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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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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错,她讨厌饭店。

  “既然讨厌,又为什么要开这家温泉饭店呢?”他问。

  她不肯回答。

  “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亲看来也对饭店毫无‮趣兴‬,而且你还从⺟姓…你⽗亲是谁?”他一连串追问。

  她只是冷冷瞪他,一言不发。

  他凭什么追问她的背景?凭什么想知道她的来历?她是席薇若!她是谁的女儿并不重要,重点是她确实是这间饭店的董事长。

  ⾝为她的总管、随从、属下,他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她知道,他对自己这样的回答相当不満意,那对像能看穿人心的眸子若有所思地睇着她。

  有时候,她真怕他的眼神。从小到大,她很少畏惧什么,总是不顾一切,率自稳櫎─可他看她的神情,偶尔会让她有些慌。

  不知为什么,庄意森对她就是有这样的影响力,而她宁死也不会让他知道这一切。

  不能让他知道,他口中的“女王陛下”原来也不是任何人都不放在眼底的;不能让他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跳会因他而‮速加‬…

  席薇若瞪着前方的穿⾐镜。透明的世界里,站着一个娉婷女子,⾝着一袭以秋香⾊为主调,绘着朵朵粉樱的和服,秀发在头顶盘成端庄的发髻,容颜淡抹脂粉。

  镜中的她,不像原来的她。她总是穿紧⾝⾐、你裙,漂亮、丽、狂野、嚣张,却从不端静贤淑。

  可镜中的她,气韵却端庄秀雅。

  这不是她。席薇若冷冷地对镜中的自己挑眉。

  那只是她的伪装,面对某些必须应酬的人物时,不得不扮上的伪装。

  无线对讲机传来低沉嗓音…“他们到了。”

  是庄意森,温静的语气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数秒静默。“…你真的要去?”

  “当然。”

  “好,你先去,我晚点也会过去打声招呼。”

  “不必了。”她拒绝“是我的客人,我自己招待就行了。今晚是圣诞夜,你一定很忙吧,就别为这些小事费心了。”

  “…我会过去。”他似乎正咬着牙。

  她扬眉,本想说些什么,无线对讲机那端却传来一阵说话声响,似乎是饭店人员正对他报告什么。

  她咬“女朋友到了吗?”

  “你怎么知道?”他有些惊讶。

  “我听柜台领班说的。你帮她订了一间房,还买了份圣诞礼物不是吗?”

  “…不愧是‘女王陛下’,你的‮报情‬网果然很绵密。”他涩涩地回应。

  她也⼲⼲地笑了。“看在你这阵子帮饭店提升不少营业额的份上,我就放你几个小时的假吧。过了九点,你就去陪女朋友吧,在房里吃顿浪漫晚餐,看看海,到个人温泉池泡个鸳鸯澡。”

  “你…”一阵磨牙声。“我怎么安排今晚是我的事,不必‘女王陛下’指导。”

  “我是好心,怕你这个工作狂不懂得如何约会。”

  “这么说你很懂啰?”

  “不好意思,我这方面的经验大概是比你丰富。”

  “…追求你的男人想必不少。”

  “也没多少,差不多从瑞士排到‮湾台‬而已。”她答得张狂。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肯定能从容应付那几个男人。”他讥刺“你好自为之吧。”

  “谢谢关心。”她冷淡地结束通话。

  怔视无线对讲机良久,席薇若长叹一口气,最后一次审视镜中的自己,然后转⾝,迈开坚定优雅的步履。

  …

  舂樱、夏荷、秋菊、冬梅,是落月庄的四大VILLA,其中舂樱馆采用完全的⽇式风格,精巧的庭园里甚至砌了一方‮人私‬露天温泉池。

  当席薇若翩然抵达时,六位来自各界的知名男子早已坐在室內等着她了,一见她合着清与静雅的倩影,同时张大了嘴,眸光満是赞赏。

  打过招呼后,她噙着婉约笑意,首先为贵客们表演一场⽇本茶道,清香的绿茶衬着四周缭绕的薰香送⼊嘴里时,六个男人皆是一阵赞叹。

  “大为说得没错,席董事长果然多才多艺,长得又漂亮。今天我们来,真是不虚此行。”一个头发花⽩的男人开口,他在六人之中看来年岁最大,地位也最⾼,一⾝铁灰⾊的亚曼尼西装衬出一股贵气。

  席薇若浅浅抿

  当她有意施展时,任何男人都抵挡不了她的魅力…这一点,她十分有自信。

  她端正地跪在榻榻米上,倾⾝为老男人再斟了一杯茶“这么说,秦董喜我们落月庄啰?”

  “赞。”秦董不吝啬地夸奖“这里是我见过最有特⾊的温泉饭店,我看‮湾台‬仅此一家了。”

  “哇!秦董这么欣赏敝庄,我真是太⾼兴了。”席薇若以手掩,笑声清脆“既然如此,以后要炒啊。”

  “没问题,没问题。”秦董一口答应“我不但炒,还会多多介绍亲朋好友。”

  “太好了!秦董可别说话不算话哦。”席薇若颊染霜霞,翦⽔双瞳流转四周一圈“其他人以后也要多多捧场哦。”电眼一,所有男人骨头同时一酥。

  “这有什么问题,肯捧场!”一个男人豪迈道。

  “要是席‮姐小‬⾼兴,我们旅行社还可以跟你们签约,以后我们旅行团都来这里。”另一个男子接⽇,他名下的旅行社在‮湾台‬可是数一数二。

  “嘿,你们旅行社那么多团客,别把这里挤爆了吧?”一直保持静默的汪大为揷口,他笑看席薇若一眼,两人换心照不宣的眼神。

  “…对啊,别给人家带来困扰啊。”

  一阵朗笑。

  在男人们意的注视中,席薇若款款起⾝“大家肚子应该都饿了吧?我请他们上菜了。”微微鞠个躬后,她转⾝拉开木门,示意服务人员开始上菜。

  不一会儿,精致的⽇式料理摆満了一桌,⾊香味俱全,加上年轻美丽的董事长在一旁殷勤斟酒,六个男人很快便醉意醺然,双眼蒙眬。

  暖思,其中一两位开始动手动脚,趁着席薇若斟酒之际,偷偷摸她小手,或有意无意轻抚她屈膝跪地的‮腿大‬。

  着厚厚的和服,坦⽩说吃不了多少⾖腐,席薇若也不是很介意,只不过,当男人们蕴着⾊的眼光不停瞟向她成V型裸露的莹腻前时,她忽地有些不耐,‮媚柔‬明眸闪过一丝锐光。

  她站起⾝,假装不胜酒力“对不起,各位,我好像…喝太多了。”掩住,做出一个抑制呕吐的动作“容我告退…”

  “没事吧?薇若。”开旅行社的大老板连忙起⾝扶她“是不是头晕?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们继续聊吧,别让我扫了兴。”她礼貌地拒绝,嗓音低柔,端正的秀颜却自然流露一股坚决。

  他一愣。

  她微笑,在他还没回神前拉开木门,盈盈告退。

  拉上木门后,她伸出中指,对着闭掩的门扉比了个不敬的手势。

  “既然这么不⾼兴,⼲嘛勉強自己应酬这些男人?”低沉的男声乍然在她⾝后响起。

  她迅速旋⾝,明瞳映⼊悉的拔⾝影,教她一怔“你真的来了。”

  “当然!”庄意森拧眉“我不是说过会来打声招呼吗?”

  “可是…”她不敢相信“你不是要陪你女朋友?”

  “艾莲娜待会儿会跟我在酒吧碰面。”他淡应一句,打量了眼她⾝上穿着后,神⾊略沉,一把扯住她手臂,将她拉离舂樱馆,一面低声斥道:“打扮成这样去服侍那些老头吃饭!你就不怕他们吃了你?”

  “怎么?你真为我担心?”当两人踏上户外的卵石小径时,她停下步履,仰头笑望他。那笑容又娇又俏,又带着几分调⽪。

  不知怎地,她觉得很开心。方才“陪酒”的烦闷一扫而空,现在的她,感觉一颗心仿佛飞扬起来。她头一偏,不自觉笑得更甜了。

  他瞪她,神⾊沉。

  “你什么时候来的?该不会一直站在门外等吧?”无视他明显的怒气,她不知死活地继续追问。

  他不语,拉住她的手又是一阵疾走。

  “喂,别走这么快啦。”她娇声‮议抗‬“人家现在穿的是木屐,很难走路的。”

  他没理会,继续拉着她往前走,木屐在月夜里敲出清脆声响。

  片刻后,两人来到湖畔一座凉亭,见四下无人,庄意森推她进了凉亭。她拣了张石椅坐下,他则倚着梁柱深深望她。

  她心一跳“⼲嘛这样看我?”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圈住她的黑眸深不见底。

  她有些慌“什么话?”

  “那个男人,汪大为,是‘⽔莲山庄’的客房部经理吧。”他沉声道。

  “啊,你查到啦?”她吐吐⾆尖“不愧是我们落月庄的总经理,我就知道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特地邀请我们的竞争对手来这里,应该不是纯粹想让对方参观兼度假吧?”他问。

  “啊,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让他们来参观比较的?”她微笑筑然“⽔莲山庄在这边开业两年多了,是业界知名的度假饭店,附近突然多了一家温泉饭店跟他们抢生意,而且还愈做愈好,他们当然会好奇啰。我是基于友善的心态,才特地邀他们来瞧瞧的。”

  “邀请竞争对手来住宿,还打扮成艺亲自招待,全世界只有你才会这么做吧?”紧绷的嗓音自齿间迸落。

  看样子他真的很生气。席薇若暗暗深呼昅“什么艺?你懂不懂啊,我这可是⽇本温泉饭店老板娘的标准打扮。而侨櫎─”她顿了顿,故意抛了个媚眼“还是全世界最美丽动人的老板娘。”

  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才会如此厚颜自封吧?庄意森眼角一菗,神情凛肃,却没有出声驳斥。因为她的话固然夸张,却也离事实不远。

  他忍住想长声叹息的冲动。

  “告诉我实话,薇若。”他警告“我没有耐心陪你玩猜谜游戏。”

  “我说的是实话啊。”她装傻。

  “你的用心不止于此。”他走近她,伸手挑起那纤巧的下颔,強迫她直视自己。

  “你以为我不知道⽔莲山庄也是莲花集团投资的吗?这是他们在亚洲第一间度假型饭店,集团內部一定相当重视。你故意在附近买下同质的温泉饭店,还特意拉拢他们的客房部经理,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那时在瑞士也是,你故意陷害我离开莲花饭店!”他顿了顿,浓密的眉峰纠结成风暴前兆“你跟莲花集团有仇吗?为什么老针对他们?”

  一针见⾎。

  这个男人果然够聪明,马上就联想到她动机不单纯。她悄悄咬牙,假装漫不在乎地甩甩头“喂!你这人想像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莲花集团是多大的‮际国‬连锁饭店集团啊!我不过是个小小弱女子,有什么资格挑衅他们?”

  “你才不是什么小小弱女子。”他凝望她,拇指不经意地‮挲摩‬她下颔“你是我见过最古灵精怪的女人。”

  她呼昅一紧,好一会儿才扬起角浅笑“我应该觉得荣幸吗?”

  “你应该马上说实话!”他猛然伸手揽过她纤郁的黑眸居⾼临下胁迫她。

  她细细气“意森…”

  如兰的气息拂向他,他一窒,这才恍然察觉两人的距离有多近,近到能清楚感受到彼此的呼昅。

  他忽地松开她。她因突来的重心不稳一阵跟舱,他又连忙伸手扶住她“小心…”

  双手搁在他肩膀,她调整重心,站稳了⾝子,可却没有放开他,只是仰起一张在月光下更显清的容颜,静静睇着他。

  他被她看得有些心

  “意森。”她忽地唤他,微微沙哑地。

  他绷紧⾝子。

  “我穿这样…好看吗?”她娇娇地问。

  他下意识流转眸光,从她簪着彩⾊雕花发簪的头顶,梭巡过秋香⾊的美丽和服,到穿着⽩袜与木屐的双⾜。

  他还是第一次见她打扮得如此文静秀雅,奇异地,他觉得她穿着这件除了裸露一小部分前、全⾝上下包得紧紧的和服,竟比之前的紧⾝⾐和你裙更加感‮媚妩‬。

  “我好不好看?”她迫问。

  “没有一个有教养的淑女会这样问男人的。”他轻叹,语气半无奈半宠溺。

  她听了,心跳一,芳颊染上绯⾊。

  望着她掩不住淡淡‮涩羞‬的容颜,他又是一叹,不觉伸手抚上她的颊“到现在,我还搞不清你的来历…”他喃喃地说着“你今年二十四岁吧?跟我妹差不多大。”

  “你妹?”

  “嗯。她叫庄意柔。”他微笑“情怪得很,我从小就拿她没办法。”

  “你一定很疼她。”她低声道。他提起妹妹时的温煦神态,令她心生向往。

  “她很难。”他说,点点她鼻尖“就跟你一样。”

  她躲开他亲匿的碰触“我可不是你妹妹。”

  他只是淡淡地笑。

  “我才不是你妹呢。”薄怒攀上明眸“我是落月庄的董事长,而你是我的总管,我的随从,我尽忠职守的属下。”她強调。

  “是,是。”他不甚认真地应道,星眸熠熠。

  她不喜他这样的语气,就好像真把她当妹妹一样,不与她计较似的。

  她不是他妹妹,不是…

  “薇若…”温柔的呼唤方出口,便遭两瓣芳截住。

  她踮⾼脚尖,捧住那俊颜,不顾一切地攫吻他的。她全心全意地吻着,沁美的芳藌穿过两人胶着的,注⼊他猝不及防的口腔。

  他惊愕,双臂却在不知不觉间收拢,将她柔软的⾝躯紧紧庒⼊怀。

  “薇若妮卡…”他用法语亲匿地唤她的名,让她脊髓一颤,‮腿双‬几乎站不住。

  她一向讨厌自己的洋名,可被他这么一唤,却异常感,异常甜美,令她眼眸不争气地泛上一层酸涩,毫无预警地,她张开贝齿咬他。

  “啊。”他惊呼一声,猛然松开了她“你做什么?”谜样的深眸紧盯着她。

  她不语,仰头睇他,手指轻轻抚上那被她咬破的下,沾取一滴红的⾎,缓缓送⼊嘴里。

  他看着她的动作,不觉口⼲⾆燥。

  “我不是你妹妹,意森。”她锐声道,盛气凌人地“不要把我当妹妹。”

  他不说话。

  她凝望他,忽然觉得心好痛,移动步履退离他怀里,容颜倔強地偏转。

  空气,沉寂得像千斤顶,重重庒上两人的肩,月光将两条淡淡的⾝影拉得好长、好长。

  终于,他抬手轻触她的颊“为什么咬我?”语音沙哑。

  “因为…不甘心。”她依然不肯看他。

  “不甘心什么?”

  “不知道!”她不答,转移了话题“快走啦!你女朋友不是在等你吗?”

  “嗯。”他淡应,依然紧睇着她。

  “嗯什么?”俏颜莫名染红“哼!说到你女朋友也真没眼光,要是我的话,早八百年前就FIRE你了!”

  “哦?”俊眉挑⾼“你经常FIRE男人?”

  “不是我自夸,通常都是我甩人。”她神气地说。

  湛眸掠过一丝亮芒“你自以为很有魅力,对吧?”

  他在嘲弄她吗?她心猛一跳,下颔却骄傲地扬起“我本来就很有魅力。”

  “哦。”嘲弄意味明显。

  她脸颊更烫了“…偏偏有人没眼光,从第一天见到我就板着一张脸。”

  那人指的是他吧?庄意森浅浅扬“我记得我应该很有礼貌啊。”

  太礼貌了!她瞪他。他待她的态度跟对其他客人没两样,礼貌客气,一点都不像其他男人见到她时那明显流露的心动与着慌。

  “你究竟…曾当我是女人吗?”突如其来的冲动,让她用手指点他膛。

  他捉住她的手指“从前的你,是我的贵宾;现在的你,是我的老板。”

  “我就知道。”她翻了个⽩眼,说不清漫上心头的是何滋味,只知道,那样的滋味令她有些难受,难受得连呼昅也不顺了。

  “你不是说过吗?我只要知道自己是你的总管、随从、属下就可以了。”

  她一窒“我是…这么说过。”

  “那‘女王陛下’还有何不満?”他语气轻柔,轻柔得近乎诡异。

  她⾝子一颤,听出他轻柔嗓音中蕴含的讽刺。

  他一定要这么叫她吗?一定要这样讥嘲她总是以嚣张的气焰庒制他吗?哦,她真恨他,真讨厌他!

  “快走吧!总管大人。”她再次赶他走。

  他却迟迟不动。“那你呢?”

  “我?”她一愣。

  “今晚是圣诞夜,你⺟亲又不在这里,你一个人…”

  他担心她一个人过节会寂寞吗?

  “今晚跟其他晚上对我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淡笑“我没习惯过什么圣诞节。”

  “哦?”他没说什么,只是凝望着她,深沉幽邃的眸光得她容⾊慌⽩。

  他仿佛看穿了她,看穿她正说着谎…

  “你还不快回去!”她锐声催促“你以为自己是谁?竟敢让女人等那么久!”

  “你呢?会回舂樱馆吗?”

  “要你管!”

  “不许再回去!”他提⾼声调“那些男人都喝醉了,天晓得会做出什么事!”

  语气严厉,却掩不住真切关怀。

  她听出来了,心微微一揪。

  因为担心她,他抛下女友,前去舂樱馆找她,也因为她,他踯躅不肯离去。

  她在他心中,毕竟也占了相当分量吧?他知道自己比想像中还关心她吗?

  “…好,我不去舂樱馆,回自己屋里看星星,行了吧?”她假装不耐。

  “真的?”他怀疑。

  “真的真的!你这总管管得还真不少耶!”她双手环抱前,又跩又酷“决滚啦。你女朋友脾气好才会这样等你,要我的话早追来这里,用空手道揍得你鼻青脸肿,让你隔天见不了人。”

  “嘎?”他一愣“你会空手道?”

  “三段。”她自负地仰首。

  空手道三段?他抚额,忽地笑了,清朗的笑声乘着夜风的羽翼,潇洒回旋。

  他真服了她了!

  …

  空手道三段。

  躺在⽔雾缭绕的浴池里,席薇若轻轻叹息。什么不好说,她⼲嘛告诉他自己是空手道三段?这下岂不让他更觉得自己可怕,更加敬而远之了吗?

  那又怎样?倔強的声音在脑海回,当初学空手道,不就是为了赶走那些总在她⾝边纠不休的苍蝇吗?

  可他,不是苍蝇啊!他是…一个她希望他只对自己特别的男人…

  “我在想什么啊?”席薇若喃喃斥责自己,站起⾝,裹上⽩⾊‮袍浴‬,踏出浴池。

  将头发吹至半⼲后,她放下吹风机,环顾四周,忽然不晓得该做什么好。

  这间小木屋位于落月庄某个僻静的角落,一房一厅一卫的小榜局,正好适合她单人使用,当初建造这栋木屋就是为了让她在这里有个休憩之地。

  所以这段⽇子里,除了偶尔出门办事外,她几乎都待在落月庄內。

  没想到自己也有以饭店为家的一天,都快变得跟那男人差不多了。

  她微微苦笑,拨了拨依然微的发绪,在单人沙发椅坐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慢慢翻阅。

  心绪纷,夜很静,可她的心一直静不下来,老觉得口空空落落的,无端陷落了一大块。

  她突然有些慌,站起⾝在屋內四处踱步。

  “我想做什么?”她自问。

  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似乎什么都不想做,什么也定不下心神去做。

  她只是…有点寂寞。

  打开落地窗,她怔怔仰头望天,夜空沉邃,点缀一带璀亮银河。

  空气不算太凉,比起瑞士飘雪的冬季,‮湾台‬的冬天显得温暖。

  坐上休闲躺椅,她享受沁凉晚风,同时拿起‮机手‬直拨柜台。“我是董事长,那个小女孩…真真还好吗?她跟她妈妈在一起吗?”

  “是的,董事长。他们三人在餐厅订了位,现在大概还在用餐吧。”

  是吗?那么,小女孩不是一个人了。

  她微微一笑。不是一个人就好,在这样的夜晚,她不愿听到小女孩单独被抛在某处。

  “舂樱馆的客人呢?”

  “差不多都喝醉了,还一直问董事长在哪里。总经理告诉他们,您吐得很厉害,回房休息了。”

  “很好。转告总经理派几个人好好招待这些贵客,还有,准备三辆车,我明天早上要跟他们去打⾼尔夫。”

  “知道了。”

  结束跟柜台的通话后,她愣愣看着‮机手‬萤幕几秒,心念一动,又拨了个号码。

  铃声响了许久,才终于有人接电话。“喂,哪位?”

  “妈,是我。”

  “小若啊。”听见女儿的嗓音,席⽟芬有些‮奋兴‬“怎么样?落月庄还好吧?那个总经理很厉害哦,把落月庄的名气都做起来了,连我几个朋友都说想去住住看呢。”

  “好啊,随时。”

  “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今天可是圣诞夜,我漂亮的女儿难道没约会?”

  她微笑“你呢?在做什么?”

  “刚跟几个朋友吃完饭,正要去饭店参加一个PARTY。”

  看来⺟亲的生活比她还多采多姿呢。

  席薇若扯扯“弟弟呢?难道你放他一个人在家?”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弟弟,野得跟一匹马似的,他们几个同学订了一家饭店的套房,也在办PARTY呢。”

  又是饭店。怎么圣诞夜他们一家三口全在饭店里过?连才念小六的弟弟也跟同学到饭店开勺阵茸弋?

  莫名的滋味泛上口,她深呼昅,好一会儿才沙哑着嗓音问:“那个人呢?有没有打电话来?”

  “那个人?”席⽟芬一愣“哦,你是说你爸啊。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他是你爸,别老是叫他‘那个人’,多不礼貌!”

  她不语。

  “他没打电话来。”席⽟芬说,语气稍稍黯淡“你也知道,圣诞节是他们全家团聚的⽇子,他怎么有空…”

  “我知道了。”她淡声截断⺟亲。

  “小若…”

  “好好玩吧,妈,玩得开心点。”

  “放心吧,妈这几个朋友都很疯的,我们肯定开心…啊…”席⽟芬惊声一喊。

  “怎么啦?”她急问。

  “没什么,不小心绊到车门了。”

  席薇若哑然无言。她这个⺟亲,行事总是慌慌张张的。她叹口气“小心点,妈。”

  “知道了。”席⽟芬尴尬一笑“对了,小若,你究竟打电话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事。我只是想…问候一下你跟弟弟而己。”只是想听听他们的声音。

  “我们很好啦,你不用担心。倒是你,待在那乡下地方没把你闷坏吧?”

  “怎么会?好玩呢。”只是偶尔…会有些寂寞而己。

  “那好吧,再见,圣诞快乐哦!”“嗯。”席薇若按下结束通话键,⾝子仰倒在躺椅上,墨睫掩落。

  圣诞夜,每个人都有节目,她⺟亲跟朋友参加派对,她弟弟也跟同学纵情狂,而他…也跟女友甜藌相聚。

  他们俩…在做些什么?

  还在酒吧里喝酒吗?还是已经按捺不住情,回房躺上那张柔软的大

  她心一揪,命令自己别想,可思绪却漫然纷飞,不试曝制。

  他还穿着饭店制服吗?或者换上了只有他女友才见过他穿的⾐服?他穿西装很不错,穿其他休闲服感觉又会如何呢?

  一定很帅吧。他五官端正,⾝材又好,穿什么应该都好看。

  如果不穿呢?菱偷偷扬起浅弧。他不穿一定也很好看,只不过那就真的只有他女友才能欣赏了…

  笑容缓缓转涩,她伸手抚上口,徒劳地想抚平那突如其来的菗痛。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经常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所以这有什么关系?她能撑下去的。

  闭上眼,睡一觉,闇黑长夜总有尽头,明⽇映⼊眼帘的又会是灿烂天光…

  “真的在看星星?”半揶揄的嗓音忽地在夜空中扬起“兴致不错嘛。”

  她愕然睁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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