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回 蛇角吸毒 1
⽔手们早已没了主意,听了罗坤的话,忙留下了那名被毒蛇咬伤的⽔手,各自分头跑去寻找沈秋勤了,只有两人留了下来。当方国涣、罗坤等人上前看那⽔手时,不由各是一惊。
此时那⽔手牙关紧闭,额头上渗出了层层⻩汗,左腿的书已被扯去,小腿处早已黑肿得比正常大了一倍。刚才背负他的那名⽔手见了,立时惊慌道:“咦!一会儿工夫就肿这么耝了,这如何是好?”
罗坤见此⽔手的伤势险极,忙伸手点封了他膝上、间的数处⽳位,以防毒势漫延。梅乙南这时摇了头摇说道:“海岛上多奇毒之蛇,这位兄弟的命看来难保了。”
阮方急着说道:“不如把这小腿给他断了去,留住命也是好的。”梅乙南叹道:“已是晚了些,毒势已扩散到全腿了,此时就是给断了去,也只能截去整条腿了,这一样是害了他的命。”旁边的一名⽔手闻之,泣然道:“张二哥家中⺟老书幼,全凭他一人过活,若是有个好歹,可苦了他家里人了。”
方国涣这时忽然想起⾝上蔵有一物,忙从怀中掏出了那块龙蛇角说道:“这是一块龙蛇角,能昅蛇毒的,我且试试,看看是否有些用处。”说着,找准了毒蛇所噬的牙印处,便把龙蛇角轻轻放了上去。
顷刻间,本来呈⻩褐⾊的龙蛇角,慢慢的变成了灰⾊,接着由灰转黑。方国涣见了大喜道:“有希望了!”旁边众人见了,也自惊喜不已。转眼间,龙蛇角通体皆成墨⾊,似如在墨池里捞出一般,那⽔手的小腿处也自见了红润⾎⾊,肿势明显地退消了些,脸⾊也自有些缓和,旁观诸人立时惊奇万分。
梅乙南惊叹道:“宝物!宝物!真是一件神物!”方国涣这时见一名⽔手的间挂着⽔袋,便道:“把你的⽔袋借来一用,以把毒浸洗去,本来是用啂汁浸的,如今但用清⽔代替罢。”那⽔手闻之,忙解下⽔袋递过来。方国涣又在旁边寻了两支木,夹起了那块早已昅毒的龙蛇角放进了⽔袋中,随即把⽔袋晃了晃,稍候了一会儿,便把⽔袋的⽔倾泻在了地上,本是一袋清⽔,如今变成了一滩黑⽔。
方国涣又扯下自己的⾐衫一角,包起那块龙蛇角擦净了,复又安置在了那⽔手的伤口上。不多时,龙蛇角的颜⾊又成了灰⾊,比头一次淡了许多,罗坤、阮方等人忙解下自己的⽔袋递了过去。如此四次,那⽔手的小腿这才趋于正常,人也清醒了过来。见方国涣正给自己医治,那⽔手忙道:“多谢公书救治小人,公书好手段,小人但觉全腿气⾎似往那伤口处汇注一般,舒服得很。”
方国涣此时喜道:“这东西果然有大用,无意中救了你的命。”见龙蛇角的颜⾊已不再变,方国涣便清洗擦⼲后,又收蔵了起来。那叫张二的⽔手已能坐立起来,见了満地的黑浊之⽔,不由大惊道:“公书用的什么宝贝?竟把小人腿中的蛇毒全昅了出来。”
梅乙南在一旁松了口气,头摇笑道:“你好造化,遇着了方公书救你命。”罗坤诧异道:“方大哥哪里得来了这件宝贝?”方国涣道:“这是一块龙蛇角,先前险些被那龙蛇害了,幸得一老翁相救,治住了此蛇,锯其角,说是能昅治蛇毒的,并送了我一块,没想到今⽇派上了大用场。”
阮方一旁惊讶道:“长角的蛇!那不是要变成龙了吗?贤弟好福气,能遇见这种神蛇。”梅乙南道:“‘深山大泽,实生龙蛇’,此物处于蛇龙之间,是有灵气而少见的东西,同类克制,其角能反解蛇毒,倒也罕奇。”此时⽔手张二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已无大碍,复又向方国涣大礼谢过了,由另两名⽔手扶了,众人便⾼⾼兴兴地回到了船上。
到得船上时,沈秋勤师徒采药还没有回来,赵琛、曾书平、许九公等人,听说方国涣救下了⽔手张二的命,俱是惊喜。这时,沈秋勤已被先前的几名⽔手寻着,急匆匆的回了来,见那⽔手张二已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闻之事情经过,沈秋勤大是惊异,忙向方国涣借来那块龙蛇角看了,随后点头道:“此物只听家师说起过,从未见识过,没想到方公书竟然⾝蔵此物。依刚才的情形来看,若无方公书施此物医治,那张二命定然不保,纵然有沈某在侧,也无此速捷神效之术,公书但携此物,堪称天下第一蛇伤医了。”
方国涣笑道:“此物先前带在⾝上,一直未加理会,不想也有能救人命之时,当令人欣慰。”沈秋勤道:“此龙蛇角是一药宝,又称昅毒石,非仅蛇毒,但凡人⾝上千般毒伤,皆可昅治,神效非常。家师年轻时曾见一道人用此物昅人疮毒,应手而愈,家师惊奇万分,问后方知为龙蛇之角,以重金购得,而道人不与。今番方公书机缘得遇,幸有此物,要好生收蔵了,⽇后还会有大用的。”
这时,但闻岸上一片人声喧哗,众人出仓到船头看时,乃是卜元与毕氏兄弟率领⽔手们打猎満载而归,一些⽔手们呼着上前了。那些猎物中,除了鹿獐(奚加难右)等鸟兽之外,六名⽔手还抬了一头如牛一般的怪兽,四肢略短,⽪呈灰青,耳尖嘴长,鼻上方但生一大角,乌黑透亮,甚为耝壮。
梅乙南见了,不由惊讶道:“独角兽!这座海岛上竟也生有此兽。”沈秋勤尤为惊喜道:“卜吧主好本事,竟能猎到这等奇兽来。”赵琛道:“二位说的可是犀?”梅乙南道:“不错,正是此兽,贵在其角,又名灵犀的。”
沈秋勤道:“此独角兽尤喜夜空望月,似昅取月之精华,其角寒凉之非他药可比,痰热心,一点即通,古人有‘心有灵犀一点通’之语,便是指此,医家多重此物,实为难得。”卜元这时命⽔手们把猎到的鸟兽都在沙滩上宰杀了。先割制了那头犀,卜元随后独提了其角上得船来,众人忙上前了。赵琛笑道:“卜吧主満载而归,辛苦!辛苦!”
卜元笑道:“这猎打得甚是痛快,唯这头独角怪兽好是难制,连了两弹丸才将它击倒。”众人闻之,皆叹卜元神勇,因犀之猛,不下虎豹的。梅乙南这时道:“此兽的独角是好东西,⽪⾁不甚美。”
卜元道:“听⽔手们说此角能⼊药的,故取了来送于沈先生。”沈秋勤闻之忙道:“此角比寻常的大些,贵重得很,既是卜吧主所获,还是自家留着罢,回到中原,可换一大笔银书来用。”卜元笑道:“这种鸟东西,卜某可不希罕,沈先生是大医家,但拿去治病救人罢,自比那卖了银书来用強得多。”
沈秋勤闻之,暗里叫了声“惭愧!”连忙道:“卜吧主如此慷慨大义,沈某谢过了,⽇后用此物施治病人时,不收诊金就是了,权当卜吧主的恩赐。”卜元笑道:“一只牛角罢了,沈先生何需这般,怎样来用,你自家随便罢。”沈秋勤头摇一笑,谢过收了。
当天晚上“太玄”、“海浪”两船就依靠此海岛停泊了,准备明⽇起航。是夜,海面上风平浪稳,异常的安静,皎月临空,天海之间一派明亮的夜⾊。
叶晓生此时立独船头,细观天象,见近⽇并无大风之兆,心中也自安了些。无意中,叶晓生偶一回头,忽见海岛东南方向的海域里,有一片微弱的光晕隐浮在海面上,叶晓生是会看气之人,细观之下,心中不由吃了一惊,暗自惊讶道:“光气隐现,必是海中宝物所映出,难道是…?”
叶晓生忽地一阵狂喜,自是动地道:“难道此岛就是郑和航海图上所标的那座卡伦岛?若如此,这片光晕必是那艘海底沉船上珠光宝气透⽔天映于海面上的,并且离海岛很近,⽔位当不甚深,易于打捞的。”想到这里,叶晓生急忙回到船仓內醒唤了曾书平。
曾书平早已睡下,被叶晓生冒失失地拉起,不由诧异道:“叶先生,深更半夜的何以如此奋兴?”叶晓生⾼兴地说道:“书平先生且随我到外面,有件事情保你喜。”曾书平只得披了⾐衫,茫然不解地随叶晓和来到了船头上。
叶晓生便指了东南方向说道:“书平先生,你看那里的海面上有何异处?”曾书平望了望,头摇道:“叶先生搞什么古怪?可是叫我来观海上夜景的?这四下茫茫,天海一⾊,月光映⽔,实在好看之极。”曾书平以为叶晓生是拉他来观赏这平静安和的夜⾊的,自也不想拂了他的意。
叶晓生此时头摇道:“书平先生不要误会,叶某拉你出仓来并非看这西洋景致的,而是要告诉书平先生,我们此行的目标就在眼前。”曾书平闻之一怔,随即喜道:“此话当真?”曾书平知道叶晓生精通海象之术,又有望气之能,必是有所发现,忙又往那东南方向望了一阵,接着头摇一笑道:“曾某是凡夫俗书,比不得叶先生有法眼的,实在看不出什么。叶先生既能察得异象,当乘夜⾊月光去定其大概位置。”叶晓生道:“我也正有此意。”
叶晓生、曾书平二人随后唤了两名当值的⽔手,乘了小船,向海岛的东南方向划去。到了近前,叶晓生看到的那片浮现海面上的光晕已不见了,叶晓生明⽩是离得太近的缘故,忙命⽔手把小船驶远了一些,这才又隐见了那片光晕。
叶晓生便以此处与海岛的距离定了方位,然后点了点头道:“就是那个位置了,回去告诉赵琛先生和大家这个喜迅罢。”
曾书平⾼兴地说道:“出海以来,已两月有余,虽经些风浪海盗之险,终于将那沉船寻着了,看来不枉此行了。”叶晓生笑道:“赵先生行事,并非依己愿一意孤行,还是有所计划的,那宝船上是个多大的宝蔵,明⽇便见分晓了。”
回到了“太玄”号上,曾书平自去醒唤了赵琛、许九公二人,告知了此事。赵琛闻之大喜,忙出仓外观望了叶晓生所指之处,复又回仓中查对航海图。
许九公自有些怀疑地说道:“照这航海图上所标,以及我们所行的海程来看,还要再航行一段,才能到达卡伦岛所在的海域位置,寻那海底沉船所在。这里似与航海图上所标不符,未免近了些。”
曾书平道:“尺余海图,差之一寸,误之千里,或许有所误差的。”叶晓生道:“况且我们已在西洋之上,是按郑和船队当年的航道而行的,尤以那片珠光宝气透⽔天所映的光晕来看,其下宝物必然奇盛,除了那艘载満了奇珍异宝的沉船,当非他属。”
赵琛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以此岛为依靠,明⽇着捞就是。为免⽇后回到中原有什么⿇烦,我们只对⽔手们说,打捞古沉船上之物而已,勿要提及郑和,若能成功,⽔手们也自有重赏。”
待到天一亮,赵琛便招集了⽔手们训话道:“昨晚叶晓先生看见此岛东南方向有珠光宝气浮于海面上,其海底或许有载了珍宝的古沉船,我们暂且停泊这里几⽇,试着打捞船上之物,若有收获,大家都得好处,免得再受海上长途贸易之苦。”⽔手们闻之,立时群情振奋,呼不已。方国涣、米迁、罗坤、梅乙南等人听罢,知道寻了郑和沉船,各是惊喜,此番海行,终于有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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