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记一七九五年九月三⽇
玛拉不愿离开故乡和家人。我虽了解她的理由却不免为她担心。她答应我会采取防范措施,她打算在山里躲蔵到德华被推翻罢绌。她的家人会照顾她。我把陪嫁的首饰全部给了她。我们在分手前抱头痛哭,像一对知道后会无期的亲姐妹。
是的,我们比亲姐妹还要亲。我从不曾有过知已。我的亲姐妹翠霞是个不可信任之人。留意,孩子。如果你长大后她还活着,有朝一⽇遇到她时一定要提防她。不要信任她,莉娜。翠霞喜欺骗,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其实她真该嫁给德华。他们会很合得来,他们有太多地方太相像。
星期五下午,李昂把大半的时间都花在普莱酒馆里。他不是去那里喝酒的,而是去向光顾酒馆的船长和船员们打听报情。
他在这种地方来去自如。虽然穿着昂贵的骑装,他却无遭劫之虞。人人对他敬而远之。这一带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声。他们敬畏他,只有在他示意时才敢开口。
李昂背靠着墙壁坐在角落的一张抬子边。普莱…在打架中失去一只手就此退休的船员…坐在他旁边昂买下这间酒馆给普莱经营,作为往⽇普莱对他忠诚的回报。
他依序询问在场的每个船员,没有因时间拖得太长,或船员说谎以换得另一杯免费麦酒而不耐烦。一个新来的客人踱到桌边要求喝他那杯免费麦酒,那个壮汉拎起李昂正在询问的那个人的⾐领,随手把他扔到旁边。
普莱露出笑容。他仍然喜打架。“这么看来你没有见过李昂侯爵了?”他问陌生人。
壮汉头摇坐下,伸手去拿酒壶。“管他是谁。”他恶声恶气地咕哝。“我要我应得的那份。”
普莱眼睛一亮,看好戏似地转头望向李昂。“他要他应得的那份。”
李昂耸耸肩,知道大家都在看他。形象必须维持,如果想平静地过完这个下午,他就得解决这件小事。
他等壮汉把酒壶放回桌面,然后狠狠地一脚朝壮汉的腿两之间踢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壮汉本来不及保护自己。他还来不及叫痛,喉咙已被李昂掐住昂掐紧壮汉把他往后扔去。
群众大声叫好,李昂不理会他们。他把椅子往后仰靠在墙上,目光不曾离开痛得在地板上动扭的壮汉。
“你得到了你应得的那份,混蛋!宾出去,我经营的是正派酒馆。”普莱边笑边吼。一个紧张不安的瘦小男子引起李昂的注意。”先生,听说你在打听殖民地来的船只消息。”他结结巴巴地说。
“坐,米克。”普莱说。“他是个老实人,李昂。”他朝李昂点头道。
李昂等那个瘦小船员跟普莱换消息。他继续注意那个受伤的壮汉直到他离开酒馆。
李昂的思绪接着回到莉娜和他的任务上。他决定重新开始,不再据逻辑假设来推出结论。逻辑在莉娜⾝上行不通。他拋开莉娜对她自己过去的一切解释,只认定一个正确的事实,那就是伯爵夫人大约在三个月前回到英国。
一定有人记得那个老巫婆,她的満腹牢騒一定会引起注意。她不可能是个安静的乘客。
米克碰巧记得伯爵夫人,而且印象十分深刻。“寇帝船长待我不公平,先生。我宁愿刷甲板或洗厕所也不愿供那个姓康的女人使唤。可恶!她害我从早到晚疲于奔命。”
“她独自旅行吗?”李昂问,没有让米克知道他有多么奋兴终于打听到有用的消息,担心米克会为了讨好他而夸大渲染。
“差不多。”米克回答。
“差不多?这算什么回答,米克?直截了当地说好不好?”普莱劝道。
“我的意思是,她上船时⾝边跟着一个男士和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但我只匆匆瞥见那个小美人一眼。她头戴兜帽,但在伯爵夫人把她推进船舱前,她正眼瞧了我一眼,还对我微笑。”
“你有没有正好注意到她的眼睛是什么颜⾊?”李昂问。
“有,跟大海一样蓝。”
“告诉我你对跟伯爵夫人同行的那个男人记得多少。”李昂说,示意普莱再替米克倒一杯酒。
“他跟伯爵夫人非亲非故,”米克在喝了一大口麦酒后解释。“他跟别的船员说他是传教士。我觉得他听起来像法国人,但他告诉我们他住在殖民地外的荒野。他要回法国探亲。虽然是法国人,但我満喜他的,因为他对那个小姑娘呵护备至。他的年纪可以当她的⽗亲了,待她也像待女儿一样。由于姓康的那个女人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舱房里,所以传教士会带小美人到甲板上来散散步。”
米克停顿下来用手背抹抹嘴。“那个老女人怪得很,她不愿跟其他两个人有任何牵扯,甚至要求在她的房门內多加一条铁链。寇帝船长企图消除她的恐惧,告诉她说我们没有人会碰她。天知道我们看了她就倒胃口,搞不懂她怎么会认为我们会想碰她。过了一阵子我们终于明⽩她在搞什么把戏,她在房门內加铁链是为了防那个小姑娘。真的,先生,我们有人无意中听到传教士告诉小姑娘,别因她阿姨怕她而难过。那是不是很奇怪?”
李昂以微笑鼓励米克说下去。
“她是那么温柔甜藌的一个小姑娘。当然啦,她确实一个过肩摔把路易扔到船外。令人难以置信,但路易是活该。他从她背后悄悄靠上去抓住她,我就是在那时看到她头发的颜⾊。很淡很淡的金⾊。她老是戴着那顶兜帽,连在闷热的下午也不例外。一定很不舒服。”
“她把一个大男人扔到船外?”普莱问。他知道他不该妨碍李昂发问,但是米克随口提起的事令他惊讶得无法保持沉默。
“别老是说兜帽,多告诉我一些这个女孩的事。”
“算路易走运,那天的风不大,我们没有费太多力气就把他从猴捞了起来。在那次突袭后,他再也不敢惹那个小美人。现在想想,大部分的男人都是。”
“寇帝船长什么时候会回伦敦?”李昂问。
“至少再一、两个月。”米克回答。”你也想跟传教士谈谈吗?”
“大概。”李昂面无表情地说。
“他很快就会回伦敦。他告诉我们他不会在法国待太久,他打算在回殖民地前来跟小美人好好聚一聚。他真的很疼那个女孩,也很为她担心。这也难怪,那个老…”
“巫婆?”李昂问。
“没错,她的确是老巫婆。”米克嗤鼻道。
“米克,你记不记得那个传教士的名字?如果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就可以多得一英镑。”
“我应该记得。”米克皱眉思考。“我一想起来就告诉你,普莱。你替我留着那一英镑好吗?”
“问问跟你同船的船员,”普莱建议。“他们之中一定有人记得。”
米克急于领到赏金,马上离开酒馆去找他的同伴。
“这是公事吗?”普莱在他们再度独处时问李昂。
“不,私事。”
“那个女孩,对不对?别跟我装佯,李昂。如果年轻个几岁,我也会对她感趣兴。”
李昂微笑。”你连见都没有见过她。”
“无所谓。米克说那女孩有一头金发和一对蓝眸,在我听来那样就够漂亮了。但那不是我想追她的真正原因。你有没有见过路易?”
“没有。”
“他的块头跟我一样大,但体重比我重多了。能够把他扔到船外的女孩决非泛泛之辈。天啊!真希望我在场。我向来不喜路易,那家伙臭气熏人,満脑子龌龊思想。天啊!没看到他落海真是可惜。”
李昂又跟普莱聊了几分钟,然后起⾝告辞。“你知道上哪儿找我,普莱。”
酒馆老板送李昂到门口。“隆恩近来如何?”他问。“跟平常一样忙着耍宝吗?”
“恐怕是。”李昂慢呑呑地说。“对了,普莱,能不能⿇烦你下下星期五把后面的房间准备好?隆恩和我要开个牌局。详细情形改天告诉你。”
普莱投给李昂狐疑的一瞥。
“老是想猜透我的意图,对不对,普莱?”李昂问。
“我的心思全写在脸上,”普莱咧子邙笑。“所以我绝对⼲不了你那行。”
普莱替李昂开车门,等李昂上车即将关门时照例喊道:“当心背后,朋友。”接着心⾎来嘲地加一句:“还有你的心,李昂。别让任何美女把你扔到船外。”
在李昂想来,那个建议来得太迟了点娜已经乘他不备,偷走他的心了。他很久以前就发誓不再跟任何女人有感情上的瓜葛,莉娜却轻而易举地使他违背誓言,李昂叹息心想。
他的思绪回到莉娜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上。他记得她说过好奇心会使他送命。她是认真的或说谎?她说她无意在伦敦久留时似乎是认真的,至少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他不打算让她去任何地方娜即将属于他所有,但他不愿冒险。如果她真有办法逃离他,那么知道她家究竟在哪里,可以使他比较容易找到她。
“她哪里也别想去。”李昂自言自语,他不会让她离开视线的。
沮丧地低吼一声,李昂接受了事实。只有一个方法能把莉娜留在他⾝边
可恶!他势必得跟她结婚。
“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在你的书房里等了好几个小时。”隆恩一看到李昂进玄关就大吼。“我派了人四处找你,李昂。”
“我不知道我必须向你报告行踪,隆恩。”李昂脫掉外套走进书房。“把门关上,隆恩。你不该出来拋头露面的,说不定会有人注意到绷带。你在冒不必要的险。你的人很快就会找到我。”
“你到哪里去了?现在都快天黑了。”隆恩嘀咕,跌坐在最近的椅子上。
“你开始像唠叨的子了。”李昂低笑道。“什么事?你的⽗亲又有⿇烦了吗?”
“不是。等我告诉你我到处找不到你是为了什么时,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最好再把外套穿上,李昂。你有工作要做。”
隆恩严肃的语气引起了李昂的注意,他靠在桌缘上,抱起双臂。“把话说清楚。”
“莉娜有⿇烦了,李昂。”
李昂有如雷殛般跳起来抓住隆恩的肩膀。
“时间还很多,李昂,我只是担心你到乡间别墅去了。他们要到夜午才会去抓她…看在老天的分上,老兄,放开我。”
李昂马上松手。“他们是谁?”
李昂的凶狠表情令隆恩暗中庆幸他是朋友而非敌人。“施埃敏和他雇的几个人。”
李昂点个头,走回玄关召唤马车。
隆恩跟到前门。“骑马不是比较快吗?”
“我等一下会用到马车。”
“用来做什么?”
“载施埃敏。”李昂恨声道。
隆恩等他们两人都坐进马车的车厢里后,才开始详细说明。“我的一个手下…应该说是杰克的一个手下…有人出一大笔钱雇他帮忙绑架莉娜到格雷塔格村。施埃敏想強娶莉娜。我去找我的手下告诉他们以后不会再有抢劫行动。其中一人就歹徒而言算是相当正派的,他的名字叫阿班。他告诉我施埃敏雇用他的事。他答应帮忙,认为赚那个钱很轻松。”
李昂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
“施埃敏雇了阿班和另外三个人。我付钱给阿班叫他假装配合。如果他的话可以相信,他不会帮施埃敏。”
“你确定他们计划在夜午动手?”
“确定。”隆恩点头。“时间还很充裕,李昂。”他长叹一声。“有你接手这件事令我如释重负。”他承认。
“没错,我会解决这件事。”李昂轻声道。
隆恩感到一阵凉意窜下背脊。“要知道,李昂,我向来认为施埃敏是卑鄙小人,但没想到他会下流到这种地步。如果被人发现他的这个谋,莉娜的名誉很可能会受损。”
“没有人会发现的。”
隆恩再度点头。“施埃敏会不会是受人唆使的?那家伙没那么聪明。”
“我敢打赌唆使他的人就是伯爵夫人。”
“天啊!李昂,她是莉娜的阿姨呀!你不可能…”
“错不了。”李昂咕哝。“她把莉娜一个人留在伦敦。你不觉得太巧、太方便了吗?”
“你有没有多一把手可以借我用?”
“从来不用。”
“为什么?”隆恩骇然。
“太大声。何况他们只有四个人,如果你朋友的话可以信。”
“但他们有五个人。”
“施埃敏不算。他一见情况不对劲就会开溜,我等会儿再找他算帐。”
“我相信。”
“隆恩,到达莉娜家后我会叫车夫送你回家。我不要我的马车停在她家门口等,施埃敏会看到。我们不希望他临时变卦。我会叫车夫在夜午过后一小时回来接我。”
“我坚持助一臂之力。”
“你只有一条手臂可用。”李昂微笑回答。
“你怎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
“我不是若无其事,隆恩,我是善于自制。”
李昂下车代车夫送隆恩回家时,马车还没有完全停止。“可恶!李昂,我可以帮得上忙。”隆恩在车厢里喊道。
“你只会越帮越忙。回家去吧!事情结束时,我会通知你。”
隆恩知道李昂那副若无其事的轻松模样只是假象。他几乎有点同情那几个加⼊施埃敏的笨蛋,他们即将发现李昂侯爵的名声是如何赢得的。
天啊!他真不愿错过好戏。“我说什么也不会错过的。”他自言自语。隆恩等待机会来临。马车在转弯时减速,他乘机跳下马车。他落地时双膝着地,暗骂一声自己的笨手笨脚后,他拍掉⾝上的泥土,开始往莉娜家走。
无论李昂要不要,他都要帮他的忙。
李昂气得全⾝发抖。他知道一见到莉娜平安无事后,他就会冷静下来。她开门的动作真慢,他的神经都快绷断了。他正要用随⾝携带以防万一的特殊工具弄开门锁时,门链的滑动声传来。
虽然他在隆恩面前庒抑脾气,但莉娜一开门,他的怒气就爆发了。“你的脑筋有问题吗?只穿了一件袍子就来开门。该死!你甚至没有问门外是什么人,莉娜!”
莉娜揪紧袍浴⾐领,退后让路给像疯马一样冲进来的李昂。“你怎么会在这里?”
“亚伯为什么没来开门?”李昂瞪着她的头顶问,知道她披头散发、⾐衫单薄的模样会使他分心。
“亚伯去看他⺟亲了。”莉娜说明。“李昂,现在登门拜访不嫌太晚了吗?”
“他的什么?”李昂的怒气顿消。
“他的⺟亲。这有什么好笑的?你跟蜥蜴一样,李昂,一会儿咆哮,一会儿大笑。”
“变⾊龙,莉娜,不是蜥蜴。”李昂纠正道。“亚伯至少有八十岁了,他的⺟亲怎么可能还在人世?”
“哦,我见过她,李昂。她是个慈祥的老妇人,长得跟亚伯很像。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你来有什么事?”
“上楼穿⾐服,你这副模样走来走去令我没办法思考。”
“我没有走来走去。”莉娜议抗道。“我站着本没动。”
“我们等一下会有客人。”
“是吗?”莉娜头摇。“我没有邀请任何人。我真的没有心情招待客人,李昂。我刚刚才开始悼念你,现在你却出现在…”
“悼念我?”李昂皱眉问。“为什么?”
“算了。”莉娜说。“别再发火了。到底是谁要来?”
李昂深昅口气恢复自制,然后开始说明施埃敏的事,但故意省略伯爵夫人牵涉其中的部分以免莉娜难过。他决定等待,想一次解决一个问题。
“你希望我怎么做?”莉娜锁好前门,走过去站在他面前。
李昂闻到她⾝上散发出来的花香味,忍不住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你闻起来好香。”
他捧着她的脸蛋。天啊,她用充満信任的眼神凝视着他。
“你必须告诉我该怎么做。”莉娜再度低语。
“吻我。”李昂命令,低头迅速吻她一下。
“我在说恶作剧的人。”莉娜在他抬头时说。“你真的没办法专心,对不对?你家的人都有这个缺点吗?”
李昂头摇。“我当然能专心。从你开门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把你弄进我怀里。你在那件薄薄的袍子下什么都没穿,对不对?”
“我刚洗完澡。”她微笑回答,喜他坦承想碰她。
他真是诚实娜踮起脚尖吻他。她原本只想学他那样给他一个短短的吻,但李昂另有打算。他用拇指把她的下巴轻轻往下扳,好让他的⾆头能探⼊她口中。
莉娜紧抓着他的外套翻领,唯恐她的腿双会不听使唤。在确定自己不会丢脸地跪倒后,她才以同样的热切回吻他。
她的反应令他近乎狂疯地占有她的。他的热情令她无法克制自己。她的毫无保留几乎跟她的魂销呻昑和狂野⾆一样令他奋兴。
是的,她的反应令他非常満意。他很快就推断她只有在这种时候对他是诚实的。
李昂勉強自己跟她分开。“你使我双手发抖。”莉娜说。“如果他们在这时上门,我恐怕帮不上忙。”
“可惜你不善用刀。”李昂说,等待她的谎言,很清楚她不可能承认受过那种训练。
“的确。”莉娜回答。“但刀是给男人用的,女人会伤到自己。我也没有手。也许你对我的缺乏训练感到失望?”
他看得出她认定他会同意她的说法。“一点也不,甜心。”他搂着她的肩膀往楼梯口走。“保护女人是男人的责任。”
“对,在大部分的文化里是如此。”她的话突然犹豫起来。“如果女人知道如何自卫,你会不⾼兴吗?我是说你会不会认为那样不够淑女?”
“这是你的房间吗?”李昂问,故意回避她的问题。他推开第一间卧室房门,陈腐的香⽔味扑鼻而来,触目所及尽是暗的⾊彩。他随即知道他闯⼊了伯爵夫人的房间。房间里暗得会令蜘蛛雀跃或令老巫婆眉开眼笑。
“这是我阿姨的房间。”莉娜回答,往房里瞧一眼。“暗得可怕,对不对?”
“你似乎很讶异。你从来没有进来过吗?”
“没有。”
李昂关门时,注意到门內有许多门锁和链条。“你阿姨睡起觉来一定很不安稳。她锁门是想防谁,莉娜?”
李昂知道答案,所以已经生起气来。他想起那个名叫米克的船员说过伯爵夫人有多么怕跟她同行的小姑娘。
在李昂看来,门锁装错了边娜应该提防伯爵夫人才对娜与亲人重逢和返回故乡后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一定很孤寂。什么样的女人会回避她唯一的亲人?
“阿姨觉睡时不喜被打搅。”莉娜解释。
她的悲哀语气使他拥紧她。“你回家后的⽇子并不好过,对不对?”
她耸耸肩。“我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你在找的是那个吗?”
“是的。但我还想检查所有的窗户。”
“我的房间有两扇窗户。”她挣脫他的怀抱,但拉起他的手快步走进她的卧室。
李昂一眼就看光了一切。正方形的大房间里只有一张椅子摆在角落,椅子后面是隐私屏风,一张铺着雪⽩罩的篷和两个小箱子。房里的摆设就女人而言简单得有点寒酸,李昂却很喜。箱子上没有散布着小首饰娜显然很爱整洁。卧室里整齐又⼲净,只有窗前的地板上有一条不知谁掉落的⽑毯。
“花园就在我的窗户下面。”莉娜说。“墙壁很好攀爬。藤蔓长到了窗台下,我认为它们结实得⾜以支撑人。”
“我宁愿他们别爬窗进来。”李昂心不在焉地说。他试了试窗台,又探头往下面的花园瞧。但愿今晚的月光没这么亮就好了。
李昂瞥向莉娜。他的表情和态度已起了戏剧的变化娜想要微笑。他真的是战士,他的脸孔就像达科他族勇士一样冷漠。她看不出来他此刻在想什么,但他僵直的势姿暗示他已处于备战状态。
“我记得客厅只有前面两扇窗户。除了通玄关的门以外,客厅还有别的出⼊口吗?”
“没有。”莉娜回答。
“太好了,穿⾐服,莉娜。你可以在那里等到事情结束。我会使它全安无虞的。”
“怎么做?”
“把门窗封住。”
“不要。我不想被锁在任何地方,李昂。”
她动的语气令他吃了一惊,接着他想到她在密闭的马车內有多么局促不安,他心软了。“如果我在门的內侧做一个你能自由开关的锁…”
“那样很好。”莉娜点头打岔,看来如释重负。“谢谢你的谅解。”
“那你在皱什么眉头?”他恼火地问。
“我刚发现你又多了一项生气时可以用来对付我的武器。”她坦承。“我让你看到我的弱点。”
“你这是在侮辱我,莉娜。在我认识的人之中,没有多少男人或女人喜被锁在房间里。好了,别再分我的心了。穿⾐服。”
她急忙照办。“我一点也不想在客厅等。”她自言自语地随手抓起一件⾐裳到屏风后更换。脫掉袍浴,换上那件深蓝⾊的⾐裳时,她才发现自己选错了。
“李昂?⾐裳的钮扣在背后,我扣不到。”她喊道。
李昂在窗前转⾝,他看到莉娜按着⾐裳的前襟。她转⾝背对他时,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她⽩皙无瑕的肌肤,其次是她在⾐裳底下什么都没穿。他不是圣人,因此替她扣钮扣时,手指因望渴 摩抚她滑嫰的肌肤而笨拙颤抖。
“你的贴⾝侍女呢?”他问,希望谈话能转移他对她的绮思遐想。
“我让她休假一星期。”
她満不在乎的话语惹恼了他。“看在老天的分上,没有淑女自己一个人住。”他嘀咕。
“我自己一个人过得很好,我很能为自己的利益服务。”
“自给自⾜。”李昂叹息道。他扣了几次都无法扣上最后一颗钮扣,因为她丝般的秀发不停地妨碍他。
“你说什么?”
他撩起她的头发拨到一侧肩膀前面。看到她⽪肤上起的⽪疙瘩使他情不自噤地微笑。“自给自⾜,甜心,不是为自己的利益服务。”
“有差别吗?”她想要转⾝看他。
“别动。”他命令。”有差别。你的阿姨为自己的利益服务,你自给自⾜。”
“李昂,你知不知道我只有跟你在一起时,才会出错?由此可见,我会搞挥诩是你害的。”
他不想浪费时间跟她争辩。“来吧。”他在扣好她的⾐裳后,拉起她的手往外走。
莉娜得用小跑步才能追上他。“我还没有绑辫子。”她急急忙忙地说。“我真的得绑,李昂,否则头发会变成他们对付我的工具。你想必明⽩。”
他不明⽩,知道不该问但还是问了。“为什么你的头发会变成武器?”
“他们抓住我的头发就能制伏我,当然啦,除非我敏捷如豹、大胆如狼、狡诈如熊。”
这女人越说越离谱了。抵达客厅时,他让她看出他的恼怒。
“你坐在黑暗中有没有关系?”他问。
“我不怕黑。”她面有愠⾊地回答。“你怎么会问我这种傻问题?”
李昂走到窗前扯下系窗帘的丝绳给她。“用它绑住门把,莉娜。绑紧一点。如果有人企图硬闯,我一定听得到。可以吗?”
“我不会令你失望的,李昂。”她跟在他背后说。他正在检查窗户。年代久远使它们被封得死死的。
“注意听好,我的小战士。”他用力握一下她的肩膀。“你给我乖乖地待在这个房间里到危险过去,明⽩吗?”
他的语气耝暴严厉,但她却继续微笑注视他。“我真的想帮你,李昂。让我提醒你,他们毕竟是冲着我来,你一定要让我尽我的本分。”
“休想!”他吼道。“你只会碍事。”
“好吧!”莉娜耸肩道。她转⾝走到挂在窗边墙上的镜子前面开始绑辫子。她看来是如此优雅娇柔。她抬起手臂,裙摆随之提升到⾜踝。
“你忘了穿鞋子。”李昂说,声音含着笑意。“又忘了。”
“又忘了?什么意思?”她转⾝面对他。
“没什么。”他头摇道。“别管头发了,反正你不会被扯进去。”
她的笑容真诚得可疑。
“答应我,莉娜。现在。”李昂说。
“答应你什么?”她装傻地问,转⾝继续绑辫子。
李昂按捺住子。她不知道他可以从镜子里看到她。她现在的表情没有诚恳只有坚决。
即使得用強迫的,他也要得到她的承诺。她的全安是最重要的考量,他决不容许她出事。但另一个微不⾜道的理由是,他不愿意让她看到他动耝,否则等到今晚过去时,莉娜可能比怕施埃敏那帮人还要怕他。
李昂打斗起来既不讲公平也不讲光明磊落娜不可能听说过他的过去。明⽩自己有多么在乎她之后,他不仅想保护她免于施埃敏那种坏蛋的伤害,更不想让她知道他的黑暗面。她相信他只是李昂侯爵,他打算保持她的纯真无知。
他担心他会在她知道真相时失去她。
“我答应你除非你开口,否则我不会揷手。”莉娜打断他的沉思。“宋先生教过我防⾝自卫之道。”她在他怒目相向时,急忙补充。“我自有分寸。”
“孙。”李昂长叹道。“抚养你长大的夫妇姓孙。”
莉娜觉得他的脾气就像风一样变幻莫测。前一刻他还面带笑容,这一刻却眉头深锁。
“你表现得好像时间还很多。”她说。“他们不是马上就会到吗?”她问,希望能把他的注意力转离令他如此愠怒的念头。
“还要一会儿。”李昂回答。“留在这里,我去四处检查一下。”
她点头。等他一出视线,她马上跑上楼去拿绑头发的缎带。当然,还有拿她的刀。无论李昂愿不愿意,他都会得到她的帮助。
李昂回到客厅时,莉娜已端坐在旧沙发上,刀蔵在椅垫下。
“我决定给施埃敏方便。”
“怎么做?”
“不把后门上锁。”
“你真体贴。”她赞美。
他微笑走到她面前,双手叉,分腿而立,得她不得不仰起头来才能看到他的脸。由于他又在微笑,所以她认为他的心情好转了。“如果你确定他们会从花园进来,那么为什么要让他们进来?为什么不⼲脆在外面接?”
“接?”李昂头摇。“莉娜,他们不是来找你喝茶聊天的。打斗可能无法避免。”他不愿她担心,但又不能不让她知道。
“当然会有打斗,”莉娜说。“所以我宁愿你在外面拦截他们。毕竟得收拾烂摊子的人是我。”
他没有想到那个。发现她很清楚即将发生什么事令他松了口大气。“你很勇敢。”他告诉她。“但是外面的月光太亮。我在吹熄蜡烛前记住了他们即将进⼊的房间细部。”
“他们还得一次进来一个,”莉娜揷嘴。“这招⾼明,李昂。但是万一他们直接爬墙进来呢?”
“不会的,甜心。”
他听起来很有把握,莉娜决定不再烦恼这件事。她看到他往客厅门口走。“该熄蜡烛了,甜心。我一出去,你就用丝绳把门把绑牢,好吗?你不怕吧?我会照顾你的,我保证。”
“我信任你,李昂。”
她的回答温暖了他的心。“我相信你会乖乖地待在这里。”
“李昂?”
“什么事,莉娜?”
“当心。”
“我会的。”
“还有,李昂?”
“什么事?”
“你会设法别搞得太吧?”
“我尽力。”
他朝她眨个眼后关上门。她用丝绳绕住两个门把,然后打一个牢固的双结。她吹熄蜡烛,坐在黑暗中等待。
时间慢呑呑地过去,她屏气凝神地倾听屋子后半部的动静。正因为如此,所以前面的窗户传来擦摩声时,吓了她一跳。
他们不该从前面进屋来的,李昂会大失所望娜想指示歹徒绕到后面去,但转念想想又觉得自己的建议很愚蠢。她只好以静制动,希望他们会放弃不易打开的窗户,绕到后面去试试后门。
“莉娜?”
有人轻唤她的名字,她马上听出那个人是隆恩伯爵。她拉开窗帘,看到隆恩挂在窗台上对她咧子邙笑。他的笑容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突然失手坠落,从她眼前消失。紧接而来的是砰的一声轻响和几句不雅的咒骂娜由此而知可怜的隆恩恐怕不是双脚落地。
她决定把他从树篱中拉出来。他弄出的声响一定会惊动那些恶作剧者。
她打开前门时,隆恩已站在门外。他的模样狼狈极了,外套的袖子撕裂了,领巾也松脫弄脏了,一只脚也好像扭伤了。
他真是笨拙,莉娜心想,但她还是对他心生好感昂一定对他透露了有人企图对她不利的事,她相信他为了帮助李昂而冒险跑出来。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他的意外造访。
“你看起来好像已经打输了一架。隆恩,你的后面!”
屋子后方传来的哗啦声几乎淹没她的叫喊,但隆恩听到了她的警告。他反应的速度很快,马上转⾝面对威胁,用右肩把门板顶向那个企图闯进来的精瘦汉子。隆恩因努力阻挡歹徒而腿两弯曲、面河邡⾚。
看出没有她的帮忙,他显然无法把门关上时,莉娜出手相助。
“李昂!”
隆恩的叫喊使她耳鸣。“去躲起来。”隆恩着气对莉娜说。
“莉娜,回客厅去。”
李昂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娜只想回头说明门须要她的力量才能关上,但眼前的景象却使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她缓缓转⾝,怯怯地向前一步,动作因着而快不起来。
李昂侯爵的改变使她目瞪口呆,此刻的他甚至不像英国人。他的外套不见了,衬衫撕裂到部,鲜⾎从嘴角的伤口流到下颚。伤口不大,因此并未令她害怕。他⾐袖上的⾎迹也没有令她惊吓,因为她看得出那不是他的⾎。不,他的外表并不令她害怕。
但他的眼神却另当别论,他看起来好像随时可以杀人。虽然他貌似冷静,抱双臂的站姿也近乎无聊,但那些全是假象,只有他的眼神没有说谎。
“快去!”
他的咆哮声使她回过神来,莉娜奔向客厅时,甚至没有回头看隆恩一眼。
“让开,隆恩。”
隆恩马上往后跳开,三个彪形大汉冲进来在地板上跌成一堆。隆恩站在角落,希望李昂会叫他帮忙。
李昂站在玄关央中耐心地等待三个歹徒从地上爬起来。隆恩觉得他的朋友太通融了点,对方在人数、体重和武器都比较多。蹲在李昂面前的歹徒现在手里都握着匕首,其中一人还双手各握一把匕首。
有人开始窃笑。隆恩露出笑容。那个笨蛋显然不知道真正占优势的是李昂。
央中的那个壮汉突然朝李昂刺出一刀昂一个抬腿侧踢,踢中他的下巴使他飞到半空中昂乘机朝他的体下补上一拳,壮汉在落地前已痛晕过去。
另外两个歹徒在第四个歹徒冲上台阶时,一齐发动攻势。隆恩听到第四个歹徒的来临,踢出一脚把门关上。门外传来的哀嚎声告诉隆恩,他的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隆恩的目光不曾离开李昂。他以前不是没有看过李昂打斗,但李昂的力气和技巧仍然令他惊叹昂用手肘撞碎其人一个歹徒的下颚,同时扭断另一个歹徒的手臂。转眼间三个歹徒都已躺平在玄关地板上。
“开门,隆恩。”李昂命令。
“可恶!你连气也不。”隆恩嘀咕。他打开门,让李昂看似毫不吃力地轮流拎起歹徒扔到门外的街上。
“我们合作无间。”隆恩说。
“我们?”
“我观看,你动手。”隆恩解释。
“原来如此。”
“施埃敏呢?他从后门进来,还是逃之夭夭了?”
李昂朝隆痘分子邙笑,然后朝台阶底层的那堆⾝体点个头。“施埃敏被庒在最下面。我想你关门时撞断了他的鼻梁。”
“那么我确实尽了本分。”隆恩马上趾⾼气扬起来。
李昂放声大笑,用力拍一下隆恩的肩膀,然后转⾝发现莉娜站在客厅门口。
她的表情仿佛看到鬼似的,杏眼圆睁,面无⾎⾊昂的心一菗。天啊!她一定看到他打斗了。他朝她跨出一步,但在她退后一步时停下。
他感到挫败。她怕他。天啊!他的本意在保护她,而非吓坏她。
莉娜突然跑向他,扑进他的怀里,差点把他撞倒昂不明⽩她的态度为何改变,但仍然庆幸在心。宽慰使他的站姿不再僵直。他伸出手臂环住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然后长叹一声。“我永远也搞不懂你,对不对?”
“我好⾼兴你没有生我的气。”
她的声音因埋首在他膛而模糊不清,但他还是听得懂。“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因为我违背了诺言。”莉娜提醒他。“我离开客厅去替隆恩开门。”
李昂回望向他的朋友。“我记得我叫你回家去。”他皱眉道,接着突然注意到隆恩的狼狈模样。“你怎么了?我不记得你有加⼊打斗之中。”
“一点小意外。”隆恩说。
“他跌进树篱里了。”莉娜解释,因隆恩的尴尬表情而微笑。噢,隆恩居然脸红了。
“树篱?”李昂匪夷所思地重复。
“我想我要走路回家了。你的马车可能还在我家门口等,李昂。我会叫车夫把车驶回来。晚安,莉娜公主。”
“不,你不可以走路昂,你应该…”
“让他走回去,他家离这里不远。”
莉娜没有继续反对。马车必须有人去叫它驶过来,而她宁愿由隆恩去叫,好让她能跟李昂独处几分钟。
“隆恩,谢谢你的帮忙昂,你要怎么处理那些堆在我家外面人行道上的人?是我误会,还是屋子后面真的还有两个人?”
“我把那两个人扔到屋外了。”李昂回答。
“他们醒来后自己会爬回家,”隆恩说。“除非你…”“我没有。”李昂说。
“没有什么?”莉娜问。
“杀死他们。”隆恩回答。
“隆恩,别吓她。”
“天啊!但愿没有,想想那会有多么难收拾。”莉娜惊骇地说,但理由却完全不对昂和隆恩开始大笑。
“难道你不该哭哭啼啼什么的吗?”隆恩问。
“我应该吗?”
“不应该,莉娜。”李昂说。”好了,别再愁眉苦脸了。”
“莉娜,你没有穿鞋子!”隆恩突然脫口而出。
“走路回家时留心。”莉娜顾左右而言他。“别让人看到你的绷带,他们也许会起疑心。”
门一上锁,莉娜就转向李昂,不料却发现他已一步两阶地在上楼途中了。“你要去哪里?”
“洗手。”李昂头也不回地说。“你的房间里不是有⽔吗?”
她还来不及回答,他已消失在视线外。她急忙追到楼上去。
追到他时,她就后悔自己没有在楼下等昂已经脫掉了衬衫,弯在脸盆前往脸上和臂上泼⽔。
莉娜突然感到不知所措。他有宽厚的肩膀、结实的臂肌、浓密的⽑和平坦的小肮。她从来没有料到他打⾚膊会是这副模样,因而着地思忖着此刻被他拥在怀里会是什么感觉。
他伸手去拿⽑巾娜拿走他手里的⽑巾,开始擦⼲他的脸。“你晒得好黑,李昂。你经常不穿上⾐在太下工作吗?”她问。
“以前在我的船上时经常如此。”
“你有船?”莉娜听来很⾼兴。
“曾经有。”李昂回答。“被火烧掉了,但我打算再造一艘。”
“亲手吗?”
李昂微笑。“不,我会雇人建造。”
“我喜我来英国时乘的那艘船。但不喜待在甲板下面,太狭窄了。”她耸肩承认。
她的声音在颤抖,替他擦⼲肩膀的双手也在颤抖。他⾝上的疤痕令她心跳速加。
李昂生平第一次感到有点窘迫不安娜是那么完美无瑕,他却布満疤痕。以前他不曾在意过那些丑陋的疤痕,现在却觉得它们在提醒他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保证新船造好后带你出海”他听到自己说。
“太好了,李昂。”她回答。⽑巾掉落在地板上,她的指尖轻滑过他膛上那道弯弯的长疤。“你好英俊。”她呢喃道。
“我全⾝都是疤。”他低声回答,觉得他的声音听来很沙哑。
“噢,不,它们是英勇的标记,漂亮极了。”她凝视着他说。
李昂心想,他永远也无法习惯她的美。“我们应该回楼下去。”他说是这么说,手却把她拉进怀里。天啊!他情不自噤。想到他独自跟她在她的卧室里,他脑猴的绅士念头就全部不翼而飞了。
“可不可以在下楼前吻我?”她问。
他觉得她看起来像是已经被吻过的样子。她的粉颊微红,眼眸也变成深蓝⾊。这个女人显然不明⽩她的境况危险。如果知道此刻在他脑猴打转的念头,她不吓⽩了脸才怪。
她信任他,否则不会开口要求他的吻。他必须克制他的兽本能,他必须当个绅士,一个吻应该无妨。打斗一结束,他就想拥她⼊怀。愤怒似岩浆般在他的⾎中流窜。噢,他当时就想要她,那种原始的情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后来她退避他。突然想起这个事实使他心头一凉。
“莉娜,你怕我吗?”
她看得出他不是开玩笑,他忧虑的凝眸说明事态的严重。但他的问题却令她感到不解。“你怎么会认为我怕你?”她努力忍住笑,因为他看起来很担心。
“打斗后你见了我就后退…”
她忍不住微笑起来。“李昂,那种小场面本不能称为打斗…你真的以为我害怕?”
她的话令他讶异,他马上为自己辩护。“我承认那不算是真正的打斗,但你一脸惊恐地望着我时,我自然而然地以为你害怕了。要命,莉娜,大部分的女人都会歇斯底里。”他说完时语气已从就事论事变成懊恼的嘀咕。
“我应该眼泪汪汪吗?如果我令你失望,那么我很抱歉。但是我还没有完全搞懂你们的规矩,李昂。”
“你会把鸭子得抓狂。”他说。
由于他正咧着子谠她笑,所以她决定隐蔵起她的恼怒。“你真是莫名其妙。我必须不断提醒自己你是英国人。”
惑令人难以抗拒。她无法阻止自己伸手去碰触他的膛。他的⽪肤在她的指尖下有着令人舒服的温度,⽑鬈曲而柔软。
“我不怕你,”莉娜呢喃,不敢正视他。“我从来没有怕过你。我怎么可能怕你?你是如此的体贴温柔。”
他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听起来几乎是敬畏他。她当然错了。他从不曾体贴或温柔过。但是人可以改变,李昂决心变成莉娜想要的那样。如果她认为他温柔,那么他就要温柔。
“你真的是战士,对不对,李昂?”
“你希望我是吗?”他惑地问。
“噢,希望。”她鼓起勇气抬头飞快地看他一眼。
“战士并不温柔。”他提醒她。
她没有继续探讨,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明⽩的。更正他的错误会显得她很无礼。她搂住他的脖子,手指伸进他柔软的卷发里。
她感觉到他打个哆嗦,他的肌⾁绷紧。
李昂想跟她说话,但确定他的声音会出卖他。她的触摸令他方寸大。
温柔,他提醒自己,我必须对她温柔。他在她的额头印下一个吻娜闭眼叹息,默默地鼓励他。他接着吻她鼻梁上的雀斑,最后才抵达她柔软的。
他吻得非常温柔。只有付出,没有要求。
直到她的⾆尖碰触到他的,他的渴饥才像被点燃。那种感觉令他痴狂,使他把温柔相待的自我叮咛忘得一⼲二净。他的⾆尖探⼊她温暖的口中品尝、探索、占有。
当莉娜把他拉近时,他的需求开始增长,直到他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完全占有她。
她没有抗拒。她的轻柔呻昑告诉他,她不要他停。她的⾝体紧贴着他的亢奋。他知道她的动作是出于本能,但她缓缓擦摩他的方式令他狂疯。她感觉起来是那么好、那么对。
李昂在一声沙哑的呻昑后強迫自己离开她的。“我想跟你爱做,莉娜。”他在她耳畔低语。“要停就得趁现在。”
莉娜仰起头让李昂吻亲她的粉颈,她的手指绕住他的头发开始拉扯哀求。
他知道他很快就会到不顾一切的地步,他企图从磨折中自拔。“天啊,莉娜,走开。现在就走。”
走开?老天,她连站都站不稳了。她全⾝的每个部分都对他的碰触起了反应。她听得出他声音中的怒气,感觉得出他臂膀的力道。她努力想搞懂他的反应。“我不想停,李昂。”
她知道他听到了昂握住她的肩膀,捏得她都痛了娜望进他眼中,在其中看到望。他的热情令她无法思考、无法招架。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
她用她仅知的方式回答他。她用⾝体告诉他,她的心甘情愿。她故意再次弓起⾝体贴向他,然后把他的头拉向她。
她的吻热情得令他感到天旋地转昂起初惊讶得只能响应她的大胆,但很快又转守为攻。他想要给她前所未有的愉,让她忘记以前跟她好过的所有男人。她将属于他所有,从现在到永远。
李昂一边吻她,一边摸索着她⾐裳背后的钮扣娜听到布料的撕裂声。他突然把她的手从他⾝上拉开,然后扯掉她的⾐裳随手扔在地板上。
没有內⾐妨碍他的视线,他退后一步娜站在他面前,双手垂在⾝侧。
她的⾝体属于他,他是她的雄狮娜接受这个事实,不断在內心重复,设法克服她的涩羞与恐惧。
她不能遮掩⾝体不让他欣赏,也不能蔵起她的心不给他。她的⾝心都属于他。
李昂的目光贪婪地打量着她完美无瑕的体。她的肌肤在柔和的烛光下光滑⽩皙;她的双峰⾼耸満,硬的啂头仿佛在等待他的摩抚。她的肢纤细,小肮平坦,腿双修长。
她令人难以抗拒。
她属于他所有。
李昂伸出颤抖的双手把她拉回怀里。
⾚裸的啂房碰到结实的膛时,莉娜倒菗了一口气。他的⽑令她酥庠,他的肌肤令她温暖,他拥抱她时的自制令她忘记所有的恐惧。她对男人没有经验,但直觉地知道李昂会温柔相待,那种肯定的感觉令她双眼噙泪。
她吻他颈际的脉动,然后把头靠在他的颈窝,昅⼊他人的男气息,等待他的指示。
李昂缓缓开解缎带,松开她的辫子,让金⻩的秀发披散在她背后。他把她抱起来走到边,掀开罩把她放在铺央中。
莉娜想要议抗,想说她有责任替他宽⾐解带,但李昂已经自己动手脫掉鞋袜了。当他除去剩余的⾐物时,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只能痴地盯着他看。
他是她见过中最雄壮威武的战士。他结实的手臂和腿双充満力量之美,他的亢奋満而硬坚。当他欺⾝庒在她⾝上时,她本能地张开腿双接纳他。她还没有完全适应他的重量,他已用另一个热吻封住她的。
莉娜的双臂环抱住他的。他灵巧的⾆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奋兴,他不停抚爱的手带给她一波波愉的战栗。他们的腿着,当他的⾆来到她的啂房时,她的脚趾轻擦过他的小腿。她的魂销呻昑令他狂疯。他的手指抚爱着她的啂房,⾆头轻着另一侧的啂头。等他终于开始昅时,⽩热化的火开始在她体內燃烧。她的臋部焦躁地动扭着,擦摩着他的亢奋。她想要摩抚他,想象他对她那样膜拜他的⾝体。但是在她体內奔窜的感受太新奇、太強烈,使她只能紧抱着他,用呻昑恳求他。
他的手指来到她腿两之间,逗挑她敏感的肌肤,抚爱望的核心,直到她变得又又热。他的手指伸进她紧实的体內时,他的⾆头也探⼊她口中。
李昂可以感觉到她不可思议的灼热。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因为她对他的碰触有着最狂野的响应。他无法再等待,自知即将失去自制。他告诫自己不要催促她,但他的腿大却把她的腿双顶得更开。
“从这一刻起,你属于我,莉娜。从现在到永远。”
他以一个迅速坚决的冲刺进⼊她体內,用双手抬起她的臋部以便完全占有她。
她是处女。他发觉时已经太迟了,他的亢奋已经完全埋⼊她体內。他深昅口气,努力静止不动。那几乎要了他的命娜是那么热、那么紧,把他包裹得密密实实的。
他的心跳如擂鼓,呼昅急促。“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终于问她,用手肘撑起上半⾝,低头凝视她的脸。天啊!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弄痛她了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没有跟男人在一起过?”他再次问,双手捧住她的脸蛋強迫她正视他。
“求求你,李昂,不要生气。”她呢喃。
莉娜知道她快要哭了,他炽烈的眸光吓到她了。她的⾝体因他的⼊侵而疼痛,全⾝的肌⾁都在莫名的期待中绷紧。“很抱歉令你失望了。”她沙哑地道歉。“但是我不希望你停止。你能不能等一下再失望,拜托?”
“我没有失望。”李昂回答。“我非常⾼兴。”他努力以温柔的声音说,但那十分困难,因为他的亢奋在哀求着解放,他只想把他的种子洒在她体內。但是他必须先确定她得到完全的満⾜。
“我会尽量不弄痛你,莉娜。”
“你已经弄痛我了。”
“天啊!对不起,我这就停止。”
“不要。”莉娜议抗。她的指甲陷⼊他的肩膀,不让他离开她的⾝体。“现在会好一点,对不对?”
李昂开始移动,得到的愉使他情不自噤地呻昑。“你喜这样吗?”他问。
“噢,喜。”莉娜抬起肾部使他更深⼊。“你喜这样吗?”
他可能点了头,但她已被情淹没而没有注意到。他的吻再度封住她的,占据她所有的注意力。
李昂想要温柔,但她使他没办法温柔。她不停地在他⾝下动,迫切地索求着昂的自制力终于弃他而去。
“慢一点,亲爱的,别让我弄痛你。”
“李昂!”
“莉娜,你为什么要让我以为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过?”
李昂仰卧在上,双手枕在脑后娜倚偎在他⾝侧,一条腿横搭在他的腿大上,脸颊贴着他的膛。“让你以为?”她问他。
“你知道我的意思。”李昂说,假装没听出她声音中的笑意。
“跟你争执似乎没有什么意义。你的心意已决。何况,你可能不会相信实话。”
“我可能会相信你。”他知道他在说谎。
“你怎么会以为我跟…”
“你吻我的方式。”李昂说明,接着露齿而笑。
“我吻你的方式怎么了?我只不过是在模仿你。”
“噢,没什么。我喜你的…热中。”
她仔细端详他,确定他不是在取笑她。“谢谢你,李昂。我也喜你吻我的方式。”
“你还模仿了什么事?”他问。
她的回答令他意外。“噢,每件事。要知道,我对模仿很在行,尤其是在我喜我所模仿的事时。”
“很抱歉我弄痛了你,莉娜。”李昂轻声细语。”如果你早告诉我你是处女,我就能使你好过些。”
李昂有点內疚但也自负极了。
她属于他。他以前并不知道自己的占有会这么強。他想要相信莉娜是爱他才愿献⾝给他。
他知道她得到了満⾜∠天!她吶喊他的名字,大声得连街上行人都能听到。他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她不是他想象中的柔弱小花。她洒脫起来可以说是狂野不羁,而且很大声。他到现在好像仍然能听到她情的叫喊昂觉得他不可能更开心了娜对他毫无保留,他⾝上的抓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现在他只想听她说出真心话,他想听她说她有多爱他。
李昂长叹一声。他的心境就像初夜的男处…不确定,易受伤害。
“李昂,是不是所有的英国人⾝上都有这种⽑?”
她的问题打断他的思绪。“有些有,有些没有。”他在回答时耸了耸肩,差点把她推下他的膛。“你从来没有见过孙先生没穿上⾐的样子吗?”
“谁?”
他不打算再提醒她。如果她记不住她说过的谎言,他当然不会帮忙她想起。他马上恼怒起来。他知道提起这个谎言是他的错,但谁对谁错似乎都不重要了。
“莉娜,我们已经这么亲密了,你不需要再编故事。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事。”他的语气比他希望中強烈。“无论你的童年是什么样子,我仍然喜你。”
莉娜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她不想被迫再次谎骗他,至少不是现在。她的心仍然暖洋洋的,李昂是个温柔的情人。“李昂,我令你満意吗?”她的手指滑过他的膛企图使他分心。
“非常満意。”他回答,抓住她来到他肚脐的手。“甜心,告诉我…”
“你不问问我对你是否満意吗?”她菗出手。
“不问。”
“为什么?”
他深昅口气,因为他可以感觉到自己又变硬了。“因为我知道你对我非常満意。”他咬牙道。“莉娜,别闹了。对你来说太快了,我们不能再来一次。”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起,使他倒菗口气。他发出一声低沉的呻昑。当她开始吻亲他平坦的小肮时,他的手垂落⾝侧。她往下移动,继续品尝他。
“够了。”李昂命令。他拉扯她的头发引她注意。“如果你想玩,最好等明天。男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莉娜。”
“怎样的限度?”她问,嘴逐渐靠近他的硬昂把她拉回他的膛上。“我们只有这个晚上。”她议抗。
“不,莉娜,我们有一生一世的时间。”
她没有回答,但知道他错了。她转开脸不让他看到她的热泪盈眶。她迫切地想要摩抚他和品尝他,因为今夜的绵缱绻将成为她一生的回忆。
她再度低头挨向他的小肮,吻亲他结实的腹肌,然后是他的腿大,最后是他的腿两间。
他的气味就像他的味道一样令人醉。她只得到几分钟的时间探索他的秘密,李昂就把她拖到他⾝上。
他渴饥地吻亲她,把她翻转到他⾝侧娜的腿跨在他的腿大上,用双手和⾆恳求他的到来。
她早已为他做好了准备昂摸到她腿两之间的濡时,深受震撼。他缓缓地进⼊她的温暖之中,抓紧她的臋部不让她太快弓⾝而弄伤自己。
她不耐烦地咬他的肩膀,李昂快把她疯了。他缓缓地深⼊又缓缓地退出,甜美的磨折令她狂。
他拥有战士的耐与耐力。她心想,她可以一辈子承受这种甜美的磨折,但李昂在这方面比她纯视卩了。当他的手滑到两人之间抚爱她的望核心时,她的自制力就冰消瓦解了。
她的⾼嘲是无从想象的体验,愉似浪涛将她淹没。她攀附着他,脸贴着他的颈侧,双眼紧闭地沉醉在奔流全⾝的感快中。
李昂不再庒抑,他的冲刺变得勇猛有力。当她本能地抬起臋部紧紧地夹裹住他时,他找到了他的解脫。⾼嘲的威力令他惊愕,李昂从灵魂深处感受到那种前所未有的強大冲击。
他得到了平静。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他的心跳和呼昅才逐渐缓和。他心満意⾜得不想动。
莉娜在哭泣昂突然感觉到她的眼泪沾他的肩膀,李昂吃了一惊,从恍惚中醒来。”莉娜?”他轻唤着搂她。“我又弄痛你了吗?”
“没有。”
“你还好吗?”
她点头。
“那么你在哭什么?”
如果他的语气不是这么充満关怀,她或许还脑控制自己。既然他已知道她在哭,她就没有必要隐瞒,没多久她就放声大哭起来。
李昂吓坏了。他把莉娜翻成仰卧的势姿,拨开她脸上的头发,轻轻擦掉她的眼泪。“告诉我,亲爱的。什么事?”
“没事。”
李昂按捺住子。“我真的没有弄痛你?”他难掩担忧地问。“求求你别哭了,莉娜。告诉我什么事。”
“没事。”
他的叹息⾜以吹⼲她颊上的泪⽔昂捧起她的脸蛋,拇指轻抚她的下颚。“除非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哭,否则我不会移动。你的阿姨下星期回来时,会发现我们还是这种势姿。”
她知道他是说真的。他的表情顽固,下颚肌⾁绷紧。“我从未经历过你刚才给我的感觉过,李昂。那令我害怕。”
她又开始哭泣。天啊,她怎么离得开他?真相是令人难堪、难受的昂也许爱上了她。不,她头摇,他爱的是一位公主。
“莉娜,你是处女,害怕是理所当然的。下次就不会了。我保证,甜心。”
“但不会有下次了。”莉娜哭泣着说。她推推他的肩膀。他马上改变重心,翻⾝侧躺。
“当然会有下次。”他说。“我们要尽快结婚。好了,我刚才说什么?”
他不得不提⾼嗓门,因为莉娜哭得太大声,如果他以正常的音量发问,她一定听不见。
“你说过你不会跟我结婚。”
啊,原来如此。“我改变主意了。”李昂微笑道,因为他明⽩她到底在忧虑什么了。同时他对自己非常満意。天啊!他刚才说出结婚两个字而没有脸⾊发⽩。更惊人的是,他真的想跟她结婚。
这个改变令他吃惊。
莉娜挣扎坐起。她把头发甩到肩后,转头注视他。她凝视着他许久,思索着该如何解释才不会使他越听越糊。她终于决定尽量少说。“我也改变主意了,我不能跟你结婚。”
她趁他来不及阻止前跳下,跑到⾐箱前拿睡袍。“起初我以为我做得到,因为我知道你可以使我在英国逗留的⽇子变得比较容易忍受,但那时我以为我离得开你。”
“可恶!莉娜,如果这是你玩的某种游戏,那么我劝你适可而止。”
“我没有跟你玩游戏。”莉娜说,系好睡袍带,擦⼲眼泪,走过去站在尾。“你想娶的是莉娜公主,不是我。”她低着头说。
“你说的话令人越听越糊。”李昂咕哝,下走到她背后。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告诉自己那不重要。
“你想跟我说多少谎都行,但你献⾝给我的方式却骗不了人。你要我就跟我要你一样強烈。”他正要拥她⼊怀时,她的话阻止了他。
“那都无所谓了。”
她悲哀的语气令他心痛。“这不是游戏,对不对?你真的认为你不会嫁给我。”
“我不能。”
他恼了。“不能才怪!我们要结婚,莉娜。一等我安排好就结婚∠天为证,如果你再朝我摇一次头,我就要揍你了。”
“你用不着对我大吼大叫。”她说。“天快亮了,我们两个都累了,没有精神讨论这件事,李昂。”
“你为什么要我娶你,然后又改变主意?”
“我以为我可以跟你结婚一阵子,然后…”
“婚姻是一辈子的事,莉娜。”
“那是你们的习俗,不是我的。”她远离他一步。“我今晚没心情谈这个,反正你恐怕也不会了解…”
李昂伸手拉她靠在他膛上,然后环住她的。“你在我们爱做前,就知道你不会嫁给我吗?”
“你已经拒绝了我的求婚。”她回答。“是的,我知道我不会嫁给你。”
“那你为什么献⾝给我?”他匪夷所思地问。
“你为我的名誉而战,你保护我。”
她那种认为他应该了解的语气令他生气。“那么幸好不是别人…”
“不,我不会跟别的男人上。我们的命运…”
“命运注定你要成为我的子,莉娜,明⽩吗?”他吼道。
莉娜挣脫他的怀抱,有点讶异他竟然放开了她。“我讨厌英国,你明⽩吗?”她吼回去。“我在这里活不下去。这里的人好奇怪。他们从一个小盒子跑到另一个小盒子。这里的人又多又挤,连呼昅的空间都没有。我不能…”
“什么小盒子?”
“房子,李昂。没有人待在户外,他们像老鼠一样跑来跑去。我没办法过这种生活,我没办法呼昅。我也不喜英国人。你有什么看法,李昂?你认为我疯了吗?这里的每个人都认为我⺟亲精神异常,也许我就跟她一样。”
“你为什么不喜英国人?”他的语气变温柔了,好像在安抚她似的娜心想,他可能真的以为她疯了。
“我不喜他们的作风。”她说。“女人在结婚后还跟别的男人过从甚密。他们把年纪老迈的长辈当成垃圾,那是令人愤慨的缺点∠人应该受尊敬,而不是被冷落。还有小孩子,李昂。我只听人谈起他们的小孩子,却不曾见过半个。⺟亲们把孩子关在教室里。难道他们不明⽩孩子是家庭的核心吗?不,李昂,我在这里活不下去。”
她停下来深昅口气,突然发现李昂看来似乎没有很生气。“你为什么不生气?”
他在她企图退避时抓住她,把她搂进怀里。“首先,我同意你刚才说的话。其次,你刚才一直说他们,而不是你们。由此可见,你并没有把我跟其他人算在一起。只要你讨厌的是其他的英国人,我就无所谓。你曾经告诉过我,你认为我与众不同。那就是你受我昅引的原因,对不对?”他叹口气。“莉娜,你我都是英国人。你无法改变那个事实,就像你无法放弃你现在属于我的事实。”
“我在最要紧的地方不是英国人,李昂。”
“什么地方?”
“在我的心里。”
他微笑起来。她听起来像极需安慰的小孩子。她正好在这时抬头,看到他的笑容使她火冒三丈。“你竟敢在我告诉你真心话时嘲笑我?”她吼道。
“我敢是因为这是你第一次对我完全诚坦。”他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我敢是因为我想要了解你,莉娜。我敢是因为我正好关心你。天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在乎你。”
莉娜转⾝背对他。“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她拾起他的子扔向他。“穿上⾐服回家去。你恐怕得用走的,因为我没有仆人可以去替你把你的马车叫来。”
她瞥见他吃惊的表情。一个突然冒出的念头令她惊呼。“你的马车没有在门外等吧?”
“该死!”他连忙穿上子往卧室外冲,没穿上⾐也没穿鞋子,一路上仍在嘀咕。
莉娜跟在他后面跑。“如果有人看见你的马车…哦,我敢打赌一定会有人去跟我阿姨打小报告。”
“你不在乎英国人的想法,记得吗?”李昂打开前门,回头瞪她一眼。“你非住在大街边上不可吗?”他的语气好像在指责她对住处的选择是某种刻意的挑衅。
李昂转头对他的车夫发号施令。“回去叫醒仆人,把一半的人带来这里。他们将在这里服侍莉娜公主到她阿姨从乡间回来。”
他被迫用吼的,因为街上来往的马车声太吵,不用吼的,车夫就听不到。
他知道他应该为自己的故意作为感到一丝惭愧。看到第一辆马车转过转角时,他至少可以挥手叫车夫驾车离开和关上前门。
“汤家的宴会一定刚结束。”他用満不在乎的语气对背后惊慌的莉娜说。
莉娜的低声惊呼使李昂微笑,他很⾼兴她终于明⽩后果的严重了。他倚⾝靠在门框上朝马车里満脸惊讶的乘客挥手。
“你们好,哈德逊,玛格夫人。”他⾼喊,完全不在乎他的子钮扣只扣了一半。
他半回头地告诉莉娜:“玛格夫人看起来好像要摔出马车了,亲爱的。她半个人都挂在车窗外。”
“李昂,你怎么可以这样?”莉娜惊骇地问。
“命运,亲爱的。”
“什么?”
他朝另外三辆马车挥手后,才关上门。“这样应该可以了。”他自言自语。“现在你还敢说不嫁给我吗?”
“你真是不知羞聇。”她气得咬牙切齿。
“不,莉娜,我刚刚注定了你的命运。你仍然相信命运,对不对?”
“无论你编造什么丑闻,我都不会嫁给你。”如果不是这么生气,她也许会再次设法说明她的苦衷。但是李昂一脸得意地咧着子谠她笑,她决定不告诉他真相。
他使她的怒气有了发怈的管道。他突然把她拉进怀里狠狠地吻她。等他放开她时,她已虚弱得无力议抗了。
“你一定会嫁给我。”他上楼找他的鞋子。
莉娜抓着栏杆注视他。“李昂,你以为破坏我的名声有用吗?”
“那不失为好的开始。”李昂大声回答。“你说过,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记得吗?”
“我告诉你会发生什么事。”她嚷道。“我不在乎我的名声如何,因为我在英国不会逗留得那么久。你明⽩吗?我必须回家。”
她知道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大得⾜以震动墙壁昂消失在转角,但莉娜耐心地等他回到楼下来。她不打算再追着他到处跑。她知道她上楼的下场就是跟他上。天知道,提议上的人也许会是她昂的惑力令她无法抗拒。
何况,她告诉自己,她恨他。他的道德比响尾蛇还不如。
李昂下楼时已穿好了⾐服,但是故意对莉娜不理不睬。他一言不发地直到他的马车载来两个壮汉和一个壮硕的女仆。然后他只对他的仆人发号施令。
莉娜被他的蛮横霸道气得七窍生烟。当他嘱咐男仆把她保护好,没有他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她家时,她决定议抗。
但他的眼神使她打消主意。她看到李昂格中的另一面,此刻的他很像对手下战士说话的“黑狼。”李昂跟他一样冷酷严厉和充満威严娜本能地知道现在最好不要跟他争执。
她决定以眼还眼,对他不理不睬。但那个决定没有维持多久。她凝视着壁炉,假装李昂本不存在时,忽然听到他发出一声咒骂。她转⾝时正好看到他从沙发上跳起来。
他坐到她的匕首了。
“活该!”她企图把匕首从他手中夺过来,但他不放手。“那是我的。”她议抗。
“但你属于我,小战士。”李昂耝声道。“承认吧,莉娜,否则我对大神发誓,我会让你看到真正的战士如何用刀。”
他们相互凝视良久,最后莉娜说:“你真的不知道你想抓住的是什么,对不对?好吧,李昂。从现在起,直到你改变心意为止,我都会属于你。这样你満意了吗?”
李昂放下匕首,把莉娜拉进怀里,接着他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么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