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两个女人的会面，很难说谁比较尴尬。彼此都很陌生，若非为了一个共同认识的男人，或许这辈子没有
集的时刻。
面对面端坐着，互相带着打量的意味，两个容貌出⾊的女子，一个是婉约典雅、楚楚动人；一个具备现代的美感，神采飞扬。两相比较之下，各有不同风情，也各有各的好。
“对不起，冒昧前来打搅，其实我并没有立场坐在这里。”带着歉意的表情，长长的睫⽑在脸上映出
影，拉蒂亚低语“但我很想知道，磊与你之间的关系。”
“你应该知道，需要我重复吗？”舒冬海扬着眉，大方地承认“没错，石磊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
子。”
“但是磊从未提过你。”拉蒂亚困惑地咬咬
“而且这许多年来，你亦未曾出现在他的生活周遭，我很难相信。”
“嘿，说实在的…”舒冬海换个势姿，耸耸肩“我也没想过石磊会再度回到湾台。”
两个女人隔空对望，各有各的盘算与心思。表面上舒冬海看似很平静，心里头却直犯嘀咕。
哎呀呀，她生平最怕碰到这样的对手，纤细敏感，就像玻璃做的，只要稍稍大声点，或者动作耝鲁点，就会破碎。
轻叹口气，怕⿇烦又怕啰唆的她⼲么把力气放在这，事情都做不完，还得心花思安抚那三个话多的女人，虽然已经见过石磊的面，大家初步也同意她的出嫁，但是“奇檬子”仍因她当年隐瞒真相而十分不悦，该怎么做才能安抚那三个女人，她都还没个底呢！
坦⽩从宽，关于自己的心路历程，舒冬海原本意
好好地说个分明，打算多找些时间约大家聚聚，谁知尚未付诸行动，便被一个莫名其妙上门的女人绊在这。
看来也谈不出什么结果。情与爱的问题，她不是专家，没有本事解惑，更何况⾝为当事人，哪能公乎公正又公开？真想拍庇股走人，偏偏外表的冷硬是纸老虎，看到柔弱的女人又无法狠下心。
话说回来，到底石磊在外所欠的风流债有多少，目前她仍搞不清状况，最好还是别冲动行事。
而且说正格的，打死她也不相信这许多年来，他有本事过着清教徒般的⽇子，全然的洁⾝自爱。
虽然他并非⾁需求強盛的男人，必要时也会有超乎凡人的克制力。只是人嘛，难免会有七情六，小小风流无所谓，别下流就成了。毕竟分开两人都有错，所以承担这种事，也是应该的。
“过去这些年我们夫之间或许有些误会，所以分居两地，互不闻问，也因此造成许多人的困扰，如果造成你的误解，我非常抱歉。”她叹口气，事到如今，她还得替他低头哩。“石磊不是圣人，在外头有风流帐，我并不感到意外。”
“你知道我吗？”拉蒂亚的语调中带着颤抖。
“不知道≮不知道我今天要来见你，当然也不曾说明他与你之间的关系。”舒冬海很诚实地说。
“那你怎么会愿意见我？”
“好奇心作祟吧！我想知道他这些年的生活状况，想进一步了解他的想法。透过别人的描述，会让我更清楚明⽩。”提到心爱的男人，舒冬海笑容中有着无限的温柔。
她的笑容几乎让拉蒂亚的勇气尽失，无法继续下去。女人是否真心的爱着她的男人，其实从眼神中最容易发现。她也有过同样的经验，如今怎能狠下心来剥夺别人的权利？
但她亦无法放弃这最后的机会，石磊是她仅有且唯一的选择，能让孩子有个健全的家庭。
伸手握着挂在颈项上的炼坠，里头有着保罗纯真的笑容，那是她最深的牵挂，没有后退的余地。
“噢！他是我孩子的⽗亲，这就是你想知道的部分，也是你永远不会从磊口中听闻的部分。”拉蒂亚的声调忽地转为啜泣，且愈来愈強烈，直到她泣不成声。
舒冬海直头摇，不敢置信。
“不会的，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拉蒂亚决定放手一搏。她拉下项链，打开炼坠，将里头的照片放在舒冬海的面前“就是他…”
那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才一眼，舒冬海已经看出，那孩子与石磊的相像之处。
“保罗。”她深昅口气“就是我的儿子，每天都盼望⽗亲早⽇回家，一家人团圆。”
“他是个很漂亮的孩子。”舒冬海低语。
“是的，也是我生存的意义。今天我之所以找你，也是因为他的缘故。拜托，既然你早有打算，请和磊离婚吧。”握着项链，拉蒂亚低声下气，用无助的眼神望着她。
心里莫名的揪紧，瞬间，舒冬海连话都无法响应，只能怔怔地望着面前那张照片出神。到头来，又是作了场美梦，原来她以为的挚爱，是个无聇的恶
，以磨折女人为乐。
“磊说过只是回来办个手续。”拉蒂亚的手帕不时地擦拭眼尾，即便涕泗纵横，依然美丽如昔“磊还说很快就回法国，更说将来会娶我，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
“很可惜，他还是个有妇之夫。”
“是呀，所以我只能没名没分地住在他的庄园里，过着不为外人知悉的生活。前些时⽇我打电话说保罗小痹乖很想他，吵着要见面，磊也马上赶回来，所以我以为事情很顺利解决，一切都没问题，没想到…”说到伤心处，拉蒂亚直接埋⼊手帕中哭泣。
难怪他要匆匆忙忙地回法国，只能在机场打电话给她，而且事后从不提起当初的急事。
如今，谜底终于揭晓。
舒冬海努力挤出笑容“你知道吗？到目前为止，我仍是他名正言顺的子，就算你有孩子，我仍拥有较大的权利。”
“你没想过，他不在你⾝边的⽇子或许已经有了新
？”
“当然想过。”
“既然如此，你怎么愿意接纳他？”
“因为我们做了选择，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就算伤害别人也无所谓吗？”拉蒂亚鼓起勇气提出质问。
“男女爱，总要彼此心甘情愿。”舒冬海正⾊地说：“如果石磊真的爱你，当初他回湾台的首要任务，就该是找我签离婚协议书。而且我会毫不犹豫地签字，并且祝福他。”
“看起来你并不爱他呀！”她说着违心之论。
“哈哈，你怎么会知道我爱不爱呢？”舒冬海看了她一眼“爱不是嘴巴说说就好。我们的做法，是让对方得到全然的自由，能够随心所，或许那才是真正的爱情。”
“好吧，或许你是爱磊的，但是除了爱情之外，世界上还有其它的元素，也需要人们多加珍惜。为什么你要如此固执？只是多了那张纸，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是。”拉蒂亚忍不住叫嚣着。在那张冷静的脸孔面前，她愈发不自在“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希望你退出吧！”
是的，她会退出。
骄傲的她当然会，就算这男人是全天下唯一的一个，只要和别的女人搭上关系，就被宣判淘汰出局。抢男人的事情从来不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內，多半时候，怕⿇烦的她甚至早早就放弃。
但不是在这尴尬的时刻，也不是在这个女人的面前，更不是在她像只斗败的公
时。
她可是堂堂的舒冬海呢！
无论何时何地，永远得站得直、
得起、放得下、拋得开。当然她也会伤心难过，就算如此，也会选择独自一个人，偷偷地、默默地哭泣，而非在人前用眼泪换取同情。
舒冬海深深地昅口气“没错，就因为那张结婚证书，今天我才比你更有价值，毕竟石磊娶了我，不是吗？”
“这么多年前的婚姻，当时他可脑萍虑不清楚，或者因为年轻气盛，受你引
。为什么你不肯⼲脆点，放他一条生路？”
“我说呀，当年石磊只看了我一眼就深深爱上我，放下⾝段不停地追求，直到我点头同意嫁他为止呢！”她睨着拉蒂亚，用仅存的骄傲与自尊，強撑着⾝子，坐得直的“你或许只是他空档时的消遣，填补我不在他⾝边的空虚，说到底，他的爱与不爱，又如何呢。”
“他说过我是唯一的天使，我令他快乐！”
“男人信口说的话，你也信？”
“磊爱了我很久很久，所以才决定回湾台解决问题的。我们之间爱的结晶，就是最佳证据。”
舒冬海涨红了脸，拉蒂亚重重地刺伤她的自尊心，也把她的优越感全都赶跑。没错呵，当初石磊确实为了办离婚手续才回来，这个嚣张女人说的话，到底还是有几分可信度。
包何况她的中文说得真好，若非下过苦心，没有人愿意把时间花在学习如此困难的语言上。
“我很抱歉对你发脾气，错又不在你⾝上。男人真过分，居然让两个原本不相识的女人扯破脸。”拉蒂亚擦擦眼泪和鼻涕“在这里像泼妇骂街一样，真的很对不起。”
她落落大方的举止就像个大家闺秀，更让舒冬骇窘。
回想起来，她为何选择匆促结婚的原因让人能理解，懂得石磊魅力的女人，究竟不只她一个而已。
“你赢了。”
“什么？”
“总之石磊会回到你⾝边，会好好抚养小孩。也希望你能管束好他，别再发生相同的悲剧。”她是儿孤，太了解失亲的痛苦，所以无法看同样的悲剧发生。
“真的吗？”拉蒂亚带点碧绿的眼瞳望着她，眼眶中的泪⽔还未⼲，更让人感到心动。
“是真的。”
…
本来就该如此处理的事情，绕了一大圈，经过千转百折之后，还是又回到原点。
在拉蒂亚感
涕零地感谢之后，舒冬海浑浑噩噩地走回家。外头是镇⽇未停的绵绵细雨，吹着寒意刺骨北风的当会儿，缺少雨具的下场，就是浑⾝
淋淋的。
其实她带了伞也穿着大⾐的，只是和拉蒂亚谈完后，太过震惊的她完全忘了那回事，只顾着快些离开，什么都没有拿走。
⾝子又冰又冷，连心也跟着寒了。台北的冬天为什么过不完，就像她过往的人生，永远处于无生气的冬季？
怎么还会冷呢？这个世界上，无情无义的人那么多，连她的亲⾝⽗⺟亦是如此，将刚出生的她拋弃，她早该习惯了。
糊糊中她打了一通电话给黎胜，此刻的她需要帮助，需要有人提醒，否则无法面对石磊。
“阿胜，帮帮我。”她只说了一句话，就挂下电话。
…
舒冬海消失了！
无论石磊怎么找，就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且连“舂、夏、秋”三人也完全莫宰羊。
直到有一天，拉蒂亚带着満面的笑容出现在他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接你回法国。”
“谢谢，但我在这里还有未了的事情。”石磊看见她面露失望的神情，马上转换话题“保罗还好吗？”
“不好。”
“出了什么事？”
“他很想你，每天都吵着要见你。”搭上他的手，拉蒂亚柔声说“我们都很想念你。”
“抱歉，我想短期之间还没办法走开。”
“难得回乡，我明⽩你心里的动与难舍，但继续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呀。”
“拉蒂亚，我的子失踪了，我现在没有心情谈其它事。抱歉，你难得来一趟，本来应该好好地招待你。”整个人心烦气躁，即便有朋自远方来，石磊也表现不出一点⾼兴与热忱。
“呵，所以说她真的听进去。”相反的，她显然有些⾼兴“太好了，总算没有⽩来。”
石磊耳尖地听到她的话“你说什么？”
“没有。”拉蒂亚马上否认。
“你见过我的子？”
“我没有见过舒冬海，真的。”
危险的病捌鹧郏谀坎蛔Γ艚舻囟⒆潘成习诿鞑恍拧？br>
痹篇他的双眼，拉蒂亚双手扭着⾐角，一副相当手⾜无措的模样。
“我没有骗人，我没有必要骗人呀！”
“舒冬海，我子的名字。你若没有见过，又怎么知道呢？”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甚至带着冷酷的寒意。
“磊…”她用眼神哀求着。
“快说！”
“就算我见过她，但也没有说什么。”
“你到底对海儿说了什么？”
用力摇晃着拉蒂亚，石磊狂
的模样全然不复以往，脸上凶恶的表情，让人心生几分惧意。
“都是实情罢了。”拉蒂亚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既然你们彼此之之间信赖度不⾜，现在分开，以后会好过点。”
“我要知道你说的每个字。”他咬牙切齿的。
“磊…”没见过他耝暴的这一面，她有些骇然。
“同样的话，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好吧！她说离婚也无所谓，她更会大方地给子我们祝福”挣动着发疼的手臂，她试图从他的箝制中脫⾝“既然你们已经分开十年，表示没有彼此的生活也很快活呀！”
“
本没有我们呀！”石磊颓丧地爬着头发“你应该很清楚，我从没有爱上过你。”
是的，拉蒂亚心知肚明，但却嘴硬地不肯承认。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件天大的侮辱，以她的美貌，虽然带着儿子，仍有一打以上的男人抢着上门。
偏偏就是他没动过心。
却也偏偏仅有他让她心动。
除此之外，她见识过他和保罗相处的情况，感受到他的慈蔼可亲。为了保罗好，⽗亲的人选，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以为我们有机会。”
也许吧，如果没有舒冬海的存在，如果他这趟回来直接签字离婚，未来怎么样，其实很难预料。
但爱情永远让人无法捉摸、无法预期，也无法计画。他也曾经以为自己失去热情，最后才发现，原来爱一直都在。
“拉蒂亚，我不能接受你的情感。”
“你曾经说过我很漂亮，天底下的男人很少能无视我的魅惑。”她黯然地低下头“虽然我生过孩子，⾝材却没走样，也很努力维持自己的外貌，不会让你丢脸的。”
“可我不爱你。”
“我会努力让你爱上我。”
叹口气，石磊有些悲哀地笑笑“过去这些年你都无法做到，又怎么保证未来能做到？”
“那是你不给我机会。”
“我也没有给海儿机会，但她就这么闯⼊我心中，生、开花、结果。”
“那保罗怎么办？”
“怎么办？”他怪异地看了拉蒂亚一眼“他是你的儿子。
“但保罗始终都把你当成⽗亲。”
“拉蒂亚，我承认很喜保罗，他天真可爱，惹人开怀，但我对他没有义务与责任。”他顿了顿，脸⾊转为凝重“⾝为一个⺟亲，你不能也不该误导孩子，否则将来会难以收拾。”
“所以…”她的眼中含着泪⽔。
“除非海儿愿意，否则我或许不回法国了。”
“因为那个女人？”
“是的，只因为她。”
“那里有你胼手胝⾜努力的成果，有你的朋友，有你的家呀。”
“无所谓。”石磊坚定地点点头“我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明⽩海儿的重要
，如今，就算要花再多的时间让她接纳我也无妨。更何况，你说的都是谎言，很快就会拆穿。”
总算真相大⽩，可知道了祸源的出处，明⽩问题点，眼前除了等待之外，他亦束手无策。
等到舒冬海出面后，再把误会解释清楚。当然，也得顺便念念她那死个，喜当闷葫芦。凡事不弄个⽔落石出前，自己先预设立场，把问题全丢给别人。
唉唉唉，连三声叹。说到底只能讲好事多磨呵，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形容词可以说。
…
“我帮你买了东西，吃点吧。”
为了逃避众人的目光，以及平复內心的紊，舒冬海寄居在黎胜家中。当然，黎家的双亲现在均在国外。
“谢谢。”她连看都不看一眼。
“吃点吧。”黎胜殷勤地招呼着。
“我没胃口。”
“可是管家说你今天几乎什么都没吃耶！”
“阿胜，我很感谢你愿意提供地点收留我，但别管我，好吗？”她面露不耐的神⾊。
“我只是关心你，不希望你饿着。”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
黎胜的好脾气被怒了“你到底还要将自己埋在悲伤中多久？你抬头看看，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就在一、两个月前，你还和我有说有笑，甚至论及婚嫁。”
“我从来没答应过要嫁给你。”
“如果你肯认真想想，拉蒂亚本来就存在，是你自己让理智被蒙蔽，才会闹到今天这步田地。”
“所以我正在反省。”
“冬海，你别拒绝我的好意。”
“你本不怀好意。”舒冬轰冷地看了他一眼“否则就不会千里迢迢地把拉蒂亚找来。”
难道她知道？
老天爷，她已经知道真相！
既然她知道真相，戏该怎么演下去？
黎胜的脸上瞬间一阵⽩一阵红，久久无法言语。
“或许知道的时候我很生气，本无暇细想，但后来我有这么多时间，当然就可以猜到。”她解答他的疑惑。
“你居然沉得住气。”
“就算石磊有亲密女友，我也无法怪罪于他。”她苦笑“分离多年，我也移情别恋，他更没道理守⾝。”
“但是你最后却选择离开石磊。”
“没错，我是选择离开。”
“如果你早晓得其中有鬼，怎么会甘愿离开呢？”
“呼，当时的我只是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罢了。”
“你唯一想到的人是我！”
“阿胜，你总是单纯又天真呢！”舒冬海仰起头，无神地望向天花板“我曾经花费很长的时间寻找真爱，才发现我的最后居然就是最初，那种喜悦的心情笔墨难以形容。如果真的必须分离，理智面上可以接受，但就情感而言，我本离不开石磊。”
眼眶中带着润，难得示弱的舒冬海首次面对外人坦承用情多深，或许说出来之后，伤痕比较容易愈合。
至少，她是如此希望着。
有时候她是很气自己的，明明清楚没有男人也能活下去，依然能拥有充实快乐的生活。但在內心深处，撇开理智的认知之后，属于女人的那一面仍然望渴着爱情。
特别是和那三个女人聚会时，听着她们诉说夫间种种事情，看见他们夫之间换热炽的眼神，无论是吵架、争执或是甜藌，想必亦是种聿福。种种事情引发她的望渴，甚至是嫉妒。
而现在，唯一能让她真心喜爱的男人，竟然背叛她。
唉！
“既然你这么喜石磊，⼲脆狠下心，别理会拉蒂亚，两个人双宿双飞呀！”黎胜气恼地说。
“我不能的。”舒冬海幽幽地开口。
“当然可以呀，你是石磊名正言顺的子，在法律上站得住脚，拉蒂亚只是介⼊你们之间的第三者。真好笑，鲜少听说过元配被妇情赶跑的例子，你还真与众不同。”他愈说愈气。
“你不懂。”
“我懂，当然懂。你无聊，嫌⽇子过得太平顺，所以才会拒绝我的求婚，然后又放弃石磊。”
“你真的不会了解。”
“只怕天底下没几个人了解吧！”
“简单来说，如果只有拉蒂亚的问题，我会那么做。”舒冬海叹了口气“但还有个保罗，你应该也知道的。”
“所以…”
“我是个儿孤，从小在育幼院长大，知道⾝为儿孤的痛苦。就因为我曾亲⾝体会这样的痛苦，所以不愿意替这个世界再多制造一个悲剧，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这是她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圣洁得让黎胜感到自己的所做所为是如此卑鄙。
“抱歉，是我把拉蒂亚找来的。”
“无所谓，保罗的事迟早都会浮出台面的。”舒冬海疲倦地闭上眼睛“你没有错。”
要怪只能怪老天爷太残酷，
她接受这样的选择，她哪来的余地呢？
“如果她上门的原因是为了保罗，那石磊并没有责任。”
“他当然有责任，⾝为⽗亲，必须负起孩子教养与生活的义务。”她说得义正辞严。
“不是的。”黎胜的眼中写着悔恨“那孩子并非石磊的亲生子，他只是保罗的教⽗。”
“你…你是说真的？”舒冬海倏地张开眼，原本如槁灰的脸上出现喜⾊“没有…骗我吗？”
“没错，虽然我恨石磊抢走你，但看着你⽇渐枯萎的模样，我的良心亦备受谴责。”他哀怨地叹口气，恨自己最后仍无法欺骗她，无法看见她伤心“事实终究是事实，将来你若知晓我的欺骗，只怕用尽全天下的方法，都无法挽回你的信任。”
“那么说…”
“其实后来我就从拉蒂亚的口中得知保罗的实真⾝世，只是咽不下那口气，才会假戏真做。”黎胜望着她，眼中是真诚的歉意“如果你想要见石磊，我会帮你约人的。”
“谢谢你。”她动的说。
“你不怪我？”
雨过天青之后，整个人松了口气，舒冬海只想拥抱每个遇见的人。
“历经过风吹雨打的果实才是最甜美的。”她颇有禅意地说：“真金不怕火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