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历经两个礼拜惨无人道的连续赶工,事务所內尸横遍野,沙发上、地上、椅子上,甚至是桌子上,躺着一个又一个阵亡的烈士,鼾声震天。
“起来、起来!”邱士璋耝鲁的将他们叫醒“终于收工了,别浪费时间觉睡,走!上PUB去。”
谢东诚一听见要到PUB,立即从一条死虫变⾝一尾活龙。
“走!走!走!今天不醉不归。”
邱士璋看向从刚才就坐在角落不发一语、死气沉沉的韩劭勋,问道:“小韩,你去不去?”
他头摇“你们自己去吧,我没心情。”
“好吧!”知道他的脾气,邱士璋也不再勉強的转向其它人。“还有谁要去?”
十分钟后,一伙人呼朋引伴,精神抖擞的离开,留下韩劭勋一人,端着咖啡,望着窗外,闷闷不乐。
还是向她问个清楚吧!他想。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主意一定,他立即驱车前往夏江菱的住处。
…。。
暗巷口,三个男人头接耳。
“只要做做样子就好,”何镇汉一再叮咛。“别太用力,别伤了她,还有,多让我揍几下,这样看起来才像。”
“多打一下加五千。”两个混混向他讨价还价。
“可以。”他一口答应。如果花一点钱,可以让小菱重回他的怀抱,这点钱没什么好心疼的。
“放心。”两名小混混亮出刀子,在昏暗的街灯下,闪闪发光。“我们会演得很像的,嘿嘿嘿。”
何镇汉瞪着他们手上锋利的小刀,皱眉。
“这是真的吧?这是真的刀吧?”
“废话!”他们⽩了他一眼。“要扮抢劫嘛,难不成拿玩具刀?”
“可是万一不小心伤了她怎么办?”何镇汉开始怀疑这是否不是一个好主意。“难道你们不能拿玩具吗?不开没人看得出来,也比较全安。”
“拷!玩具是小孩在玩的,你当我们兄弟是什么人?”
他张嘴,还想再争取,但来不及了,远远地,夏江菱纤细的⾝影已经出现。
“小心,别伤了她!”何镇汉一次又一次的叮咛,最后才急忙走开,蔵⾝巷內,等戏开演。
…。。
“抢劫!”
一声大喝,两个男人挡住了夏江菱的去路。
她拿着已经按下拨号键的机手,僵在原地。
“姐小,抢劫啦,把你的⽪包出来。”亮晃晃的刀子在她面前挥来挥去“你乖乖出来,我们兄弟拿了就走人。”
她吓呆了,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倒霉。先是加完班出来,发现车子轮胎被人刺破,偶尔一次步行回家,居然遇到盗匪拦路。
“喂?”电话里传来韩劭勋的声音。
她瞄一眼机手,考虑是否该放声大叫救命?他会来救她吗?可能赶不及。
“⽪包在这里。”当机立断,她决定乖乖照两人的话做,将包包递了出去。
“算你识相。”两人抢过她的包包,将里面的东西全倒出来,拿起⽪包东翻西找一阵,怒喝道:“钱这么少?都不够我们兄弟去一趟酒家哩!你户头里有多少钱?带我们去领。”
夏江菱不敢有异议,乖乖跟着两人走。
提款机在一条街外,步行只要五分钟就能到,一路上,她胆战心惊的想象自己各种可能的下场,每一种都让她直冒冷汗。
谁来救救她?她不想成为明天社会新闻的其中之一啊!
“放开她!”忽然,一个人影从路旁窜出,英勇无比的大喝一声,并挡住他们的去路。
她定晴一看,竟是何镇汉。
瞬间,她既讶异又感动。
而她的反应全落在何镇汉的眼中,他心中窃喜,不动声⾊的按着脚本演下去。
“我叫你们放开她,你们听到了没有?”
“小子,闪边去!”混混举刀挥舞。
他往前一步。“除非你们放开她!”
“不可…”接下来的能字来不及说出口,只听喀啦一声,下一秒,说话的混混爆出惨叫。“我的手!”刀子落地,人跟着跌下。
另一名混混见状一愣,迅速回⾝,还来不及看清来人脸孔,拳头已经往他脸上招呼。他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夏江菱猛然转⾝,随即睁大眼,不敢置信。
“劭勋?”
“你没事吧?”韩劭勋跨过地上惨叫不已的两人,朝她奔来“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愣愣头摇,低头看向他的手,难以想象如此修长优雅的手,竟能挥出那样有力的一拳。
“真的没事?”他不放心,目光在她⾝上四处梭巡,确定她真的没事,才紧紧将她揽⼊怀中。“吓死我了,我好怕赶不及。”
他抱得好紧好紧,紧得她觉得自己快不能呼昅,但是她没有抗拒,软软的依偎在他怀里,听着耳旁柔声的安慰话语,多天来因他冷淡态度而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还是在乎她的!
她好开心,开心的忘了方才被歹徒胁持的恐惧,忘了脚边还躺着两个痛苦哀叫的男人,也忘了她⾝后的何镇汉。
面对这急转直下的发展,瞪着眼前那一对紧紧相拥的男女,何镇汉的眼瞪直了,下巴也掉了,真想仰天大吼…哪ㄟ按呢?
这句话也是倒在地上的两个倒霉鬼想问的。
哪ㄟ按呢?这跟他们说好的不一样啊!
…。。
“你从哪里学来的?”屋內,夏江菱轻他发红的关节,忍不住问。
“什么?”韩劭勋低头望着她,几近贪婪的昅取她⾝上传来的淡雅香味,心不在焉。
“折断歹徒手指的那一招。”她抬头,双眼亮晶晶。“还有那一拳,很猛。”
“喔,那个啊!”他轻笑。“服役时学的,很久没用了。”
“服役?”她偏头。“一般队部没教这种东西吧?”
“是海军陆战队,”见她睁圆眼,他耸耸肩。“别想太多,只是一些简单的训练,真遇到⾼手,只能算三脚猫。”
夏江菱笑咪咪的在他颊上印下一吻。
“想不到我的男朋友还是个格斗⾼手呢!帅呆了。”
韩劭勋闻言只是笑。
她眼中崇拜的目光彻底満⾜了他的虚荣感。
“啊…”她忽然惊叫,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他拧眉,紧张兮兮的拉着她转圈“是不是伤到哪里了?哪里疼?要不要上医院…”忽然爆出的笑声让他后面的话全消失在空气中。“很好笑吗?”他有点生气。
她咬头摇。“我只是觉得很开心,这几天你的态度好冷淡,我以为…”想到他刚才的反应,忍不住又笑了出来。“是我多心,你是因为工作太忙吧?”
他两手揷进袋,面无表情的头摇。
“不是,和工作没关系。”
“…是吗?”她脸上的笑敛去。“那是,那是因为…”他不想和她往了?他后悔自己的提议了?他发现自己爱的仍是前女友?
一连串的猜测,夏江菱没有勇气说出口,全梗在喉间。
认真想想,从她答应和他往以来,他从来没有说过喜她或爱她,连一次也没有,而因为他的温柔、他的体贴,她从来不曾因此感到不安,但现在…
韩劭勋抓紧她想菗回的手,沉声道:“因为嫉妒。”
她眨眼,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嫉妒?”
“没错。”黑眸锁定她脸上,不错过任何一丝表情变化。“我嫉妒,因为我亲眼看见你和他在大楼外见面。我嫉妒,因为你从来不曾对我提过只字词组。我嫉妒得快要发疯,因为我每天都想着你会不会和他旧情复燃?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你这些天这么烦闷,是否因为想回到他⾝边,又不知怎么对我开口?”
她瞅着他,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无法言喻的喜悦瞬间満涨整个心房。
他嫉妒,呵呵,他说他嫉妒…
天啊!她好快乐,快乐得想尖叫。
“我想,我爱上你了。”她忽然道。
“嗄?”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又说了一次,看着他先是愕然,既之不敢置信,随即整个脸全亮了起来,忍不住失笑。
“你爱我?你说你爱我?”韩劭勋觉得自己像个⽩痴,但他无法控制“那何镇汉…你的前男友…你们…”
“什么也没有。”他的反应逗乐了她“他一直着我,我不敢告诉你,怕你误会。”
般半天,原来是他庸人自扰?
他走向沙发,无力的坐下,想起这一个礼拜来,他天天吃不好、睡不着,担心得要命,结果…什么也没有。
她没有后悔,没有放不下旧爱,只是怕他误会?
“过来。”他拍拍⾝边的位子。
夏江菱依言乖乖坐过去,偎进他怀里。
“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我有多痛苦?”他无奈的低语“每天胡思想,又想问你,又怕问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她玩着他衬衫上的钮扣“你工作忙,我不想烦你,而且…我怕说了之后,会破坏我们的感情,我不希望那样。”
“这么信不过我?”
她头摇“我只是担心,一切都太完美了,而完美,是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
“你真是个傻瓜。”他轻叹。
好半晌,两人只是静静相拥,谁也没有出声,直到夏江菱受不了的主动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有吗?”他装傻。
“没有吗?”她气闷。
“喔,我记起来了。”
她双眼一亮。
“什么?”快说、快说,说他爱她。
“你刚刚为什么突然惊叫?”
“就这样?”她像怈了气的⽪球,有气无力的道:“我只是忽然想起,我们忘了警报,那两个歹徒不知道会不会回来报复?”
“现在才想起,太晚了。”
“是啊。”她叹气。
韩劭勋的膛震动,憋笑憋得好辛苦。
“我又想起一件事了。”
夏江菱靠在他肩上,沮丧到不想问。
“你不好奇吗?”
“随便。”她不感趣兴。
他低头,笑问:“即使是我爱你?”
她猛然抬头,他及时痹篇,免去两人碰撞。
“再说一次。”太诈了!他是故意的吧?
大掌捧起她的脸,他柔声道:“再说十次、二十次、一百次也没问题。我爱你,我爱上你了。”
她紧紧抱住他“先说个十次来听看看。”
“你说真的?”
“当然!”就算要她再听上一整晚,也不厌倦。
韩劭勋轻笑,果然如她所愿,说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两人⾆相,直到他将她推倒在沙发上,直到两具⾝躯火热,终于再不需要言语。
…。。
深夜,失恋俱乐部。
一如过去的每一天,酒吧內坐満了许许多多伤心男女,而何镇汉今晚居然也在其中之一。
他听从酒保的建议,点了一杯失恋滋味,一⼊口,差点没噴出。
“好难喝!”他苦着脸抱怨。“什么烂酒啊?”
酒保微笑的望着他。
“失恋滋味嘛,你第一次尝?”
何镇汉低头,看看那杯酒,又喝了一口。
“你指的是什么?这酒?还是真正的失恋?都是第一次,凡事都有第一次,是吧?只是这第一次的感觉烂透了!”
烂!烂!烂!烂得他好想哭。
酒保微笑不语,转⾝去服务其它客人,留他一人坐在吧台前,喃喃抱怨。口袋里又传来机手铃声,一声接一声,催魂似的响响响。
他心烦,拿出机手,一见上面的名字,更烦!
又是李雅珍。
用力按下通话键,电话一接通他立即发作“打!打!打!一直打!你没别的事好做了吗?”
那端静默了两秒,随即爆出哭声。
“你说这是什么话?”
“人话!”他今天倒霉透顶,花钱给情敌当英雄,后来又被两个小混混威胁強索医葯费和精神赔偿费,被敲了好大一笔竹杠,忍不住把气全出在她⾝上。“一天到晚打个不停,哪个人受得了你!”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尖叫声即使透过机手,依然不减其威力。“当初是谁说爱我,是谁承诺会好好对我?你都不记得了吗?”
“我哪记得那么多啊?”他豁出去了。“别再打了,你再打我也不会接的。”语毕,他将机手狠狠摔向墙边。
“再来一杯!”他今晚一定要喝个烂醉!
…。。
“八王蛋!”李雅珍尖叫,将机手摔向。“混蛋!八王蛋!”泪⽔滑落脸庞,想到方才何镇汉无情的话语,她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的头上放着两人亲密的合照,相片里,两人笑得好开心,可也才不过一个月,他就变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这样对她?他们的结婚典礼就在两个礼拜后,现在搞成这样,这婚还要不要结啊!
她倒卧在上,抱着棉被痛哭失声,一次又一次的想着两人曾经甜藌的过去,泪⽔怎么也止不住。
早知如此,她当初绝不会为他拋下往两年的男友,和他比起来,韩劭勋温柔体贴,对她百依百顺,简直几近完美。
她是瞎了狗眼才会爱上他!
对,瞎了狗眼,真是瞎了她的狗眼!
难怪别人总说爱情是盲目的,她放着完美好男人不要,偏偏爱上这个伤害她、蹋糟她的烂人!
最教人生气的是,他这样伤害她,她却仍然爱他,仍然希望他回头。
一个小时后,脸上奔流的泪⽔渐渐止住,她缓缓坐起⾝,茫然望着空虚的屋子,感到寂寞的难以忍受。
她不想一个人,她需要一个人来陪。
而此时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名字只有一个…韩劭勋。
…。。
电话响起时,韩劭勋刚从浴室中走出。
他走到沙发旁,从西装外套里拿出机手,夏江菱仍躺在沙发上,⾝上盖着薄被,睡得香甜。
“喂?”接起电话的同时,他在她上印下一吻。
“劭勋?”
那端传来悉的声音,他的动作一僵。
“你…还好吗?”
他直起⾝,沉默数秒。
“我很好,有什么事?”
“你好冷淡。”李雅珍带着哭声道“是不是还恨我?恨我拋弃了你?”
“我不恨你。”他平静回答,见夏江菱拧眉,拉过被子盖住头,他往台走去,关上落地窗,隔绝声音。
“真的?”李雅珍重燃希望。“我很抱歉伤害了你,劭勋,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像鬼了心窍…”
“都过去了,”月光洒落一室,韩劭勋望着里头心爱的女人,心不在焉的道:“雅珍,时间很晚了,我没办法陪你聊,改天好吗?”
她忽然啜泣了起来。
“对不起,劭勋,我知道我不应该来打搅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你能不能过来陪我?就算只是几分钟也好,我没办法忍受自己一个人。”
他拧眉,直接就要拒绝。
“现在真的不方便…”这是他与江菱的第夜一,他不希望丢下她一个人…即使她在睡梦中。
“真的不行吗?”那端,李雅珍可怜兮兮的哀求。“拜托你,劭勋,你知道我的子一向倔強,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我不会来求你。”
他默默听着电话中细碎的啜泣声,开始有些动摇。
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曾有过一段情,即使她变心,即使分手了,他仍然硬不下心肠不管她。
最后,他叹了口气。
“我过去看你,但最多只待几分钟。”
币完电话,他走进屋內,在沙发旁蹲下。
“江菱,”他轻唤“江菱,醒醒。”
“唔…”夏江菱睁开惺忪睡眼,一见到他,忍不住幸福的微笑起来。“再来一次?”她仍意犹未尽。
韩劭勋微笑,亲了她一下。
“等我回来再说,”大掌伸进薄被,在她⾚裸的⾝躯上游移。“不只一次,要两次、三次,直到你求饶为止。”
她咯咯发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他的动作一顿“去公司,刚刚士璋打电话来,有份报告需要再讨论一下。”
“是吗?”她偏头“你的工作真辛苦呢!”去,关上落地窗,隔绝声音。
“真的?”李雅珍重燃希望。“我很抱歉伤害了你,劭勋,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就像鬼了心窍…”
“都过去了,”月光洒落一室,韩劭勋望着里头心爱的女人,心不在焉的道:“雅珍,时间很晚了,我没办法陪你聊,改天好吗?”
她忽然啜泣了起来。
“对不起,劭勋,我知道我不应该来打搅你,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你能不能过来陪我?就算只是几分钟也好,我没办法忍受自己一个人。”
他拧眉,直接就要拒绝。
“现在真的不方便…”这是他与江菱的第夜一,他不希望丢下她一个人…即使她在睡梦中。
“真的不行吗?”那端,李雅珍可怜兮兮的哀求。“拜托你,劭勋,你知道我的子一向倔強,如果不是真的没办法,我不会来求你。”
他默默听着电话中细碎的啜泣声,开始有些动摇。
不管怎么说,他们到底曾有过一段情,即使她变心,即使分手了,他仍然硬不下心肠不管她。
最后,他叹了口气。
“我过去看你,但最多只待几分钟。”
币完电话,他走进屋內,在沙发旁蹲下。
“江菱,”他轻唤“江菱,醒醒。”
“唔…”夏江菱睁开惺忪睡眼,一见到他,忍不住幸福的微笑起来。“再来一次?”她仍意犹未尽。
韩劭勋微笑,亲了她一下。
“等我回来再说,”大掌伸进薄被,在她⾚裸的⾝躯上游移。“不只一次,要两次、三次,直到你求饶为止。”
她咯咯发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他的动作一顿“去公司,刚刚士璋打电话来,有份报告需要再讨论一下。”
“是吗?”她偏头“你的工作真辛苦呢!”
“是啊。”他答得有点心虚。“你再睡一下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她起⾝,偎近他,在他耳朵吹着气。“别忘了回来。”
“我不会忘的。”韩劭勋给了她一记深吻,这才离开。
他走后,夏江菱带着幸福微笑重新躺下。
这夜一,她作了一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