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雨停了,但厚厚的云遮去了光,直至夜晚来临。
路蓁躺在上,一动也没有动过,但她没有睡着,只是倾听着窗外的各种声响。
她睡不着,挂心着未归的⾕聿忧,抛不开下午他要离去前心底隐隐不安的感觉。
她早已和⽗亲说过晚安,回到房里换上睡⾐,上了,但却无法阖眼。不安不断啃噬着她的心,当雨又开始下时,她更加忧心忡忡。
为什么这么晚了,⾕聿忧还没回来?
为什么当时自己要让他去?明明心里感到不安,为什么不阻止他?
他临去前的话,更是造成她夜不安寝的主因。
“顺利的话,我这个保镖的工作就要结束了。”
会请保镖,主因是怕秦士伟伤害她,所以若要结束他保镖的工作,就是让秦士伟伏法。那么,他一定是有秦士伟的消息了。
想着下午的一点一滴,是什么让他认为发现了秦士伟?
难道是…侃浪汉?
没错,一定是的,为什么当时她没想到呢?
一个穿着名牌衬衫的流浪汉,再加上⾕聿忧突然对一个流浪汉产生⾼度的趣兴,摆明了就是有问题,她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为什么!
那个人真是秦士伟吗?如果是,⾕聿忧回去追他,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会不会…
不会的,不要胡思想,他一定没事的,秦士伟本没那个本事伤害他,他的能力可是不容小觑的,她清楚他办事的能力,还有他的手脚功夫、法,在在都是一流的,凭一个秦士伟,本无法对他怎样。
突然,路蓁猛地从上坐起,为什么她会知道⾕聿忧很行?她本从未看过他的拳脚功夫和法,为什么会知道他是一流的?
可是…真的没看过吗?
那为什么脑海中会闪过那些画面,仿佛她⾝历其境般?
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确定自己并没有遗漏了哪段记忆,从小到大,任何一段时间,她的记忆都在,直到她出车祸昏,然后醒来。
可是她醒来后并没有丧失记忆,也没有任何一段空⽩,⾜以让自己制造那些似真似幻的记忆,那么,那些片片段段的影像,是怎么存在的?
推开被子,她下来到窗前,望向窗外。
这时她才发现又下雨了,雨势非常的大,大到连院子里昏⻩的灯光都快看不清楚,大得只怕好几天地都⼲不了。
要是那些记忆是真的,她又是在什么时候经历那些事的?
可以确定的是,这段记忆里,有⾕聿忧存在。
比聿忧…
她忧心的蹙着眉想,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想到这个可能,路蓁的心就狠狠的揪紧。此刻的他,也许就在外面的某一个地方,雨很可能正冲刷着他,风正席卷着他,他怕雷声,而此刻,雷声正在磨折他的每一神经。
她为什么知道他怕雷声?这很奇怪,她为什么会知道呢?而且,那么大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怕区区的雷声?这太不可能了!
可是,尽管心里极力的否认,但为什么她脑?锘嵘凉园椎牧常喊椎闹腹亟冢褂谝簧睦酌戮碌纳砬?br>
是真?是幻?
“你在哪里?忧?”路蓁脸贴着冰冷的玻璃。“你回来啊!忧,我需要你,需要你来告诉我,这些到底是真还是假。”
忧?她叫他忧?叫得这么顺口,仿佛她以前就这么叫过…
不想了、不想了!如果她真的遗忘了一段记忆,总会想起来的,总会的。
才刚躺回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在这样的夜晚显得特别响亮,吓了路蓁一跳。
是⾕聿忧吗?她飞快的接起电话。
“忧,是你吗?”她焦急地问。
对方一直没有出声,她觉得不对劲。
“忧,是不是你?”
“叫得真亲热啊。”秦士伟嘲讽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引起路蓁一阵恐惧的轻颤。
“秦士伟?是你!”
“哇!不简单,你还认得我的声音,真是我的荣幸啊!”他吊儿郞当地说。
“你打电话来有什么目的?”路蓁恢复镇静,冷冷地问。
“你和那个保镖怎么都说相同的话?是不是对方的口⽔吃多了?还是两人常常⽔啂融?”秦士伟笑着。
“秦土伟,不要用自己做过的龌龊事加诸在我们⾝上。”
“是,我想的都是龌龊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老头如果没有做你所谓的龌龊事,怎么会生出你这个人来。”
“我不想和你说这些废话,有什么事你就直说。”
“好,慡快,那我就直说了。你的保镖是不是还没回去啊?”
“我想这不关你的事。”
“你确定吗?”
“你是什么意思?”
“真的不是我爱说,你确定你和你那个保镖不是口⽔互相吃大多了?”秦士伟嘲弄的笑着。
“你到底有什么事何不明说,为什么要这么转弯抹角的?”
“呵呵呵,就说你们说的话都差不多嘛。好吧,我就明说了,你的保镖现在在我手上。”
“不可能!”不会的,以⾕聿忧的⾝手,怎么可能被秦士伟所擒?不!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她不相信!可是,⾕聿忧迟迟未归却又是事实。
“你不相信?没关系,我可以让他和你说说话。”秦士伟将机手放在躺在地上的⾕聿忧嘴边“大保镖,和你的可人儿说句话吧!”
路蓁紧张的等着,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姓⾕的,开口!”久久不见⾕聿忧有动静,秦士伟大声的喊。
“秦士伟,你骗我,⾕聿忧本不在你手上,我不会上当的。”她扬声说道。
比聿忧听到了,因为机手就在他耳边。没错,他就是不开口,他不要让路蓁听到他的声音,不要让她知道他落在秦士伟手上,因为他非常确定,那个笨女人一定会为他涉险,而这不是他所乐见的。
“⾕聿忧,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吗?”秦士伟狠地说,突然抬脚往他的肚子狠狠的踢下去,不及防备的⾕聿忧闷哼一声。
一声就够了,路蓁已听到。
“忧,真的是你!”她焦急的大喊。
“你听到了吧,⾕聿忧就是在我手上。”秦士伟満意的笑道。
“你到底想怎样?你要的是我吧,为什么要殃及无辜?”
“没错,我要的是你,算你有自知之明。”
“路蓁,我不许你做傻事,知不知道!”⾕聿忧大喊。
“你闭嘴!”秦士伟又狠狠的往他⾝上踢去,⾕聿忧又闷哼一声。
“秦士伟,你住手,不许你伤害他!”路蓁心急的大喊,从话筒里,她清楚的听到⾕聿忧那让她焦急又心疼的声音,天啊!那有多痛啊!
“不许?呵呵呵,路蓁啊路蓁,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在上的路家姐小,而我是仰路家鼻息的可怜虫吗?错了,现在我是老大!你不许?哈哈!我偏要这么做!”秦士伟发狠的连连踢打躺在地上的⾕聿忧。
比聿忧坚决的不吭一声,他不想让路蓁太过担心。
“住手、住手!”路蓁听着那一阵阵的殴打声,纵使她没有听到⾕聿忧的声音,仍焦急的大叫。
“路蓁,别上他的当,我没事!”⾕聿忧在秦土伟停止动手后大喊。
“忧!忧…”路蓁哭喊着。
“怎么?心疼了?”秦士伟志得意満地问。
“秦士伟,你到底想怎样?要钱吗?开个价吧!”
“钱?我知道你路家有钱,怎么?有钱就了不起吗?”
“有钱是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会惹来像你这种禽兽不如的卑鄙小人罢了!”
“还敢跟我耍嘴⽪子?哼!看样子你是不准备留着这个大保镖的命了,是不是?”
“你!”路蓁急了。“好,我道歉。”
“哈哈啥!比聿忧啊比聿优,你多幸福啊!斑⾼在上、自命清⾼的路家大姐小为了你,向我这个卑鄙小人道歉呢!看来,抓你来是抓对了。”
“秦士伟,你到底想怎样,你说清楚行吗?”路蓁紧张地道。
“可以,我就说清楚,你可要听明⽩了。我要五千万美金,旧钞,不连号。”
“五千万美金!你疯了!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我不管那么多,三天之內把钱准备好,我会再通知你的。记住,不准警报,否则后果自行负责。”
“秦士伟,我真的没有那么多钱…”
“路蓁,别理他,我不会有事的!听到没有?”⾕聿忧在一旁大喊。
“你闭嘴!”抬脚又是一踢,秦士伟的动作毫不留情。
“秦士伟!”路蓁紧握着话筒大喊,企图阻止他伤害⾕聿忧。
“路大姐小,我说过,有没有钱是你的事,我就要那么多,一⽑都不可以少,如果你要你的情人保镖活命的话,就乖乖的想办法筹钱吧!”秦士伟一点也不迟疑的挂断电话。
“秦士伟!秦士伟!”路蓁焦急的喊着,只可借耳畔只传来嘟嘟声。
颓丧的放下话筒,她感到不知所措。都是因为她,⾕聿忧才会⾝陷险境,都是她!
五千万美金,这本是天价,就算将路家的公司、产业,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都卖掉,也筹不出这么多钱啊!
她该怎么办?她究竟该怎么办?
不管了,还是先筹钱再作打算吧!
比聿忧狼狈的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全⾝上下剧烈的痛着。
可恶!这个秦士伟真是狠心啊!下手真重,像要置他于死地般。
讪笑一声,⾕聿忧嘲笑自己,该不会连脑袋都被打坏了吧!
秦士伟当然要置他于死地了,他从不相信秦士伟拿到了钱后会放他一条生路,那家伙更有可能连路蓁都不放过。
想到这点,⾕聿忧焦急不己。该死!这个秦士伟将他绑得家具木乃伊,让他全⾝上下除了头之外,全部动弹不得,这要他如何脫困?
包可恨的是,秦士伟不仅不让他吃喝,甚至连方便都不理他,让他在过了三天的现在,⾝上満是尿騒味。
真是奇聇大辱啊!堂堂⾕氏探侦社的头头之一,竟会落得如此下场,这若让其他兄弟知道,怕不笑话他一辈子!
铁⽪屋的门被开启,脚步声传进⾕聿忧的耳里。看来,又到了秦士伟狂疯 磨折他的时间了,这个秦士伟态变的只想从他嘴里听到求饶声。
“秦士伟,如果你要我求饶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背对着门,⾕聿忧头也没回地说。“⾝为⾕氏的一员,‘求饶’这两字并不在我们的字典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很⾼兴虽然你全⾝臭得不得了,但还是这么有骨气,不愧是⾕氏的一分子。”有别于秦士伟那惹人厌的声音,这个带点戏谑的声音是他所悉的。
比聿忧困难的翻过⾝,终于看到站在门口的人。
“老五!”
“嗨!老四,好久不见。”⾕聿平笑着和他打招呼,仿佛眼前的⾕聿忧和平常一样,而不是被绑得像木乃伊狼狈的倒在地上,而且全⾝发臭。
“老五,少在那边说废话,快来帮我开解绳子。”
“这有什么问题?”⾕聿平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三两下就将各聿优⾝上的绳子清理得⼲⼲净净。“恶,你怎么像刚从粪坑里爬似来似的,臭死了!”
“你以为我爱啊!”⾕聿优一得到自由之后,马上跳起⾝,⾝上的痛楚让他忍不住低咒了一声,不过他没忘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秦士伟呢?你制伏他了?”
“秦士伟?我没看到有什么人啊!”⾕聿平耸耸肩道。
“没人?”⾕聿优皱眉。怎么回事?现在应该是秦士伟磨折他的时间,为什么会没人?“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他暂且抛开秦士伟的问题。
“是老三,他说你有点⿇烦,要我尽快找到你。”
“老三?”⾕聿忧疑惑的挑眉。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们这对双胞胎消失了十年的心电感应又出现了?
“是啊!本来我是不为他的,不过隔天老大和二老就来电‘关切’了,不得己,我只好开始找你。打你的机手老是打不通,下面的人又没人知道你在忙些什么,最后只好查你机手的通话纪录,然后,我得到了这个地址,就来碰碰运气了。没想到老三说你有女祸是真的,你真的笨得为了一个女人了方寸,连这种蹙脚的陷阱也能困住你,唉!比氏的未来堪忧啊!”⾕聿平幸灾乐祸地说。
“说完了没?说完了可以走了吧,不过如果你想待下来,我也不反对,只要把车钥匙给我就行了。”
“你要坐我的车回去?不要吧!你很臭耶!”⾕幸平苦着脸说。
“钥匙拿来。”⾕聿忧才不管,欺近他抢过钥匙。
“不要啦!你不是‘借’了一部车吗?它还在外面呢!”
“那辆车就给你处理,我走了。”⾕聿忧快步走出铁⽪屋,坐进⾕聿平的爱车里扬长而去。
“喂!老四,你不可以这样对我!”⾕聿平徒劳无功的对着満天的尘烟呐喊。
“可恶!没良心的家伙,竟然如此对待救命恩人。”⾕聿平嘀咕着,认命的坐进那辆⾕聿忧“借”来的车子,离开这个地方。
哼哼!他故意不告诉老四路蓁目前的境况,谁教老四要抢他的车子,还把那臭气熏天的⾝子坐进去!
哼!就当是报仇吧!
比聿忧家国清洗于净之后,立即赶到路家,一进门,看到焦急的路达胜,他才想到,今天是秦士伟订下钱的⽇子。
“⾕聿忧,你终于出现了!”路达胜看到⾕聿忧,马上冲到他面前,愤怒的揪起他的前襟,怒声质问:“你说会好好保护我的女儿,结果呢?无缘无故消失了三天,要不是小蓁为你说尽好话,我早就另请⾼明了!现在你竟然害小蓁被秦士伟绑架了!”
“小蓁在秦士伟手上?”⾕聿忧懊恼的低咒一声,该死,为什么之前他没有想到?如果他早点想到,也许就能及时制止路蓁前去赴约。
“对,小蓁被秦士伟绑架了。”
“他来过电话了?”
“没错。”
“他要什么?”
“他给我一天的时间,要我更改遗嘱,并把所有的财产马上移转到他的名下,明天晚上他就要看到那些证明,否则他会伤害小蓁。”
狈改不了吃屎!都到了这种节骨眼,他还是抛不开那些贪婪的念头,也不想想就算有幸得到那些财富,有没有命花还不知道呢。
“路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小蓁救回来的。”
“我能信任你吗?我想我还是警报比较妥当。”
“不许警报!”⾕聿忧厉声阻止。
“为什么?”
“一来.这会危及小蓁的全安,如果秦士伟知道你警报的话,难保不会一怒之下⼲脆杀了小蓁;二来,察警只会碍事,扯我后腿,如果你真想让你女儿平安的回家,那就别轻举妄动。”
“你有把握让小蓁毫发无伤的回来?”
“对不起,毫发无伤我不敢保证,因为我们面对的是已经丧心病狂的秦士伟。不过我保证,只要路蓁还活着,我一定会救她出来的。”
不是个令人安心的承诺,但是路达胜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是实情。
“好吧,看在小蓁那么维护你的份上,我再信任你一次,你别让我后悔。”
比聿忧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转⾝离开路家,他的脑筋开始飞快的计划着。一扫上次以为路蓁被擒时焦急的模样,他冷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秦士伟,你实在不该惹火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