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那不应是你的诅咒

　　085、那不应是你的诅咒

　　阿méng伸手推开了⾝边人，‮头摇‬道：“不，这不是个意外，是我为这名矿工接下了这一鞭。约翰大人，你刚才说的神殿特使应该就是我吧？本季的神石都已经齐，我并没有下令让这些矿工们采出更多，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让你挥起鞭子迫这些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这一鞭确实应该菗在我⾝上。”

　　阿méng当面拆台，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约翰的神sè很尴尬，但毕竟是他伤了特使，只得赔礼道：“阿méng先生，请您不要怪罪，我只是对这些肮脏的矿工发怒。刚才这个人，损毁了千辛万苦开采出的珍贵矿核。至于提起您的到来，只是想提醒他们更认真的工作。”

　　阿méng仍然沉着脸，以呵斥的语气道：“开采神石并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偶尔损毁一枚矿核很正常，你为何如此暴怒？”

　　约翰挥手一指周围的矿工道：“特使先生，您恐怕不清楚，这些人都是法老的奴仆，他们来自哈梯王国的都克镇，那里是被神灵厌弃之地，他们是被神灵诅咒与放逐之人他们的族人、他们的祖先，都是世代受神灵奴役的肮脏矿工。以我⾼贵的⾝份亲自挥鞭菗打，那是他们的荣幸”

　　阿méng的神情本已渐渐平静下来，可是一听这话陡然又涨红了脸，眼神yin沉犀利的可怕，盯着约翰冷冷的说道：“如此说来，你这一鞭，也是我的荣幸”

　　约翰被阿méng盯的直发⽑，有点mo不着头脑的答道：“阿méng先生，您虽不是贵族，但也是神殿的巡视使者，怎能与这些都克镇的弃民相比？”

　　阿méng：“约翰大人，你失去了理智，我是一名六级武士，如此強壮的筋骨尚且被你这一鞭所伤，这名瘦弱的矿工怎能承受？你刚才如果菗中了，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们不是罪人，是为神殿开采神石的工匠，他们的技艺应受到⾜够的尊重，你有什么资格说刚才那番话？”

　　玛利亚派阿méng来巡视何烈山果然大有深意，都克镇的后人竟然就在这里，他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约翰的话ji起了阿méng无法抑制的怒火。约翰不仅是在骂这些矿工，也是在侮辱阿méng的族人与祖先，包括他已死去的⽗亲，他毕竟只是一个不満十八岁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

　　约翰却不清楚阿méng的底细，阿méng此番举动，看上去就是故意当着众人之面挑衅与找茬，此时也被ji怒了，冷哼一声道：“阿méng先生，是你故意站在我的鞭子下。我也是一名六级武士，你没法接住我这一鞭，却要责怪我打伤了你吗？你怎么受的伤应该问自己，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学习武技？而你刚才说的话，对于一位帝国贵族而言，非常之不敬”

　　空气中充満了火药味，随从们都不知该怎么劝说。大家都清楚约翰的脾气，冲动、暴躁、易怒，一旦发起火来对属下以及矿场的奴仆非常之耝暴。这些开采神石的工匠为法老服役，也是宝贵的资源，法老有命令，不得随意伤害他们。

　　可是约翰卫队长今天不知为何会暴怒，菗出了那样的一鞭，假如真菗在摩西⾝上有严重的后果，他虽不至于偿命，但一定会被惩罚斥责。他在梦飞思城中就闯过类似的祸，因此才会被外放到何烈山，却旧习难改。

　　阿méng并不清楚这些情况，他心中也被怒火充斥，一言不发的转过⾝去夺走了摩西手中的矿锤，绕着厅堂缓缓走了一圈，来到每一座工作台前都挥锤而击。他一圈转下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因为这位特使先生竟然打开了砧台上所有的矿核。

　　矿锤每一击下去，那些矿核‮硬坚‬的外壳化为浅⽩sè的细沙怈落，三十多枚神石完好无损的呈现在人们眼前。这是多么神奇的技艺阿méng没有像神术师那样使用法杖，手中就是一柄矿锤。不用多解释什么，大家已隐约猜出这位特使先生的来历，就连那些矿工们都惊呆了。

　　片刻功夫开采出三十多枚神石，而且没有一枚损毁，对阿méng而言也是相当吃力，他又走回约翰的⾝边，额头已渗出了细汗，握锤的手臂上有青筋在跳动，冷冷的说道：“你看见了吗？我也是都克镇的矿工出⾝我想问问，你有什么资格说出刚才那番话、侮辱这样的技艺？

　　你侮辱了我的族人、我的祖先、我已去世的⽗亲、我尊敬的老师。⾼贵的武士，我要现在正式请求与你决斗。据埃居帝国法令，这必须得到你的应允，我⾝为平民向贵族提出决斗的要求，会承担伤人的后果。约翰大人，你刚才问我为何没有更好的学习武技，那就请你应允这请求，让彼此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武技。”

　　埃居帝国的法令中有武士之间决斗的规定，在某些情况下可以提出决斗的要求，阿说的情况就是其中之一，决斗要有公证人，而且另一方可以拒绝。平民与贵族之间的决斗，就算贵族答应了，假如平民伤害了贵族仍然要接受惩罚。这样的法令看似不公平，但贵族与平民之间的⾝份本⾝就是不对等的，这条法令至少提供了一种途径，可以先报仇再承担后果。

　　阿méng提出了决斗的要求，他刚才一连开采三十多枚神石的举动已经将心中的怒火消去大半，现在看着约翰的神情更多是冷笑。以约翰的脾气怎么可能拒绝，他被阿méng彻底ji怒了，一指门口道：“我们去外面决斗，你可以挑选自己所擅长的武器”

　　阿méng摇了‮头摇‬道：“我什么武器都不用，只需要这柄矿锤。”他轻蔑的语气让约翰更加暴怒。

　　两人并肩向门外走去，随从们拦也拦不住。就在这时布兰卡提着法杖冲了进来，一手拉住一人劝道：“二位武士，你们为何要为了这些低的矿工决斗呢？赶紧打住吧，不论谁受了伤，都将是一场灾难”

　　布兰卡听说阿méng意外受伤，立即赶了过来，也没有搞清楚具体的状况，在门前看见两人正要决斗，赶紧上前劝阻。约翰对上司也不客气，板着脸答道：“⾝为一名⾼贵的武士，我已经答应了阿méng先生的决斗请求，除非他提出退出决斗，否则我不可能反悔。”

　　阿méng则直接推开了布兰卡道：“大人，我从小在都克镇长大，就是您所说的低的矿工。他侮辱了我的族人和祖先，所以我提出了决斗的请求。不过请您放心，我只会战胜他而不会在决斗中伤害他。你来的正好，就做决斗的公证人吧。”

　　布兰卡一跺脚，恨不得菗自己一嘴巴，赶来的太匆忙没有问清楚情况，刚才那么劝架不是火上浇油吗？等他回过⾝来，两名武士已经在门外的空地上面对面站好，约翰取出了一只沉重的阔剑，阿méng手握矿锤，决斗已不可阻止。

　　布兰卡只得站在门前做公证人，手握法杖随时准备施展神术，假如决斗双方任何一人有生命危险，他会立即出手阻止，避免不可收拾的后果。他同时还在心中焦急的盘算，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庒下去，就在何烈山悄悄解决掉，不要传到伊西丝神殿那里。

　　他正在琢磨呢，突然听见阿méng催促道：“布兰卡大人，怎么还不开始？”

　　布兰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发呆，无奈的举起法杖发出了决斗开始的信号。约翰的⾝形就像离弦的箭冲向十几步外的阿méng，⾼举手中的阔剑，剑⾝上毫光大盛。他没有直接用剑尖刺或剑刃劈砍，而是用剑脊拍向阿méng持锤的肩头。

　　这人不是完全没脑子，虽然是决斗，但只是想把阿méng打翻在地给一个教训。这一剑比刚才那一鞭要凶悍多了，速度与力量都发挥到极限。围观的武士们都发出一声惊叹，只见约翰刚刚还站在十几步外，一眨眼的功夫剑就拍到了阿méng的肩头。

　　惊叹随即变成了惊呼，惊呼又被一声拉出长音的巨响所掩盖。阿méng站在原地本没动，却见约翰的剑断成两截飞了出去，人也扑通一声单膝跪在阿méng⾝前，矿锤就放在他的肩膀上。只要轻轻一抖手腕就可以把约翰的脑袋像矿核一样敲碎，阿méng却没有要他的命。

　　只有极少数人看清了刚才的情形，约翰的速度快，而阿méng的速度更快，快的超出了约翰的反应。当约翰冲到⾝前，剑还没落下的那一瞬间，阿méng手中的矿锤化成一道残影敲在了他的左膝上。约翰的tui一软就跪倒在地，剑已经顺势落了下来。

　　阿méng在短短的时间內又挥出了第二锤，于肩头上格住了这柄剑，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硬生生的震碎剑⾝上的光毫。约翰握剑不住，沉重的阔剑脫手飞了出去，在空中犹不住的震颤，飞到半空突然断为两截。阿méng顺势一翻腕，矿锤就放在约翰的肩头上。

　　布兰卡见状赶紧大喊一声：“决斗结束，阿méng胜”

　　跪在地上的约翰已经汗透重⾐，没人比他更清楚阿méng刚才出手的可怕。他刚才冲过来时明明看见了阿méng的矿锤挥出，尽管想格档可是动作本反应不过来，当锤头敲中膝盖的时候他心头一凉，以为这条tui就要废了。感觉却很怪，并没有剧痛，而是一片奇异的冲击震dàng⿇酥酥的布満全⾝，tui一软就跪下了。

　　紧接着阿méng向上挥锤击在重剑上，剑⾝传来‮大巨‬的冲击，剧烈的震颤使约翰本握不住剑。剑飞出去之后那冲击的力量还在延续，在半空中将一柄沉重的阔剑生生震断。约翰有一种感觉，对方手中那柄矿锤无论是想杀他还是想伤他，都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连布兰卡都来不及阻止。

　　刚才约翰还是怒火満xiong，片刻间从里到外已被一片寒意浇透，只听阿méng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就是都克镇的矿工技艺，它能打开矿核却不损毁神石，也能击散你的力量却让你完好无损，神灵保佑我控制的不错，没有伤了你。约翰大人，你认输吗，还是想再来一次？”

　　布兰卡已经走了过来：“不必再来了，我是公证人，这场决斗，约翰已经输了”

　　跪在地上的约翰突然低头行礼道：“阿méng先生，我认输”不认输也是自取其辱，虽然同为六级武士，但他在阿méng面前甚至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位武士虽然xing格暴躁，但是冲动来的快去的也快，此刻是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看上去阿méng的气还没消，转⾝朝布兰卡道：“既然这位武士在决斗中认输，那么就应该为自己的言行忏悔并道歉。”

　　布兰卡正想劝约翰低头，不料约翰自己点头道：“我道歉，收回刚才所说的话，向所有被我侮辱的人道歉，并补偿我的行为。…来人，把那鞭子给我，我还你”

　　有属下把刚才那长鞭拿来，约翰双手将鞭子递给了阿méng。布兰卡的脸sè有点难看，想说什么但还是退到了一旁。约翰退后几步转过了⾝，阿méng也不客气，拿起鞭子一抖腕就菗了出去。约翰并没有穿铠甲，鞭子菗在他的后背，⾐服裂开，⽪肤上留下一道⾎痕。这一鞭不轻不重，恰如阿méng所受的那一鞭。

　　布兰卡这才过来道：“好了好了，二位武士，一切都解决了，不打不相识，大家完全可以成为朋友的”

　　阿méng扔下鞭子道：“二位大人，能否找个地方单独谈谈？我有事要si下请教。”

　　…

　　决斗之后冷静下来，终于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话了。阿méng与约翰后背都上了药，其实只是⽪外伤，并没有任何妨碍，布兰卡还为两人施展了治疗神术。

　　布兰卡⾝为何烈山的主管大人，一心只想做和事佬，命人摆上了美酒美食陪着笑与阿méng说话。至于约翰是他的下属，语气当然要严厉些，他呵斥道：“约翰，你要谢谢阿méng先生，那些矿工是法老的奴仆，有命令不可随意伤害。你怎么脾气上来就什么都忘了？那个叫摩西的年轻人是他们的首领，你若真的杀了他只会受到重惩，阿méng今天其实是救了你”

　　阿méng打断他的话道：“布兰卡大人，我也是都克镇的矿工出⾝，只是很奇怪，都克镇的后人怎么会来到何烈山？”

　　布兰卡很尴尬的答道：“这我也不清楚，他们是被海岬城邦的卫队送来的，同时还有法老的命令。…请您千万要原谅，我并不清楚您的出⾝，只是非常好奇，阿méng先生怎会也来自都克镇？”

　　阿méng淡然答道：“您没有听说过吗？圣女法杖上镶嵌的众神之泪，就是我亲手开采出的，我因为si自将众神之泪进献给伊西丝女神，受到惩罚而被放逐，却因此躲过了一场灾难xing的大洪⽔。”

　　约翰惊讶道：“是您开采出了众神之泪？难怪圣女大人会有特别的恩典，而都克镇的矿工技艺确实不可小看，它战胜了我，请原谅我的鲁莽。”

　　阿méng再说两句漂亮话就可以将此事圆満的收场，他却沉着脸‮头摇‬道：“约翰大人，你的鲁莽与冲动是一种灾难，不仅违反了法老的命令无端的伤害那些矿工，还有另一种危险的倾向，意味着更加严重的罪行，不知你意识到没有？”

　　约翰吓了一跳，有点mo不着头脑的问道：“请阿méng先生说清楚，我又怎么了？”

　　阿méng冷冷问道：“你到底信奉哪位神灵？”

　　约翰很⼲脆的答道：“当然是埃居帝国伟大的守护神荷鲁斯，还有圣⺟伊西丝…”他说出了一连串神祗的名字。

　　等他说完之后，阿méng不紧不慢的追问道：“你今天说那些矿工是被神灵诅咒与放逐之人，指的又是哪些神灵？”

　　约翰愣住了，布兰卡却意识到不妙，硬着头⽪答道：“这只是无心之言，阿méng先生不必追究。”

　　阿méng却咬住话题不放，又转向布兰卡问道：“约翰卫队长不清楚，您是一位神术师，应该清楚吧。我不是在追究，只是想把话问明⽩，请您回答我。”

　　布兰卡的冷汗都流下来了，只得答道：“是阿努纳启诸神，哈梯、巴伦、亚述王国所信奉的神灵。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都克镇矿工的传说，只是偶然听人议论过。”

　　阿méng板着脸又转向约翰道：“你拿异国的神灵来诅咒⾝边的人，是想背叛信仰还是想叛国？实话告诉你，我将众神之泪进献给伊西丝女神，因此才会被哈梯的城邦放逐，难道这对于你来说，也是一种罪行吗？”

　　心平气和的一番话，却比刚才威力无比的矿锤还要沉重，刚刚冷静下来的约翰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跪地行礼道：“阿méng先生，这是我的过失，今后绝对不敢再说同样的话”

　　阿méng也站了起来，看着他道：“⾼贵的武士，哪怕他们受到神灵的诅咒，但你并不是异国的神灵，那不应是你的诅咒…如果我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如实的回报伊西丝神殿，不知会有怎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