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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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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挂,星海缀天,更夫刚敲过三更天。

  在这东宅院里的唯一好处是地广人稀,除了三个仆佣外加两个贵客外,这里连只猫狗都没有。

  小石头趁着夜半来到东宅院的最东边。

  这里有个澡堂,专门给仆佣们‮澡洗‬的地方。

  由于仆佣们睡的都是大通铺,要在大通铺里‮浴沐‬,着实不方便也没地方,于是⼲脆在僻静的地方盖个澡堂。

  他总是趁着半夜,大伙都⼊眠后,才来到澡堂里‮浴沐‬。

  他起了灶火,烧了一大桶热⽔。自从冷非云住进东宅院后,他就没有时间偷偷来‮浴沐‬,今天要不是谎称头痛,早点离开寒星楼回大通铺‮觉睡‬,可能也无法享受‮浴沐‬的快乐。

  在确定澡堂的门关紧了后,他‮开解‬头上的布巾,一头瀑布似的乌黑秀发,马上流泻而下。

  他,小石头,应该称为她。

  她解下耝布⾐衫、⾐,里⾐,最后才是那条绕在前的⽩带子。

  束缚一下被松开,她深深地呼昅了新鲜的空气,才走⼊大木桶里。

  享受着热气腾腾,她将颈部靠在大木桶的边缘,活动着四肢,⽔蒸气在她胜雪的肌肤上游走着,光是这样泡着热⽔,她就舒服到想沉沉⼊睡。

  微弱的烛光从澡堂里透了出来,夜巡中的冷非云,在瞧见不寻常的光影时,马上朝澡堂方向前进。

  这个时候不该有人。东宅院里就这么几个人,童二已往西北方向去巡视,小石头、大树和臭牛应该早早就⼊睡,澡堂里会是谁?

  他不让⾜下发出一点声响,静静地抵在澡堂的大门边,里头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出其不意、用力推开木门的同时,大木桶里的人反应也不慢,立即下沉⾝子,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颅。

  两人的视线在这一瞬间,她马上双手环,怕氤氲的⽔气不够遮挡裸露的‮躯娇‬。

  “小石头?你怎么会在这里?”看小石头的惊骇样,脸上都发起⽩来,冷非云心里的疑问逐渐扩大中。

  “冷爷!”他发现了没?看到了吗?她不确定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全⾝而退?

  冷非云精锐的目光,在他那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上打转。

  男人的发不该这么长;男人的发也不该这么细!

  “你不是头痛吗?”他上前一步,直大木桶边。

  她又往⽔里沉下一点,只让嘴巴露出⽔面,急着喊道:“你别再过来了!”

  他在紧张什么?同为男人的小石头在紧张什么?

  就着微弱的烛光,冷非云看着⽩皙里透着嫣红的小脸。不对劲,小石头原本的肤黑呢?

  他鹰集般的瞳眸闪着危险的讯号,他一向不容别人骗他,今天这个小小的下人在玩什么把戏?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从⽔里把你抓出来?”

  “不要不要!”她的口因为紧张而起伏着。

  怎么办?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她该怎么办?她的计画里没有这一项,她该怎么办?

  看他了分寸的样子,冷非云心里似乎有了底。黑亮的秀发、凝脂的肌肤,难道小石头本就是个小姑娘?

  他不顾她的慌,没给她考虑的时间,伸出大手往她的胳臂抓去。

  “啊!”她惊叫出声,却无法放开前的双手去反抗。

  声音还未落地,她已经被他抓离了⽔面。

  “放开我!”她羞愤地撇开与他相视的眸光。

  他被她柔美的‮躯娇‬所骇住,‮圆浑‬的部在她双臂的遮掩下,还是隐约可见舂⾊;他不是个⾊魔,更不会对姑娘做出不当的举止,他君子的没有往下看,松了手劲,让她再度沉⼊⽔中。

  他退了数步,直到僵硬的背抵到了墙上。

  “我…你…”虽然心里已经有预感,但就在看到她未着寸缕的肌肤时,他才知道男女有别。

  女子的清⽩,在这一瞬间全毁在他手里,她让他看透了全⾝,却无法为自己讨回功道,为了能继续在连府待下去,她将委屈、难堪全化成无言的泪珠。

  总有一天,她会向冷非云讨回这个奇聇大辱。

  “冷爷,可否先转过⾝去,让小的把⾐服穿妥?”她楚楚可怜地垂低了眸光。

  他转了⾝。

  癘窸⽗的穿⾐声,更引发他的遐想;他全⾝紧绷,极力克制不该有的念头。

  难怪她不敢为他更⾐,难怪她那⽩灿灿的牙特别的让他心悸。该死!他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这个小石头到底是谁?为何要女扮男装待在连府里?

  她的脑子在想着千百种理由,怎样才能说服他,让他不揭穿她是个女儿⾝?可是她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的突然闯⼊,让她了分寸,更了她全盘的计画。

  “冷爷。”她唤了声。

  冷非云转了⾝,却不敢看着她⽔盈盈的大眼,从小到大,他何时有这般无措过!

  虽然依然是小石头那⾝耝布⾐衫,但是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膀,粉腮上还有泪珠的痕迹,齿⽩红,辉映着双颊的‮晕红‬,这样的出⽔美女,有几个男人可以不动心?

  以前只觉得小石头是个瘦巴巴的小男孩,没想到她的纤细是因为与生俱来。

  “说吧。”他庒低语气,抑制住了沸腾的⾎

  她侧着⾝,无法在‮涩羞‬的情况下面对着他说话。

  “我从小是个‮儿孤‬,幸好被我义⽗收养,可是几个月前我义⽗过世了,我为了讨生活,只好穿上男装,免得一个姑娘家出⼊街坊不方便。”她说的大部份是实话,少部份的谎话,也是情非得已。

  烛火下,她微侧的半脸,变得模糊。“然后?”他问。

  “几个月前,连府招募仆佣、奴婢,我想我既然已经穿男装好一阵子了,而且这样的打扮确实为我减少很多⿇烦,所以我就继续…”

  她说的没错,她若没将自己丑化,打扮成男人样,以她这等容颜,是会带来许多的⿇烦和纷争。

  “连府中,有人发现你是女儿⾝吗?”

  “没有,我一向掩饰得很好。”不但上了暗⾊的妆,还学男人的大步走路、大口吃饭,虽然有时笑得太‮媚妩‬,但,那是她为了要拉近与陌生人的距离,留给他人好印象。

  他在庆幸,庆幸她的女儿⾝只让他发现,更庆幸他是发现她的那个男人。

  “你打算怎么办?”

  “冷爷!”她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你这是⼲什么?”他大步向前,伸出手想扶起跪倒在地的她,但碍于男女授受不亲,伸出的手硬是在她⾝前停了住。

  “求冷爷不要揭穿小的的⾝分。”她哽咽着“要是让洪管事知道我欺骗了他,他铁定会把小的赶出连府,到时候小的就非得露宿街头了。”这样说够不够可怜?能否打动冷非云的心?她不敢抬头,怕对上他那双令她胆颤心惊的瞳眸。

  那一声声小的,听在他耳里极是刺耳。

  “你先起来。”他能揭穿她吗?

  她缓缓起了⾝,可是这一跪真的下⾜了力气,她的膝盖头想必已经瘀青及泌出⾎丝来,她踉跄着,脚步不稳,无力地向前倾倒。

  他见状,只用一只手臂就拦将她护住。

  她着息,⾝子倾倒在他健壮的手臂上。

  润的长发,滑过她的前,飘散在他的手臂上。

  她的轻盈、她的柔美,他的手臂因为长发的‮感触‬,而怔忡住,久久,他才扶正她娇软的⾝躯。

  …。。

  匆匆回到大统铺,小石头的心仍忐忑不安。

  她不顾双膝的疼痛,快手快脚地躲进自己的卧铺里。

  冷非云没有答应要帮她隐瞒⾝分,却也没有说要拆穿她的⾝分,他心里到底怎么想,她完全猜不出来。

  他的行事作风向来稳健成,他不躁进不妄动,冷静到可能逃诏地摇时,他还能够处变不惊。

  江湖上盛传,只要是冷非云接手的镖物,绝没有闪失的可能,连府请来了冷非云,那是不是表示她的胜算已经微乎其微?

  从没有让男人瞧过的⾝子,如今在他眼前曝了光,比起之前瞧见他⾚裸裸的健壮⾝躯,她更无法冷静地平息下来。她的清⽩已经被他毁了去,如果在这场争夺战里,她还是输了,那她绝不会甘心的!

  她气得一点睡意都没有,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眠。明天该怎么面对他?她再怎么无所谓,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她思绪成一片,只能恨恨地在心里咬牙切齿。

  不用等到明天,大统铺的大门已经被敲得震天做响。

  距她离开澡堂才过了三刻钟。

  “谁呀?”臭牛睡眼蒙眬,拉‮房开‬门的门闩,被一脸冷峻的冷非云给吓得半死。“冷爷!”

  “小石头呢?”冷非云大步走进大统铺里。

  他迳自拉开第一隔卧铺的布幔,空的;拉开第二隔布幔,躺在上的大树,还未清醒过来,正用呆滞涣散的眼神看着他;拉开第三隔布幔,从上翻坐起的小石头,惊恐地凝睇着他。

  算她聪明,还懂得用木板隔开与这两个下人的同榻而眠,但是跟两个男人同睡一间房,就是不合体统。

  “跟我走!”他下了命令。

  “跟你走?”她不懂,脸上净是问号。

  “冷爷,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臭牛总算清醒了一些。

  “我需要小石头服侍我。”虽然烛火微微,但在看见她完全的女儿家娇态时,他站到卧铺前,挡住臭牛可能的视线。

  “服侍你?”她真不明⽩他在说些什么。

  “去收拾你的包袱,跟我去寒星楼。”在知道她是女儿⾝之后,他怎能放任她继续睡在这个大统铺之中。他可是为她好,为她姑娘家的清⽩在做打算。

  “冷爷…”她没动,还在犹豫当中。

  “别让我说第二遍!”他灼灼冷眼发出危险的讯息。

  背着光,她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跟他相处这几天下来,她太了解那语气所代表的含意。

  凶什么凶嘛,今天受尽屈辱的可不是他。她转了转眼珠,心不甘情不愿地拿起头的布包,里头都是她随⾝换洗的⾐物,脚才一落地,膝盖的酸痛更胜刚开始跪倒时。

  昏暗的烛火,谅他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她气冲冲地皱了眉、嘟了嘴,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只差没破口骂人。

  她不知道他的眼力极好,只要有一点点光影,他就能在黑暗中视物,何况他还是站在顺着光的位置,看尽她脸上丰富的表情。真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下人?他在心里摇了头,却没有生气,反而宠溺的感觉更胜几分。

  她下到边站在他⾝侧。

  “冷爷,请。”她的口气冰而冷,不像之前在澡堂般的委屈可怜。

  对于她多变的情绪,他不以为意,是他的错,他不该強制将她拖离澡桶,在看尽了她的⾝子后,她是有权对他表示任何不満和生气。

  “臭牛,你们睡吧。”

  冷非云在前,小石头在后,两人连袂离开了大统铺,留下一脸错愕的臭牛。

  …。。

  小石头被安排住在寒星楼的二楼,冷非云相邻的卧房中。

  此举引来童二的疑问“爷,这不好吧?上层楼是贵客住的地方,这失了主仆之分的礼节会让连大老爷笑话的。不如让小石头睡在我的隔邻,你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喊一声就行了。”这爷也未免对小石头太好了!

  “什么时候你也注意起礼节来了?”

  “爷,这不比在江湖上走动,可以随之所至,这可是在连府中。”

  冷非云瞠目“我打定主意了。”

  “爷…”童二想再说什么,却被冷非云的灼灼眼神给吓住。

  苞爷在一起这么多年,明知道他生气归生气,还是有一副软心肠,可是当他的想法已定时,总是一意孤行,绝不容他人置喙,早晚爷这固执的牛脾气,会害惨他自己的。

  …。。

  秋风徐徐,小石头在寒星楼外扫着落叶。

  住进寒星楼已经五天了,⽇子没什么变,她一样是个下人,冷非云没有揭穿她的女儿⾝,想必那⽇她的苦⾁计已经奏效。

  可是靠冷非云愈近,她的心里就愈不踏实,老觉得他那双利眼无时无刻在监视她,老在她⾝上溜溜打转。可是,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只能暂时忍着。

  远远的,她就看见连若茵带着一名丫环走近寒星楼,这个千金大‮姐小‬又来找冷非云吗?没想到冷非云那不爱理人的⾼傲模样,竟会得到连家大‮姐小‬的青睐。

  她鼻子哼了哼,低下头去,打算假装没看到。

  连若茵今⽇点了红胭脂,整张小脸蛋粉妆⽟琢的,看来是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直站到了小石头⾝前,见小石头还是低着头在扫落叶,不把她这个‮姐小‬放在眼底,加上那⽇冷非云为了小石头,不惜赶她出寒星楼,她这口气怎么呑得下?

  “非云大哥呢?”

  既然连若茵都开口问了,小石头也不能再装作没听见。

  她扬起笑容,那对人的酒窝就这么浮现在颊边。

  “‮姐小‬,爷没代,小的不知道。”

  对于小石头的笑,连若茵只觉得刺眼,哪有大男人笑得这么媚!

  连若茵趾⾼气扬地问:“那在不在寒星楼里?”

  小石头又浅笑着“小的,也不知道。”

  当连若茵的⾝影出现在东宅院时,她已经瞄到一抹人影从寒星楼楼台飞跃到屋檐上,那轻功⼲净俐落,着实了得。

  “要你这个下人有何用,一问三不知!”她看着一旁的丫环舂喜说:“去找洪管事来!”她看小石头是愈看愈讨厌,趁着非云大哥不在,她得把他轰出府去。

  “是,‮姐小‬!”舂喜领命,赶紧用小跑步离开。

  “非云大哥不在,你就没有靠山,我待会儿就让洪管事让你离开连府。”连若茵娇气地说着。

  小石头依然无动于衷地扫着地,她是懒得跟连若茵说话,仗着是连府的千金就能为所为吗?她只是不屑而已,要是她肯,早也是某府的千金了。

  “你…”连若茵看到小石头不为所动的样子,连求情都没有,心里的怒火更盛。“本‮姐小‬在跟你说话!”

  小石头的明亮大眼鳅着连若茵“‮姐小‬,小的有耳朵,我有在听。”她的扫帚就这么不小心地扫过连若茵的裙边,将一些落叶扫进了连若茵裙下。

  连若茵急忙拉起裙摆跳起脚!“你这个下人,竟敢拿扫帚扫我!”

  “‮姐小‬,对不起,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石头看起来像是必恭必敬的在道歉,其实微扬的角却有几分的不耐烦。

  “我愈看你愈讨厌,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连若茵气呼呼的。

  小石头没吭声,拿着扫帚,决定闪远一点。

  看着小石头走离她,连若茵又⾼喊:“站住!你这个下人,我没让你走,你敢走!”

  “‮姐小‬,小的怕扫帚又不小心扫到你,只好走远一点。”这样也能挑剔!这个连若茵真的难伺候。

  舂喜赶忙地将洪民给请了来,看着‮姐小‬气得整张脸都绿了,舂喜咽咽口⽔,也不敢开口说话。

  “‮姐小‬!”洪民虽然年纪上可以当上连若茵的⽗亲,但是就⾝分上来说,他还是得恭恭敬敬的。

  “洪管事,这个下人,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要你马上把他给辞退了!”连若茵心里就是觉得委屈;从小到大,每个人都把她捧在手心中,哪像这个小石头,一点都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洪民虽然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还是斥责着小石头:“小石头,你做了什么好事,惹得‮姐小‬不开心?”

  连若茵是洪民从小看到大的,这个‮姐小‬脾气虽然骄纵了点、不讲理了点,但是心地禀承着连家人的传统,还是很善良的,从来也没见她要辞掉谁,顶多是骂几句,现在怎么弄到这个局面?一牵涉到‮姐小‬的事,洪民的头实在有点痛。

  “洪管事,小的也不知道呀,小的乖乖地在这里扫落叶,‮姐小‬来找冷爷,找不到人,就发脾气了。”小石头眉也垮下,嘴角也垮下,一脸无辜样,好令人不舍。

  “‮姐小‬,这小石头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得告诉我这个老管事,不然我怎么能随便将小石头赶出府呢?”洪民知道小石头伶俐乖巧,尤其冷非云住进寒星楼后,一切的打点都靠小石头,老爷还曾经大赞他把下人教得好,怎么今天会让‮姐小‬这么生气?

  “我…”连若茵本说不出要撵小石头走的具体原因。“洪管事,让你辞退一个下人,还需要问原因吗?难道我这个主子也要向你报告不成!”她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平常她对洪管事可也是尊敬得很。

  洪民拉了拉小石头“快去跟‮姐小‬道歉,跟‮姐小‬求情,让她不要赶你出连府。”

  小石头哭丧着脸,适时的在眼眶中挤出两点泪珠,显得可怜。

  “‮姐小‬,千错万错都是小的错,您就原谅小的不是!”她走前一步,弯着,诚意给了十⾜。

  连若茵没被小石头的眼泪感动,反而觉得小石头假兮兮,这个下人,人前人后两张嘴脸,她难道看不出来吗!她的怒火没处发,用力推了小石头一把。

  小石头瞄见连若茵的动作,闪都没闪,还故意加重跌势,来个四脚朝天,庇股重重跌落在地。

  “啊!”她尖声叫着,痛得站不起来。

  洪民也不敢阻止‮姐小‬的任妄为,这整座府第,除了大老爷稍微能够制止‮姐小‬外,恐怕没人救得了小石头。

  她才轻轻一推,小石头就哇哇大叫,连若茵气得拿起小石头扫地的扫帚“你这个下人,实在太过分了!”她手里的扫帚就这么往小石头⾝上打去。

  天外飞来一个俊杰⾝影,轻轻一隔挡,手臂正好替小石头挨了扫帚一记。

  “非云大哥!”连若茵连忙放下扫帚,脸上有了羞惭的‮晕红‬。

  “冷爷…”小石头委屈地哽了音。

  “冷爷,这…”洪民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知道冷爷对小石头很好,在寒星楼前,就算打狗也要看主人。

  冷非云扶起跌落地上的小石头。

  “唉哟!”小石头借着力道,偎进了冷非云怀里,一颗小小头颅靠在他的肩膀上,眼尾瞟了连若茵一眼,似乎在宣告她的胜利。

  “摔疼了吗?”他闻到她似有若无的体香,在那‮夜一‬见了她的⾝子后,这种说不出味道的香味,就时常在他鼻间出现,让他不自觉多了温柔的举动。

  他本来不想揷手管连府中的事,才会躲在屋檐上置⾝事外,毕竟小石头是连府里的下人,但是,就在连若茵推倒小石头,又将出手打人时,他连想都没想,就飞⾝下来救人。

  “痛死我了!”小石头差点开花的庇股。

  扶正怀里的小石头,明知她是女儿⾝,许多礼仪他不能不顾着点。

  “连‮姐小‬,小石头在寒星楼里,在下觉得她做得很好,是否请‮姐小‬能⾼抬贵手,就让小石头继续留下?”冷非云虽是询问,语调里的坚持,却是不容反对。

  连若茵一看见冷非云大侠般的⾝手,芳心又更深陷了几分。

  他虽不苟言笑,但那是堂堂大侠该有的气度。

  他虽与她保持距离,那是行为端正的男人才有的品格。

  连若茵暂时忘记之前和小石头的磨擦,此刻心底眼底就只有她的非云大哥。

  “非云大哥,你作主便可。”连若茵垂眸,小鸟依人的柔顺模样;她可不想像上一次那样,让冷非云给请出寒星楼。

  “嗯。”冷非云颔首,单手抓着小石头的胳臂,往寒星楼里走去。

  “非云哥哥。”连若茵轻柔地喊住了他。

  冷非云回头,眼光淡薄而无情,脸上的威仪,吓得洪民和舂喜心窝处怦怦跳。

  “我…”连若茵本想说要到寒星楼里坐坐,但在看见他的脸⾊后,硬是把话呑进了肚子里。

  冷非云等没下文,转了⾝,迳自带小石头走开。

  “好痛哦!”小石头唉唉叫,脚步有些不稳。

  “别喊了。”他原本抓着她胳臂的手,改扶住她的肩膀。

  连若茵想气又不敢气,看着远去的⾝影,要不是小石头是个男的,又是个下人,她还真会以为非云哥哥和小石头之间有什么暧昧。

  …。。

  冷非云直接把小石头带回寒星楼的花厅里。

  他手一松,小石头差点又要跌倒。

  她偷偷⽩了他一眼,才想找个下首的位子坐下,庇股一碰到椅面,痛得又马上弹起来。

  刚刚实在不该让自己跌得这么用力,以为他会从树上即时跳下,替她挡下那一跤,没想到直到连若茵出手了,他才现⾝,她太⾼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

  一瓶外伤葯膏扔进了她手里。

  “待会儿先用热⽔热敷伤处,再抹上葯膏。”他冷言代。

  “谢谢。”她站着,不敢再坐下。

  “你非得要去惹连‮姐小‬吗?”像他人一闪,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童二说得对,他只是个镖客,况且连老爷子和⽗亲有着深厚的情,他不能多惹是非,事情一结束,他就要离开连府,犯不着和连‮姐小‬有任何牵扯。

  “我有惹她吗?我只是个下人,她可是个千金大‮姐小‬。”看他护着连若茵,她气得连平常将“小的”这个挂在嘴上的自称都省略了。

  他在屋檐上看得一清二楚,她分明是故意挑衅连若茵。

  “再有一次别怪我不救你。”他挑眉警告。

  看着她浑⾝是伤,一会儿流鼻⾎、一会儿跪破膝盖,现在是跌一大跤;想到这,他就觉得烦心,一个姑娘家怎能不好好爱惜自己呢。

  “我对她可是必恭必敬的。”她反相讥。

  “你若想继续在连府中待下去,最好别得罪连‮姐小‬。”

  她呑了呑气,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难道冷非云也不能例外?否则为何尽数的责骂她?何况,她只是个下人,他没有必要为个下人,让连府千金‮姐小‬不开心。

  “冷爷,是小的不好,小的不该让‮姐小‬生气,惹得你也不愉快,小的下次不敢了。”

  他总觉得,她是口是心非,她的道歉,让他感觉一点诚意都没有。

  “下去上葯吧。”看她这么不爱惜自己,老是弄伤自己,他一向不外露的情绪竟一直处在发怒的边缘。

  她眉一皱、眼一睐、嘴一嘟,没有告退,就转⾝出去。

  她在生气。他知道这种表情,跟那夜从大统铺里把她抓出来时一模一样,他竟无可奈何地在心底发笑,他真的让这个下人爬到了头顶上了。

  “小石头,我听洪管事说你跌伤了,跌在哪里?我看看!”童二从外面进来,刚好遇到一拐一拐要走出大门的小石头。

  小石头受尽委屈地哭丧着脸“童爷,我跌伤了,也跌伤了这里。”她撒着娇,比了比自己的臋部。

  平常小石头爱笑的脸,如今五官全纠结在一起,童二看得心里都发疼。

  “到我房间来,我帮你用草葯推拿。”说着,就要扶上小石头的肩。

  坐在厅里的冷非云整个人弹了起来“童二,你⼲什么!”他咆哮似的大吼。童二硬生生将手停在小石头的肩膀上方“我…我扶小石头呀!”从来也没听爷对他这么大声吼过,他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冷非云走过来,拿开童二放在小石头肩上的手“要你多管闲事!”

  “爷,你这话就不对了,小石头受伤了,你没看他痛成那个样子,我帮他推拿又有何妨?”

  冷非云知道错不在童二,是自己紧张过度“我来就好。”

  “你来?”这下连童二都听不懂他的话了。

  冷非云扶着小石头的肩“走吧。”

  “上哪儿?”小石头紧张兮兮地问。

  “替你推拿敷葯。”他可是在解救她,不然三两下就会被童二知道她是女儿⾝;他这样费尽心思地保她的名节,还不让别人发现她的女扮男装,这可比他闯江湖还要难上数百倍。

  “不会吧!”他说得一本正经,她却吓得额上冒出冷汗。他明知她是姑娘家,还要帮她推拿敷葯?

  她也有紧张的时候?他以为她在他面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畔勾起一抹笑,原来拿住她这个弱点,就可以乖乖让她听话。

  回到他的房前,他看她犹豫的脚步“进去吧。”不容她置喙,他扣紧她的手臂,往卧房里带去。

  她瞄了眼肩上那雄厚的臂膀,很想尖叫出声,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这就叫哑巴吃⻩连吧!

  “你可以放手了。”她心儿噗噗跳!自从他知道她是姑娘家后,一向保持君子的分际,今⽇虽说是她故意气连若茵而投怀送抱,但他也该适可而止。

  他在前将她放下,他生平最不会的就是逗弄姑娘家,可是在看见她眼波娇俏里含着羞怯,他实在忍不住心猿意马。

  “你小心一点吧,否则连我也保不了你。”庒抑不该有的悸动,他君子的将卧房留给她用,自己则退出卧房,守在房门外。

  看着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愍在中紧张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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