全心缉拿似蔵⾝在平波县的恶寇燕天煞。

  无法稍作歇息,⾝边还得拽着个唠叨、像个孩子似的仲泽舂,着实让他哭笑不得。

  他的话一落,仲泽舂哭丧着脸,无精打采的说:“我会饿死。”

  其实与江慎分发在同一组并不轻松,他做事一板一眼、绝不徇私,神捕名号绝非浪得虚名。

  但…他也不是刻意偷懒、贪小便宜,只是天生胃口大,一天不吃个十来餐,做起事便提不起劲,心里就不快活。

  “自古尚无少吃一餐就会饿死的前例。”江慎瞥了他一眼,突然觉得仲泽舂该同长安城那一个奉食为天的胖姑娘朱若沅拜把。

  江慎向来有股內敛的威魄,这一瞥,锐利的双眸似要瞧进他的骨子里,让仲泽舂打了个哆嗦。

  “是…”仲泽舂再次翻了翻眼,不敢多作辩驳的又拉长尾音应和。

  “算了,我先到前头巡查,半盏茶后再同你会合。”

  唉!仲泽舂这孩子气的脾,还真让人没辙,光瞧见他脸上像被他待很久的神情,江慎哪还硬得下心肠不放行。

  仲泽舂闻言,双眸登时光采四溢,只差没流下两行感的热泪。

  无心理会他的反应,江慎已率先移步,循着平⽇巡查的路线而去。

  少了叨叨絮絮的仲泽舂在一旁,他反倒可以从容细心的留意周遭一如往昔的热络情景。

  许是太过留心周遭的变化,江慎竟失了神,面撞到人。

  江慎回过神正打算道歉,不料被他撞着的男子一发现他回头,倏地拔腿就跑。

  眸底映⼊对方仓皇的⾝影,他双目一凝,顿时寒了脸⾊,伸手探向间,果然发现钱袋已不翼而飞。

  他倏地转⾝,眸光锐利如鹰,一个腾⾝直向小贼扑去。“站住!”

  ⽔叮叮分神瞥了⾝后颀长、矫健的黑影一眼,心一拧,忍不住暗咒了一声。

  唉!真是不要命了,都怪自己饿得前贴后背,竟会眼花撩的找了个官差下手?

  ⾝后的吼声铿锵有力、中气十⾜,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不由得猜想,自己肯定逃不过对方的追捕。

  思绪一定,⽔叮叮坦然停住脚步,在男子准备拽起她、押送官府时,朝他露出疑惑的表情。“官差大哥是同我说话吗?”

  江慎直直盯着她,久久才道:“少在本爷面前装腔作势。”

  瞧他薄抿成一直线,脸⾊严峻而铁青,⽔叮叮愕然的眨了眨眼,一脸无害地直瞅着江慎。

  向小贼生得过分秀气的脸庞,他徐然地道:“方才我撞了你…”他话未尽,⽔叮叮立即包容的朝他挥挥手。“哦!辟差大哥有礼了,不用道歉啦,我的⾝子壮,撞一下不碍事的。”

  江慎眯起眼,俊脸绷紧了一分。

  眼前的小贼不简单,应对从容,而且转瞬间让他成了理亏的一方?

  ⽔叮叮见他文风不动的杵在原地,算准了时间准备开溜,江慎却早一步看穿她的伎俩,伸手便拽住她的袖口。“不准走!”

  ⽔叮叮怔了怔,有些讶于眼前官差深厚的內力,被他这么一拽,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劳烦小兄弟陪我走一趟府衙。”他抿起了,冷峻的脸部线条更显僵硬。

  ⽔叮叮闻言,率大笑。“唉呀!辟差大哥真的不用客气啦,我不介意的,你尽管捉犯人去!”

  她想拍拍他的肩,却发现眼前的官差⾼大得像棵树,于是只好缩回手改抱拳,继续装傻充愣,装死到底。

  “我说过,不用在我面前打马虎眼,我不吃这套。”

  许是对方想挣脫他的钳制,他的掌不知怎的,竟跟着往下挪移握住她的纤腕。

  掌中的纤腕温润细腻,江慎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抬头觑了觑眼前这发育不良的小贼,神⾊有些诡异。

  当朝有太多爱做男子装扮的姑娘家,他⾝为府县捕头更该谨慎辨别,要不被扣上轻薄的罪名可不划算。

  打量的深眸落在生得秀气的小贼脸上,他暗自思忖。

  眼前的小贼肤⾊如同剥了⽪的葱,几近透明⽩皙,那双正瞪着他的眸子透明澄澈,但言谈举止全无半点女儿家姿态…

  顿时,他竟分不出她是男是女!

  见他的眸光带着沉思的意味,⽔叮叮烦躁地问:“这位官差大哥,你到底是想怎么样?”

  江慎正了正神⾊道:“方才我撞了你,而你顺势偷了我的钱袋。”

  “你眼睛瞎了吗?我哪里像贼?”她单手揷,颇有气势地岔开脚步,露出嫰⽩脚拇趾的脚尖正在地面上打着拍子。

  虽然她的穿着是“朴素”了点,鞋也脏了,甚至破了一小蚌洞,但这些衙门官差平时捞百姓的油⽔,现在当救济分一点给她也不为过吧!

  江慎似已习惯面对这无赖的市井小民,瞥了她一眼便平稳地道:“按规矩,要搜搜小兄弟的⾝了。”

  搜⾝?被他碰了⾝子,她⽔叮叮还有清⽩可言吗?

  “你敢?”

  “得罪了。”江慎抱拳,刚正的凌厉眸光透露出他坚决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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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她心一慌连忙嚷道:“你这无理的官差,没有真凭实据,竟然公然栽赃,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大叫了!”

  “本爷行得正、坐得稳,小兄弟若想引人侧目,尽管出声。”他不动如山,答得磊落。

  圆瞠着眸,⽔叮叮头一回遇到如此难的角⾊。

  这些年来,笨一点的“受害者”无不被她精湛的演技所蒙混,再大不了,搬出自己凄惨的⾝世,绝对能让人为之鼻酸,给予更多善心。

  “啐!你行得正、坐得稳,我可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仰不愧天、俯不愧地,更何况你们领的粮饷,可是我们百姓征的税、纳的银两,现在竟反过来诬赖我这个纯正善良又无辜的小老百姓,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有什么话回府衙再说,又或者…直接搜⾝。”江慎紧抿着,冷冷看着她义愤填膺的神情。

  情况大大不妙!汗珠沁出额角,⽔叮叮思索着该如何脫险。

  忽地,她⽔灿的眸子一闪,飞快地弯下。“唉呀!我的肚子好痛呀!”

  “不用耍花招。”江慎面无表情地开口。

  这等蹩脚花招屡见不鲜,由此可见此人作贼心虚,急着想脫罪。

  “唉呀!还有没有王法呀?一个官差竟公然在大街欺负人呀!”横竖是死,她豁出去了!

  江慎慢条斯理地正打算开口时,一道悉的嗓音由⾝后传来…

  “是哪个恶人敢在我平波县造次、撒泼啊!”仲泽舂刚填肚子,一听闻呼叫,潇洒无比的向邻近摊贩借了扁担,朝拉扯的两人挥耍而去。

  感觉到⾝后疾风而至,江慎一闪一躲,俐落地以两指夹住扁担,制住仲泽舂突来的攻击。

  气劲落指,江慎甩开扁担,盯着他道:“仲泽舂,你是吃了太撑是吗?”

  “头、头头头儿…”支吾声中夹着颤音,仲泽舂完全吓傻了眼。

  ⽔叮叮则暗自窃喜的发现男子忙着接招,落在自己腕上的手劲稍松,她见机不可失,马上开溜。

  江慎冷冷望了他一眼。“小贼若跑了,我唯你是问。”

  “呜…头儿…”仲泽舂可怜兮兮的低噎了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小贼那般瘦小,头儿的⾝形那么拔,乍看之下,还真有那么一丁点凌強欺弱的错觉。

  江慎冷冷瞥了他一眼,不待他辩解,颀长⾝形跃起,几个起落,转瞬已离他有数丈远。

  仲泽舂猛地回过神,深怕回衙门后,他这一个小小的疏失会被冷面神捕修理得凄惨。

  于是仲泽舂连忙提气,中气十⾜地跟着喊道:“小贼别跑…”

  登时,整条十字大街的摊贩无不喜孜孜的引领观望着。

  呵!出了个认真负责的好官差,可是平波县之福呐!

  幸运摆脫了冷面官差的追捕,⽔叮叮俐落地钻进一条狭巷,蹲下⾝便数起钱袋中的银两。

  “呵!想不到今儿个老天爷宠我哩!”

  虽然穷酸官差⾝上没带多少银两,但至少可撑过一顿

  将钱袋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叮叮脫掉⾝上过大的深⾊儒袍及头上的幞头,以木钗简单绾起披散的长发,开开心心的走出巷子。

  “大娘,我要三个相思馅饼、两碗杏仁⽩粥。”

  得偿所愿地走到仍冒着热气的摊子,她的五脏庙已经管不住地咕噜咕噜大叫。

  “好、好,姑娘稍候呀!”卖吃食的摊贩边瞧着姑娘如梨花初绽的笑颜,不自觉跟着扬笑招呼。这新官上任,带动了整个平波县的运势,瞧眼前这耝⾐素钗的姑娘生得如此灵秀,说不准⽇后能被选⼊宮当妃嫔哩!

  似已习惯了众人打量的眸光,⽔叮叮付了银两后,心満意⾜地捧着热腾腾的食物,连忙往十字大街尽头走去。

  大街尽头,坐落着一栋年久失修的破屋。屋外杂草丛生,偌大的破屋仅一室算完整,可惜的是,前些⽇子半挂的门扇脫落,现下仅能搁放在红瓦墙上,勉強遮风避雨。

  ⽔叮叮才进院落,一听到屋內传来吃力的咳嗽声,连忙奔进屋里。

  “叮叮、叮叮…”躺在稻草堆的古老爹扬了扬,虚弱的频频唤道。

  ⽔叮叮趋前扶起古老爹,探了探他额上的温度才道:“幸好、幸好,你再这样烧下去,我可就要去抢官银了。”

  “傻姑娘,老爹老了,‮腿两‬一伸就这么走了也无妨,犯不着为老爹做傻事。”半倚在冰冷的墙上,古老爹叹了口气。

  多年前,他寒窗苦读终于在而立之年⾼中,原以为自此仕途光明,没想到却在一次官场斗争中被斗下台,沦为牺牲者而丢了乌纱帽。之后家产倾尽,又被打断一条腿的他,就此步⼊孤苦、潦倒的生活,尝尽人间冷暖,最后一蹶不振。

  原以为他将浑浑噩噩终了一生,却没想到在八年多前捡到⽔叮叮开始,他的生活又多了重心与乐。

  他教她读书识字,却没能力给予她优渥、舒适的环境,只能让她跟着自己过着颠沛流离的⽇子。

  在他寿终将寝之时,⽔叮叮是他唯一的挂念。

  “呸、呸!你才说傻话哩!”古老爹忧愁的神情让她的心揪了下,她不喜这样的感觉,只能没大没小的啐了他一声。

  “叮叮,是老爹对不住你…”⽔叮叮受不了地大叫:“天!我的好老爹,你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啰嗦?我可是买了碗热粥和蒸饼回来,凉了我又得升火热粥,你存心‮腾折‬我吗?”

  迸老爹微微笑。“好、好,老爹不碎嘴。”

  “就是嘛,少‮腾折‬我吧!我肚子饿得直敲鼓呢!”将油纸包好的相思馅饼放进古老爹手里,她轻拧眉又道:“我先喂你喝杏仁⽩粥,润润口。”

  “好。”眼角泛着泪光,古老爹张口喝下⽩粥,露出満⾜的笑。“叮叮,这杏仁⽩粥实在又香又甜。”

  瞧着他脸上満⾜的神情,⽔叮叮感到鼻头发酸。“那当然了,这可是特地买来给你吃的。”

  她知道古老爹不是她的亲爹,她不记得自己是谁,更不记得自己是不是有家。

  只知道这些年她虽然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即使有一顿、没一顿的,但古老爹却不离不弃,一直把她带在⾝边。

  就算瘸着一条腿,打打零工杂役,古老爹却极尽所能的不让她饿着、冻着。

  这些年来,古老爹年事渐⾼,熬不了几顿饿,⾝体每下愈况。

  当时她才十四、五岁,为了生活,只得想办法攒钱。

  谁知道商家见她清雅可人,聘了她,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一气之下,便长年做男子装扮,不让人有觊觎她的机会。

  原以为做了男子装扮,她应该能多些机会找差事,但老板又嫌她太过文弱,怕是个赔钱工而不肯聘她。

  在处处碰壁却不得不求生存的情况下,她只能同人乞讨、扮男装当扒贼…

  突地,一连串剧咳拉回她的思绪,⽔叮叮回过神来,轻拍古老爹的背,责怪的开口道:“杏仁⽩粥好吃也别急呀!你喜,顶多把我的份让给你就是了。”

  迸老爹这次咳得严重,仿佛连五脏六腑都要呛出来似的,让⽔叮叮吓得脸⾊发⽩。

  迸老爷拚命平抚着紊息,一手抚,勉強睁开混浊的灰眼,良久才喑哑的道:“叮叮…老爹有你伴着,死而无憾呐!”

  她红着眼,习惯了庒抑。

  好半晌她才开口道:“如果你敢丢下我,我会恨死你!”

  “傻姑娘,生死有命…”

  紧握着古老爹枯瘦的手,⽔叮叮表面坚強,心底却也敌不过孤苦伶仃的不安。

  她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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