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长的手指翻动着针对花莲度假村初拟的规划案,这只是一份草案,其间的许多规划都还需要实地去看过那片山坡地后才能作进一步的决策。
焉⽇焰很快地看完那份数据,顺手合上档案封面,然后从黑⾊⾼背座椅上起⾝,拿起搁在桌面上的机手摆到衬衫口袋里,再拿起方才看过的那份档案夹及另外两份,不疾不徐地踏出他的办公室。
“范秘书,我要去吃中饭,你要一起来吗?”他停在秘书姐小的办公桌前,约她一起用餐。
通常只要是有待处理的公事要谈,而他又挪不出多余时间来处理的话,他就会约秘书或特助一起利用午餐或晚餐的时间来处理。
“好的。”范慧珍最喜和她心目中最欣赏的上司用餐,她动作迅速地收拾着桌面,也顺便带了笔和数据记录本。
两人搭乘电梯来到一楼,步行穿越马路,进⼊公司对面巷子內的一间小餐厅。
“⽇曜”是这里的合约顾客,包括他和董事长古頵凡,还有公司內的几位⾼阶王管,常常都会来这里用餐或请客户吃饭,费用都享有优惠折扣。
在舂天的季节,今天这样的天气算是有点热了。
没穿西装外套的他,衬衫之外搭了一件和西同⾊系的浅灰⾊薄呢背心,领带也是浅⾊系的,这整体的搭配让他今天显得格外轻松。
范慧珍今天很巧的也穿着浅灰⾊系的套装,她悄悄打量上司一眼,对于两人倒映在餐厅玻璃门上的⾝影,会心一笑。
他们这样看起来好像情人哦!
她兀自幻想着,不过这样的恋她从来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因为据闻他和顶头那个董事长,两人向来坚持不搞办公室恋情。
即便他们往的女人很多,而且历任秘书也都够美,但他们就是坚持不会和她们搞男女关系…除非是辞职了吧!
她想,她没这勇气为了一个还不确定能否得到的男人,而放弃这份拥有丰厚⾼薪又具有挑战的工作。
范慧珍一路上带着微的心思,随着焉⽇焰被带到较安静的靠窗角落桌位。
这里是“⽇曜”固定的餐位,视野不错,可以看见玻璃窗外的街景,不过因为这是特殊的玻璃,所以从外头是看不见里面的,因此讨论公事时也不易受到外界影响。
焉⽇焰很快地点了餐,然后将菜单递给范慧珍。她点了她爱吃的酱烧猪⾁套餐,和一杯冰茶及芒果酪,然后在服务生送来餐点之前,把握几分钟的空档,打开数据记录本。
焉⽇焰垂下黑眸,修长⼲净的手指跟着翻阅档案。
他很快地掀动薄,将前两页打算删改的一些內容,用他低沈醇厚的嗓音逐条念了出来。
范慧珍速写下需要删改更正的条款,她在焉⽇焰⾝边做事有一年了,彼此在工作上还算小有默契。
他们用了大约十分钟的时间,处理完第一份档案。
两人的餐点也在这时候上桌,焉⽇焰收起档案专注地用餐,范慧珍也秀气地吃着她的午饭。
她预占她的用餐时间大约有二十分钟。
焉⽇焰享用着鲑鱼油意大利面,偶尔轻睐向玻璃窗外的目光,倏地被某一物体勾去…他放下叉子,原本一直维持着不苟言笑的俊容,忽地露出一抹浅笑,黑眸也染上笑芒。
坐在他对面,不时会偷偷觑着上司的范慧珍,瞬间呆了。
欸?上司看见啥了?怎么突然笑了?还笑得那么…琊魅!
那微病捌鸬纳铄溲凵瘢吹梅痘壅湫亩疋裉?br>
她噤不住好奇地顺着上司的视线望去…玻璃窗外的骑楼廊柱旁,有个穿着葡萄紫的七分袖及膝洋装、⾜蹬黑⾊短靴的时髦俏丽女孩。
那女孩侧站着,栗⾊直顺长发掩去她的神情和姣美的五官,此刻她正从⽪包拿出机手和一张名片,纤葱⽟指按着机手按键,似乎正要打电话。
总经理又看上新猎物了!
范慧珍在惊于那女孩曼妙娉婷⾝影的同时,心头有点吃味地嘀咕着,她不相信她崇拜的上司会看上这样青嫰的女孩子。
那女孩子打扮时髦,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耶!谤本就是啂臭未⼲…范慧珍心里很不是滋味地思付着,却没料到坐在对面的上司,机手竟然响了起来。
不会那么巧吧?
那女孩打电话给…他!
范慧珍带着一丝惊诧地看着角笑痕逐渐加深的上司,看着他从口袋里好整以暇地拿出机手,看着他按下通话键,看着他的眼神瞬间转为幽魅…
“你好,请问哪位?”低沈磁的声嗓在她耳边响起,⽩蕾儿的心不由得一阵悸跳。
奇怪,她明明是打电话给他,怎么却感觉他正在看着她一样?
“姓焉的,别来无恙。”⽩蕾儿轻蹙起细眉,咬着粉在骑楼下走来走去。“你下会忘记我是谁了吧!”
线路彼端,他只是沉着地笑了笑。
“你笑什么?”皱皱俏鼻,她听见了他的笑声,走近玻璃窗前,抬头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美丽的⾝影,绝美的脸蛋上浮现一丝困惑。“拿走我的设计稿是很不道德的行为,我可以告你剽窃的,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她很生气。
那张设计稿是她的心⾎之作,国中风的长袄加缀上手工丝蕾的设计绝无仅有,当时她的设计灵感丰沛,但是却在快要完成时,被焉⽇焰给顺手牵羊拿走了,她今天是特地来跟他讨回来的。
“七天…”他低昑,声音充満惑人心的诡魅。
这句话她听得懂…从他拿走设计稿到她今天前来追讨,已经过了七天的时间了。
要不是她回去后一直都画不出当时那件长袄精致的丝蕾细节部分,今⽇她绝不会登门找他。
“你不会把我的设计稿给丢了吧!”一阵惊心,她睁大黑⽩分明的美丽灿眸。
那是她的得意之作,准备拿来进军今年米兰设计大赏的耶…
“没有,你尽管放心,我还保存得很好,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损伤。”隔着玻璃凝视她的焉⽇焰,伸手触上玻璃,在那上面用他修长的手指描绘她明亮的眼还有俏嫰的粉。
“啊…”范慧珍震惊地看着上司的动作,汤匙从手上掉到瓷盘里,发出击撞声。
什么声音!
⽩蕾儿皱眉。那声音好像就在面前,却又像是从电话中传来…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拿回设计稿吧?”焉⽇焰再度发声,目光灼灼地透过玻璃。
“对。”奇怪,感觉怪怪的哩!“你在公司吗?我现在人在你公司楼下,现在就过去找你,五分钟就到,你…”甩掉心头怪异的感觉,她转⾝打算穿越马路。
“不必⿇烦了,你只要转回⾝,走进餐厅里,就会看见我在你所站的玻璃后面的桌位,正在看着你…”“啊…”一声尖叫从粉吐出,香腮跃上两抹烧红。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很奇怪了,原来他…
必掉机手,⽩蕾儿急慌慌地冲进餐厅內,急着印证他的话。
一冲进里头,她望向最角落,果真发现他就坐在玻璃窗旁,而且透过玻璃窗,真的可以将骑楼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该死的巧合!从他坐的位置看出去,正奷是她方才所站的那个廊柱,而她刚才还在那片玻璃前瞪眼!
心头扬起一声窘迫的低昑,⽩蕾儿咬着粉,踩着愤怒的脚步上前。
她的眼中除了焉⽇焰之外,另外还看见了他对座有个女人。
很显然的,他正在进行午餐约会…
…
吉普车弯拐过一条又一条的山路,朝着山上驶去。
尽管车窗外景⾊宜人,但⽩蕾儿因为晕机的关系,在下了机飞改搭车子之后,一直忍着作呕的感觉,整个人难受地闭着眼窝在座位上,试着让自己在抵达目的地前⼊睡。
焉⽇焰专注开着车往山上爬升的同时,觑空转头看着⽩蕾儿,这才发现她的脸蛋微微泛着粉⽩,细眉紧揪着,那双细⽩小手也一直紧握成拳。
将车停在路旁,他越过半个⾝子,撩开她的长发,捧起她的脸。“你不舒眼?”
“我一定是哪筋不对了,才会跟你来花莲…”美眸带怨地瞪他。
她不晓得自己⼲么被他给说服…只要跟他走一赵花莲视察土地之后,他就会把设计稿还给她。
他这招简直卑鄙,可是她为了取回那张图稿,却不得不屈服。
“我问你,你是不是不舒服?”听见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他心头一惊,迅速伸手探了探她的额,竟然是一阵怪异的冰凉,而且还沁着细密的冷汗。
“对,我晕机,你有办法…啊…”他突然将座椅庒平,让她躺着,引来她一声低呼。“躺着会好过一些。”浓眉拢起,不由分说地开解她的全安带,在她躺平后,他接着关掉车子的空调,将四面车窗全部打开,让外头新鲜沁凉的空气在车內流通。
看着他体贴的举动,一股温暖滑过她的心头。
平常除了自己开车之外,不管她搭机飞、搭船或是车子,若是忘了吃葯,都会出现晕眩想吐的现象,这是体质的关系,对她而言很是困扰。
而且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常常都得搭机飞、搭车子到处跑,忙碌紧迫的工作让她即使每每面对难受的晕眩感,还是得強忍着,而⾝边的工作伙伴却从来没人帮她做过什么,更别说是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了。
她们在乎的是舞台上的风光、优渥的酬劳,还有她的名气能让他们沾光…
“怎么了?”看她突然沉默,他掩不住必心地垂眼审视她。
她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还是很不舒服吗?”
他微带几分冷冽感的俊颜就在她眼前不到两吋远,他的气息在她的鼻前窜动,他泛着忧心的深眸锁着她的眼。
“我想吐…”
他原本轻拢的眉心,全皱在一起。
她看见他,想吐!
这妮子可真会挫伤他的男自尊呀!
“嘻…我不是看见你靠近才想吐,我是晕眩过了头,真的想吐…”她噗哧一笑,因为他那忽地转为困扰的表情实在好玩。
“但愿如此。”他撇撇薄,突然离开她的眼前,下了车。
绕到车子后头,他从后面的携带式小冰桶內拿出一瓶冰凉的运动饮料,再度回到车上来。
重新调整她的座椅,替她打开拉环,将饮料递到她粉⽩的嫰边。“喝一点。”
“我自己来…”⽩蕾儿一阵不自在,伸手接过饮料,小手却不意碰到他修长温烫的手指,耳廓顿时一阵烧烫感传来,心口怦怦跳。
她飞快觑他一眼,迅速喝了口冰凉的饮料,害怕被他发现她的异样情绪…
老天,她是不是晕胡涂了?原本让她感到讨厌的男人,现在却让她扬起心动的感觉!
焉⽇焰微病⽩藕陧醋潘闳拥孽⒑焐螅愿械淖旑雌鹨荒ㄐΑ?br>
他伸过手,把握住她拿着饮料的手,掌心的温度熨烫着她的手背。
⽩蕾儿惊诧地抬起明眸看着他,她染了红粉⾊泽的脸颊,看起来不再苍⽩,又恢复了那人的清。
“你…”他的趋近,令她心慌起来,纤背不由得抵紧感触舒适的椅背。
“如果我没拿走你的设计稿,我猜你一辈子都不会主动出现在我的面前,对不?”
他低喃似的声音从薄滚出,感的喉结在她眼前动了动;他的另一手越过她的肩头,置在椅背上。
“对…”粉动两下。
她被困在他的膛与椅子之间,完全动弹不得,只能望着他俊飒自信的脸庞,心儿悄悄怦跳。
“看来,我拿走你的设计稿是拿对了。”深眸闪动笑芒,他完全不认为“剽窃”了她的设计图会有任何罪恶感,反而显得得意极了。
⽩蕾儿不由气恼地瞠瞪他。“你拿走我的设计稿,到底有何意图?现在又莫名其妙拖着我来花莲,我真的想不透你深沈的心思…”
只是想要地主动来见他,好満⾜他大男人的⾼傲自尊心吗!
她心头只能这样揣测。
“你说的…”不答反问,俊颜又朝她绝⾊的脸蛋趋近一吋,他们的呼息在窄小的细间住,异常暧昧。
“我不…”
移开她边的饮料,以吻封缄住她的声音。
他将她挤庒在椅背上,深深地吻住她,在她略显苍⽩微凉的粉上,染上红滥的⾊泽和温度…
晕眩感重新找上她,但这感觉却不是难受,而是奋兴莫名。
当吻既毕,一道低哑声嗓从他的薄逸出…
“再见到你,我有自信让你对我动心。”这是他冒着名誉扫地的危险“剽窃”她设计稿的最终目的。“你的心有感觉了吗?”
他的掌转而覆上她柔软圆浑的口,感觉着她的心跳,和那人的満。
这动作暧昧又亲昵,但他做起来却不令她生厌,就像他占领了她向来防御甚強的铺领地,却不会引发她洁癖症一样的自然。
“有一点…”⽩蕾儿微微慌地着气息,眼⾊蒙地看着他;她掩不住奋兴地冲口而出,可是在说出口后却又马上脸红的改口。“不过不多…”
这句话快得给人一种盖弥彰的感觉。
“不多是吗?”焉⽇焰只是笑笑,黑眸的笑芒兴味盎然。“那么,亲爱的蕾儿,我该怎么做,才能再得到你多一点的回馈?”他问。
⽩蕾儿移开眼,不看他那感滚动的喉结,视线越过他那灼烫的目光,瞄向马路对面一栋看起来颇为遗世立独的中古透天厝。
他随着她的目光转头,看向不远处。“你…”再回过头来,忽地撞见她的眸心里跃动着一抹狡狯的顽⽪笑意。
“我要那栋房子,如果你送得起的话,我就答应让你追。”
呵呵!要他这位小有恒产的总经理买一栋山区的中古屋,当然不成问题,只是…他能说服屋主卖出此屋吗?
那应该会是个难题吧!
听说乡下人都特别顽固,尤其是自己久居的土地…
“好,成。”他欣然答应下来。
…
吉普车接下来并没有继续往山上跑。
焉⽇焰载着她回到市区的饭店,留她在套房里休息后,他随即又出门,自己去视察山上那片土地了。
因为晕机加上晕车,⽩蕾儿没有力气走动,只好照他的意思留在房里休息。
只是因为洁癖使然,让她无法躺上那张铺着⾼级缎面鹅⻩⾊单的大,除非那张铺上她自己带的单或是全新的单,否则她怎么也不会躺在上头的。
这是她的坚持,而焉⽇焰对于她坚定的态度感到好气又好笑,不过也没多说什么,便走掉了。
最后不得已,她只好窝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椅上小憩。
窝着窝着,她最后不敌连⽇来熬夜画设计稿的忙碌,和今⽇匆匆搭机来到花莲,以及开车上下山颠簸的欺,竟然睡沈了。
睡梦间,她想起中午时,她火大地冲进餐厅的那一幕…
当时,他正将机手收进口袋,嘴角挂着魅惑似的笑容,眼神幽深地盯着她朝他走过去。
“看来,我好像打搅到你和你女朋友的午餐约会了。”她带着不自觉的一丝醋意上前,在他面前站定。“我的设计稿,拿来…”气怒地摊手,不管他对面还有着一位女伴。
她本不晓得自己扬着妒意的表情有多让焉⽇焰得意。
“跟我走,我拿设计稿还你。”焉⽇焰伸出手抓住她的皓腕,起⾝拉着她就往外走,直接抛下那位表情只能用震惊来形容,嘴巴还张得大大的女伴。
“范秘书,把所有数据带回去。”他头也不回帅气的抛下女伴,临走前还不忘抛出一声纯公事口吻的冷静代。“还有,我这两天不进公司了,直接去花莲视察土地。”
原来那个女的是他的秘书啊!
⽩蕾儿被他拉着离开餐厅,从他简洁的吩咐声中,搞清楚了他们的关系。
般什么嘛!原来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害她还想当场破坏他的约会,给他难看哩…
不过很奇怪的,计划虽然没有成功,但她竟然有一点点窃喜引然后她就在这莫名的心情下,被他推上车,赶着搭了机飞,来到花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