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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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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昨晚没睡好吗?”

  走出养心殿,往西华门的路上,韬骁忍不住拍了拍韫麒的肩问。

  呵欠打到一半的韫麒尴尬地“嗯、呃”了半天,不好意思说出他和云龙‮夜一‬狂野的绵,⼲脆笑而不答。

  “你到底在忙什么?”百凤挑眉问道,一面步下石阶。“我看你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委靡,今天更离谱了,在皇上面前居然呵欠连连,你没看见皇上赏你好几个⽩眼吗?”

  “嗯…我忙的事有点难以启齿。”韫麒捏紧鼻梁苦笑了笑。

  “这里没有别人,就只有我们四个,没什么好难以启齿的吧?”百凤蹙眉轻瞥他一眼,一脚跨出西华门。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百猊在西华门外大石狮子的左爪前方坐下,悠然跷起脚,双目紧盯着韫麒。“你眼下淡淡的黑影,很像是纵过后的痕迹,我实在很好奇是何方妖姬让你如此‮狂疯‬?”

  “什么!你跟谁搞上了?”百凤错愕大嚷,不敢相信甚少传出风流韵事的韫麒⾝上会出现“纵”这两个字。

  “说话好听一点不行吗?”韫麒递给百凤一个千年寒冰般的冷眼。

  “韫麒,这几天你到底跟谁在一起?”韫骁挑了挑眉斜睨他。

  “跟…”

  “希望不是跟『那个人』才好。”百猊懒懒支颐,截断韫麒的犹豫。

  “那个人?”百凤和韫骁诡异地望向韫麒。

  韫麒啧了一声,老大不慡地怒瞪百猊一眼,他知道百猊故意恶作剧,因为话题若从这里开始切⼊,必然会引起百凤和韫骁极大的误会。

  “到底是『哪个人』?”百凤和韫骁狰狞供的眼神,看得出他们没有多余的耐跟他闲扯。

  “染云龙。”韫麒气定神闲地招供。

  “你、你有病啊!”百凤瞠目结⾆地指着他破口大骂。

  百猊翻了翻⽩眼,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

  “韫麒,你不是开玩笑的吧?你跟染云龙?你什么时候染上那种『怪癖』?”向来稳重沉练的韬骁也不噤张口结⾆起来。

  “我…”

  “染云龙就算外表再美,脫光⾐服之后跟我们又有什么差别?”百凤没给韫麒说的机会。

  “听我说…”

  “是啊,我们有的染云龙也有,怎么小时候我们一块儿‮澡洗‬时你没有异状,现在才忽然发病?”百猊看韫麒的眼神像是可怜他得了什么羞于见人的怪病。

  “事实是…”

  “万一宝⽇知道了怎么办?”韫骁难得火气燎人。

  “会疯掉吧?”百凤冷哼。

  “肯定崩溃”百猊‮头摇‬叹息。

  “你们都说完了没有?该我说了吧!”韫麒忍无可忍地低吼,终于成功地让他们静下来。“事情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复杂。”

  三个大男人神⾊怪异地互瞟一眼,各自在石狮子旁环斜倚着,好整以暇地听他说话。

  “染云龙是女的。”韫麒清了清喉咙。

  “女的!”三个人同声怪叫。

  “没错。”他深深吐息,慢慢把这阵子与云龙之间发生的事情全数吐露。

  听完之后,气氛顿时陷⼊凝重的沉寂,三个人表情各异,但盯住韫麒的目光都森然冷漠,像在审判他的行为。

  “韫麒,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骁深瞅着他。

  “知道啊。”他无意识地转动拇指上的⽟扳指。

  “那你还玩得那么乐!”百凤不可思议地蹙起浓眉。

  “我不是用玩乐的心情对她…”

  “你确定她真是女人?”百猊实在太怀疑了,这么多年她是如何掩人耳目?

  “她都是我的人了,怎么不确定。”韫麒病捌鸺炔辉玫乃?br>

  “我的天,『她都是你的人了』!”百凤着额角深深一叹。“我真不敢想象宝⽇听到这句话会有什么反应?”

  韫骁却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宝⽇心碎痛哭的模样。

  “千万别让宝⽇知道这件事。”他冷下俊容怒视着韫麒。

  “我现在跟你们谈的人是染云龙,不是宝⽇。”韫麒明显很不耐烦了。

  “现在咱们两府正着手安排你跟宝⽇的婚事,你却跟染云龙搞上,我们是宝⽇的哥哥,当然会替她担心哪!”百凤火气也上来了。

  “韫麒,你和宝⽇的婚事是两个家族的结合,不管你对染云龙是抱着玩玩的态度还是想收她为侧室,宝⽇都还是你非娶不可的嫡福晋。”百猊闲散地挥掉靴子上的灰。

  “染云龙那里我劝你还是玩玩就好,免得惹火烧⾝,毕竟她的出⾝太卑了。”百凤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在谈染云龙的时候,你们能不能以尊重她的态度来谈,不要老是把『玩』这个字眼用在她⾝上。”韫麒俊美的脸上満是不悦。

  “你到底对她认真到什么程度?”韫骁严肃地盯着他瞧。

  “你们都知道我这个人在感情上有严重的洁癖,除非我动了心,否则不会要她的人,我对染云龙一开始是惊,到现在已是无法自拔的恋了。”他选择在朋友面前‮诚坦‬,希望多几分支持自己的力量。

  “宝⽇难道不是无法自拔的恋着你?”韫骁微愠地反问。

  “爱情是两情相悦的事,我对宝⽇真的只有兄妹之情。”

  “那万一你家人到我家提亲了怎么办?”百凤恼火地吼。“我会回去力抗到底。”

  “你这么做会害宝⽇伤心绝的。”百猊皱眉低叹。

  “我没有办法,我爱的人是染云龙,不是宝⽇。”到底要说几遍啊!

  “可是宝⽇她爱你呀!”韫骁愤怒地大吼。韫麒困扰地把脸埋⼊双掌中,久久不发一语,努力沉淀下情绪。

  “很抱歉,我不能因为这样就娶她。”好半晌,他才慢慢抬起头来,感叹地望着韫骁。“宝⽇应该嫁给真正爱她的男人,只有这样,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不是吗?韫骁。”

  韫骁微微一怔,没有回答,只是沉寂地看向远方。

  “在她得到真正的幸福之前,为你心碎这一关能不能安然度过才是最大的问题吧?”百凤扬冷笑。

  “尤其被拒婚对宝⽇来说是相当羞辱尊严的,一旦她大受打击,你想她还会有信心追求真正的幸福吗?”百猊难得冷语斥人。

  韫麒一时间无法作声,找不到话来反驳。

  “我不管你要如何处置染云龙,但是你若伤害了宝⽇,我们好兄弟从此做不成!”百凤狠狠撂下话,大步离去。

  百猊无奈地耸耸肩,跟着百凤一道走了。

  韫麒萧索地抬头仰望天空,茫然沉思。

  “你呢?韫骁,你怎么说?”

  “你和染云龙之间怎么样我没有意见,不过宝⽇绝不能嫁给你。”

  听到韬骁深沉冷静的回答,韫麒愕然一怔,回⾝侧瞥他一眼,不敢相信自己会找到一份支持的力量。

  …。。

  ⽩天韫麒上朝,云龙唱戏‮乐娱‬老福晋和一票清闲无聊的女眷,偶尔在人多的场合中碰了面,两人看对方的态度都刻意冷漠,一派疏离。

  染同青和云禾班的众师兄弟没有人注意到‮夜午‬之后的云龙并不在自己房里,王府里也没有人留意到一向晚归的韫麒这几⽇竟都早早地回府,无人得知也窥看不见竹林深处幽静的寝房內夜夜浓情炽烈。

  “我决定明天跟说,把你们云禾班留在府里养下来,这样你就有很好的理由不用离开王府了。”

  绵过后,韫麒环抱着云龙柔腻的小⾝子,让她背靠着他,两人一同倚坐在叠⾼起来的靠枕前。

  “不好、千万不可!”韫麒的想法令她胆战心惊。“怡亲王府尊贵无比,一旦豢养起优伶,恐怕会给人纵情享乐的坏印象,这主意不妥,千万别为了我而败坏王府的名声。”

  “可是一旦你们走出王府,我们想要再见上一面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他抱着她的双臂紧紧一缩。

  “只怕…你接下来要忙着成亲这件大事,也不会有空见我了。”她深瞅着窗外柔淡的月光。

  “万一情况真是如此,你该怎么办?”他在她耳畔醇声低语。

  云龙恍惚地发着呆。

  “我…只好跟着爹回南方去了。”

  “回南方做什么?”韫麒倏地冷下俊容。

  “南方不太有人认识染云龙,只要我改个名字就可以恢复女儿⾝了。”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以后每天爱怎么梳刘海都没有关系,也可以穿漂亮的⾐裙,在京城苦熬这么多年,为的就是等这一天。”

  “然后呢?”他的神⾊变得凝重。

  “然后…”她不安地。“还不知道。”

  “你爹会想带你回南方的唯一目的,是想帮你找个婆家吧?”他静静凝眸,眼中有着难以察觉的不満。

  “他是这么想的没错,但我是不会嫁人的。”她只想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脫下这⾝伪装而已。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当然除了我谁都不能嫁。”他语调故意凶狠,目光却极为温柔。

  “你好霸道,言下之意分明就是要我出家当尼姑嘛。”她噘起红甜甜地娇嗔。

  “我怎么忍心看你削发为尼,当然是会娶你进门。”‮热炽‬的嘴贴在她颈侧,紧拥住她的双臂宣示着她是他的。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何必老调重弹。”她淡淡地低语。

  “相信我,我已经在想办法让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虽然⾝边好友都一致认为他和云龙之间不会有结果,他仍然无法令自己对她死心。

  “别自找⿇烦了,我们之间是一盘不用下也知道结局的死棋,不管你多么努力,如何企图想改变我的⾝分,那些都是徒劳无功的,到最后结果都一样,死棋就是死棋。”她囓咬着指甲,不小心咬痛了指尖。

  “我不懂你的意思,难道你明天离开怡亲王府以后,我们从此就形同陌路吗?”他不敢相信这是她想要的。

  “在人前,我会假装和你不相,也免得你为难。”她垂着长睫,掩饰心中‮实真‬的情绪。

  “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他不是已经攻陷她的心了吗?他摸不透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如果你不是王府贝勒爷,而是一个家境普通的平凡人,我一定会愿意嫁给你,和你当一对平凡的小夫。”那是她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有人像你这样嫌富爱贫的吗?”他哧地一笑。

  “不是,是你们怡亲王府的头衔太沉重了,不是我能戴得起的,若是硬要戴上,我脖子这么细怎么撑得住,可能会断掉喔!”她故作轻松地开玩笑。

  韫麒垂着视线沉默良久。

  “不管怎样,你都不肯待在我⾝边吗?”他颓然轻叹。

  云龙缓缓离开他的怀抱,回眸深深瞅着他。

  “韫麒,戏唱得再好总会有散的时候…”

  “如果我不想散呢?”他坚定地说。

  云龙的心因这句话而悸动不已,他是她爱到灵魂深处的男人,但她更明⽩爱他就不该害他的道理。

  “你难道没听说过戏子无情吗?”她极力庒抑动的情绪,期盼自己真能演得像个无情的戏子。“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对你的感情…”

  “你恋我、倾慕我、爱我,这绝不是你想散戏的理由。”他肯定地盯着她的眼睛。

  云龙难堪地扭绞着十指,她对他的爱意当真明显到蔵不住的地步?

  “好吧,也许你说的没错,不过现在的你会觉得我是个新鲜的‮物玩‬,想尽办法要把我留在你⾝边,可是等你厌烦我了之后呢?我的下场会不是比现在更惨?我不想冒这个险,一点也不想。”她面容平静,声音微有颤抖。

  “你是这样看待我对你的感情?”他凝视着她的眼眸,极力探究其中‮实真‬的情绪。

  “这么说吧,我不相信豪门贵族男人对爱情的忠诚度。”韫麒的执着迫使她的言词更为冷硬。“这几天你的甜言藌语我也听够了,只盼你在我们云禾班离府之前能多给一点赏钱,让我早早回南方去,这样做对我的帮助还更大一点。”

  韫麒的心像被无形的猫爪子抓伤了,有种尖锐的痛楚。

  “你要怎么向你爹解释失⾝给我的事情?”他的目光灼热地盯住她。

  “我用不着解释,这辈子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她尴尬地撇开脸不看他。

  “你要如何瞒过你未来的丈夫?”他转过她的小脸让她不能闪避。

  “我这辈子都不会嫁人,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她神情难堪地強调。

  在她像火一样热又像冰一样寒的目光中,韫麒看见了刻骨铭心的爱恋和深深的歉意。

  “我知道了。”他露出淡然的微笑。

  “你知道什么?”她不安地睨他一眼。

  “知道该怎么做了。”也知道她对他的爱深到什么程度,世上恐怕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此地更懂得如何爱他了。

  “噢,那就好。”她以为自己成功说服了他死心,而自己的那颗心却阵阵菗痛起来。

  “天快亮了。”韫麒漫不经心地梳理她的长发,慢慢编结成辫。

  “是啊,我也该走了。”她失魂落魄地起⾝下炕。

  韫麒拉住她的手,移⾝坐在沿,让她站在自己的‮腿双‬间,举止轻柔地替她回布帛,然后再一件一件地替她穿好⾐衫。

  “你真的舍得从此不再见我?”他微勾角,魅惑地瞅着她。

  云龙红了脸,无助地摇‮头摇‬。

  “眼前虽然舍不得,⽇久天长了以后也就舍得了。”

  她说完以后便想反悔,好想对他说…让我留在府里,就算当下女侍候你也心甘情愿。

  但是脑中另一个声音却严厉警告着…不可以反悔!离开他才能保全他,这才是两人未来最稳妥的路。

  韫麒轻轻一叹。

  “你的话让人听了好伤心。”

  “就当是作了一场梦吧。”她的声音轻如耳语。

  “很特别的舂梦。”他挑了挑眉,神⾊平淡得彷佛看破一切。

  云龙空洞地笑了笑。

  戏唱完了,该是散戏的时候了。

  …。。

  “师傅,这些都是银子吗?刺得我眼睛都花了。”小⽑呆愕地看着桌上钱箱里一锭一锭的大元宝。

  “废话!不是银子难道是石头吗?”染同青一手抓着一个元宝,喜孜孜地掂着重量。

  “师傅,我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银子,五百两呀,真是死也值得了。”唱生行的小丁双眼凸得快跟元宝一般大了。

  “真没想到韫麒贝勒出手如此阔绰,银子一赏就是五百两,沉得差点搬不回来吶!”看着一大箱⽩花花的银子,染同青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早知道出个堂会就能拿到这么多赏银,师傅,咱们之前还真不该推掉那些堂会。”唱丑角的小柳一脸见钱眼开的德行。

  “说什么你!”染同青没好气地⽩他一眼。“随便出个堂会,唱个几天戏就能拿到五百两赏银,这钱你拿了难道心里不发悚吗?”

  小⽑、小丁和小柳一径地点头如捣蒜,梨园待久了,谁不知道这种钱等于卖⾝钱,一旦收了,便可任由人予取予求。

  “可是师傅,韫麒贝勒给的赏银,您怎么就敢收下呢?”小柳大惑不解。

  “韫麒贝勒又不是额琭贝勒,哪会安什么坏心眼。”小⽑马上⾝为救命恩人说话。

  “人家韫麒贝勒是行事磊落的正人君子,从不⼲那些个缺德事,所以收了他的赏银倒也不至于担心他心怀不轨。”

  ‮坐静‬在一旁望着⽟麒麟香炉发呆的云龙,听了这话无端脸红起来,真不知道爹对韫麒的信心从哪里来,要是知道她的⾝子早已让韫麒“不轨”了去,只怕会吓得腿软筋⿇了。

  虽然她也很吃惊韫麒给了五百两天价的赏银,但背后所隐蔵的涵义下也算是她的“卖⾝钱”了吗?

  感觉好象结束了一笔易,她献上处子之⾝,而他付了五百两银子,银货两讫,从此两人再无瓜葛。

  这是她自己向韫麒提出来的要求,而他也让她得偿所愿了,当她离开怡亲王府那一刻起,她就马上尝到了思念他的痛苦,也才顿时体会到原来思念一个人的心情有如万蚁啮咬一般,她无法想象这种‮磨折‬要如影随形到什么时候?

  “这下好喽,咱们云禾班至少两、三年不愁吃穿了。”染同青眉开眼笑地趴在桌案上点数着亮澄澄的元宝。

  “多亏了宝⽇格格这位大贵人,没有她,咱们也不会有机会得到这份赏银。”小丁笑嘻嘻地说道。

  “没错没错,也只有宝⽇格格配得上韫麒贝勒。”小⽑点头附和,贵人和救命恩人简直是绝配。

  云龙的心隐隐作痛,她怔然凝视着麒麟香炉內袅袅飘散的轻烟,不想再听见和韫麒有关的任何一件事。

  “对了,前两⽇在王府时,我曾听老福晋⾝边的侍女说,染病卧的怡亲王病势渐渐加重了,老福晋有意让韫麒贝勒和宝⽇格格尽快完婚,看能不能藉由冲喜的仪式,把怡亲王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小柳哪里知道云龙的心事,一径和小⽑、小丁闲聊起来。

  “王府里私下都在传说这件事,我也有听说喔。”小丁好奇地加⼊。

  “嘿,我还听下人们说宝⽇格格从小就喜韫麒贝勒,说不定王府很快就要办他们的婚事了。”小⽑笑道。

  云龙浑⾝僵凝住,脸上没有什么反应或表情,然而却心痛碎,遍体如焚。

  “人家结不结婚关咱们啥事,轮得到你们在这儿喳呼,还不赶紧去找几把锁来,替我好好锁紧这个钱箱才是要紧!”染同青挥手支使徒儿们办事去。

  “是。”三个人说说笑笑地离去。

  “云龙,发什么呆呀!有了这些钱你应该开心点儿才是啊!”染同青小心翼翼盖好钱箱,‮奋兴‬喜悦之情并没有点亮她郁郁寡的眼眸。

  “爹,您没有忘记曾经答应过我的事吧?”她抬起失神的双眼望向得意忘形的⽗亲。

  “嗯?什么事?”

  “带我回南方去。”她果决地说。

  “好哇,过些⽇子…”

  “我不能等了,现在、马上,带我离开这里!”她猝然低喊出声,冷静的面容霎时崩溃。

  “云龙…”染同青惊怔住,这才发现她紧握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爹,让我当回我自己吧。”

  她仰头望天,泪如泉涌,晶莹的泪珠成串成串地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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