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和望月耀大道别之后,谢可葳若有所思地搭上医院电梯,前往位于十二楼的院长办公室。
她不喜想事情,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想得太多。接着,她就会脾气暴躁、夜不成眠。是故,除了公事上需要处理的事情之外,她经常必须命令自己的大脑不准太活跃,懒洋洋地过⽇子,比较不会有太多情绪波动。
偏偏她却遇到了望月耀太!她现在或者不用担心,自己为了相亲之事而和爸爸起冲突之事了。但是,望月耀太所带给她的百感杂,似乎让她的心情更患得患失了。
快乐并忧愁着,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谢可葳扁着嘴,走出电梯,直接走向院长办公室。
“早。”办公桌位于最外侧的许姐小,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谢可葳停住脚步,站到许姐小的办公桌前。
“这是今天的公文和信件。”许姐小以为谢可葳在等待这些东西,于是急忙送上一叠已分类过的公文和信件。
“谢谢。”谢可葳接过那一叠东西,却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许姐小面前。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如果许姐小知道望月耀太是男的,也就不会推荐给她了,那她的生活势必会很平静吧!可是,她现在却没法子想象屋子里没有望月耀太在的无聊光景。
好恐怖!他们才认识多久啊…“你和望月耀太住得还习惯吗?”许姐小看着站在她面前沉思的谢可葳,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可葳诧异地回视着许姐小眼里的关心,她眨了眨眼,有些动容,也在突然间有了一点作弄人的好心情。
“我们还可以。”谢可葳的边出现一个难得的顽⽪笑容。
“那我就放心了。望月耀太是个不错的孩子,那天还打电话来说要带蛋糕到我家来跟我道谢呢!”许姐小笑病安“地说道。“所以,我想你们应该是处得还不错,也就一直没问你。”
“许姐小,我和望月耀太确实是处得还不错,只是,我们之间有一个小小的问题。”谢可葳拧起淡眉,还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的举动跟望月耀太好象,可她忍不住想看许姐小知道真相后的表情。
“你们有什么问题呢?”许姐小也跟着皱起了眉。
谢可葳紧盯着她,大声地说道:“望月耀太是男的。”
许姐小手里的原子笔“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嘴巴大到可以塞下一颗小馒头。
谢可葳摀着嘴低笑出声来,她倾⾝向前,拍拍许姐小的肩。
“幸好,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我和他住了一个礼拜之后,才发现真相。”谢可葳抿着边笑意说道。
“他…他…他怎么可以…”许姐小仍然处于震惊状态当中,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的。
“其实望月耀太也不是故意的,他也没穿女装,他只是太爱美了,五官又长得不错,所以只要穿着稍偏中一点,每个人都会把他当成女的。”谢可葳直觉地便要替他辩护。
“可他还是不对啊!他既然知道,怎么还可以继续住在你家呢?要是别人知道,对你说些有的没的,那你怎么办?这种事都是女孩子吃亏啊!”许姐小急了,走出办公桌外,抓着谢可葳的手臂。
谢可葳看着许姐小脸上的忿忿不平,她扁着嘴,口酸酸的。
她从来不去关心别人的情绪,自然也认为别人无须主动靠近她,然则,什么都没付出的她,却居然得到了这么多关怀。
先是望月耀太敲了敲她的心门,然后许姐小也在心门外好心地探望着。她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许姐小。”谢可葳动的手握住许姐小的手掌,在许姐小还不明就里的时候,她用力地晃动了几下。“谢谢你,我们没事的。”
谢可葳拋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连她自己都起了⽪疙瘩。
“我…我进去忙了。”谢可葳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只好抱起文件,小跑步地冲向內部办公室。
大哥一如往常地坐在他的大办公桌前,低头处理着公事。
“大哥,早。”她洪亮地说道,期待地看着大哥。
谢翔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缓缓地抬头对上妹妹⽔亮的圆眸。
可葳看起来和平时不同,她显得…很开心。
他放下手中的笔,思索着自己应该跟她说些什么,他们兄妹似乎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聊天了。
“你又迟到了。”他只想到了这句话。
“医院不会因为少了我就倒闭。”听到大哥一如往常的话,谢可葳觉得有点闷,她扁着在办公桌前坐下,开始处理手上的工作。
今天星期三,大哥今天没门诊,他十点半要到别的医院去开一个医疗会议。
这意谓着,他们会有一个忙碌的下午。
她把大哥今⽇的行程列了一张表,并打了几通电话,再度确定一次所有的事项,检查了一遍手边信件、公文的轻重缓急之后,她抱着几份档案夹走到大哥⾝边。
“大哥,这是你今天的行程。下午三点和公关公司的人开会谈医院的形象宣传,四点半和孙姐小谈科学园区的健检业务,晚上六点和建筑师约了饭局,要看新院扩建的蓝图。”谢可葳停下来歇了口气,再继续说道:“还有,这回医院赞助的小剧场表演,你打算给哪一家剧团呢?我挑了三间还不错的。你今天没门诊,可以菗空看一下。”
“小剧场演出给修泽岚那一间。”谢翔中冷美的修长眼眸忽而闪过一阵寒光。
不清楚他个的人会以为那是一种不快,事实上那正是他感趣兴的反应。
“修泽岚?”谢可葳怔愣了一下,快速翻阅了下资料。“『岚』剧团的导演兼负责人,你认识她?”
“算是。”谢翔中不置可否地说道,接过谢可葳手上的资料。
他低头望着剧团附上的剧团介绍DM,DM里绘制的热带花卉,一望即知是出自于修泽岚的手。
修泽岚的个和他有些像,完美主义,事必躬亲。不过,她太光、太乐观,太像向⽇葵…这几点特质,在在都让他很有兴致去…摧毁她。
谢可葳好奇地看着大哥难得的出神,却猜不出大哥此时心里的想法。她永远也没办法做到像大哥这样,喜怒不形于⾊。
“大哥,你曾经不冷静过吗?”她脫口问道。
“我不冷静的话,要怎么进手术房帮病患开刀。”谢翔中放下手中的资料,简洁地说道。
“可我从不曾看到你失控过,就连妈妈…”杀自的时候也一样。谢可葳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一股难受梗塞在喉间,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她不顾我们而杀自的那一刻,她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无力挽救的患者。”谢翔中的脸孔冷静得近乎无情。
“哥…”谢可葳哽咽地唤道。
大哥和妈妈相处的时间更长,妈妈杀自的那几天,她天天以泪洗面,但大哥连一滴泪都没掉,用一种超龄的态度处理着一切。等到妈妈成为植物人的事已成定局之后,大哥整整一个星期没开口说过话。此后,她就很少看到大哥的笑容了。
“大哥,我能帮你什么吗?”谢可葳抓着办公桌的桌缘,想象望月耀太一样地付出关心。
大哥是她最在意的人哪!
“那就帮我把医院扩建计划拿过来吧。”谢翔中看着谢可葳的眼睛,选择忽略她话中的涵义。
“我…”谢可葳圆睁着眼,怈气地扁着嘴。她只是突然很想念大哥的笑容。
“谢谢你,有事要帮忙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谢翔中黑凛的眸子里掺上了温柔,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个还是小孩子的可葳…爱哭、爱扁嘴,可也爱笑。“我还要看一下待会儿开会的资料,你回去做你的事吧。”
谢可葳鼓着颊,只能点点头。
她坐回位子上,把待会儿要请许姐小分发的单位研习及府政公文一份份地整理好。
下午很忙,没时间休息,所以得趁早上快点把事情处理完,她才能先把下午的休息分量储备起来。
忙碌的她,没注意到谢翔中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可葳,爸这星期要去陆大半个月,所以你相亲的事延到下个月。如果有时间的话,可能会办个家庭宴会,这样比较自然。”谢翔中说道。
谢可葳看着大哥,忽地坐直⾝子,抓着原子笔,坚定地说道:“哥,我不回去相亲了。”
“理由呢?”谢翔中向后躺⼊办公椅里:心里约莫猜出了原因。
“我有男朋友了。”谢可葳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说道,边笑意还是略嫌嚣张地蔓延上她的整张脸。忽地,她被自己的喜悦吓了一跳,惊讶地咬住,第一次认知到望月耀太对她的影响。
“我知道了。”谢翔中点点头,也没多追问。可葳已经是成年人,他不会约束她太多。“爸回来的时候,你带你男朋友一块回到主宅,让大家认识一下。”
“我⼲么要带他回去?”她直觉地反弹道。
“你以为口头说说你有男朋友,爸会相信你吗?你现在是要解决事情,而不是制造另一个问题。”谢翔中淡淡地说道。谢可葳是他最亲的妹妹,他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会去调查那个男孩子。
“爸是那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只要不是他选择的,他一定会拚命挑剔。”谢可葳抿着,小脸不悦地皱成一团。
“如果你真的喜那个男人,爸所能⼲涉的事也很有限,我也会帮你的。”他很清楚在爸爸的威权掌控下,该用什么方式达到目的。
“如果你不喜我男朋友呢?”她比较担心这一点。
“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他,而我会保护你。”谢翔中说得云淡风轻,语气里的爱护之意却是无庸置疑。
“大哥…”谢可葳霍地站起⾝,动地看着大哥。
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不去让自己感觉。不感觉,也就无所谓喜怒哀乐,也就不会受伤、难过。可是,也就感受下到心头感动时,那种幸福的感觉。
谢可葳跑到大哥⾝边,做出一个她已经好久不曾做过的举动…她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很有力的拥抱。
“大哥,谢谢你。”她小声地说道,脸庞靠在大哥的膛上,甚至不好意思看着他。
“我确定你真的是在谈恋爱了。”谢翔中拍拍她的背,望着她的同时也在回忆着她这些年的成长。
“为什么?”她好奇地抬头问道。
“因为你变得温暖了。”他说。
“是吗?”谢可葳抿了下,不安地看着大哥。“这样是好事吗?”
“对于一个还有心的人来说,当然是好事。”谢翔中冷漠的角勾起一道轻浅的笑容。
谢可葳看着他的笑容,难过地把头埋到大哥的怀里;心疼地想着,有没有一个人可以把大哥带出过去那个暗的角落呢?大哥看起来好悲伤。
“最不好受的时刻,十多年前就过去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值得难过太久了。你快去工作吧。”
谢翔中随手拿起桌上的活页夹,敲敲谢可葳的头。
谢可葳扁着嘴,着被打痛的头,却仍忍不住开口:“大哥,如果我们努力让自己多快乐一点,我们会不会真正地快乐起来?”
谢翔中的手臂顿时绷紧,因为他前不久才从另一个乐观到无可救葯的女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他低头望着桌面上“岚”剧团的档案,指尖抚过那个总是在笑的女子名字…修泽岚。
谢可葳凝望着大哥,她再度感觉到惊讶了。她知道大哥和她一样并不认为快乐是人生必须的事,可大哥没有反驳她…这是不是代表了大哥也在改变呢?
正确答案是什么,谢可葳一直到下班前都不知情。
可她整天都感觉到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也在融化。对于爱情、对于这个走出心笼的自己,她不是下害怕,只是,她没法子抗拒自己的改变哪!
所以,那一天当望月耀太开着她的车来接她下班时,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望月耀太手舞⾜蹈,涕泗纵横到差点把车子开飞上天!
…。。
正确来说,谢可葳和望月耀太正在往中。
但是,谢可葳却是无时无刻都觉得自己正在被望月耀太牵着鼻子走。
上星期六早上七点,当全世界正常的上班族都还在觉睡的时候,他居然拉着她去爬山!
他说什么心情太好,要去看早晨的光!
他以为他在演偶像剧吗?年纪一大把了,恶心的。
虽然,他硬扯着她去爬山的最后结果是…他背着她东奔西跑。
不过,背上觉睡哪有铺舒服,不过就是多加了一点恋爱的甜藌感觉嘛!
只是,这一点甜藌的感觉,就⾜够让她愿意继续让他把她耍得团团转了。
但是,她现在只想觉睡,什么甜藌的感觉,她全都不要!
谢可葳伸了个懒,决定不予理会望月耀太在她⾝旁的声嘶力竭,她就是要继续觉睡。
“可葳,醒醒啦。”望月耀太摇晃着她的肩膀,喉咙沙哑地想要叫她起。
“我要觉睡,不要吵。”谢可葳闭着眼睛,胡伸手拍他一通。
“你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
他抓住她那只差点戳瞎他的乎掌,决定用他的一指神功来对付她。
“起!”他用食指戳她的肩膀,她无动于衷。
“起!”他的食指转而戳向她的额头。
“我不要起啦!”谢可葳火气十⾜地大吼一声,眼⽪仍然没睁开。“谁叫你今天一大早就把我挖起去菜市场吃粽子,今天是星期天啊!”“我是想跟你多一点时间相处啊,接下来要出片,我会忙到⽇月无光,那时候你就没法子天天看到我了。”望月耀太的手指头摩抚着她耳朵上的红宝石,采哀兵姿态地把情况说得可怜兮兮的。
谢可葳抿紧,更加不愿意睁开眼了。
他⼲么要提到分离呢?都说演艺圈五光十⾊,而她自认为平凡无奇,一旦他离开之后,还会再这么全心全意地对待她吗?
“你很久没看到我也无所谓吗?我是招谁惹谁了,居然喜上你这个不懂怜香惜⽟的无情人…”他拨拨她的眼⽪,长叹了口气,开始尽责地扮演着弃妇的戏码。
“你真的很啰嗦,啰嗦得不像个男人。”谢可葳的嘴角菗搐了两下,发噱的冲动差点让她睁开眼睛嘲笑他。
“我很乐意证明我是个男人。”
望月耀太在她的耳边轻吹着气,谢可葳轻颤了下,却还是没有睁开眼。
“因为是男人,所以想更进一步了解你的需要。”望月耀太修长的指尖开始沿着她的颈间、锁骨,羽⽑般的抚触一路滑向她的口。“喜吗?”
谢可葳咬住,全⾝发僵。
“是男人就会想探知你更深层的一面。”他的手指挑开她前的钮扣,指尖蛇般灵活地婉蜒她柔软的蓓蕾,力道或轻或重地试探着她敏感的底限。
“是男人,就该懂得先问女人要或不要!”谢可葳抓住他的手,蓦然睁开眼瞪他。“你搞什么鬼!”她尖叫出声,被他一脸的墨绿⾊吓得猛跳起⾝。
“敷脸啊。”他理直气壮地说道,伸手摸了下脸上的面膜,有那么恐怖吗?
谢可葳皱着眉,真的搞不清楚他怎么有法子这么勤劳做美容?
“每次叫你起都要叫个半小时,边敷脸边叫你,比较不会浪费时间啊。”因为脸上有面膜,所以他只能给她一个不甚自然的笑容。
谢可葳瞪着这个绑了条长辫子、脸上敷着面膜的微笑男人。
她一向觉得在喜的人面前,是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她认为如果对方看到了你最不好的一面,还决定了仍然要爱你,那才是最实真的爱。所以,她在他面前,就是一径地懒洋洋,可是他也未免太不把他自己当成男人了吧!
“去把脸洗⼲净。”她命令地说道。
“再敷五分钟,效果会好一点。”望月耀太讨价还价地说道。
“一、去把你的脸洗⼲净,二、我继续睡。你自己选一个。”谢可葳口气严厉,心里却不由自主地觉得他好可爱,爱情果然会让人怪怪的。
“哪有人这么鸭霸,什么事都以自己为主。”望月耀太喃喃自语地说道。
一见她作势又要闭上眼睛,他马上投降,他真的很怕她一睡之下,又睡到了宵夜时间。
望月耀太跳起⾝往洗手间走去。
谢可葳坐起⾝,滑下了,盘腿在地板上坐着。她努力地睁大眼,免得他回来时,她又不小心睡着了。
他说她什么事都以自己为主,可她如果凡事都以他为主,那她⼲么谈恋爱呢?她是一个立独的个体,不是别人的附属品,可是,他说那些话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他觉得她是个自我中心的自人私呢?
“我洗好了!”望月耀太眉飞⾊舞地跳到她⾝边坐下。
“乖。”谢可葳拍拍他肤质光润的脸,把旁边的一瓶矿泉⽔拿给他。
谢可葳看着他喝掉了半瓶的矿泉⽔,刚才的那些疑惑仍然在她脑子里没有解答。
也许,她并不是真的想要解决,她甚至不想要改变,她只要像现在一样和他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么一直看我?我敷完了脸之后很晶莹剔透吧!下次也帮你敷。”望月耀太捧着她的小脸,观看着她的肤质。“你的⽪肤太⼲燥了,而且又爱皱眉、扁嘴,现在不好好保养的话,将来会有皱…”
“我不喜想明天的事。”她嘀咕了一声,扯下他的手。
望月耀太没忽略掉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他反握住她的手,低声间道:“为什么?”
“我妈妈杀自的前一天,我正兴⾼彩烈地准备参加学校的舂季远⾜,那时候的我,哪知道明天会发生那样的事。”谢可葳吐了一口气,不准备继续说下去。
“明天有可能会更好,也有可能会更坏。但是,让自己的今天过得好一些,总不为过吧。”望月耀太专注地凝视着她,不打算再继续姑息她了。
两人之间的路要走得长长远远,绝对不只是单凭他一人之力就可以解决的。
“我今天就过得很好。”她抬头地说道。
“不,你过得不好。”他不以为然地拍拍她的脸颊。“因为你知道会有明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谢可葳皱起眉头,把他推到一臂之外。
“你不会不懂的,你只是不想去懂。”望月耀太叹口气,想拉近彼此的距离,她却直接把她自己缩到墙边。“如果你把每一个今天都当成是你人生的最后一天,你就不会这么懒洋洋地,用觉睡来敷衍你自己的二十四小时了。”
谢可葳心一凛,感觉自己的心正被他⾎淋淋地挖出来。不过,让她胆战心惊的,不是他挖心的举动,而是她的心居然只是一个空壳子的这个事实!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不够积极、不够努力、不够在乎你?”谢可葳紧握着拳头,别开头不去看他。
“我只觉得你在害怕,你害怕对一段关系太认真的话,你会没有法子控制。”望月耀太扳正她的脸庞,勾直勾地看⼊她的眼里。“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都对,我完全都赞成,这样子你満意了吗?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没人叫你来招惹我!”她的口气变得咄咄人,开始重新把自己的心锁回幽深的角落。
望月耀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整个人怈气地垂下肩来。
他并不知道场面会弄得这么僵,他只不过因为相处的时间即将变少,而觉得急了、不安,所以,才想稍稍点她一下,看看她能否为他改变一些。
谢可葳看着他一脸的失望,她重重地咬住,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眼泪回肚子里。“如果你对我这种态度不満意的话,我们可以分手。”她扁着嘴,频频地深呼昅,不愿,也不敢去理会心头上那阵热辣辣的痛。
望月耀太眉头一拧,伸手直接攫住她的手腕。“你居然连分手都这么随便而不认真。”他板着脸,一副教训人的口吻。
谢可葳菗不回自己的手腕,她红了脸,霍然地站起⾝,对着他大吼出声:“维持现状也不行,分手你也有话要说,你究竟想怎么样?你莫名其妙啦!”
“我只是希望你能更加参与我的生活,我只是希望你更加投⼊我们之间的感情,你至少该知道我在PUB的演唱什么时候结束?你至少可以问一下我什么时候发片?你至少应该知道我作的曲子,是像牛叫,还是真的是一首会让人很感动的歌曲。”
望月耀太并没有用同等的音量响应她方才的吶喊,他只是冷静地望着她,娓娓地说道他的心情。
她不服气地仰起下颚问道:“那些事很重要吗?很重要的话,你就会说了啊。”
“你希望我关心你吗?”他问。
她没接话,脑中想起自己那天主动对许姐小、还有大哥的示好行为。怎么?她并没有这样对待望月耀太吗?谢可葳抿着,突然感觉到心慌意了。
“同理可证,我也希望你多关心我一点啊,男女朋友原本就该要互相关心的。”见她小脸微低,似乎颇有忏侮之意,他也就放软了说话语气。“懂吗?”
谢可葳咬紧牙关,虽然明知自己有错,却仍然倔強地不给他任何响应…她最不喜别人着她做事!
“明天是我们『传奇』在PUB最后一场的表演。”望月耀太上前一步,不容拒绝地抱住她僵直的⾝子,把下颚顶在她的发窝上,轻轻摩着。
“关我什么事?”她挣不开他,故意撂出不客气的话。
“你会来看吗?”他眼眸一病埃刂匚兆∷南买Α?br>
“我会不会去看,这重要吗?”她挑衅地瞪着他。
望月耀太脸⾊一沉,抿紧了双。他对她太纵容了,纵容到她居然已经习惯在他的爱情里予取予求了。
这样不行!一来、该好好正视她自己的人生,二来、也该认真地想想她是不是想持续两人的关系到一辈子啊!是该给她一些惩罚,好让她反省的时候了…
“你听好了。”他俯低头,深眸锁住她的视线。“如果我明天没在PUB里看到你,那我们就完了。”
谢可葳屏住呼昅,完全傻了。
她看着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对她说了一句:“我等你。”
她看着他后退了一步,拉远了彼此的距离。
她看着他转过了⾝,朝着大门走去。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地问道:“你要去哪里?”
“去住旅馆。”望月耀太头也不回地说道。
砰!当大门被他关上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如果你以为我明天会带着鲜花去捧场的话,你是在作梦!”谢可葳对着天花板大吼着,声音中有着止不住的泪意。
她朝着空气中挥拳,气愤地把上的枕头、棉被、及一切她所能看到的东西,全都丢到地上。
是因为他太爱护她,而她太保护她自己,所以才会走到今⽇这样的地步吗?
她知道自己从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他的在乎,因为总觉得唯有如此,以后当他开口要分手的时候,她才不至于为自己曾经说过、做过的山盟海誓、呕心沥⾎,感到痛不生。
爸妈的关系,让她不相信感情,不相信誓言啊!
可是…她相信望月耀太啊!
他对她所付出的一切,就连铁石心肠都会融化的…
谢可葳扁着嘴,忍住鼻尖的酸楚。她的心早就不属于她自己了,要杀要剐都随他了,那她还在挣扎什么呢?
去找他吧!
去找他吧!谢可葳抚住右耳上的红宝石耳环,把自己蜷曲成一团。
“该死的望月耀太,我连你在哪间PUB演唱都不知道啊!”她对着空气冒出愤怒的咆哮。
“唉…该死的谢可葳…”
她果然是该好好检讨反省一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