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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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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纪云深不待他们回答,自行买了三串糖葫芦回来。

  女孩瞪着她手上的糖葫芦,心动地咽了口唾沫,但仍一脸戒备。

  “没下毒的,吃吧!”纪云深笑嘻嘻地将糖葫芦塞⼊她手里,又将另一支递给旁的秦轩。

  “师姐…”这时候还吃糖葫芦?真拿她没辙。

  纪云深了口糖葫芦。“这儿不好说话,不如咱们到僻静些的地方?”

  他不答,沉着脸看向那女孩。触及他的视线,女孩马上睁大眼,狠狠瞪回去。

  秦轩见状蹙眉。这女孩如此不驯,只怕问不出什么…正思量对策,便听纪云深问她:“咦?你不吃啊?”

  女孩转头看她,仍不给好脸⾊。

  “你不信这没下毒啊?不然咱们换?”说着便伸手要抓她手上的糖葫芦。

  女孩不假思索地将糖葫芦往怀里揣,让她抓了个空。

  “嗯?”纪云深的笑容实在令人难以保持戒心。

  女孩抿紧,最终拿起糖葫芦,慢慢吃起来。

  纪云深病把壑毙Α!霸趺囱课兜啦换蛋桑俊?br>

  女孩横她一眼,即使味道的确不坏,甚至很…好。糖葫芦的滋味,比她想得还甜呢…

  “啊,是了,忘了我给你点了⽳,不能答话。”纪云深一笑“不过这儿人太多,你要叫起来可就糟了,咱们换个地方吧!”转⾝将手上的糖葫芦给秦轩,二话不说伸手抓住女孩的带一提,将她提至自己背上。

  女孩被她突来的举动吓到,手上的糖葫芦险些落地,空着的手用力勾住她颈项。

  “咳…咳咳…别抓这么紧呀!”感觉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些,她扬道:“抓稳啰!”一提气,蹬⾜窜了出去,在人群中觅隙灵巧地左弯右拐,未撞着半个人,须臾便出了市集。

  “师姐!”秦轩⾼喊一声留住她,但话出口之际她的背影却已成黑点,只得施展轻功朝她追去。疾奔之余,还得留意手上的糖葫芦别沾上他人⾐衫,速度自然慢了,双手各持一支糖葫芦的怪异模样更引来不少注目。

  他面⾊微赧,暗自气恼,尾随她至城郊,总算盼得她停下。

  纪云深将女孩放下,伸手解了她⽳道,秦轩在此时追上,将她的糖葫芦递还。

  她接过,发现他面⾊不太好看,不解地问:“师弟,你怎么了?”

  “没有。”

  她搔头,看出他在生闷气。唉,总捉不准师弟的心思。“不然…我的糖葫芦给你,你别恼吧?”

  见她如此“割爱”他不噤好笑,再也气不起来了。“你留着吧,我真没恼什么。”面对她,他永远无法真正动怒。可原本稍霁的面⾊在瞥见一旁默默吃糖葫芦的女孩时又凝重起来。

  纪云深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女孩。“哎,唔…”发现不知怎么称呼她,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瞟她一眼,又别开眼,低头继续吃糖葫芦。

  秦轩皱眉,纪云深却不以为意,仍笑昑昑的。“你不愿说,那我便唤你…唤你…『闷葫芦』吧!”眉开眼笑地直点头,显是很喜爱这名字。

  “不准!”女孩瞪着她,总算出声了。

  “啊,不准,不准…”她抚着下巴,好似默记着。“你的名儿我记起来了。那么,不准姑娘,你觉得糖葫芦滋味如何?”

  “我不叫『不准』!”女孩恼怒,总算吐露:“我叫小七。”

  纪云深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小七姑娘,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是这么的,我师弟有些问题想请教,不知你可否指点一二?”

  小七瞪了秦轩一眼,倨傲地别过头。“不能!”

  “哎呀…那可糟了。”她摸摸下巴,有些苦恼,转头问秦轩:“师弟,照你说该怎么办?”

  秦轩可不似纪云深那般好脾气,已对小七感到不耐,冷冷地道:“送官‮理办‬或剁掉她一只手。”

  小七闻言骤然⾊变,握着糖葫芦的手微微发颤。

  纪云深诧异地望着他。“师弟,你别吓坏孩子啊。”看来师弟要问的事对他十分重要,才会说出这样的重话。

  秦轩低哼一声,不悦地转头。师姐不明⽩,对付这种刁钻娃儿,恫吓比什么都有效!

  “你莫害怕,我师弟说着玩的。”她微笑安抚小七。偏头想了想,道:“不然我这支糖葫芦也给你,你肯帮忙吗?”作势奉上糖葫芦,笑容可掬,也不顾那已被自己吃过。

  小七沉默一下。“你教我飞来飞去,我就帮你们。”

  “嗄?”纪云深眨眨眼,不解。

  “我说,你教我飞来飞去,我就帮你们。”会飞来飞去,便不怕被人追打了…她也能逃离眼下苦难的生活!

  纪云深心念一转,才明⽩她指的是轻功。“唔,这…”搔搔头,有些难为隋。“我还未准备当人师⽗呢。能换其它条件吗?”

  “师姐,别问她了,也没那样重要。时候不早了,咱们回镖局吧!”不愿她为自己对这女孩如此低声下气。

  纪云深尚未答话,小七脸一亮,声调微扬:“你们是镇天镖局的人?”

  他冷眼看向她。“怎么?”

  她眼珠一转,改变主意:“不如你们带我一块儿回镖局,保我不受恶人欺侮,我便帮你们。”

  秦轩拧眉。这女孩看来狡猾,就怕说的话十之八九是谎言,何况携她回镖局,她若捅出什么楼子他可担当不起。

  “不成。”

  “…问题!”一旁的纪云深却径自替他延伸了语尾。“不成问题、不成问题!你便跟咱们一道回去吧!”

  “师姐!”他低喊。

  “哎唷,师弟呀,你莫担心,凭我同袁兄的情,他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她笑意盎然,转头对小七道:“现在走吧?”

  小七点头,秦轩则眉峰紧皱。

  “师弟,你别想太多,一切有我。”她拍保证。

  秦轩叹了口气,无话可说。虽暗自埋怨她答应得太草率,却也明⽩她这么做是为了他。

  为了他…这想法使他眉心稍舒。

  望着她鬓边飞扬的青丝,忆起五年前初遇时,她悄然立于夜⾊中,鬓发也是如此在风中飘扬…

  饼去的记忆忽在此刻于脑海中一一浮现。

  五年前孩子气的敌视和之后的暗自软化;五年来的默默关心和听闻她平安便好上数⽇的心情;五年前和五年后的糖葫芦,丝丝甜意总不止在口中盘旋,更紧心头。

  还有他从未细想过…五年来自己贴⾝收蔵那深⾊锦囊的动机…即使里头只有一不值钱的柴枝。

  她是他师姐,也是名女子;而他…是名男子。

  这些年来懵懵懂懂一直认定的同门情谊,霎时全盘推翻。彻底明⽩了自己的心意,也明⽩自己为何老不爱被她当个孩子看。

  凝视⾝旁的笑颜,那慡朗的笑容早已镌心,只他鲁钝得没有察觉。

  心底一阵淡淡的甜意牵动他的

  笑中潜蔵千般柔情,心头绕万缕情丝。

  …。。

  小七就此在镇天镖局住下。

  秦轩自她口中得知,教她行窃的头儿手下不只她一个偷儿,他与其它两名同联手控了十几名孩子,在邻近有个贼窝。

  她子孤僻,不与镖局里三个孩子为伍,除了秦轩偶尔找她询问关于贼窝的事,其它时间总一人孤伶伶地坐在中庭凉亭內,什么也不做,只呆呆地仰望苍穹。

  这⽇天气温煦,袁家三个孩子在后院放纸鸢,她则依然独坐亭內发呆。

  “咻…”一样⾊彩斑斓的东西忽然从天而降,落在她面前,快速移动着,还不时发出‮擦摩‬石桌桌面的奇异声响。

  她吓了一跳,往后急退,险些撞上⾝后的亭柱。惊魂未定地瞪着那怪物,才发现原来是只旋转不休的陀螺。她左顾右盼,恼怒地喊:“我知道是你,出来!”

  须臾,亭顶传来一阵细微声响,跟着一颗倒挂的头自亭沿冒出。

  “赫!”她再次被吓着,倒退几步。

  “哎呀,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随着语声,头旁伸出只手,搔搔那颗脑袋。

  “是吓到我了!”她怒目而视。

  只见那张颠倒的面容露出大大的笑容,接着她眼前一花,一人影自亭顶翻下,翩然⼊亭。

  “你非得这么偷偷摸摸吗?”

  “想让你惊喜呀!”

  “哼!一点也不。”丝毫不给面子。

  她从不会讨人喜,浑⾝是刺,镖局里几名镖师对她表现和善也只得她冷言以待,最后谁也不愿搭理她。唯独这女人,三不五时在她⾝边出现,毫不识相。

  昨⽇又拿了串糖葫芦给她…若以为她会因此变友善可就错了!糖葫芦她是收下了,好脸⾊仍旧不给。

  别以为她不晓得,这女人佯装好人,为的不也是套自己口中的消息?待她一失去利用价值,就等着被一脚踢开吧!因此她才死咬着贼窝地点不说,任这女人的师弟如何问也只东拉西扯。那男人可不似这女人好声好气地想她堕⼊壳中,上回他耐磨尽,神⾊沉,她差点以为他要动手打自己…

  “嘿,不惊喜也不打紧,我只是想给你瞧瞧这玩意儿。”纪云深笑指桌上兀自旋转的陀螺。

  “不过就是个陀螺,有什么稀奇?”她佯装不屑,悄悄庒下心中那点蠢蠢动。

  “是不稀奇呀,你玩过吗?”纪云深抓起劲道渐弱的陀螺,举在她面前,笑容未减。

  小七不悦地瞪她。这女人为何镇⽇笑个不行?究竟有什么可开心的,她怎么找不出?“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儿,我玩⼲么?”她轻哼,少年老成的模样。

  “不不,这可有趣得紧呢!你千万别小觑这玩意儿,要玩得好可不容易!”纪云深自袖中取出细绳,迅速在陀螺尖端绕上几圈,瞄准石桌,‮劲使‬一甩,陀螺便滴溜溜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落在石桌‮央中‬,稳稳打转。

  小七不噤看呆了。她曾远远见过几个孩子聚在胡同口玩陀螺,可没一人甩得像她这样快、稳,准。

  陀螺上⾊轮瞬息替着,一圈一圈,一圈一圈…似轮回般永无止尽。

  被那炫目的⾊彩昅引,她不自觉地走近桌边,着地瞧着。陀螺转了许久劲力才渐渐减弱,直到它吃力地做完最后一圈旋转,匡啷一声倒在桌面,她才猛然回神。

  “如何?很有趣吧?”纪云深不知何时已在⾝侧,正笑盯着自己。

  “有、有趣什么?不过就是陀螺罢了!”她依然嘴硬。

  纪云深咧嘴一笑,拾起陀螺塞到她手中,又取出细绳,自动自发地教起她来。

  小七轻哼一声,也不阻止。

  她对这孩子玩意儿是没什么‮趣兴‬,不过闲来无事,学学也无妨。

  纪云深教了她窍门,便让她实地纵。

  她不发一语,蹲在地上收放陀螺,试了几次皆末成功,不噤难为情地红了脸。哼,这女人定在心里笑她…不⾼兴地捉起陀螺往桌面一搁。“不玩了。”

  没料她这么快放弃,纪云深先是怔了下,旋即笑着鼓励:“别灰心,这得耐些,再试几回肯定成的!”

  小七瞠目瞪她,如以往一般无法在那张笑脸上觅着一丝愠意。

  忽然不知为何感到生气,她大吼:“你用不着对我好,我不会感谢你的!”

  纪云深一怔,有些好笑。“我没要你感谢啊。”

  “我也不会告诉你老窝的所在!”

  “老窝?”

  纪云深愣愣的表情让她更气。这女人分明是装的,为何自己竟无法克制地开始对她起了亲近之意?“别以为我不知你肚里在打着什么鬼主意!你装成大善人也没用,我不会上当的!”

  瞧她动得红了脸,纪云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笑什么!”小七強迫自己板着脸,不愿在她面前出丑。

  “哎哎…我还是头一遭被人说是『大善人』呢!”纪云深斜倚在亭柱上,笑声不歇。

  “不然你这样讨好我,为的是什么?”小七恶狠狠地问。

  她总算止住大笑,只是朱依然弯弯。“一定得为了什么吗?我只是猜…你或许没玩过陀螺吧?或许没吃过糖葫芦?或许没玩过纸鸢?或许…”

  “什么意思?”小七打断她的话,戒心不减。

  纪云深偏头思考。“若真要说出个理由,或许是因为…你让我想到我师弟吧!”想着,边不觉泛开笑意。

  那男人?小七抿紧。“同他什么⼲系?”

  “我头一次见着师弟,便想他或许没玩过陀螺吧?或许没吃过糖葫芦?或许没玩过纸鸢?许多有趣玩意儿,他只怕都末试过,实在太可惜。”她笑咪咪地回忆往事。

  小七瞠圆眼。“…所以你就买陀螺、纸鸢、糖葫芦给他?”

  “不,我那时只来得及买糖葫芦给他便同他分袂了。”但不要紧,现在仍有机会,呵呵。

  “他喜?”小七怀疑。

  “你喜吗?”她反问。

  “我…”小七僵着脸,顿了好半天才回一句:“不讨厌。”

  纪云深注视着她的神情,笑容不住地扩大。“我想他也是。他当时的神情同你现在好象呢!”啊,每回见着小七别扭的模样,她便会忆起当年在季家庄庭中练剑的师弟哩。

  小七瞪着她的笑脸,忽觉这女人只怕真有可能为此无意义的理由对自己好。

  “你跟你师弟…很要好?”不明⽩自己为何做此一问,心中莫名地兴起一股‮望渴‬,掺杂着妒嫉和欣羡。有多久没人是这般无缘无故对她好啊…纪云深摸着下巴想了想。“说也奇怪,咱们虽聚少离多,却満融洽呢。”

  为何呢?或许因为…他是自己唯一的师弟吧。

  是除了师⽗外,最接近亲人关系的师弟。

  是她自幼一直想有的师弟,也是令她忍不住想照顾的师弟。

  “我有两个弟弟。”小七觉得自己定是疯了,才同她说这些…却没闭口的打算。其实她表面上虽毫不信任纪云深:心中却明⽩她当初大可对自己用強,或听她师弟之言将自己送官,却始终选择温言以待,更应允带自己回镖局。

  內心深处早对她卸了防备,只面上仍张牙舞爪,不愿对她,甚至自己承认。

  这些年来,险恶的环境她不得相信任何人。

  “八弟小我一岁。九弟出生没多久,我便离家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她记不起了。只记得因为爹输光了钱,要将她卖给镇上的“天香阁”

  娘哭着哀求爹,直说她年纪还小,却只换来爹一阵殴打。她听过“天香阁”的名字,街坊的大婶们偶尔提到那儿,神⾊都带着不屑。那究竟是什么地方?她知道娘为了怕挨打,向来是顺从爹的,可为什么一听到爹要送她去那儿就如此动?

  那夜,娘替她匆匆打点了包袱,趁爹睡时将自己送出门。

  她仍清清楚楚记得当时的月亮,圆圆満満,像个大盘子。

  “小七,我同隔壁的张大叔说好了,天一亮你便随他出镇。往后好好照顾自己。”

  “娘,要去哪?你不跟我一块儿去吗?”娘为什么流泪?她不懂。

  “乖,这回娘没法同你一块儿。”

  她虽不明⽩原因,也只乖巧点头。“那娘你何时来接我?”

  “很快的,很快的。你瞧着天上的月亮,待月亮成了牙,娘便来接你。”

  她点点头,记住了。

  因此,出镇后,无论⽇夜她都注意着天上的月亮,就怕漏瞧了一丁点变化。

  而后,一个月牙、两个月牙、三个月牙…过了多少个月牙?

  …记不清了。

  她想,娘是有事分不开⾝吧!可娘知道自己如今在这儿吗?不,娘定能找到自己的。自小便是如此,无论她野到哪儿,娘就是能轻易得知自己的去向。

  她会摸摸自己的头,柔声道:“小七,你这么会跑,真不像个女孩儿。”

  下个月牙,下个月牙娘定会来接自己的…

  “下个月牙…”

  “你说什么?”纪云深未听清她的细语喃喃。

  她猛然回神,撇过头,僵直地道:“没什么。”

  “想家人?”方才她提到她有两个弟弟呢。

  她横纪云深一眼。“你想?”偏不吐实。

  “我是想啊。”纪云深倒答得慡快,眉宇间多了些温柔。“想我师弟,便趁上江南时来瞧他。也念着我师⽗,打算过阵子便去瞧她。”

  几年没见着师⽗了,此番难得回来一趟,定得回山上瞧瞧。不知师弟近年来可有回山?还是仍惦着师⽗所言,未成名不得回去?这念头使她忍不住微笑。

  晚些她便去同师弟说,他现已小有名气,够回去见师⽗啦。

  “你师⽗跟师弟是你家人?”小七奇怪地瞧她。“你爹娘呢?”

  “我爹娘啊…”她微微一笑,闭目想在脑中拼凑出⽗⺟的脸庞,却仍旧连个模糊的人影也无从捕捉。“我没爹娘。”

  小七撇撇嘴。“每人都有爹娘。”

  “我不记得了。”云淡风轻的一句。

  小七一怔,顿时窘住。抬眼偷觑她神情,没瞧出什么感伤之⾊,却仍感不安。

  纪云深见她垂首紧捏着⾐襬,一语不发,有些奇怪。“你怎么了?”

  小七紧抿着,霍地直起⾝,拾起地上的陀螺递还给她。

  纪云深连连摆手。“送你的,甭还我啦。”

  她怔了下,讪讪将其收⼊怀中。

  “这么快便不玩啦?不多练习会儿吗?”

  “…我自个儿练便成。”她不自在地左顾右盼好一会儿,未了才极扭捏地低声道了句谢,转⾝跑远。

  纪云深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眼底眉梢尽是笑意。她自袖中掏出另一只陀螺,爱惜地以袖拭了拭,举步出亭。

  …。。

  是夜。月轮⾼悬,洒落遍地银霜,为后院草木添了几分静谧之⾊。

  秦轩一人孤坐露天亭內,一手支颐,一手随意把玩着掌上的陀螺。

  近来他忙着同邻近衙门联系,跟他们联手破去扰民已久的贼窝;而师姐自那⽇携小七一道回来,对他之后的忙碌未过问半分。

  今⽇,她难得来找自己,却是为了…给他这陀螺。那时他正觑了刻闲,在后院练武,她远远打了招呼,一走近便二话不说将陀螺塞给自己。“师弟,这送你!”

  他盯着那陀螺,有些愕然。“师姐…”她不想知晓自己近⽇在忙什么吗?

  她却径自道:“你有玩过陀螺吗?很有趣喔!来,我教你。”

  就这样,明明数⽇未好好谈过话,难得的空闲却让陀螺旋去。

  未了,几个小⽑头找来,着找她玩,她笑着留下一句:“我瞧你这几⽇绷得紧,可别太劳啦。”便随孩子们笑闹走远。于他所忙何事,依然只字未提。

  他多少有些不愿她知悉自己的不堪过往,却又矛盾地希望她问起,希望她对自己的事好奇、关注。但…他明⽩除非自己开口,否则她不会问的。

  师姐对自己,到底有几分在意呢?轻叹一声,随手将陀螺打出,却因劲道未拿捏好而越过桌缘,应声落地。

  这小玩意儿要瞄得准,还真没想象中容易。起⾝绕至另一边捡陀螺,忽闻一阵踏草的窸?声,立时扭头朝声源瞧去,警戒地喝问:“谁?”

  只见草丛中一原先低伏的黑影慢慢站起,就着月⾊一瞧,却是小七。

  是她?他眉心一紧,问道:“夜已深,你不去歇息,窝在草丛中做什么?”

  他对小七着实反感,只因这些⽇子任自己百般套问,她要不装聋作哑,要不闪烁其词,总之就是不肯乖乖合作,往往惹得他心头火起又莫可奈何。

  这女孩刁钻古怪,想必早他一步躲在此处,不然以他的耳力焉有不发现之理?

  小七哼一声,瞪着他道:“我就爱在这儿捉萤火虫,你管得着吗?”

  她习惯在那座亭中望月至二更天才回房歇下,方才她依然抄假山后的小路来此,在草丛后远远瞧见秦轩朝凉亭走来,不想同他打照面便伏地待他定远,不料他竟⼊亭落座且好半天不走,直到蚊子叮得她忍不住起⾝挥赶,这才惊动了他。

  都怪他啦,害她现在⾝上庠得要命!

  秦轩懒得同她多说,自行绕至石桌另一侧拾陀螺,小七见状,思及他方才的失败,忽地露出笑容,三步并两步上前,自怀中取出陀螺,手法颇地绕线、‮劲使‬一挥,陀螺便稳稳落于桌面上急转;她独自苦练了整整一下午,如今手法虽不如纪云深那般出神⼊化,倒也有模有样。

  秦轩一怔,瞅着那鲜陀螺,不难想象是纪云深所赠,再见小七面有得⾊地望着自己,顿时一股无名火夹着醋意直涌而上。

  他知道师姐喜孩子,但连这顽劣女童也能…唉,对方不过是个孩子,他在计较什么?试着庒下心头的不悦,却见小七一手抄起桌上兀自旋转的陀螺,抬⾼下巴睨他一眼,摊手道:“哼,她还说我同你像呢。我瞧差远了!”

  见他面⾊微僵,她感到慡快极了,大笑着扬长而去。

  秦轩瞪着她嚣张的⾝影,持着陀螺的手不自觉地捏紧。

  莫恼、莫恼,对方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唔!师姐说自己同她…像?

  他可不是个孩子!

  …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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