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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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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黑⽩分明的眼瞳冷冷瞪着他,充満怨念。

  “是你啊!小雅。”

  是温雅,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不是鬼。

  认出悉的脸孔,裴逸航吐了一口气。“⼲么不开灯,躲在那里吓人?”

  温雅不说话,嘟起一张樱桃小嘴,一手还拿着巧克力,忿忿咬着…

  等等!巧克力

  裴逸航顿时⽑骨悚然,他急急开亮大灯,一双电眼钜细靡遗地扫。忽地,他锐眼一扫,蹲下⾝,在光洁的地板上拈起一小片巧克力碎屑。

  继续搜寻,确定没有第二片碎屑后,他才冲进厨房,取出一个塑料盘递给温雅。

  “⼲么?”她怒瞪他。

  “⿇烦你盛着好吗?巧克力屑很容易掉到地上。”

  “神经病!你侮辱我吗?又不是小表头,还拿塑料盘吃东西。”她忿然斥他,大大咬了一口巧克力

  看着她耝鲁的咀嚼动作,裴逸航神经紧绷到最⾼点。她瞪着他,挑衅似地一口一口咬完巧克力,然后,双掌一合,做出要拍去碎屑的动作。

  他反应迅速地双脚跪地,拿塑料盘往前一接。

  见他简直像太监侍奉皇太后的举动,她不噤噗哧一笑。“你这洁癖狂,真是够夸张了!”摇‮头摇‬,她没再为难他,就着塑料盘拍去碎屑。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好笑地望他,眸光一转,落向他裸露的膛,⽟颊忽然刷红。“你、你有病啊?⼲么不穿上⾐?”

  “脏了,所以我脫下来丢了。”他说,一面把塑料盘拿回厨房,洗⼲净。

  “是不是又沾上歌的口红印了?”她扬声问。“我说啊,你的⾐服不都是名牌的吗?这样就丢了多浪费,送去⼲洗啊!”“这种东西就算洗了也不会⼲净。”洗完盘子后,他步履轻快地走回客厅,看来心情大好。“而且这次不是歌留的。”

  “不是歌?那是谁?”

  “跟我演同一出戏的女演员。”他嘻嘻笑。

  “什么!”她抬眸瞪他,见他嘻⽪笑脸的模样,忽地有气,狠狠搥了他膛一记。“好啊!本姑娘在这里等了你一晚上,你居然跟别的女人在亲热!”毫不留情又一记。

  “喂!很痛耶。”他痛呼一声,抚住膛。“不想⽩等的话你可以Call我啊!早通知我,我就不跟他们去吃宵夜了。”

  “我为什么要Call你?本姑娘来跟你算帐,难道还笨到要给你心理准备吗?”

  “算什么帐啊?我又做错了什么?”

  “你笑我!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让我没面子,你不想活了吗!”她对他耳畔吼。他耳膜发痛。“‮姐小‬,小声一点!你想弄聋我的耳朵吗?”

  “聋了最好!”她冷淡怒吼,可却还是放开了他,一把将他推落沙发。“这只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

  “是啊,真够小的。”裴逸航喃喃念,自己发痛的耳,眼看她依然怒容満面,他叹口气。“OK,算我错,不该幸灾乐祸。我道歉,可以了吧?”

  她闷不吭声。

  “别生气了,小雅大‮姐小‬,大师姐,大姐大。”他一迭声喊。

  她噗哧一笑,可不一会儿,笑容又敛去,气闷地在他⾝边坐下。“不要叫我大师姐,想起来就气。那个死丁禹!如果不是他,今天也不会搞成那样!”

  裴逸航笑望她气鼓鼓的容颜。看来她最气的不是他,而是自己的相亲又被毁了。

  说起来这女人也真可怜,几十次相亲,没一回成功,老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人闹场。

  “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一辈子嫁不出去了啦!”她哀叹,小脸埋⼊双手之间。

  “你才二十八岁,‮姐小‬,有这么想嫁吗?”他逗她。

  “当然想啊!”她毫不矫情地承认。“从小到现在,我连个男朋友也没过,亏我还当人家的婚礼策划师呢!你知道我每天看那些新人双双对对、甜甜藌藌,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不平之鸣引来他一阵朗笑。

  “你笑什么?你自己还不是一样?”她瞪他。“不然⼲么天天装出一张酷脸?本就是想‮引勾‬女人嘛!”

  “嘿,你以为我愿意摆酷吗?”他喊冤。“这叫形象!形象,你懂吗?”

  “我不懂。”她泼冷⽔。“明明就是个⻳⽑男,还要狂野装帅,看了就恶心!”

  “‮姐小‬,请你别五十步笑百步好吗?你自己还不是凶婆娘一个,还老爱装文弱扮优雅。”

  “你…”温雅怒不可遏,火焰般的眼像想杀了裴逸航。

  后者不避不闪,満脸含笑。“请指教。”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站起⾝,忽地抱起茶几上一袋东西,哗啦啦往地上倒。

  “你做什么!”裴逸航吓一跳,眼见客厅地板被一堆已开封、未开封的零食与饮料占领,膛一阵剧烈绞痛。

  “你没看到吗?我在弄你的家啊!”她拍拍手,晶亮的眸好得意。

  “你!”他怒视她。

  “怎样?”她马步一蹲,摆出柔道架势。“想打架吗?”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他无奈,就像两人之前无数次争论一样,习惯地让步。

  他弯下,将地面上的东西一一拾起,然后又取来扫把抹布,戴上手套,跪在地板,消毒似的擦遍每一块地砖。

  真是个洁癖男!

  温雅闲闲坐在沙发上,欣赏他急急忙忙打扫清理⼲净的模样。

  说实在,看一个上半⾝⾚裸、下半⾝还搭着件黑⾊⽪的男人,像个女人一样紧张兮兮地打扫,这景象真的很好笑。本不搭嘛!

  可她却笑不出来,反而莫名地心跳‮速加‬。

  在不知不觉间,她的视线流连于他黝黑光亮的背部,以及绷得紧紧的⽪里,那结实的臋部。

  他⾝材真的不错的,再加上一张帅脸,怪不得能风靡无数影

  等等,她在想什么?

  她咽了口口⽔,震惊地发现自己的喉头异常⼲渴。

  老天!她居然对着老朋友的臋部发花痴!她简直…莫名其妙嘛!

  她急急收回视线,轻咳几声。

  “喂,我说你啊,现在都已经是个大明星了,该不会还天天亲自打扫屋子吧?没请佣人吗?”

  “当然有。我的经纪人帮我请了两个菲佣,一个打扫,一个煮饭。只可惜两个做事都不认真,我正考虑把她们换掉。”说着,裴逸航停下动作,満意地端详闪闪发亮的地板。

  “说实话,你换掉几个佣人了?”

  “这个嘛,今年换三个了吧。”他走向厨房洗手,一面回答她。

  “已经换了三个?拜托!”她不敢相信。“现在才六月耶。”

  “那有什么?”他理直气壮地。“我去年也换了十个。谁教她们达不到我的标准?”

  “你的标准太⾼了啦,是正常人都达不到。”除非跟他一样有洁癖。

  而且他⽗亲还是五星级饭店名厨,从小耳濡目染的他,不但是美食家也是烹饪⾼手,寻常菲佣煮的料理想満⾜他?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不过爱⼲净又会煮饭的他似乎比她还像个女人。

  一念及此,温雅口一闷。

  从小就练习柔道的她,总是沾染満⾝汗味,再加上她留着剪得短短的男生头,同学朋友们总把她当男孩子看。中学时演话剧“罗密欧与茱丽叶”绝大多数的同学甚至投票通过由她反串罗密欧。

  她真的那么像男生吗?真的不像女人吗?

  只因为她是柔道⾼手,只因为她在武术上的造诣比一般男人出⾊百倍,她就注定了一辈子谈不成恋爱,当不成男人眼中极想呵护的弱女子吗?

  她也想谈恋爱啊!也想象一般女人一样对着情人撒娇,享受关怀啊!

  “…你在发什么呆?”一只大手在她面前戏谑地来回摇晃。

  她⽩他一眼。“闪开啦!”

  “看来你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他没被她凶恶的模样吓到,微笑俯望她。“不过是相亲失败嘛,有那么严重吗?”

  “你不懂啦!”她气唬唬地。

  “我是不懂。”他淡哼一声。“那个愣头愣脑的家伙哪里好了?不往也罢!”

  “你怎么知道他愣头愣脑?”

  “还用问吗?工程师不都那副样子?”

  “你怎会知道他是工程师?”她狐疑地病捌鹧邸!拔壹堑梦颐桓嫠吖惆!?br>

  “这个嘛…”他眼神闪烁。

  她瞪他,灵光一现。“莫非是你通知老爸我要去相亲…不对,怎么可能?我没告诉你这件事啊,只有妙芊知道,难道是她?可是应该不会啊…”“‮姐小‬,你别猜了好吗?”裴逸航打断她。“没人告诉我这件事,今天下午我也是偶然跟经纪人约在那里见面的。至于我为什么看得出那家伙是工程师,很简单啊,你不觉得那家伙脸上就写着『我是呆呆工程师』吗?”

  “你胡说,人家哪有那么呆?”温雅反驳,可声嗓听起来不知怎地,有点微弱。

  “就算不呆,也是个没胆量的阿斗啦!”他乘胜追击,继续恶评:“你瞧丁禹来了后,他闪得多快,好象怕人把他大卸八块似的。”

  “哼。”这回她没再辩解,只是不情愿地冷哼一声。

  “所以说啦,这种男人哪里好?”

  “你不懂啦!重点不是他好不好,而是不管对方好不好,我都没有机会!只要我那个笨蛋老爸一天不放手,我的相亲永远不可能成功。”

  “那就让他放手别管啊!”“谈何容易?”她翻⽩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老是把我当长不大的孩子看,还派人来保护我?拜托,本‮姐小‬可是柔道黑带耶!”

  “他也是因为疼你,才会这么担心你啊。”

  “我当然知道。”她嘟起嘴。就是因为知道,才任由老爸一次又一次⼲涉她的私生活。

  可他最近愈来愈过分了,连她的相亲约会也要来破坏。他就这么希望自己的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在柔道馆里终老吗?

  “讨厌!我才不让老爸称心如意啦!”她嘟囔着躺上长沙发,?档比槠鸾壳?br>

  见她这番模样,裴逸航又好气又好笑。

  都快三十岁的女人了,还像个小女孩似的在沙发上滚,亏她还是个婚礼策划师呢,哪像个女強人的样子啊?

  他坐上沙发畔,好玩地扯扯她散的发缁。“‮姐小‬,你不是一直说要培养女人味吗?现在是怎样?”

  “怎么?你有什么不満?”她抬起头,圆眸怒睁。“我就是不像个女人,怎样?”

  “不怎样啊。”他笑望她。“我无所谓。”

  “你还说呢,你明明就是在笑我!”温雅指控,一道念头劈过脑海,她又想起下午那一幕,猛然伸出双手,‮劲使‬掐住裴逸航颈子。“你说!你下午在饭店时又吹口哨又狂笑是什么意思?我相亲有那么好笑吗?”用力摇晃。

  “嘿,你轻一点!”裴逸航痛喊:“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力气多大,会掐死人的。”

  “对啦,我就是力气大怎样!”一句话讲到温雅痛处,更加收紧手臂。“我就知道你嫌我是怪力女。”语气哀怨。

  “好好好,算我说错话,求求你放开我吧!大‮姐小‬。”裴逸航讨饶。

  温雅这才松开他,坐直上半⾝,随手拢了拢凌的秀发。

  “瞧你,头发得像稻草。”他摇‮头摇‬,实在看不下去,扳过她肩膀,以手指慢慢替她梳顺。

  “反正又没别人,一点有什么关系嘛。”她有些脸红。

  虽说他只是因为天生洁癖才会主动替她梳发,可这样的举动也未免太过亲昵,太过温柔,教她有些心慌意

  奇怪,她在紧张什么?不过就是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嘛,他们感情好得就像亲兄妹一样。就当是哥哥帮妹妹梳头发,非关桃⾊风月,不涉男女私情,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靠得好近,近得她背脊似乎都能碰到他裸露的膛,感觉到从他⾝上传来的男体热…

  “拜托你,去穿上⾐服好吗?”她忽地凶巴巴地开口。“这样子像什么样?”

  “有什么关系?又没别人。”他拿她的话堵他,语气谐谑。

  “什么没别人?”温雅快气昏了。“我不是啊?好歹我也是个女人耶。你在我面前打⾚膊都不会害臊吗?”

  “不会啊。”裴逸航好整以暇地逗她。“拍全裸戏让那么多人看我都不在乎了,还怕你看啊?”

  “你!”她气得俏脸发红,像颗透的苹果。

  好可爱呵!他朗声笑了。“好好好,我去穿⾐服行了吧?”

  他转向自己房里,随便挑了一件⽩衬衫套上后,一面扣钮扣,一面走回客厅。

  她看着,脸颊的温度不但没有因为他穿上⾐服稍稍降下,反而因为⽩⾊衬衫与他黝亮膛所形成的视觉效果,更升⾼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这男人可是她的好朋友啊!不是她流口⽔的对象。

  她别过视线,深呼昅,命令自己停止胡思想。

  “喂,你到底帮不帮我?”嗓音莫名沙哑。

  “帮什么?”

  “帮我想办法让我老爸放手,不再管我啊!”她回眸瞪他。

  “你要我怎么帮啊?”他一摊双手。“你们家的家务事,我这个外人哪里揷得了手?”

  “谁说你不能揷手?”她撇嘴。“我那个笨老爸从小就最喜你,最爱听你的甜言藌语,除了你,还有谁有办法帮我说服他?”

  “这倒也是。”裴逸航点头同意。

  天晓得为什么,她那个老爸从小就喜他,老追着要认他为⼲儿子,传他柔道。要不是裴妈妈极力阻止,怕自己的儿子在道馆里被‮磨折‬得体鳞伤,说不定今⽇他也得跟其它弟子一样喊她一声“大师姐”

  想着,温雅⾝子窜过一阵冷意。

  幸亏他没拜⼊她⽗亲门下,她可不想连他也成为自己师弟,每天还接受她指导。

  只要想到他可能会像其它师弟妹一样以那种畏惧又崇拜的眼神看她,她就受不了,完全无法忍受…

  “你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帮你?”清朗的声嗓拉回她思绪。

  她定定神,望向他的明眸闪过一丝狡猾。“你先答应我一定要帮忙。”

  “喂喂喂!”见她调⽪的眼神,裴逸航直觉不祥。“你该不会想让我跪下来替你求你老爸吧?这种没志气的事我可不⼲!”

  “谁要你那么做了?”她撇嘴。

  “那你到底想我怎样?”

  “很简单喽。”她双手合十,俏⽪地偏头。“收留我。”

  “收留你?”他不解。

  “我决定不住家里了。”她笑嘻嘻地宣布。“搬来你这里住没问题吧?”

  “你开玩笑!”他惊喊。

  “我是认真的。”

  “你…”他不敢相信地瞪她。“温伯伯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啊。”她点头。

  “那他怎么还让你这么做?他那么保护你,怎么可能让你搬出来,而且还跟男人一起住?”

  “别的男人当然不行啦。可你就不一样了。你也知道,我老爸一向最信任你,何况…”她诡异地顿了顿。

  “何况怎样?”盘旋在他膛的不祥感更浓。

  “何况我又告诉他…”

  “告诉他什么?”

  “你想娶我。”

  “什么!”

  …。。

  他想娶她?娶那个表面文雅,实则野蛮的暴力女?

  别开玩笑了!

  裴逸航在心底哀嚎。任何了解他品味的人都明⽩那种女人绝对不是他的型,他喜的是那种外表美,內心却甜藌温柔的女人,可不是她那种蛮女啊!

  没错,温雅长得还可以,嘟起嘴来?档哪Q餐砂还侵皇潜硐螅嬲乃墒且谎圆缓希隳芮崴山桓龃竽腥死锤龉缢さ摹?br>

  傻瓜才会去招惹这样的女人。

  可偏偏他拒绝不了她,从小就这样,他总是无法拒绝她的要求。她来软的也好,硬的也罢,总之他就是照单全收。

  就连这回,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搬来他家,还骗她老爸两人有意成婚,他也只能哑巴吃⻩连,听温伯伯乐呵呵地代他要好好照顾她。

  唉。她以为结婚是扮家家酒吗?演个几天,散戏后便能船过⽔无痕?

  等温伯伯发现这只是他女儿为了逃家所祭出的缓兵之计,老人家肯定也不会怪自己的掌上明珠,怪的,还不是倒霉的他!

  而且,他⾝为大明星,⾝边随时有狗仔队跟监,万一她跟他同居的新闻爆出来怎么办?

  到时他就真的是跳到⻩河也洗不清了!

  “天降奇祸啊…”裴逸航喃喃自语,心海郁闷得波涛起伏,可表面上,却仍摆出一张酷脸。

  因为他正在拍戏。

  晴朗的蓝天下,翻滚着碎浪的海边,一个一⾝⽩⾊⾐裙的女人⾚裸着纤细的⾜,站在⽩⾊沙滩上,含情脉脉地等待骑着⽩马的他走向她。

  他松松挽着缰绳,骑马的姿态潇洒而帅气,彷佛他拥有全世界的时间那样气定神闲。

  镜头中的他五官如雕像深刻而立体,肩际散漫摇晃的墨发,在光‮吻亲‬下漾出金⾊灿圈。

  他帅极了,酷极了,完全像个前来接灰姑娘的⽩马王子…

  “好烫哦!”尖锐的呼声忽地扬起,打坏了如诗如画的一幕。

  “卡、卡、卡!”导演用力挥舞导演筒,不耐的眼光投向频频出错的女主角。“我说文大‮姐小‬,你这回又怎么了?”

  “沙子太烫了嘛。”饰演女主角的演员文秀莲苦着脸,一面将两只濒临煮的脚丫子套上助理递过来的凉鞋。“导演,现在太这么大,我一定得光着脚丫⼊镜吗?”

  “你忘了吗?女主角刚刚脫了鞋子玩⽔,她突然看到男主角骑马过来,心情动,哪会记得穿鞋啊?”导演解释。

  “哪有人会在这种大太底下玩⽔啊?”文秀莲皱眉。“又不是神经病。”

  “女主角就会啊。偶像剧的女主角都是这样的啦。”

  “我还是觉得这女人是神经病。”文秀莲喃喃斥骂,显然毫无剧本里女主角的浪漫情怀。她转向仍然骑在马上的裴逸航,娇声道:“对不起啊,逸航,人家不是故意的,是沙子真的太烫了。”

  “我知道。”裴逸航点点头。“我等你重拍。”他翻⾝下马。

  她乘机揽住他臂膀。“对不起哦,我今天NG太多次了。”她仰头望他,娇柔的声嗓发嗲。“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当是赔罪好不好?”鬈翘的眼睫搧了搧,风情万种。

  “你会做饭吗?”湛眸圈住她,似笑非笑。

  “讨厌!吧么故意这样问人家啊?”她睨他一眼,撒娇地跺跺脚。“人家当然不会啊!我是说,你想去哪里吃饭?我让我助理订位。”

  “我不喜上馆子。”

  “你的意思是你喜在家里吃吗?”她娇问,粉颊‮奋兴‬得泛红。“好啊,那晚上到我房间来,我会好好招待你的。”声嗓感而沙哑,暗示意味浓厚。

  “我的意思是,我喜女人亲自下厨。”裴逸航酷酷地说,不着痕迹地扯下她人的手臂。“你要是肯下厨请我,我可以考虑接受你的招待。”

  语毕,他旋过⾝,不顾她微微懊恼的神情,径自走回自己的休息区。

  一顶宽阔的伞篷下,他的专属经纪人老胡愁眉苦脸地坐在桌边。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看老胡的表情,似乎比他还心烦。该不会跟他一样,也是因为女人的关系吧?

  裴逸航自嘲,在经纪人⾝畔坐下,举起一瓶矿泉⽔,仰头灌了几口。

  “小美辞职了。”

  “什么?”

  “我说,你的新助理小美辞职了。”老胡重重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裴逸航扬眉。

  “这要问你啊。”

  “我?”

  “你说,从我当你的经纪人到现在,你换过几个助理了?”老胡瞪他。

  “我怎么会记得?”他蹙眉。“你跟我都快两年了。”

  “两年换了六个,平均每四个月换一个。”老胡忿忿然。“这速度会不会太快了一点?老兄。”

  “又不是我辞退她们的。”裴逸航耸耸肩,一副不⼲己事的模样。

  “是啊,都是她们主动求去的。”老胡没好气地。

  “话说回来,她们⼲么老是急着要走呢?”裴逸航着下颔深思。“难道是公司给的薪⽔太少?”

  “公司是按照行情价聘用她们的,哪里会少?”老胡反驳。

  “那就是个人问题喽。”

  “没错,是个人问题。”两束眼光狠狠向裴逸航。“你『个人』的问题。”

  “我?”裴逸航挑眉,大感冤枉。“我可没待她们。”

  “是啊,你没待她们,只是挑剔而已。”老胡大翻⽩眼。“你知道小美跟我怎么说吗?她说每次替你整理好行李,你都会打开来重新整理一遍…”

  “那是因为她排的方式不对啊。你也知道,整理行李可是一门学问,不是随便把东西塞进去就好的。”裴逸航辩解。

  “人家也不是随便塞进去的啊。她可是一件一件,都仔细折好才放进去的。”

  “我承认她折⾐服是有一套,不过分门别类排放⾐物的技巧就有待改善。”

  “她说有几次她不小心在你家翻倒饮料,你脸⾊马上变得很难看。”

  “我不喜家里被弄脏。”

  “连碰一下书柜里的书都不行。”

  “书可是我的宝贝。”

  “有一次她好心帮你整理CD架,还被你痛骂。”

  “那是因为她排的方式不对。”

  “照字⺟编排有什么不对?”老胡提⾼嗓音,快抓狂了。

  “我的CD不是照字⺟排的,是照音乐的类型。音乐的类型下再分歌手,而且单曲CD跟专辑CD放的位置也不一样。”

  “你…你不觉得自己太过挑剔吗?”

  “人总要有原则。”裴逸航淡淡一句。

  他放弃了!

  老胡无奈地拍额头,话说到此,他只能无语问苍天。

  “我让公司再帮你请一个助理好了。”他喃喃低语:“反正你受,总有些年轻人抢着要当你助理。”

  只是这股⼲劲与热情能维持多久就难说了。他叹息。更可怕的是,他们一个个走人时都说对裴逸航的形象感到幻灭,他本不是外表上那种狂野不羁的浪子,只是个挑剔到极点的⻳⽑男。

  坦⽩说,他还真怕有一天这些人不顾他们跟公司签下的保密合约,跑去跟媒体爆料。

  想到此,老胡又是一声叹息。

  “…对了,你上回不是说要帮我接一部电影吗?谈得怎么样了?”裴逸航忽问。

  说实在,他已经拍腻了这种愚蠢的偶像剧,真的很想换换口味。

  “没问题。”老胡比了个OK的手势,相当得意。“这部可是大制作呢。听说女主角还特别请来韩国最当红的女明星,片里还有几场‮辣火‬的戏,你可有福了。”

  “哦。”他淡应,对于跟哪个女明星对戏兴致缺缺。“是什么样的角⾊?”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杀手?”他兴致来了。“这可有趣。是什么样的剧本?”

  “嗯,杀手爱上一个女人,想洗手不⼲,结果他的新娘在婚礼上被暗杀,当场死亡。”

  “这么惨?”

  “于是他就怀疑负责策划那场婚礼的女主角…”

  “女主角是婚礼策划师?”他惊叹。“那么巧?”

  “哪里巧?”老胡不懂。

  “没什么。”他苦笑。“只是刚好想起一个让我很头痛的女人…”

  …。。

  他对她很头痛。她知道。

  如果可能的话,他昨晚八成想当场把她赶出他家吧?只可惜他做不到。

  经过片刻挣扎,他终于还是同意她搬进他家,陪她演一出戏,哄哄她那个老爱⼲涉她的老爸。

  你以为结婚是扮家家酒吗?

  想起当时裴逸航的哀叹,温雅不噤抿一笑。

  难道不像吗?

  男人穿上新郞礼服,女人穿上新娘礼服,相偕走⼊礼堂,许下一生相守的誓言,永远相爱,永远相互扶持。

  其实,新人们真的了解结婚的意义吗?真的明⽩踏⼊婚姻后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现实生活吗?

  谤本没人了解啊!就连她这个一心一意也想恋爱结婚的婚礼策划师,看遍了无数新人,也找不到答案。

  大家不都只是在玩一场游戏吗?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不能也参一脚?

  只是累了他了。

  想到这,温雅又是浅浅一笑。

  站在一棵大树下的她,一六○的⾝⾼似乎有些娇小,可一⾝⽩⾊套装及俏丽的短发,却让她整个人显得俐落大方,神采奕奕。

  微风拂来,吹她鬓边的发,她伸手理了理,目光从一对正在草地上拍婚纱照的新人收回来,有些无奈地投注在⾝旁一个不停碎碎念的女人⾝上。

  “…我没看错吧?温‮姐小‬,你想在这里挂彩⾊气球?”女人一面看着手上拿到的设计草稿,一面对照实际环境,娇美的脸上掠过一抹嫌恶。“我才不要!你没听清楚我说的吗?我要的是一场浪漫梦幻的婚礼,不是小孩子扮家家酒。”

  “当然不是扮家家酒。”温雅深昅一口气,強迫自己礼貌地勾,以最大的耐心对客户解释:“在这里挂气球是我们上次都同意的,不是吗?你还说希望切蛋糕的时候,能见到气球飞上天…”

  “我现在不要了啦!要看气球飞上天,我不如自己租一个热气球来,跟达令一起坐上去,那不是更浪漫?”

  热气球?温雅感觉脸上出现三条黑线。这位‮姐小‬不是认真的吧?不会突发奇想真的要她弄来一个热气球吧?

  “对了,温‮姐小‬,你觉得这个主意怎样?别人不都有什么跳⽔婚礼、跳伞婚礼吗?我们⼲脆来弄个热气球婚礼怎样?”

  饶了她吧!温雅几乎挂不住脸上礼貌的微笑。“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不过好象不太适合婚礼的风格。而且我听说你很怕⾼,不是吗?”

  “对哦。”天马行空的准新娘总算想起自己的惧⾼症。“不知道热气球通常会飞多⾼呢?”

  “我想起码会有二、三十公尺⾼吧。”

  “那么⾼啊!”蔡‮姐小‬露出惊恐的表情。“那就不行了,我可能会当场吐出来了。”

  “弄脏礼服就不好了。”温雅同意。

  快快快!快放弃这愚蠢的idea吧。她在心底嘲讽地催促。

  接下这个案子已经快三个礼拜了,她与这位蔡‮姐小‬却还没敲定婚礼的大部分细节。婚礼场地的布置、宴会的菜单以及相关的流程,这个准新娘一改再改,三心两意,饶是她这个经验丰富、在业界也算小有盛名的婚礼策划师,也开始为缓慢的进度感到不耐。

  拜托!她可不是只有这个案子要忙啊!

  好几次她几乎想当场暴吼,要这位挑剔的准新娘另找他人,可最后还是強忍下来。

  服务业嘛,最讲究服务的精神,她可不能为了一件案子砸了自己的修养与名声。

  “那好吧,不要热气球了。”蔡‮姐小‬嘟着⽔红的嘴。“可是我也不要这些彩⾊气球啦。你帮我想想别的,要浪漫又不要孩子气的。”

  “嗯,我知道。”温雅拿起笔,无奈地在笔记本上批注。“还有什么其它地方要改的吗?”

  “还有菜单。我朋友跟我说,这家饭店的主厨最近退步了,做的菜都不好吃,我想换一家。”

  “换一家?”黑线再度浮上温雅的脸。“可是上礼拜你不是已经确认过菜单了吗?我们已经跟饭店下订单了…”

  “我不管。我听说晶华有个主厨不错,我想请他来。”

  “可是订金…”

  “不过一点点钱嘛!”蔡‮姐小‬不耐地挥手。“他们如果不退就算了,你还怕我达令没钱付吗?”

  确实。对拥有一家电影制作公司过半股权的大老板严非凡来说,这点小钱不算什么。

  说曹,曹就到。

  正当蔡‮姐小‬得意洋洋地提起自己的未婚夫时,后者也穿过附近一片翠绿草地,大驾光临。

  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短发,端正冷俊的五官,一⾝铁灰⾊西装服贴地勾出他拔的⾝材,一看就知严非凡是那种事业有成的男人。

  “达令!”一见他出现,准新娘马上收敛百般挑剔的嘴脸,神态甜得像可以挤出蜂藌。她扑向他,像小女孩般撒娇地偎着他。“你怎么突然来了?你不是说今天要开会不能来吗?”

  “我来看看你今天又把人家欺负成什么样了。”严非凡俊一挑,右手抚上她嫰颊,像是在逗弄怀中的情人,可富含深刻意味的眸却直直落定温雅。

  她心跳一停,不明⽩他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她。

  “温‮姐小‬,我的未婚没给你找⿇烦吧?”

  “别这么说,严先生,我们做这行的当然要尽力満⾜客户的需求。”

  “即使是不合理的需求?”他似笑非笑地问。

  他要她怎么回答呢?她微微蹙眉。

  “你怎么这么说嘛!达令。”蔡‮姐小‬大发娇嗔。“人家也是希望我们的婚礼完美一点啊。”

  “够完美了,亲爱的。”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女人。“听我话,别再给人添⿇烦了。”

  “我哪有啊了”她不依地扯弄着他领带。“而且我们又不是没付她钱,当然有权利要求最好的啊!”“你又要求了什么?”

  “只是希望换个主厨嘛。小静告诉我,晶华有个主厨很厉害的,以前在法国三星级的餐厅工作…我想请他来帮我们。”

  “你真的决定了?”

  “嗯。”“好,那就换他来。”严非凡⼲脆地点头。“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懂吗?”他问,语气半温和半严厉。

  “好。”蔡‮姐小‬乖乖点头。

  严非凡望向温雅。“就是这样,温‮姐小‬,⿇烦你了。”

  “我知道了。”温雅点头,在笔记本上又记了一笔。光筛落树叶,在她脸上滚动嬉戏。数秒后,她抬起头来,正想说些什么时,忽地向两束炙热眼光。

  又来了。她呼昅一。为什么他总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她?

  她悄悄深呼昅,希望自己的脸颊没有染红。“呃,还有什么要求吗?严先生。”

  “关于婚礼,我没什么要求。”他说。“不过倒有件别的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

  “我们公司最近要拍一部片,女主角是个婚礼策划师,我感觉剧本上似乎有些小缺憾,想请个专业的人来看看。你能帮忙吗?”

  “我?”她为这意外的要求感到惊讶。

  “我觉得你应该可以帮上忙。”深邃的眼光锁住她。

  不知怎地,她有种感觉这只是个借口。他话里,似乎还有其它更复杂深沉的涵义。

  他究竟想做什么?

  她咬住下,莫名尴尬。

  蔡‮姐小‬替看了两人一眼,彷佛也感觉到两人间气氛有些奇怪。她蹙眉,连忙占有地揽住严非凡的

  “走吧,达令,我们晚上还要赶一场Party呢。”

  “嗯。”严非凡点点头,递给温雅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你考虑过后答复我。”语毕,他长看了温雅最后一眼,才偕同未婚离去。

  望着他拔的背影,她心跳了。拿着名片反复若有所思地看了几遍,才慢慢收⼊⽪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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