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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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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舂天咖啡屋”在早上开始营业前,发生了一场小小的騒动,紧绷的奇异气氛弥漫整个店里。

  早上,众人发现周善仪右脚受伤,拄著拐杖进门,已经够让人惊讶了。

  包加吓坏人的是,竟然是由一名令众人都意想不到的男人,陪著她走进来!安顿好她之后,再向众人分送了令人心跳一百的英俊笑容后,男人消失在大门外。

  众人静默了好久,静默到周善仪下自在地低头摸石膏。

  “那是…刁金童?”沉人眉首先发难,张口结⾆地瞪住周善仪。

  “是呀!”她马上笑容灿烂地点头。

  “怎么是他送你来上班?他不是…不是…”苗纷纷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对,就是曾跟人眉相亲过的那个男人。”周善仪大方地坦承。

  “幻觉…这是幻觉吗?他还是这么帅…”

  “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呢!”

  “你们两个够了!”沉人眉受不了地喝斥⾝后那两个工读小花痴。

  堡读小花…工读小妹们迅速回神,摸摸鼻子闪到角落去铺桌巾。

  “昨晚我跟他在天桥上相撞,不小心扭伤了脚,是他送我去医院的。”

  “那他在这里出现是怎么回事?”人眉挑起一道浓眉。

  “他说我的伤,他有一份责任和道义,所以他坚持在我拆掉石膏前的这一个月,要负责接送我。”善仪不好意思地解释。

  “是他撞伤你?你怎么不早讲?我去找他算帐!”沉人眉一副黑道大姐头的模样,卷起袖子就要冲出去扁人。

  “等一下、等一下!你不要冲动!是我跑太快撞上他的!”周善仪反应迅速地扯住她的⾐角,差一点拐到脚。

  “不是他去撞你的?那就算了。”沉人眉停下脚步,确认过后,才放下袖子,上下拍了拍双手。

  “那石膏拆掉后还要复建一段时间吧?他还会继续来接送你吗?”苗纷纷蹲到她⾝边,心疼地摸摸她腿上那层厚厚的石膏模。

  “这我就不知道了。”周善仪坦⽩地摇‮头摇‬。

  其实她也有些烦恼。他能接送她的时间长短下是最主要的问题,两人的关系能持续多久,才是最重要的。

  说下定她的脚伤复健期还没过,他们就一拍两散玩完了。

  “既然他要负责任,就让他负责到底。”

  “呃…”善仪努力思索著,要如何把她跟刁直人之间的‮实真‬状况告诉沉人眉,才下会害刁直人出现的时候,被她劈成八八六十四块。

  “我记得刁金童那家伙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只要跟女人有关的事,绝对不在他的行事历里头。晚上他如果放你鸽子的话,记得通知我,我会把他扁得从此改名叫刁猪头!”沉人眉向空中豪迈地挥出一拳。

  善仪对著人眉的拳头挤出笑容。

  “谁要改名叫猪头?”一个带笑的男嗓音切⼊。

  人眉讶异地转过头,看着向她走来的男人。

  “拓璋?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找我?”

  “小痹只肯吃你涂的面包,她说我做的果酱笑脸很丑。”

  李拓璋伤脑筋地指了指攀在他长腿边的五岁小不点。

  “妈咪…”小痹一脸委屈地嘟著嘴。

  “小痹要乖哦,妈咪带你去纷纷阿姨的厨房做笑脸面包好不好?”沉人眉弯下,亲了亲小女孩的脸颊后,牵住小女孩的手,一面带往厨房,一面偷偷跟纷纷打手势求救。

  纷纷接到暗号,也匆匆地跟进去帮忙。

  “人眉越来越有妈妈的味道了。”

  善仪撑著下巴,笑看两大一小的⾝影走进厨房里,突然有些感慨。

  “我这个多年的朋友算是⽩当了,从来都下知道她这么会哄小孩,还以为她将来只会变成以暴制暴的凶妈妈呢!”

  “养孩子是一种尚未开发的本能。每一个⽗⺟,都是从当⽗⺟的那一天起,才开始学做⽗⺟的。”李拓璋笑了笑,修改了一句经典的广告词。

  “我相信人眉将会是一个奷妈妈。她‮望渴‬一个完整的家庭,已经‮望渴‬了好久。”见到好友得到聿福,她很为好友感到⾼兴。

  “我会努力満⾜她的所有愿望。”李拓璋望着厨房门,沈稳而自信地微笑。

  周善仪看得有些怔了。

  最近,她常在人眉跟纷纷的脸上发现这种相似的光采。

  那种温暖得令人心悸的神采,就叫做“幸福”吗?

  …

  晚上十点半,刁直人准时出现。

  在众人诡异的眼神下,他硬著头⽪跟众人打招呼后,扶著周善仪上车,亲自开车送她回家。

  “我的出现,是不是造成了你的困扰?”在路口停车等红灯时,刁直人的眼神直视前方,嘴里问得含蓄。

  “不会呀!怎么了?”周善仪讶异地转头瞧他。

  “早上我出现的时候,店里的人似乎都被我吓著了。刚才我去接你时,他们怎么仍然还是一副看到外星人出现的模样?我头上长角了吗?”他微微蹙眉。

  “你不必想太多,没事的,他们只是担心我而已。”周善仪的边逸出一串清脆笑声,安抚似地轻拍他的手臂。

  车內陷⼊一阵静默。

  刁直人看了她一眼,轻咳一声后开口。

  “昨晚…嗯,我们谈到的那件事…”看着前方,他努力挑选字眼,斟酌著如何才能自然地提起那件令人有些尴尬的话题。

  “结婚的事吗?”周善仪大方地询问。

  “是。”他瞥了她一眼之后,对著前方点点头。

  “你希望我开口反悔?”她一脸好笑地偏头瞅著他。

  “不是。”他很快地‮头摇‬。

  “如果你反悔了,希望取消的话,我不会生气的,真的,只是我会有点失望而已。”

  “女孩子不是都希望婚姻能具有感情的基础吗?”

  “不,我对爱情没有期待。”

  刁直人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我以为爱情是女人的全部?”

  “那不包括我。”她对他摇‮头摇‬,双眼笑成俏⽪的弯月形。

  虽然她笑得灿烂,他却觉得完全看不进她的眼底。

  凭著直觉,他知道她所说的,的确是她的真心话。

  他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

  “我不想谈感情,是因为懒、因为工作。你呢?”他状似随兴地谈天,实际上,他正密切地观察她的反应。

  周善仪转头看向窗外,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他看见她倒映在车窗上的表情,像是快要哭了。

  他突然心软,有些懊悔自己下该为了好奇而刺探她。

  有那么一刻,他担心她真的会哭出来,握著方向盘的掌心微微沁出汗⽔。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开口回答。

  “感情一向是个让人费心又伤神的东西,我一点想碰的‮趣兴‬也没有。”她抬头对他绽出一朵大大的笑靥。

  他眯起眼审视她的脸。

  她似乎有些心虚,下意识地闪避他太过犀利的眼神。

  一向善于察言观⾊的刁直人,将她的表情瞧得透彻。

  “这个理由很薄弱,并不能构成你答应求婚的动机。”他很诚实地说出他的想法。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并没有像我自己说的那么好心。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帮你挡掉所有⿇烦的婚姻,我则是因为好友们最近幸福又甜藌,害我也想要尝一尝名花有主的感觉。”

  “就这样?”

  “是啊,反正你跟我都不想在感情上面花费精力。结婚后,你尽管在工作上努力打拚,我也有我的事业要照顾,因此不用你的呵哄挂心。⽇后,我们就算真的彼此不适合相处在一起,分手时也不会有太多的困扰。”

  他没说什么话,仅是点了点头,默然地继续开著车。

  周善仪的‮立独‬个和想法,简直完全符合了他心目中所预设的婚姻对象。她的话,异常投合他的心意。

  可是,莫名其妙的烦躁感却萦绕在口,挥之不去。

  “对了,关于我们的婚事,我想,我们还是来个婚前协议好了。”

  “婚前协议?”这是什么东西?

  “是啊!我们在结婚前订奷契约,⽩纸黑字,把咱们之间的关系写得清清楚楚的,这样分手的时候,才不会有太多⿇烦事。”

  看周善仪说得冷静,刁直人的心里却有些说下出的复杂滋味。

  原先让他头大不已的婚姻,只经过‮夜一‬,就这么轻易地到手了?

  这人生…还真奇妙啊…

  一大早,刁直人进⼊办公室,从公事包中菗出文件,其中一份最薄最轻的文件,轻飘飘地掉了出来,落到地板上。

  弯捡起来后,才发现是他出门前随意塞进公事包里的“婚前协议书。”

  愣愣地看着手上那一份“婚前协议书”他破天荒地在大⽩天发呆。

  这一份协议书,是昨夜在周善仪的家中拟成的。

  整份协议书的格式,是在他的指导下完成的,看起来有模有样,正式又严肃,但是內容要是让人看见了,绝对会瞪出眼珠子。

  不要说别人了,他自己每每只要重看一次,额上就会冒出三条黑线。

  摇‮头摇‬,合起协议书丢到桌上,刁直人向后仰躺进⽪质办公椅背里。

  “我怎么会跟她立下这种荒谬的协议呢?”

  懊不会是那‮夜一‬在天桥上,被她⾝上那股随时随地都飘散出来的芳香咖啡味给薰昏头之后,他就再也没清醒过了吧?

  当时,他与她相谈甚,不知不觉地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心。

  她问到他的婚事时,他脑中也只是闪过娶她回家应该也不错的想法,嘴巴竟然就自动地问出她是否愿意当刁太太的话。

  说实话,他自己也被吓到了。

  在商场上,每一句话都很重要,话说出口之前,皆要小心翼翼,评估了又评估,以免祸从口出。

  怈了商机,或是失了信誉,都是难以弥补的错误。

  因此,他从来下曾这么冲动唐突。但是,那晚他竟然冲动失言,冒失地开口求婚。

  让他更感到意外的,是周善仪的反应。

  她竟然点头说好!

  然后,就是昨夜在脑袋一片浑沌的状况下,被她引领回到她家,并在她的主导下,立了这份“婚前协议书。”

  应周善仪的要求,两人还很正式地签名盖章,一人一份各自收著。

  “这份协议,怎么看都是我得利,她吃亏。”他自言自语著。

  但是,昨夜立好协议书后,她却笑着说…

  “就当是玩一场家家酒嘛!我大发善心地帮你解决掉所有的烦恼,而我呢,因为看好友们都双双对对、甜甜藌藌的,也想尝尝小俩口的滋味。所以,我们是各取所需,互蒙其利。”

  “可是…”他仍有些犹疑。

  “我们婚前先立好契约,彼此没有感情负担。如果两人真的不合适,还可以洒脫慡快地分手。这跟谈恋爱时谈得死去活来,结婚后才痛苦地发现彼此不适合的状况相比,你说,哪种伤神又恐怖?”

  就这样,他被说服了,并在协议书上签名画押。

  这桩婚姻,从头到尾真的就像是一出儿童玩的家家酒,没有一点逻辑,也没有一丝‮实真‬感。

  “家家酒吗?也好,有了这桩婚姻,爸妈那边不但有了代,可以停止所有可笑的相亲饭局,也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庒下所有的谣传耳语。”

  他重新拿起协议书,在心里评估了一遍,最后终于完全接受这个对他极为有助益的契约关系。

  倘若⽇后他们两人真的分手,他可以尽量用金钱来弥补她。

  他的心头顿时一片轻松,拿起电话打给⽗⺟。

  “喂,妈,我出门前忘了跟你说一声,请你把以后所有的相亲约都推掉…妈,不要尖叫,听我说,因为我跟一名女孩往了。”不待⺟亲的反应,他立即切掉电话。

  拾腕看看手表,离晚上与周善仪约定的十点钟,还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必须努力工作,提早把事情处理完。

  周善仪的脚伤,他必须负起部分责任,因此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向她承诺,他将会担任她的临时司机。

  刁直人勤奋地投⼊忙碌中,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头一次打破了工作第一,不让任何闲事占去工作时间的原则。

  为了接送周善仪,他自动调整了工作的时间量。

  …

  咖啡屋里正在热闹地谈论著两桩近⽇的喜讯。

  客人们稔地跟三名美丽的老板打成一片,关切地询问女老板们的终⾝大事,正巧,两桩喜讯的男主角都先后来到店里,让气氛更加热络。

  “这么说,咖啡店里真的即将有两场婚礼了?”

  人眉跟纷纷各自拉著伴侣,娇羞地点头证实后,立即得到众人热烈的祝福。

  “那么周‮姐小‬呢?什么时候也能喝到你的喜酒?”有个客人将焦点转向她。

  众人一听,也纷纷转头看她。

  “我?我也要结婚了,祝福我吧!”周善仪坐在吧台里,笑得好甜美。

  啥?

  众人顿时被她的回答吓傻。

  “不会吧!”有人尖叫。

  “真的假的?是不是开玩笑?”所有人几乎要疯了。

  面对众人的追问,周善仪依然维持著不变的笑意,还強调地点了点头。

  “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厚!善仪姐,你惦惦吃三碗公喔!前几天才问过你有没有人追你,你说没有,没想到今天你竟然说要结婚了!”

  周善仪无辜地望着工读小妹们,不好意思告诉她们说,她也是前几天晚上,才确定她要嫁人了。

  苗纷纷偷偷地靠近到沉人眉⾝边,低声问她。

  “人眉,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有鬼!”

  “如果她真的有了对象,我会祝福她。可是,事先一点儿征兆也没有,怎么会说结婚,就要结婚了呢?”

  “谁知道善仪在想什么?”

  两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后,又回头去炮轰善仪。

  “呃…只是一场家家酒咩!”

  “家家酒?善仪,你秀逗啦!”沉人眉瞪大了眼。

  “放心,我们不会彼此付真心,所以不会受伤。”善仪举起四只手指,作出发誓状。

  “狗庇啊!告诉我,是谁?是谁把你拐去玩这个恶劣游戏的?”人眉咒骂,并不自觉地开始劈起桌子。

  “呃…就是那个…刁金童…”她尴尬地低声嗫嚅,笑得非常不好意思。

  “刁金童!”

  有人惊呼、有人耳语,没听过的就赶紧互相打探消息。

  “两个不想付真心的人凑在一起,似乎前途无‘亮’啊…”洪飞扬搂著纷纷,不太看好这段关系。

  “人眉!”李拓璋突然在她⾝后轻喊,眼神亦步亦趋地紧紧盯著她的一举一动,深怕她不懂分寸,动得太过度。

  “做什么啦?”人眉气呼呼地转⾝。

  “小心你的⾝体,医生说你的有旧伤,‮孕怀‬时要小心。”

  “‮孕怀‬!人眉‮孕怀‬了!”众人大惊。

  “臭李拓玮!谁叫你说出来的?”人眉红脸,生气地大叫。

  连番的恭喜声,像浪嘲一样地打过来,咖啡屋里再度被一片喧闹声淹没。

  周善仪静静地坐在吧台里,脸上浮起一丝的下确定,而后又迅速抹去。

  她跟刁直人的婚事,只是一场家家酒,应该…没问题的吧?

  而且,她还有“婚前协议书”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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