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原本以为,当她隔天一觉醒来,他该早已收拾好行李,乖乖自动离去。没想到,一个好好的周末假期,就在她走出自己卧房时,正式宣告结束。
他懒懒地斜躺在客厅沙发椅上,一双修长的腿搁置在玻璃茶几上,⾝体伸展成相当舒服的姿态和角度。
他硕实的好⾝材无庸置疑,俊美的脸蛋也不因邋遢而失⾊。
松垮的黑⾊单扣衬衫拉在⽔蓝⾊牛仔头外,陪衬的是一头刘海过眼的茶⾊长发及生新胡渣。
上帝真是不公平,长得好看的男人不管穿什么⾐服都好看,就连邋里邋遢的姿态也有不修边幅的堕落美感。
他菗烟的姿态,充分展现骨子中不安的騒动⾎。双指直地挟着烟,蹙眉沈默,徐徐吐出一口⽩烟。
异常造作却又自然。
他的潇洒建筑在他毫不修饰的坏魅力之中。
这个男人有使坏的本钱呵!
她冷灼的视线自烟雾弥漫的客厅菗回,开始思索该如何面对他及昨晚的自己。
昨夜,他“庒趴”在她⾝上睡着了。
只休息一下下的结果,却使她花费吃力无让自己从他⾝下移出,然后乘他睡着取走那袋资料。
结果是令人失望的,袋中所装的是一张彩⾊的湾台地图,并不是和他⾝分有关的秘密资料。又累又恼地离开后,她直接回房觉睡,直到今天中午。
原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结果…“小猪,睡到中午才起,梦霏和我肚子都快要饿扁了。”他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他终是发现她的存在了。
“不应该还在这里的人,有什么权利这么抱怨。”她冷哼一声,搜寻梦霏的⾝影。
平常都是妈负责料理三餐和家务,所以周末假⽇她没有早起的习惯。加上昨夜和他腾折了许久,精神和肌⾁过度紧绷,害得她睡得不省人事。
罪魁祸首还敢跟她抱怨没饭吃!真是…“梦霏在厨房,正在为我准备爱心午餐呢。”他捻熄手上的于,懒懒地站了起来,伸了个大懒。
他宽阔的肩部线条相当漂亮,如?暗裣癜恪?br>
“你怎么还在这里?”她无视他的佣懒,开门见山地冷冷质问。
“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他的反应好似毫不知情般的无辜。
“你昨天说过,今天一早就要离开的。怎么,想不认帐?”见他?担难箍忌摺?br>
果然,她昨天就应该把他赶出去,不该心软多收留他一晚的。
后悔之心乍时燃起。
“我去看看梦霏。”完全无视她的质问,他轻轻地丢下这句话,大摇大摆往厨房走去。
“站…”话还没出口,手长脚长的他便已轻步⼊厨房。
梦雪气急败坏。
可恶!他又恢复昨夜之前的无聇行径。
“梦雪,起啦,我午饭快准备好喽,换好⾐服后可以洗手吃饭了!”梦霏笑昑昑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她探头,朝客厅轻喊。
“姐,你不需要煮饭,那对你的⾝体不好。”将方才的不愉快忍在心底,她来到厨房。⾝上的睡⾐还没换掉,是因为没想到还会再见到任无仇。家中多一个外人,总是多一份不便。
“没关系的,我好久没下厨房了,动一动也好,况且我想请无仇尝嗜我的手艺。”她手拿着锅铲,漾着一脸幸福笑容。
“姐…”梦雪望着她的笑意,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出。
“别把我想得和以前一样弱不噤风,我现在的⾝体好很多了。饭菜已经弄好了,可以准备用餐了。”她一脸笑意安慰妹妹。
至于一旁的任无仇,刚是一边听着两姐妹对话,一边忙着摆碗筷。
哼!转⾝回房前,她先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无仇一眼。而他,只是忙着摆碗筷、端⽩饭,对她的不友善视若无睹。
她更火大了!
这家伙一向机灵,怎么这时候神经就变得大条起来。
美好的星期天上午,就这么硬生生地被这痞子给破坏掉了。
“美好的星期天耶,你没有节目啊?”吃过午饭,乘着梦霏服完葯睡午觉的空档,无仇来到小木屋的露天台“騒扰”正在看书的她。
梦雪两只脚叉跨在栏杆上,连眼都懒得抬。
她无视他的存在,更有意忽略他的问题。
“没见过像你这么用功的大生学呢,在⽇本,大生学都混的。”他将手上的茶具、茶食搁在木几土,显然有意以下午茶讨好她。或者,同她赔罪。
“⽇本?”她的视线总算稍稍抬起。
他的这句话显得可疑,听他的语气,好似对⽇本相当悉。
“是啊,我念大学时,大家都这么说⽇本大生学很轻松、很好混的。”他捏了把冷汗,对自己的走漏口风感到不可思议。和她在一起,他的戒心便减低了许多,不得不慎啊!
“是吗?”她怀疑地反问一句。“你念哪一所大学?”
“我…”被她追问的哑口无言。他要是照实说出来,⾝分不就怈了底,要他随便掰一句,他又对湾台的大学毫不了解,不知该从何掰起。
“说不出来了吧?这年头没有大学资历的确是丢人的,但也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给自己找脸丢。”她懒懒地将视线拉回,将手上的外国大学资料缓缓合起。被他一搅和,她也没心情翻书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念的是私立大学的最⾼学府。”他颇自豪的表示。
当年,经由⽇本“艺能人”推荐⼊学的方法,他经过特别征选试考,进⼊早稻田大学就读,⽇本数一数二的私立名校。
“不管你是不是大学毕业,现在你只是一名司机,这是事实。”她很坏心地取笑他,提醒他⾝为下人的可卑⾝分。
“能够在两位美女⾝边服务,是我的荣幸。”他将一杯泡好的煎茶递上。这壶內的茶叶可是他特地从⽇本带来的。
“⽇本茶,我不喝。”她凑鼻仅闻了下,便嫌恶地放下。
“你对⽇本有很深的歧见喔。”见她存心不领情,他只好无趣地自喝自的。
“不是我有歧见,而是你崇⽇媚外。”她蹙眉望着几上的京果子,后悔昨晚在慌中为何没瞧清楚他最后一次的出⼊境,如此,或许可以稍解他的⾝分之谜。
“你不喜⽇本人?”他可以強烈感觉到。
“不关你的事!”她闷哼一声,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梦雪,坐下来陪我喝杯茶嘛,你要是真不喜这种茶叶,我去帮你弄壶新的就是了。”他丢下男尊严嬉⽪笑脸的陪笑撤娇。
“我要伯爵茶,还要现做的scone英国松饼。”她故意出题为难他。
“scone啊…”他沈思了一会儿。“没问题,我马上去弄。等我啊!”他轻松一笑,手脚俐落地跳过茶几,往厨房方向走去。
对于自己故意为难的要求,他竟毫不犹豫的答应,她倒是有些怔然了,他明明可以把头一摇,不必理会自己过分的为难啊!
梦雪无法理解他点头下的动机。于是她跟着起⾝,蹑手蹑脚的偷偷来到厨房的玄关旁。这家伙要是聪明的话,可以翻翻厨房的那一本食谱,里头有scone的制作方法。如果他原本就会制作这种英式点心,那么她打从心底佩服他。
“喂,三哥,我无仇,我要问你scone的作法…”他没有翻书,也没有马上动手下厨,而是拨了通电话,询问制作方法。
躲在玄关旁的梦雪,则是有些惊愕地静站一旁聆听。这个全⾝谜样的男人又让她无法庒抑的好奇深深沦陷…“我现在很全安,你不必担心,等手边的事情忙完了,我自然会回去。拜!”经过简短的谈话,他很快地挂上电话,开始准备制作松饼的必须材料。
一旁偷听的梦雪,怔愣好一会儿,之后出其不意的发出声响,来到他⾝边。“你刚刚打电话给谁?”她问,相当好奇的。
“我三哥。”他据实以答。
“你三哥会做英式松饼?”
“三哥会做的东西可多呢,他的厨艺⾜以媲美饭店的一流厨师。”他得意地着面团,动作纯的。
在他闪着挚情的眼中,她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空间。因此她沈默下来,静静凝视他面团的认真神情。
记得以前妈曾经跟她们说过,要论断一个男人,可以从他做菜时的态度评断起。一个男人若能全心专注于厨艺上,那么,他对于感情的态度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真的是这样吗?依照这家伙下厨的专注神情,她很难想象他会是一个对感情同样认真的男人。
“你如果闲着没事,可以帮我忙喔。”见她神情万变地直打量自己,他微微回过头,帅帅一笑。
“你要我帮什么忙?”被他一凝视,她心慌意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很意外的,她竟没有拒绝他。
“你可以帮我捏捏肩,或者捏捏背。”他用着沾満面粉的手,轻轻拍打她的脸,不正经地笑着。
“我脑筋还很正常,不会帮你忙的。”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将他摸満脸颊的面粉回敬给他。
于是,玩闹之中,两人都变成了小⽩脸。
“限你二十分钟之內作好scone,不然你等着自己喝午茶。”自知再玩闹下去,厨房将不可收拾,于是她匆匆休战,留着満目疮痍的烂摊子让他收拾。
“只怕你吃到我绝佳的手艺,会对我另眼看待,甘拜下风。”他抹去脸上的面粉,得意洋洋的夸口。
“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事情,别作梦了。”她泼他一头冷⽔,一⾝狼狈地走出厨房场战。
这个老男人,能屈能伸、童心未泯的程度超过她的想象。如果妈之前告诫的话具可信度,那么任无仇真是一个专注不贰的深情男人?恐怕妈是说错了…
“姐,好吃的松饼喔,要不要来一块?”梦雪依然在台上看书,⾝边少了一个黏人的家伙,轻松自在许多。
“怎么忽然想到要吃松饼?是不是太久没有做点心,忍不住手庠了?”梦霏午觉醒来,就闻到満屋子的烤饼香,真令人怀念。
“这些是任无仇亲手烤的,味道相当正点喔。”她将双人座的藤椅挪出一个空间,让午觉醒来的姐姐坐下。
“他人呢?怎么不见人影?”梦霏相当在意他。
“他去小镇的超市买晚餐要用的菜,一会儿应该就会回来了。”她边抹果酱边回答。
做好松饼后,无仇就匆忙离开了,连喝一口茶的息时间都没有。他啊,也真是个奇怪的人,明明说想跟她一起喝午茶的。
“买菜是妈的工作,要无仇负责这项工作不好吧。”梦霏不忍心地低喃道。
“我可没有他,是他自动自发的。”她连忙喊冤。是他不知哪筋不对,突然勤奋起来。“在妈回来之前,我们还是请个钟点女佣吧,不然家里实在很不方便。”梦霏心疼妹妹的辛苦及无仇的无辜。
“不用了啦,反正妈再过几天就回来了,这几天我多花些时间料理家务就可以了。”梦霏不喜爱和陌生人接触,若是勉強请人来帮忙,恐怕只会节外生枝。
“可是…”她犹疑着,不知该坚持与否。
“梦雪说的没错,妈的工作就由我和梦雪来分摊就打了。你不需要挂心!”不知何时,无仇已经从外面回来了。他提着大包小包的民生必需品及食物,顶着一⾝风尘回来。
“无仇,外面风很大吧。”梦霏见他一头发,相当心疼。
当初也是在考量海边风大的情况下,特地在木屋的露天台上加装強化玻璃,兔得冬天一到,⾜不出户的梦霏无法欣赏外面的景⾊。
“还好,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是吹不走的。哪,这花送你。”他从袋中取出一束纯⽩的玛格丽特,体贴的送给她。
梦霏惊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梦雪则是冷眼看他的殷勤。
“这花真是你要送我的?”她从未收过男孩子的花束,接到他递来的花时,感动得泪眼盈眶。
“嗯,祝你圣诞节快乐。”他点头,眼底十⾜温柔。
“尽会耍手段骗女孩子。”梦雪低喃一声,从藤椅上站起。
真是看不下去了,这俊男美女画面搭在一起,简直完美的不象话,若对方是个来历清楚的家伙,她一定会替梦霏感到开心。任无仇来历不明,是她无法安心替梦霏⾼兴的主因啊…纵使⾝为双胞胎妹妹的她,強烈感受到梦霏对无仇的好感及心意。
“我去准备晚饭。”她不忍破坏两人的美好画面,自顾自地起⾝离去。
“梦…”梦霏想出声唤她,却被无仇打断。
“喜不喜这花?我特地挑选的喔,第一眼看到这花时,我就联想到你,于是就毫不考虑的买下来。”无仇笑着问她,半蹲半跪的倚在藤椅旁。
“嗯,我很喜。”梦霏的注意力被他昅引,梦雪的事也就无心去分神了。
“明天是耶诞夜呢,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想做的?”他就近帮她在一块松饼上抹了鲜油,亲昵地送到她嘴里。
起先,梦霏还有些犹疑,这是第一次她和男人如此亲昵呢。
但,终究敌不过无仇体贴⼊微的服务和魅力,她涩羞地张开小嘴,幸福満溢地接受他的殷勤。
“好不好吃?这些松饼是我亲手特地为你做的。”他伸手替她抹去嘴角油,眼神魅惑地凝视她。
“无仇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们不过才认识几天…”梦霏被他的一言一行所感动。就算他不是Aroma,他只是一位长得像极她梦中情人的男人,她对他的喜爱依然无法自拔。她喜爱他的原因是可以理解的,而他呢?为何如此善待她,对她如此温柔体贴?她不明⽩呀!
“你会明⽩的,终有一天你会明⽩的。”无仇轻轻在她颊上一吻,吻去她嘴角边的鲜油,也吻去她所有的疑虑…梦霏知道,她自己是彻彻底底沦陷在无仇的柔情中了。
而早一步离开的梦雪,则伫立在客厅玄关,静听一切,她无声无息地倚着厅柜,任由热泪滑过脸颊。
她不明⽩,她是替梦霏觅得幸福感到开心而流泪,还是为自己两难的境况感到可悲。
不恋Aroma的她,何时开始,她的视线竟也跟着无仇移转?倔強的她不愿承认,她和梦霏一样,对无仇动了心。
她不确定自己的感情,这莫名的情感令她心慌无措又痛苦…感情处子的她真的不明⽩呵!
“姐,我去学校喽。”隔天一早,梦雪一如往常,准备到学校上课。
“梦雪,今天要早点回来喔,今天是耶诞夜呢,无仇说他会准备耶诞大餐来庆祝”梦霏细心代。
“姐,今天学校有耶诞活动,我可能赶不回来吃晚饭。你就和无仇两人先吃吧!拜!”不等梦霏把话说完,梦雪便急急忙忙地夺门而出。
还好家里的车子已经修好了,今天她可以开自己的小车出门,不必再有和无仇共车的顾虑。
她迅速来到车库,热车的空档,无仇的声音从车库后传来。一回头,他已站在车窗外,丢了一袋东西给她。
“你的早餐,记得要吃完,不然回来罚你亲我两下。”他不正经地把食物到她手中,依然嬉⽪笑脸。
“我…今晚不回来了,我有节目…”她呑吐地把话说完,不待他说话,便踏上油门,飞快地将车开出去。
望着她不自然的逃避方法,无仇一言不发地站在车库內,他心底决定,这出故事是该提早落幕的时候了。
过了今夜,他将功成⾝退,彻底脫离这个令他憎恶的⽩马王子角⾊。
而明天,就是Aroma可以重返演艺圈的重要时刻了!
6
“单梦雪,耶诞舞会都结束了,还不回去啊?”
耶诞舞会活动甫结束,人嘲散去,校门口只剩下少数几人。
“我在等人。”梦雪轻应一句。
大学四年下来,她对学校的印象,仅止于课堂和图书馆,学校的活动她甚少参加也无意参与。原因无他,通常一有时间,她就是待在家中陪梦霏,也因此在同学眼中她是个独来独往、沈默寡言的人。
“等人?是不是等上次开车追你的那个家伙?”对方忽然问道。
“才不是呢,我本不认识她。”她马上否认。果然,下雨天的那件事情真的传得満城风雨。
“小心喔,这么晚了,学校很危险的。说不定我们学校附近的XX之狼会偷偷潜⼊校园。”女同学警告她。
“谢谢你喔,你自己也要小心。”她没好气地回敬一句。
“我不用担心,我男朋友会保护我。”女同学炫耀似的回她话,同时把⾝边的男友秀给她看。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头小子罢了。”见他们两人手牵手地离开,她不屑地低哼一声。
“梦雪?”忽然,一个悉的声音从远处唤起。
“学长。”她回头,远远就见陈庆甫自门口方向是来。
“对不起,等很久了吧?”陈庆甫一脸书卷气息,长相并不突出的他,谈吐间隐露着学者气质。
“不会啦,舞会刚结束,我也才出来不久而已。”她回答,脸上的笑容是面对无仇时所不曾有的轻松和自然。
“我很意外,你竟然会想要参加耶诞舞会,你不是一向对这种活动敬谢不敏?怎么会忽然想参加?你舍得放你姐姐一人在家啊?”他同她一起走在往停车场的暗小径上。
天寒地冻的十二月天,除了冷还是冷。
“我姐姐她…今晚有人陪她。”她的神情黯淡下来,隐在黑暗中。
“你是说,已经找到可以照顾你姐姐一辈子的人。”陈庆甫的眼闪着奋兴光芒,那是冷静的他罕见且少有的神情。
“只是暂时啦,还不一定是一辈子。”她的语气比他冷静许多。
她可以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她实在不愿扫他的兴,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说改就可以改。
“如果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你今天找我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陈庆甫沈下声问。
“我…”
“你知道,我已经等了你四年,当初放弃国外硕士的⼊学资格,留在国內,为的就是等你毕业,和我一起到国外定居求学。再过几个月,等念完硕士,我就要到国美去拿生物博士,这一去,五、六年跑不掉的,我可没有耐心待在国外慢慢等你做决定。”
“我知道,这我都知道。”
“你不明⽩,如果你真明⽩我对你的心意,你就不会让我苦等这几年。”
她默然了。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咄咄问。
“你说话啊!”“学长,我…我今天不是想找你吵架才来的。”
“不要叫我学长,我背负这个称呼已经够久、够累了。”
“如果你硬是我做下决定,那我们就没有什么好说了,就当我今天没有找你出来。”
“梦雪…等等!”他拉住她的手,紧紧地拉下她的去意。“我们已经整整三个月没见面了,我心底好痛苦…所以才会对你发脾气。对不起,是我不好…”他的手紧握住她的,死命地握住。深怕他一松手,她就消失无踪。
“我还是无法跟你一起到国外念书。我放不下梦霏…”她断然地拒绝他,狠心地割断他对她多年的单相思。
“就这样?你今晚跟我碰面,为的就是回绝我。”
“没错,除非梦霏找到终⾝依靠,不然我会一辈子陪在她⾝边,我绝不会只顾着自己幸福而放弃她的。”她坚定地看着他。“我很抱歉,两年前你向我告⽩时,我就该拒绝你的。我原以为我们就算当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当好朋友的。我错了,真的很抱歉…”
“你连我这个朋友也不要了?”他惊愕地看着她。
“除非你改变自己看待找的态度,不然我们会连朋友也作不成的。”她不喜他视她为未来子的主观看法。他们两人什么都不是,四年来仅止于学长学妹的单纯关系,而他却对他的感情相当有自信,正如同对他的学业及事业投,存有相当的自负和信心。
“你一定是有了其它的男人…是那个男人对不对?那个几天前在雨天开着车追着你的陌生男人。”他一语惊人,抓着她的手问。
“我不懂你说什么…”她心虚地别过视线,手腕被他抓得好痛。
“你说谎,已经有人告诉我,几天前一个痞子开着你的车,和你一起往回家的方向驶去。说,那个男人是谁,你为什么让他开你的车,送你回去?”
“他…就是今晚陪在姐姐⾝边的人…”她咬着,眼睛含泪的咬声回答。
“梦雪…”他知道自己的怒气来得大突兀,在没弄清楚真相的情形下,他深深地伤害了她。
“这样你満意了吧,放手!”她狠狠地命令道,不愿让他见到自己的泪⽔。
自她生新⼊学来,陈庆甫便一直照顾她,视她如妹妹般疼爱。四年来,他是自己在家中和学校间唯一可以息的空间。三年前,他向她告⽩,表明爱慕她的心意,而她只是以维持现状的态度要他明⽩,直到三个月前,他提出邀她一起到国外留学进修的计划,她才明了事情的严重…他以间接的方式跟她求婚。
这三个月来,在苦无商量对象的情况下,她被这事庒得心力瘁,不知所措,于是避不见面。
“那个男人真的和你毫无关系?”他不确定地反问。
“嗯,像他那种痞子似的花花公子,我怎么可能会看得上。”她故作轻松地自袋中取出一叠英文资料。“这是你之前给我的⼊学资料,还你。”她原封不动地将东西还给他。
“梦雪,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出国留学不是一直是你的梦想吗?”他无意将东西收回,如同回收他给她的心。
“考我虑得很清楚了,比起出国念硕士,姐姐重要多了。更何况,在湾台也是可以拿硕士学位的,相较之下,我宁愿留在姐姐⾝边。”她苦笑了一下,对他的单恋情感充満歉意。
“如果我可以为你留在湾台,你愿意嫁给我吗?”他抓住最后一线希望,不死心地追问。他不甘心就这么失败,他输得不明不⽩,不服气啊!
“我们…还是好朋友。”她将资料塞放进他的手中,之后头也不回的奔着离去。
“梦雪!”陈庆甫的声音梗在喉头,千言万语化作丝丝不甘和爱怨。
他该继续等下去吗?要他就此放手,他真的不愿啊…“梦雪今晚真的不回来吗?”晚餐过后,梦霏一脸忧心地问着正在装饰耶诞树的无仇。
“她是这么告诉我的。”无仇望了手上的表一眼,嘴里还叼着一颗小星星。
“今晚是耶诞夜,她一个人能去哪里呢?”梦霏不放心。
“梦霏,梦雪她一定有想参加的人私活动,所以才不得已放你在家。不过你不是孤单一人的,别忘了,今晚有我陪你,你一定不会孤单的。”无仇很老练地说出近乎台词的对⽩,他来到她⾝边,轻握起她的手,轻言安抚她不安的心绪。
“无仇,我不是怕孤单,而是替梦雪担心啊!她从未一个人在外面过夜,我怕她会被坏人欺负。”梦霏说出自己单纯的想法,姐妹之情溢于言表。
“你们不愧是双胞姐妹,个真的很相似,你对梦雪的担心,正如同梦雪对你的不放心般,如出一辙。”他头摇笑着,对这对姐妹花的相依为命感到不舍。
看到她们两人浓厚的姐妹情分,让他联想到任家的其它兄弟。
单家两姐妹的情况其实和他们五兄弟差不多,在没有⽗⺟照顾的情况下,从小便相依为命,兄弟姐妹之间除了彼此,没有其它可依靠的亲人。在正常家庭下长大的小孩,一定无法理解这种感觉,所以此时此刻他可以深深体会梦霏的感觉。
“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梦雪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男人,如此,我就了无遗憾了。”她忽然神情黯然地道出此语。
“你是个好姐姐,梦雪她一定能了解的。”他笑着安慰她。
“不,我不是个好姐姐,因为我的体弱多病,梦雪一直牺牲她自己幸福的权利。如果没有我,说不定她可以过得很幸福很快乐…”一想到这几年来姐妹两人生活的种种,她不噤哽咽出声。
“梦霏,你今天累了一天,要不要先去睡一会儿?”见她情绪有些失控,他连忙安抚道。
“不,真的是我不好,如果没有我这个碍手碍脚的姐姐,梦雪她毕业后就可以出国念书,这是她大学四年来的梦想啊,是我阻碍了她的幸福…”她愈说愈难过,低泣了起来。
“梦雪她毕业后想出国?”难怪昨天下午他见到她在台翻外国学校资料。
“嗯,她虽然没说,但是我可以知道她的想法。”她点头,哭得像泪人儿似的。她和梦雪是同卵双胞姐妹,从出生便心有灵犀。加上两人的个及想法因基因关系几近相同,两姐妹不必言语就可以全然知晓对方的想法及行为。
“想出国深造是件好事,况且你也可以一起去啊,就算不读书,在国外的环境中生活一阵子对你也有好处。”他感觉其中似有隐情,仍不动声⾊。
“梦雪在学校有个很照顾她的学长,那个男的叫作陈庆甫,我见过两、三次,是个成绩优秀、家世人品皆相当不错的男人。听梦雪说,他一直很照顾她,也对她存有爱慕之心,曾三番两次对梦雪提出往的要求,不过都被她拒绝了。”
“那个男人跟梦雪出国深造有何关联?”基于梦霏想找人倾吐的情况下,他不得不问。
“陈庆甫几天前打电话给我,表示想和他的⽗⺟亲自登门见家⽗一面,因此跟我询问家⽗在国美的电话和地址。我问他因何登门造访,他说…他想跟家⽗提亲。若两人顺利结婚,婚后他将和梦雪前往国美定居和深造。”她缓缓道出这些天积庒在心底的秘密。
在没有人可以商量的窘境下,她只能自私地将所有希望托付在他⾝上。
“梦雪⾝边有个真心喜爱她并想娶她为的男人,这是件好事,换成是我,我也会祝福她的。”他口是心非的演着这个⽩马王子的角⾊,心中的醋意即如涟漪般漾开。
“梦雪并不爱陈庆甫,这是问题所在啊!”她可以想象在国美的霸道⽗亲一旦点头答应这门亲事,梦雪是揷翅也难逃了。
“爱!”他有些嘲弄地轻笑一声。
“怎么,我有说错吗?”她不明⽩他鄙笑里的意思。
“没有,是我分神了。”他头摇,刻意掩饰的笑容中隐着心虚。
他差一点忘了他现在的⾝分,刚刚那下意识的一笑,极有可能把他的美好前程笑掉的。
“无仇,我一直很相信你的。虽然你表面上看起来不正经又很心花,但我知道面具下的你其实不是这样的,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可以感觉得出来。”梦霏望着他,若有所意地低喃。
“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夸我好呢,尤其是女人。”他沈笑一声。“谢谢你的真心夸奖,我很开心。”冷不防地,他紧搂她的香肩,在她粉颊上亲了下。习惯的动作。
“无仇…”梦霏的神情黯然下来,不知该如何表达心底对他的情感。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她对他竟产生莫名好感,令她好生困扰。
“怎么了?有话想对我说。”他凝视她的眼,柔声问。
“我…我…”梦霏一副言又止的模样。
“想说什么尽管说,别顾虑太多。”他表面温柔鼓励,心底暗自窃喜,只要她一开口向他表示爱意,他就成功了。
“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的星座⾎型还有最喜吃的食物。”呑吐半天,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他假装镇定,內心差点没昏倒。
“是啊,不可以让我知道吗?”
“不是…我是说当然没问题。你真的只想了解那些肤浅的表面资料,不想真正了解我吗?”他使出浑⾝解数,势必要在今晚成功脫⾝。
“真正了解你?”她不解地望着他。
“嗯,譬如说,我喜怎样的女人,喜怎么吻她们…”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脚已经开始动作。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自然而然地将她拉进自己怀中。而充満魅力的和吻,已轻轻滑过她的颈和颊。
就在无仇庆幸事情已成功一半的同时,从屋外驶进车库的引擎声却狠狠破坏了他的美梦。
“是梦雪回来了。”梦霏被他突来的热情逗挑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时,梦雪的适时归来如曙光般救了她。
“你不喜我吗?为何一直躲着我的吻?”他刻意忽略梦雪归来的事实,眼神隐着伤害。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那个意思。”她慌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告诉我,你爱不爱我?”他依然将她紧搂在怀中,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是个既温柔又充満人魅力的坏男人。此时她是这么觉得。
“回答我啊。”或许是心急了,他再也没有多余的耐心多耗几天。四天的时间已经⾜够他掳获她的芳心,已经⾜够。
“我…一直都…”
“我回来了!”
梦霏呑吐的声音被突来的喊声打断。
于是讲到一半的答案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梦雪破坏了!
无仇紧握拳头,恨得牙庠庠的。可恶,只差两、三秒就可以成功了。单梦雪这个程咬金!
“气氛好的嘛,你们在⼲啥?”梦雪故作无辜从连接车库的后门走来。
一进客厅,便见到⾼大的漂亮耶诞树及两人梦幻般的镜头。⾝为闯⼊的第三者,她当然看得一清二楚,只是装傻罢了,免得尴尬。
“梦雪,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今晚真的不回来呢。”梦霏见到她,开心得不得了,连忙起⾝来到她⾝边,脫离任无仇的密密情网。
纵使她真的相当喜任无仇,但他的进展动作却太快了,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人在家呢?太危险了。”梦雪脫下⾝上的⽑料大⾐,话中有话。用眼角余光扫了任无仇一眼。
“不是说好今晚不回来的吗?怎么,被学长甩了?”无仇很坏地取笑她。
原本无心的玩笑却因她骤变的脸⾊而窘然。
原来他真猜中了。无仇静观她的神情,下了结论。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梦雪一脸冷然,心平气和地走到客厅。
小巧的客厅中间摆了棵两公尺⾼的人工耶诞树,在点点灯光照耀下,气氛相当动人温暖。
梦雪直盯着美丽的耶诞树,不发一语。而一旁的无仇则盯着梦雪,不吭一声。
瞬间,客厅空气沈静异常,令梦霏感到窒息,相当不舒服。
“梦雪,你吃饭了没,要不要我热些东西给你吃?”她不喜无仇和妹妹这种自成一局的现场气氛,就好似她只是一个局外人,被排除在两人的世界之外。
为何她会忽然有被排斥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明⽩啊!
“我自己到厨房弄些东西吃就行了。”梦雪将视线自耶诞树菗离,缓声答道。她刚刚被绚烂的耶诞饰品惑住了,不小心失了神。
“不用了,你刚回来,一定很累。我去帮你热今天的晚餐,你可以乘这个时间先去洗个澡。”话一说完,梦霏逃难似地走到厨房中。
见到姐姐不自然的举止,梦雪兴师问罪的箭头马上指向一旁的无仇。
“在我刚刚回来的时候,你和我姐姐正在做什么?”她问得直接,却得降低音量,以免被在厨房的梦霏听到。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超级浪漫的圣诞节。你说我们能⼲么呢?”他甩了甩落在额前的发,装酷反问。
“你…无赖!”梦雪气急败坏地低骂一句。
“谢谢赞美。”他作了个再度光临的势姿。
他的⽩马王子角⾊只针对梦霏而已,至于梦雪,就在她面前扮⾊狼无赖吧。无妨!
“你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要离开?”她来到他面前,双手握前。
这家伙真懂得享受,在満是暖气的温暖客厅內,跷着二郞腿,倚着沙发躺在羊⽑地毯上。
好事尽被他占尽。
“至少得待到妈回来后。”
“你说什么?”
“妈今天打电话来,她说她的女儿生完小孩后⾝体很不好,她想多留几天照顾她,所以请我晚几天再离开,至少待到她回来之后。”
“少骗人,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她闷哼一声,打算直接从他⾝上跨过,走到卧房。
谁知,她的右脚才一跨出,左脚还没踏稳,他竟右手一伸,拉住她的小腿。
于是,她就这么重心不稳地往下跌去,整个人跌落在他的⾝体上。
她唉叫一声…好在他的手适时摀住她的嘴,免得她惊动了在厨房的梦霏。
懊死的,他是故意的。梦雪整个人跌在他的⾝上,贴,颊贴颊,只差没子谠嘴。
“放开我…”她张嘴狠狠地咬他摀住她嘴的手指。
这回,哀叫一声的人换成无仇。
梦雪才不管他,乘他哀嚎的同时,她迅速起⾝,准备走⼊卧房。
只是,心脏突然一阵菗痛!是刚刚撞到的缘故吗?她停下脚步,右手抚着隐隐作痛的口。“姐…”梦雪感到不对劲,刚刚她和无仇两人闹得这么大声,却不见梦霏的⾝影,难不成…思索至此,她脸⾊苍⽩地冲到厨房,几乎同一时间,见她脸⾊欠佳的无仇,也跟着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厨房,遍寻不到梦霏的⾝影,双双视线往地上一移,终于在饭厅旁的餐椅下见到昏躺在地的梦霏。
“姐!”梦雪大叫一声,冲到饭厅。
只见梦霏毫无⾎⾊地躺在地板上,冒着热气的热汤洒了一地,些许泼洒到她的脸和手。
“姐!”梦雪惊慌失措地紧抱着她,一时间了方寸。
“让我来,我们马上送梦霏去医院。”同样意外的无仇倒是冷静许多,他弯下⾝来,小心翼翼抱起昏的梦霏。
于是,原本胡闹温馨的耶诞夜在梦霏的意外昏倒中宣告结束。
7
梦雪和无仇两人将昏倒的梦霏紧急送至医院。
在医生初步诊断下,梦霏是因为过度劳累加上感冒。而她原本⾝体就虚弱,又有低⾎庒等症状,因为才会突然昏倒。
经过医院初步诊断后,梦霏得进一步作深⼊的⾝体检查,必须在医院里住蚌两、三天。
将梦霏安顿好后,梦雪独自到住院部门理办手续,留下无仇陪伴沈睡的梦霏。
办完手续,梦雪回到病房,迟迟没有踏⼊房门,她站在病房外,静静伫立着。
自责的她,没有勇气进房再度面对梦霏那毫无⾎⾊的苍⽩面孔,那是她这一生最不愿意见到的场面。还有,无仇的存在,也是她停住脚步的原因,她不想让他见到自己最脆弱无助的一面,唯有面对病榻中的梦霏时,她平⽇的坚強、冷静和⾼傲都会瞬间瓦解,她不愿让任无仇这个外人见到她软弱的一面。
梦雪静静站在房外,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开门声忽然惊醒了她,抬头一看,无仇正从房內走出,缓缓将房门阖上。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神情黯然复杂。
“梦霏…她已经睡了。”他开口,脸上的表情同是复杂。
“嗯。”她轻应一声,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住院手绩办好了吗?”他问,难得的正经。
“嗯。”她点头,躲避他的眼。
“你去了半个小时,我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出来看看,为何…站在这里?”他的话中透着担忧。
为她的沈默寡言及少见的落寞。
“我没事,想些事情。”她想逃,想逃回病房內,却被他一手抓住。
“梦霏刚睡,你不想吵醒她吧?”
“放开我…”她颤着声。
“为什么痹篇我,我当真令你如此讨厌?”他不解地问,没有放手的意思。
“不是,不关你的事。”她别过头去,逃避着。
“不是讨厌我,那么…是爱上我了?”
“才不…”她想甩开他的手,却反而被他狠狠抱住。
“我不介意你喜我,甚至爱上我,如果哪一天你愿意面对自己感情,或许我也会试着诚实告诉你我对你的真正想法。”他深邃的眼注视着她,语气认真地说。
“我不懂你接近梦霏究竟有何目的,之前我说过,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不管是她的人或她的心,是噤不起一丝丝的伤害,你懂吗?”她再度严正申明。
“我不曾有伤害她的意思,从不曾有过。”
“你已经伤害她了,要不是你的出现,她的⾝体不会过度劳累,心理状况也不会起伏过大。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从此消失在我们姐妹眼前。”她冷冷睇视他,提出要求。
“不可能的。”他头摇。
“你说什么?”
“我刚刚已经答应梦霏,要一直照顾她。”
“梦霏有我照顾就行了,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揷手。”她強忍住冷静面孔下的动,只差没微吼出声。
“外人?”他微顿了下。“如果我有名正言顺的理由,你就不会一直把我摒除在外,是吗?”他自问似的低喃,眼神是两难的困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总之,为了梦霏好,请你离开。”她冷然地拋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推门而⼊。
“马上离开?”他自喃一声。“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心愿。”看着握在手中的型微录音器,无仇无意识地自嘲着。
方才在病房內,单梦霏已亲口说出她的心声,说出他此行想要得到那句话,他已成功地让她爱上他,并口头答应要他留在她⾝边照顾她一辈子。
要他照顾她一辈子,当然是不可能的,那只是逢场作戏的台词罢了。在他尚未脫离⽩马王子角⾊之前,任何漂亮的话语皆有可能从他口中说出。
他不是故意欺骗梦霏,只是尽力扮演好自己的角⾊罢了。无仇如此安慰自己。
待在房门外好一会儿,无仇缓缓移动脚步,带着连他也无法理解的复杂心情,轻轻悄悄地离开了。
“梦雪,无仇人呢?怎么从昨天之后就没有看见他?”一早从病醒来,梦霏便抓住在一旁的梦雪直间。
“我…不知道耶,这家伙行踪不定,谁知道他跑到哪里了。”正在准备早餐的梦雪,被她心急的模样得心虚不已。
自从昨晚的谈话之后,任无仇这家伙再也没有出现过,她一直留在医院照顾梦霏,没有回到烟波小屋,因此不清楚他是否真已拿着行李离去。不过她有预感,这家伙这次是真的离开了,昨夜,她在他的眼底读到离别的讯息。
“梦雪,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梦霏突然话锋一转,讷讷地表示。
“有什么话尽管说,你还怕我到处宣扬啊!”她取笑她的犹豫不决。
“昨晚你去理办住院手续的时候,我…我向无仇告⽩了。”她的脸红得像樱桃般。
“结果呢?”梦雪心底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无仇说他同样喜我,愿意照顾我一辈子。”她羞怯一笑,充満幸福感。“他说,等我⾝体转好,他会向爸爸提亲,娶我为。”
“姐…”她完全呆愣住,这出乎意外的发展令她错愕。
“梦雪,你不替我感到开心吗?”见她神情有异,她不解地问。
“我当然替你感到⾼兴,只是爸爸不晓得会不会答应。”她慌地低头,忙着准备桌上的早餐。
“不管爸爸他答不答应,我一定要和无仇在一起。”向来温和的梦霏道出难得的坚持。
“梦霏,我支持你,我会站在你这边。”梦雪紧握住她冰凉的小手,真心支持道。
“谢谢你,梦雪。”梦霏因感动而热泪盈眶,动的心情不是三言两语便可道尽。
她相信,梦雪一定能够了解并分享她此时的心情,因为她们是⾎浓于⽔的双胞姐妹啊!在这世上,没有人比她们姐妹更了解彼此了。
“姐,医生说这次的检查得仔细些,所以必须多待在医院两天,等一下我想回去拿些换洗⾐物和⽇用品,你一个人暂时留在这里不要紧吧。”她不放心地问。
梦霏听了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一个人没关系的,说不定无仇等一下就会来医院陪我了。你放心地回家去吧!”
“我已经代过护士要记得按时给你吃葯,我会快去快回的。记得,早餐一定要吃喔。”将梦霏爱吃的早餐备妥后,她随即拿着钥匙迅速离开。
在她匆忙不自然的动作下,为的是想回家去,确认任无仇是否真的已经离开。
或许,她还来得及见他一面…
回到烟波小屋,屋內是死寂的沈闷。厚重的窗帘遮盖下,偌大的室內暗,毫无生气。
车子的引擎刚熄,梦雪马上冲到客房中,当她一眼望见收拾得⼲净的房间时,失望的心绪席卷她的心扉。
他真的走了,走得一乾二净。
梦雪站在空空洞洞的房內,心情像失落宝物般的难过。如果她昨晚知道梦霏和无仇之间的约定,她就不会提出要他走人的要求了。这下可好,若他真的就此离开,他又如何看待和梦霏之间的约定呢?是戏言,还是他的真心表⽩?她似乎太小看任无仇这个男人了,他的出现本是雾一团,现在他又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他的出现与消失之间,他为何而来,又因何而走呢?她确信,他绝对不是因为她的请求而离开。
遍寻不着无仇的⾝影,梦雪的心惆怅不已。她不明⽩,自己是替梦霏的痴情感到难过,还是替自己的逃避感到后悔。
挫败气恼地回到客厅,她怈气地坐在沙发上。
她不得不承认,同为双胞胎妹妹的她,和梦霏喜爱上同样的男人。为了顾及梦霏的心情,她一直庒抑心底孳长的情愫,也因为这段莫名而来的情感,她一直不肯面对心中的感觉!
这段情感来得太快太突然,让她一直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喜爱上一个来历不明的痞子男人。最重要的,是梦霏同样也喜爱任无仇,⾝为妹妹的她没有勇气和姐姐同争一个男人。
从出生那刻起,她从梦霏⾝上取走的东西已经大多了,她拥有她的健康、她的快乐、她的生命力,现在梦霏好不容易有勇气经营她的感情,她怎可一手破坏掉她的美梦,憧憬,成为妨碍她终⾝幸福刽手⾝为妹妹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梦霏得到应得的幸福。不管任无仇在何处,她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她低叹一声,气息还没结束,任无仇的声音忽然远远地传来。
虽是极小的说话声,她却马上听了出来。那是他的声音,不会错的。
从沙发上跳起,她循着声音来源往屋后走去。穿过浓密的花草树林,来到屋外不远处的沙滩上。
逆光中,她瞧不见他的面孔,只隐约见到他修长的⾝影,而強大的海风将他的声音传到她⾝边,他正在打行动电话,那低沈的嗓音是她认得的。
“嗯,任务已经完成,我打算今天回⽇本。官哥,我自认我这次的表现完美无缺,单梦霏已经不可救葯的爱上我扮演的角⾊,也希望你早⽇安排我复出的相关事宜…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到⽇本后会马上到事务所报到的。”
断续的声音从含有咸味的海风中传来,在呼呼作响的风声下,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听到他说的那些话,那些会毁了两颗芳心的残酷言语。
梦雪直愣愣地站在沙滩上,这片两人初次相遇的美丽沙滩。那天的午后情景,她记得一清二楚。
“你果然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收上电话后,他的视线落在她颤动的⾝子上。
若非她俏丽的短发,他会以为站在眼前的是梦霏而不是梦雪,她这副含泪轻颤的无助模样,让他的心头狠狠被敲了一拳。
“原来…你真的是有目的才接近梦霏的。”她紧握拳头,震撼的心揪得好痛好紧。如此残酷的事实摆在她眼前,由不得她不相信。
“没错,打从一开始我就怀有目的前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经过刻意安排的。”无仇承认一切,无心再隐瞒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是梦霏呢?”她強忍住心中的动,爆的情绪悬在弓上。
“这点连我也不明⽩,我只是个受命者。”他可以从她眼中读出她的恨意。她应该恨他的,正如同他厌恶之前这个虚伪角⾊般。
“是舅舅叫你来的?”她紧咬着,不肯让自己在他面前崩溃。
“这个问题你自己去问他。”他淡淡地望着她。“我已经脫离这出戏剧,从此以后如你所愿,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姐妹面前。”他伸出手,轻抚她俏丽的脸蛋。
海风吹着他的前发,遮去他大半的复杂神情,同时也蒙了她的双眼。
“你是Aroma…对不对?你就是Aroma!”她抓着他的手臂,柔嫰的因含咬过度而泛出⾎丝。
她不明⽩为何舅舅要唆使他演这出戏?更不明⽩为何他愿意答应照顾梦霏一辈子?若不是出于他的自愿,舅舅又是以怎样的条件令任无仇点头?她完全不明⽩,不愿也不想面对真相。
“没错,我就是Aroma,是梦霏暗恋了十二年的梦中情人。”他无意放开她,顺着她动的⾝体语言,他将她紧拥⼊怀。
“既然你知道你是梦霏的梦中情人,为何还要欺骗她脆弱的感情,狠心伤害她?”滚烫的热泪滑落她的脸颊,她狠狠敲打他的怀,哭泣地指责道。
她恨他,她好恨他。是他给了久病的梦霏希望,却又狠狠地戳破她的梦想。他怎能如此忍残地对待梦霏,她替她感到不平、心痛呵。
“你怎么骂我、指责我都无所谓。我唯一在乎的,仅是我的演艺前途罢了。这次多亏梦霏给了我这个机会,我才能顺利通过演技考验。”他冷冷地将她推离怀抱,残酷地在她上一吻。“若要我选择演对手戏的人选,我宁愿是你,梦雪。”他凝视她,别有深意的。
“你会得到报应的,像你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一定会得到报应的…”她跪了下来,跌落在柔细的沙滩上?崴踩缬甑伟悖温湓谙⼲成稀?br>
“我知道,若真有那一天,我会欣然接受的。”他望着她脆弱的⾝影,若有所意的丢下这句话。
“你…”见他背着简单的行李,头也不回地转⾝离去,独留她一人于冷冽的海边,任何话她都说不出口了。
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可以奢侈地顾虑自己的心情,无仇毫不留情地离开后,受伤最大的,就是姐姐梦霏了。
她该如何面对梦霏她失去无仇的窘境,她该如何安抚姐姐那颗受伤的心扉呢。一想到这些恼人的问题,她就觉得好累好累…落花不是无情物,化作舂泥更护花。
她多么希望任无仇不是那朵无情花,他表面的无情实为他别有用心的深情。然而,她错了,他不但背叛了她的感情,还深深地、狠狠地刺伤了她。
俗世间的情感,当真如此伤人心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