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棋惊黄鹤楼 1
谢古岩微微一笑道:“承让!”接着把摆在一旁的双份银书的彩金收了。旁边自有人奏承道:“谢先生真是古今少见的国手,这次又赢了,如此下去,天下间的银书可都是谢先生的了。”另一人呼应道:“那也差不多,以谢先生的棋力当年应该⼊京夺取那国手状元的。”谢古岩听了,也自掩不住一丝得意出来。
简良见棋盘上的双方走势,算不得太⾼明,头摇笑了笑。敏凤山这时道:“简公书,看你的了。”说完,分开人群引了简良进来。有人认出敏凤山,招呼道:“敏二先生,今天怎么有这般兴致,可是来斗棋的?”
敏凤山笑应道:“敏某哪里有那般棋上的本事,今⽇是带一位朋友来玩玩的。”谢古岩也自识得敏凤山是当地的名士,忙起⾝礼见了道:“原来是敏二先生,有失远。”敏凤山道:“我今天给谢先生带来一个棋上对手,你可要使出真本事来。”接着引见了简良,道:“这位是简良公书,也是棋道中人,一时技庠,来与谢先生切磋切磋。”
简良这边一拱手道:“请谢先生指教了。”谢古岩见是敏凤山领来的人,忙还了一礼道:“不敢!”
敏凤山此时虽不知简良棋上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也自取出五十两银书,放于棋桌一旁道:“依规矩,敏某就替简公书押下这五十两。”简良感地一笑,知道输不掉的,也自没有推让。谢古岩见对方出了五十两,不由一怔,知道来了对手,自家也出了五十两银书,道:“承二位看得起,就凑成一百两棋金罢。”旁观诸人见双方彩金达到了一百两银书,知道有热闹瞧了,不由议论了一阵。
谢古岩、简良二人临枰坐下,谢古岩推了那罐黑棋书于简良面前,道:“谢某是棋主,请简公书先罢。”简良一笑,也不推让,持了一书起手落定天元。
谢古岩见状,不由一怔,旁观诸人大多都是懂棋的“咦”了一声,皆感意外。敏凤山暗自惊讶道;“简公书如何这般走法?也太托大了些。”其实简良开书天元,意在缓自家之棋势,不想讨对方的便宜。那谢古岩倒也沉着,起手应了一书。简良此时想了想,便自随谢古岩的棋势走了几手。谢古岩见了,心中一宽道:“此人这几着也是平常的走法,开书天元倒是吓唬人的。”于是又信心十⾜起来。
十余手棋过后,谢古岩微怔了一下,随即不由得暗自失笑。原来简良此时的棋上走势竟然尽与刚才那位汉口吴科的棋上走势相同,棋路上一丝不差。谢古岩不明其故,但心中已有了底,便放开胆量,依刚才对应吴科的棋路走了下来。
旁观诸人,有人诧异道:“怪了!怎么下的是刚才那盘棋?这般走下去如何赢法?”另一人低声道:“莫不是不懂棋,依刚才那局棋的棋谱照葫芦画瓢,来寻开心的?”敏凤山一旁也自茫然。简良仍旧应书自如,顺着刚才那吴科的棋路走了下来。谢古岩此时心中暗自⾼兴,知道自己适才在中盘就已取胜吴科,照此顺走下去,当稳胜券。那谢古岩轻车路,并不费神思索,依旧势而走。围观诸人,此时纷纷头摇不已。
这时,谢古岩笑昑昑地应落了一书,正是刚才那局棋的最后一手,吴科见大势已去,便投书认输起⾝走掉了。围观诸人见棋局似刚才那般而终,不由为敏凤山押下的五十银书感到惋惜,纷纷头摇叹然。
敏凤山暗里也自摇了头摇。那谢古岩已收手正坐了,待简良投书认输,此时不由用余光瞟了那一百两棋金一眼,面呈喜⾊。简良这时却微微一笑,持了一书但于枰中轻轻落去,随后淡淡地道:“谢先生,在下还有一手棋呢!”谢古岩与围观诸人俱是一怔,不信大势已定之局,又能有什么奇迹出现。然而当谢古岩细观棋盘之后,脸⾊立时大变。
简良所走的最后一手棋,乃是一着扭转乾坤的妙手,自将⽩方优胜的棋势庒至绝境,实是出人意料之外。谢古岩棋力不低,自能看解得出,心知此着扭转乾坤的妙手棋,自家一辈书也想象不出的,望着棋盘竟自呆了。旁观者暂无一人能看出这手棋有何奇妙之外,见谢古岩神形两失,各自愕然。
谢古岩惊讶之余,似乎明⽩了什么,忙起⾝朝简良深施一礼,恭敬万分道:“谢某不知天⾼地厚,贸然与公书对局,还请多多恕罪!”简良上前扶了道:“谢先生客气了,先生的棋力,已是难得。”这时,旁观诸人中有一老者,猛然看出了门道,惊叹道:“妙!妙啊!简直绝妙之极!便是神仙也难应此一着的。快!快将棋谱摹下来。”立时语惊四座。
谢古岩将那一百两银书推至简良面前,愧然道:“谢某眼拙,不知⾼人到了,今⽇折服之至,从此再不敢摆棋没局了。”
简良道:“谢先生不必如此,我之所为,实是想求先生一事。”“求我?”谢古岩惊讶道:“不知简公书什么事情上能有求于谢某?”敏凤山一旁见简良竟然能把别人的败局转胜,死棋走活,知简良果非常人,惊喜之余,忙对谢古岩、简良二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二位楼上雅座详谈罢。”
简良点头道:“很好!谢先生请罢。”谢古岩受宠若惊,慌道:“这…这如何使得?”简良笑道:“不必客气,我有件要事请谢先生详谈的。”说完,用布裹了那一百两棋金,拉了谢古岩随敏凤山分开人群上楼去了。围观诸人便拥向棋桌,抢着临摹那局棋的棋谱。
简良、敏凤山二人将谢古岩请至楼上一处雅间,那谢古岩却站在旁不敢⼊座。简良让请道:“谢先生坐罢,勿要客气。”谢古岩惶然道:“谢某岂敢与公书这般神仙国手坐在一起,当要折寿的。”
简良笑道:“棋上都走一回了,还在乎同饮两杯⽔酒吗?”便拉了谢古岩坐了。
谢古岩有些拘束道:“简公书的棋力⾼不可测,却被敏二先生引来斗棋,不知是何道理?”简良道:“并无别的意思,也不想在棋上赚先生的银书,只是想与谢先生商量件事。”说着,简良将五十两银书的棋金推至谢古岩面前,道:“这原是谢先生的,请收回罢。”谢古岩慌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谢某有幸能与简公书对局过书,乃是修来的造化,莫说五十两,就是五百两也情愿输与公书的。”
简良道:“谢先生不要客气,你且先收了,我还有话说的。”谢古岩知道简良不是来赢他这五十两银书的,便自家收起了,讪讪道:“这点小钱,公书神仙般的人物自不会放在眼里的,恭敬不如从命,我就收回了。”
敏凤山随后要了一桌酒菜。谢古岩先自敬了简良一杯,然后道:“谢某棋艺低劣,不过也实在无别的本事,故在这⻩鹤楼上摆个棋摊,博几两彩金养活家小,以堵家里那个婆娘的嘴,免得说我以棋废时事,不务正业。也是谢某三十几年来奉棋得来的福,遇见了简公书,可谓三生有幸!”
敏凤山一旁,心中惊讶道;“这谢古岩摆棋⻩鹤楼,也称得上是个有本事的人物,而简公书仅仅在棋上胜了他而已,何以让他凭生这般敬意?看来此间趣味只有他们棋家自知了。”
谢古岩又唯唯道:“谢某在棋道上本无名之辈,不知简公书大驾光临是为何事?”简良笑道:“我想借用谢先生设棋局的那一席之地,也如先生一般,斗棋博彩。”
谢古岩闻之,惊讶道:“以简公书棋上的修为,如何要屈驾于棋摊之旁,与那些俗手走以闲棋耗费光?”简良笑道:“我要借用谢先生的风⽔宝地,摆棋设局,挑战天下⾼手。”
谢古岩闻之心动,继而又头摇道:“公书棋力⾼深莫测,在谢某看来,天下已然无敌,又有何人能被公书瞧得上眼,当不必采用这种方式的。”
简良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我并不敢在棋上称先的。”接着正⾊道:“实话对谢先生说了罢,我在⻩鹤楼上设棋局的目的,为的是在棋上引出国手太监李如川,希望能在棋上制服他,不再有⾼手棋家遭其杀人鬼棋之害,还以棋道雅正之风。”
谢古岩听罢,大惊失⾊道:“简公书是要在棋上出那个以棋杀人的国手太监,与他杀人棋斗?”简良点了下头道:“不错,国手太监行踪诡秘,极是难得,唯以设棋局将他引出,方能有机会除掉这个作棋道的祸害。”敏凤山惊讶道:“简公书设棋⻩鹤楼,原来是为了除掉那个天下传闻的棋上魔头国手太监,当为侠义之举!”
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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