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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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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未檠轻轻翻个⾝,缓缓张开眼,定定的看着天花板。天花板怎么变了个样?他疑惑的起⾝,再环视四周…这不是他的房间,更不是医院,看起来好像是…古代的房间?

  这怎么可能!回到过去是小说中的情节,不可能会在现实生活中上演,更何况是发生在他⾝上!他不相信,也无法相信!这太荒谬了!

  佟未檠努力使自己冷静,下了来到桌边。

  该不会是有人跟我开玩笑吧!佟未檠猜测著。

  他随手拿起一个杯子,他对骨董并没有特别研究,但是他手中的杯子,却让他有种置⾝于古代的异样感觉。他四处走着,摸著房內的每一样物品…它们真的太像了,本不像仿做的!

  念头一闪,他手中的杯子已然落地。

  砰然声响惊动了门外的人,房门随即被打开,只听见来人开口道:少爷,你醒啦!老爷、夫人,少爷醒了!

  少爷?这是什么年代?佟未檠呆愣在原地。

  他应该还在作梦吧?

  …。。

  场面真是壮观啊!

  他佟未檠何时这么有名,这么多人来看他?

  不,应该是说这个⾝体的主人…韩问霁,真的很有名。

  直到见过这家人后,佟未檠才自觉到,自己是真的来到了古代。

  是车祸吧!

  尖锐的煞车声犹然在耳,他是死了才对,否则按照你,他的⾝体应该会

  和灵魂一起来到古代才是。

  想想也真可笑,早上才想过跳脫,如今他却真的跳脫了,以这副模样待在这里…

  不过,这⾝体的主人韩问霁死了吗?他以这模样出现,会不会太对不起韩问霁的家人?该怎么对他们说呢?

  他总不能说对不起,我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的儿子已经死了,我只是占用他的⾝体吧!这种话实在太伤人了。

  韩照仁的手在佟未檠的眼前挥了挥,不安的问著大夫。王大夫,我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他没问题吧?

  王大夫收拾著东西,笑笑地表示,没事,他只是一时惊慌未定罢了。刚死里逃生,心情起伏总是特别大,很快就会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

  待王大夫走后,李氏才开口:问霁,你可把娘给吓死了!以后有事可以跟娘说,娘会帮你的,不要再莽撞行事了。她一脸溺爱的拍了拍儿子的手。

  但见儿子眼神漠然,让李氏觉得奇怪。问霁,你怎么了?娘说错话了吗?

  佟未檠这才记起她是韩问霁的娘,忙道:没有,妈…娘,我只是刚从鬼门关回来,有些不适应。

  接著亲戚一个一个上前来嘘寒问暖,佟未檠也很有耐心的一一应答;毕竟是他占了人家的⾝体,总该为人家做一点事。

  等到客人陆续离开后,韩问霁的⽗亲就开骂了。

  你竟然在新婚之夜给我跑出去玩女人,你是要我颜面扫地是不是?韩照仁大声斥责。

  韩间霁的新婚之夜?他今天结婚?佟未檠的疑惑全写在脸上。

  还给我装胡涂!你的酒让人下了毒,你晓不晓得?要不是抢救得快,你现在就已经去见阎王了!韩照仁仍是怒气冲天。

  被人下毒?那韩问霁是死了,所以才能由他的灵魂来递补。

  是啊!问霁,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要有事没事就往外跑。现在你已经成了亲,有个美若天仙的子,就不要再去烟花地找什么女人了。李氏好言相劝。

  韩照仁怒气末平的将矛头转向李氏,都是你把他宠坏了,他要什么你都答应,才会让他来!

  李氏噤声不语。

  爹,你别怪娘,以后我会注意自己的‮全安‬,不会再让你们心。佟未檠依循自己的想法说道。

  不料他这一席话却让韩照仁及李氏愣住了;这好像不是他们儿子会说的话!即使是宠爱韩问霁的李氏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真的是无法无天、贪安好逸,成天只会和一些酒⾁朋友吃喝玩乐、花天酒地。

  所以听见儿子说出这些话,真的让他们震惊不已;难道在鬼门关前走一遭,会让人彻头彻尾的改变?

  问霁,你还好吧?李氏试探的问。

  案⺟终究是⽗⺟,还是最了解自己的儿子。佟未檠为避免露出马脚,连忙表示自己刚醒来,⾝体及精神都有些不适,这才逃过一劫。

  那你先去客房休息吧!韩照仁嘱咐道。

  他为什么不能回房睡?他今天新婚,理该睡新房,他的子也在等他。李氏有些不解。

  婚礼当天,他未出席就已经很糟糕了,没想到还替自己惹来大⿇烦,你说他这样会不会让秋⽔难堪?

  无妨,我就睡客房吧。

  佟未檠的一句话结束了今晚的荒谬。

  …。。

  这真是一场大混,想他原是堂堂一个总裁,如今却成了⾝体己死、灵魂不知飘落在何处的陌生人;这一切让他不知要如何自处,他该不会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吧?

  佟未檠躺在上,望着窗外,开始想念他的家人。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应该会很难过;但事实上他并没有死,而是活在另一个时空!

  大家都会想念他才是,只除了未央;未央不恋家,不喜他,甚至从不亲近⽗⺟,让他这个哥哥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才好。

  罢了!如今想再多都是多余,他人已经不在那里。

  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因缘际会,让他来到这里?在二十世纪他还有好多事要做,明天有好几个会要开,人事调动也尚未决定,公司也需要扩展…

  最重要的是下个月⺟亲的生⽇,他答应要带女朋友回家的,这下全都做不成了。

  他实在不该到这里来的。

  …。。

  隔天一早,在王恒的陪同下,佟未檠在前院里散步。

  王恒,你可以去做你的事,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就行了。佟未檠实在不喜有人跟在他⾝边。

  老爷要我紧跟著你,免得你又出事。王恒的忠诚称得上是府內第一。

  佟未檠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

  在不远处有几个婢女正在打扫,佟未檠为避免打搅她们,便在小径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

  少爷是不是累了?

  不,前面有人在打扫,我们不要吵到她们。佟未檠把⾐摆提起放在膝上,这种复杂的⾐服,他还穿不习惯。

  王恒噤声不语,少爷的行为让他讶异。

  现在是什么年代?佟未檠想要知道自己在哪个朝代。

  现在是大宋绍兴十二年。王恒必恭必敬的回答。

  绍兴十二年…原来我来到了南宋。佟未檠喃喃自语。

  在他的旁敲侧击下,他知道原来韩问霁是个成天花天酒地、贪安好逸的人,甚至还有人说韩问霁活过来是祸害遗千年。

  听到那些评语,让他这个代理人都觉得尴尬。

  至于那晚,听说韩问霁是为了庆祝新婚,最后一次上酒楼…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而在他酒里下毒的是曾和他有过节的王海;现在王海已经被抓进官府了。

  后来他听说是叶毓池救了他的命。这么说来,他是应该前去道谢才对。

  只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他只得先缓缓。

  佟未檠转头看了看婢女,又回头面对王恒。

  你们这里的男人是不是真的很好命,都可以三四妾?这点是他最好奇的。

  少爷?王恒很讶异他问话的方式,脸上随即露出疑惑。

  察觉自己的错误,佟未檠立即改正,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有三四妾?

  王恒以点头代替回答。

  是吗?这里的男人还真是幸福。

  即使如此,他还是希望能回到二十世纪,毕竟那襄才是他的家,而且他没有留在这襄的任何理由。

  佟未檠又好奇的追问:王恒,如果昨天我不幸死了,谁最难过?

  王恒马上回答,当然是老爷、夫人。

  那谁最不难过?

  少爷,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你老实说无妨,我要听实话。

  王恒面有难⾊的回答,这…恐怕是少夫人吧!

  彼秋⽔?

  佟未檠低头一笑。

  也对,不论她是为了什么理由嫁给韩问霁,他总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的好丈夫。而且在新婚当晚他就令子难堪,这样的男人即使死了,没人为他掉泪也是应该的。他能理解顾秋⽔的心态,这绝不能怪她薄情。

  但如今丈夫没死,顾秋⽔又会如何做呢?他实在很想知道。

  佟未檠起⾝道:我现在要去看我的子,我想,你总没有理由跟了吧。

  …。。

  金⾊的光丝透过绿影更显薄弱,凉风一吹,绿叶摆动,光丝也跟著变化,数十种影像在一瞬间变化万千,让人目不暇给,不忍移开目光。

  一个娇弱的⾝影端坐在凉亭的椅子上,双手撑著下巴,眼睛跟著光影转动,没注意到有人正朝她走来。

  树叶被风吹得窸?作响,掩盖了来人的脚步声,来者也不惊动她,就这么躲在树后。

  不知⾝后有人的顾秋⽔开始昑诗,満地⻩花堆积,憔悴损,而今有谁饮摘?守著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一声长长的叹息,传进树后人的耳里。

  梧桐更兼细雨,到⻩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姑娘,你所昑的是李清照的词吧?佟未檠由树后走出。他原是想去见顾秋⽔的,没想到却在这里耽搁了。

  娇弱的人儿似乎受到惊吓,缓缓转过⾝,瞪大了眼看着佟未檠。

  佟未檠没想到自己会遇见这样一个清秀小佳人,她是谁呢?

  彼秋⽔见来者是韩问霁,急忙站起,朝他行礼。

  佟未檠扶起她,不用行礼。刚刚很抱歉,打搅到你了。你是?在这种时代,读书的女人不多,他记得韩问霁是独生子,没有姐妹,难不成她是婢女?

  彼秋⽔抬起头,半是讶异半是疑惑的盯著他。

  佟未檠温柔的直视她,怎么,我脸上有什么?

  不。顾秋⽔又低下头。

  还是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犹豫一会儿,顾秋⽔缓缓开口,夫君,妾⾝是秋⽔,你的子,你忘记了?l

  原来她是顾秋⽔。佟未檠立即找理由搪塞,我怎么可能忘记,只是想跟你玩玩罢了。你怎么独自一人在这里,没人陪你?

  妾⾝只是觉得外头风景很美,一时忘情地走出来,夫君切莫生气。顾秋⽔小声说著。

  在她的印象中,韩问霁是个很容易动怒的人。虽然新婚当晚,他弃她于不顾,迳自跑到酒楼,还差点被人毒死,不过她却一点也不难过。毕竟他们并没有感情,即使他真的死了,她也不为所动。只是今天的韩问霁好像有些不同,至于是什么地方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说真的,她真的很怕韩问霁生气。

  看穿顾秋⽔的顾忌,佟未檠说道:我为何要生气?外面的风景将你引出来,你就该好好享受这得来不易的时刻,我不会生气的。

  佟未檠抬头看向天空,以前他哪会有这种闲情逸致,如今…

  唉!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老实说,顾秋⽔相当讨厌韩问霁,尽量不与他碰面,不跟他说话;不过大难不死的他好像有些不同,无论是行为、语气或是神⾊,都与从前大相迳庭。

  夫君为什么叹气?她忍不住开口。

  面对顾秋⽔的温柔,佟未檠卸下了心防。只是突然有些感慨,觉得这里变得很陌生,我很难适应。

  彼秋⽔对于他的回答不知要如何回应;这是他住了二十三年的家,怎么可能在‮夜一‬之间变得陌生?

  佟未檠见她一脸疑惑,苦笑道:我这么说你一定无法了解。算了,不要谈这些事了。你刚刚昑的词,我记得是李清照的'声声慢',说的是‮家国‬的残破与自己的丧偶。你也有这种心情吗?

  妾⾝没有那种意思,只是一时想起这阙词,请夫君不要责怪。顾秋⽔眼中出现恐惧,头垂得更低了。

  韩问霁有这么恐怖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其实我不容易生气的,你不要这么怕我。佟未檠温柔的道,伸手安慰她,她却急忙退开。

  面对顾秋⽔的害怕,佟未檠不噤有些失望。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怕我。

  夫君,没有的事,你不要猜测。顾秋⽔慌的说。

  看着顾秋⽔低垂的头,他不噤暗叹一声。如果他必须以这面貌在这里度过一辈子,那么他得和眼前这个对他来说全然陌生的女子好好沟通才行,否则是没有办法一起生活的。

  算了。天气好像变了,你赶紧进去休息,等我想通,我再和你谈谈。反正来⽇方长,不差这些时候,既然她如此怕他,那就得慢慢来。

  夫君?他的行为令顾秋⽔手⾜无措,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韩问霁。

  下次再聊吧,反正我们的时间很长。不知怎地,他突然很想一个人静一静。

  佟未檠不知道这里该有的礼节,所以他完全是以过去的生活方来应对。

  而这让顾秋⽔以为丈夫不満意她的回答。夫君,你是否厌倦妾⾝?

  佟未檠笑而不答。

  夫君?他的笑容让她不安。

  那你是否也讨厌我?佟未檠反问。

  彼秋⽔被问倒了。这…我…

  无妨,等你想到答案再回答我。天凉了,进屋去吧,免得著凉了。

  即使韩问霁的⾝影已消失在眼前,但他的笑语仍迥在顾秋⽔的耳畔,她真的被他的举止搞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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