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坐上车,顾之彻才刚发动车子,机手又响起。
他蹙著眉,看着面板上的来电显示是好友赵冠禹。
他怎么会这个时候打电话他?
喂?
(老兄,你妈刚才打电话给我,要我从店里带几瓶葡萄酒去你家,你觉得我应该拿几瓶?)
不是他连这种小事都要问,而是顾妈的个实在是太难捉摸了,谁知道她说一瓶真的是一瓶吗。
我妈打电话给你?老妈想⼲嘛啊?
(嗯,她说想找我打牌。)一想到要跟顾妈这么強的对手打牌,唉!他又要输钱了。
那我劝你一瓶都不要带,否则你打牌输惨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顾之彻奉劝他。
(可是不带酒过去,我会被念死的!)赵冠禹眉头拧得老⾼。
说得也是。他点点头。
(那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你自己好好斟酌吧。他将问题再扔回给他。
(喂!你是她儿子耶,你都不知道了,我怎么会知道?)
罗唆!反正你自己看着办,我还得赶回家,先这样了。语毕,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切断通讯。
顾妈喜喝葡萄酒啊?林语真好奇地问。
喜得要命。他点点头,探首向车外,见无来车便将车头转了出去。
我也喜,我家有葡萄酒,我可以陪她喝。她笑道。
你的酒量如何?
还不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不过我平时自己喝的时候,常常不知不觉就喝掉一瓶,有时候还觉得不够,想再开一瓶呢。
林语真若无其事地说,却令顾之彻皱起了眉。
那你的确可以陪我妈喝,其实…我妈最喜灌人喝酒。
喔,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们打牌都会输给她。她咧嘴一笑,放在手提包里的机手突然响了。
换你了。他瞟了她一眼笑道。
林语真笑了笑,接起机手。馨妮,你不是在约会吗?怎么会想打电话给我?
(看你孤家寡人可怜罗。)胡馨妮呵呵地笑。
那还真是感你喔。
(跟你开玩笑的啦,我现在已经在你家楼下了,你在家吧?)
咦?不会吧?她看向顾之彻,怎么会这么巧?同时有人来找他们。
彼之彻看了她一眼,很小声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林语真只是摇头摇,示意他专心开车。
(怎么,你不在吗?)胡馨妮停下脚步,⾝边的男人注视著她。
嗯,不过我现在在回家的路上了。
(那好,我先上楼去等你。)
那房呢?你有跟她联络吗?
(没有,你要我打电话给她吗?)
没有就算了,我想她应该忙著照顾那个小表头吧。语毕,林语真想像房静芬被小表纠的画面,就觉得万分好笑。
胡馨妮不以为然的说:(我看她一定是到小杰叔叔的店里帮忙。)
在情人节这种节⽇,一定很多情侣到咖啡馆谈情说爱,以房那种个一定会自告奋勇去帮忙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要她喜就好了。她看了一下手表。你吃晚餐了吗?
(还没,不过我买了一些卤味和串烧,你家还有酒吧?)胡馨妮看了⾝边的男人一眼。
才刚说要陪顾妈喝酒,馨妮就买了一堆下酒菜来,还真是好巧啊。林语真失笑地摇了头摇。
有,冰箱里有啤酒,客厅的柜子里有葡萄酒。她说出家里放酒的地方,那你再等我十分钟好了。
(好,那我先上楼罗。)语毕,胡馨妮切断通讯,她向⾝边的男人笑道:走吧。
见林语真将机手收进小提包里,顾之彻才问:有人来找你喝酒?
就是馨妮啊,你认识的。她点点头。
那还真是巧。他扬起一抹笑。你要她先上楼啊?
是啊,不行吗?
他眉眼含笑地瞟著她,我猜我老妈看到胡馨妮之后,一定会拉著她陪她喝酒打牌的。
呵呵,很有可能喔。她笑开了眼。
…。。
十多分钟后,顾之彻和林语真双双一同搭乘电梯来到十五楼,电梯门才刚打开,就看到一群人谈甚的情景。
想不到他们这么快就混了啊?林语真有些讶异。
呵呵,要是我们再晚一点回来,他们恐怕就直接在这里打起牌、喝起酒了。顾之彻边说边走出电梯。
林语真颇有同感地微微一笑。
胡馨妮一抬眼,就见到他们有说有笑地相偕而来,不免惊奇地揶揄道:唷!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和平景象啊。
他们那天一早就吵得不可开,她还以为他们之间梁子结大了,从此碰到面都不会给对方好脸⾊看,谁知几天过后他们竟然是这副友好的模样,真是让她十分意外。
语真,顾妈好久没看到你了。顾⺟喜出望外地上前。
林语真没好气地瞟了胡馨妮一眼,才笑着说:顾爸、顾妈,你们好。她有礼地问候。
我现在才发现我很想你这个丫头啊。顾⺟开心地拥住她,眼神中透著算计,直睇著顾之彻笑。
他就知道老妈会误会!
在顾⺟还没有说出让他觉得尴尬的话之前,顾之彻拿著感应卡开了门。
爸,你和妈打算待几天?
待到你妈妈⾼兴罗。顾⽗宠溺的看着爱。
语真你也一起来陪顾妈吧。她搂著她,就要走进门。
可是…她迟疑地看着胡馨妮和她⾝边男子。
馨妮和阿麒他们早就答应要陪我打牌了。顾⺟拍了拍她的手,不再让她犹豫就直拉她进门。
顾妈你等我一下,我先回去拿酒再过来。林语真笑着说。
拿酒啊?好,你快去吧!闻言,顾⺟开心不已地松开双手。
林语真眉眼含笑地说:嗯。接著,她看了胡馨妮一眼,并向那位不曾谋面的男子礼貌地点了下头。馨妮,你可以陪我一起去拿吗?
胡馨妮有所顾虑地望着⾝旁的他。
没关系,你去吧。邱麒笑着说。
见状,顾⺟走过去挽著他说:阿麒,你就先跟顾妈进屋等她们拿酒来吧。
好。邱麒点点头。
彼⺟见赵冠禹还杵在门旁发呆,她说:你这个卖酒的死小子,下回要是再忘记带酒来,就别想我再煮饭给你吃了。
我都说对不起了嘛。赵冠禹苦涩一笑,目光怨怼地望向一脸轻松惬意的顾之彻。
那你杵在那里⼲嘛?还不快和阿彻去搬桌子。顾⺟倚老卖老地颐指气使。
真衰!有带酒来也惨,没想到没带酒来更惨。
好。赵冠禹闪⾝进屋,跟著顾之彻上了楼梯。
…。。
他们来到了置物间后,赵冠禹才大发怨气。
喂!你真的很不够朋友耶,看我被你妈念,都不会跳出来帮我挡几句啊?
彼之彻⽩了他一眼后,走至柜子旁拿出⿇将盒,谁教你自己笨!说什么忘记带,你早该知道这种理由会被我妈念,还敢来怪我?
好,不怪你,算我自已笨可以了吧?他自讨没趣地扁扁嘴,随即贼兮兮地欺近他,你是怎么了啊?
我怎样?他面无表情地将⿇将盒塞给他。
装傻啊?赵冠禹咕了一声,抱著⿇将盒睨著他,是谁借酒浇愁死著我吐苦⽔?又是谁借酒装疯騒扰我的客人?又是哪个钢琴师不好好工作,害我店里的客人流失一大半啊?
是我又怎样?他无所谓地挑起眉。
你还敢说怎样?他没好气地大叹一声,是啊,你又不是我这种小本经营、成天看客人脸⾊的小店家,凭你这电玩公司的大老板,就算偶尔不务正业还是不愁没饭吃,可是我不一样耶,我是服务业,得罪客人的下场很惨耶。
再说,我那么有义气地抛下店、连续好几个晚上陪你狂喝闷酒,还委屈地当起你的司机和帮你盖被子的老妈子,而你呢?不感我也就算了,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态度?真是快把我气死了。语毕,赵冠禹伤心绝地瞅著他。
听他这一连串的抱怨,令顾之彻有些啼笑皆非。
好了啦,你这是⼲嘛啊?
⼲嘛?他气急败坏地指著他,明明就说语真妹妹不得你的缘,说她是个恰北北、完全没有女孩子应有的温柔,还说什么要你娶她为,不如拿刀杀了你,结果咧?哼!你今天跟谁出去啦?还有说有笑的一起回来?你那几个晚上是故意来闹的啊?一想到连当了好几天的冤大头,他就一肚子火。
好!是我不对,我对不起赵大爷你,这样总行了吧?顾之彻陪罪似的拱起手。
不行!他下巴抬得老⾼,哪有这么容易就放过你!
那你想怎么样?真是的,他的样子就像个要不到糖的小表头。
哼!总算轮到他占上风了。赵冠禹开心地噙著笑。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更不准隐瞒,也不准说谎或装傻。很简单吧?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而已,一点都不会损及你的钱财喔。
OK,没问题。只要不是跟他要钱赔偿,什么都好说。
你怎么会突然和语真妹妹这么好?赵冠禹开门见山地说。
不是突然。
你不是说你们一见面不是互瞪,就是破口大骂吗?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要好?他实在太好奇了。
看她可怜。
这只是一开始的用意,他现在对她已经多了很多感觉,不过没必要连细节都跟他代清楚。
为什么看她可怜?这是什么烂理由!不是因为喜她吗?
彼之彻双手环,不愿配合的说:你明明说你问一句我答一句,现在你一次来两个问题,我有权拒答。
连这个你也计较,你真的很小心眼耶。
条件是你开的,我只是在维护我的权益。他扯了下嘴角。
好啦,那你先回答我,你真的不是因为喜她,而是看她可怜吗?
嗯。随便回答好了,反正能堵住他的嘴就好。
原来只是可怜她而已啊,他还真是个无情的男人,唉,真是委屈语真妹妹子。赵冠禹暗自替她叫屈。
不过,他猜他一定还有所隐瞒,于是他继续问:那你现在对她的感觉呢?
是可以继续往的朋友。顾之彻很保守的回答。
想跟他打太极拳?很好,他奉陪!
是普通朋友还是男女朋友?
闻言,顾之彻沉默了半晌,在赵冠禹关爱的眼神下,他莫司奈何的说了实话。
目前只是普通朋友。
你还没跟她更进一步地往啊?
他没好气地⽩了他一眼,还没!
会想再进一步吧?赵冠禹奷笑地拍了他一下。
嗯哼。不想多谈的顾之彻有些不耐烦地硬挤出一个不太像回答的声音。
虽然对他的回答不甚満意,不过没关系,来⽇方长。那你今天跟语真妹妹上哪里了?
咖啡馆。
都聊了什么?赵冠禹继续追问。
连他们聊什么他都想知道?他会不会太八卦了?
很多。
我们说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他睨著他,所以…很多是什么?
彼之彻颇为郁闷地睇了一眼天花板,朋友、家人、趣事、趣兴。
嗯,对她了解愈多,你有没有觉得以她为结婚对象也不错?
这个问话令顾之彻大为光火。
喂!你是被我妈收买了吗?
这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跟你无关。赵冠禹摇了摇手,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还…还不错。
他真后悔答应回答这种蠢问题。
需不需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拉近你和她之间的关系?他热忱地提议。
不需…
彼之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冠禹打断。
这个问题你不必回答,我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你想⼲嘛?不要来!顾之彻急了。
去!谁会来啊?他大声反驳。
凭你常常搞些让人头大的伎俩!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啊?顾之彻讽刺地损道。
他促狭地瞅著他,你应该不会排斥和她更进一步吧?
连这个你也问?你未免管太多了吧?顾之彻的语气非常不耐。
喂,说好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的。他不満他?怠?br>
彼之彻不想再理会他,扛起⿇将桌就往外走。
这时,顾⺟不悦的声音从一楼客厅上二楼。
阿彻!你们是拿⿇将拿到睡著了是不是?
彼之彻微恼地瞥了赵冠禹一眼。
睡著的人是阿禹,不是我。顾之彻往楼下客厅大声地回道。
喂!你太过分了吧?赵冠禹气急败坏地瞪著他。
彼此彼此罗。他得意地走到楼梯口。
你们两个动作都快一点,不要再磨蹭了。顾⺟大声催促。
听到了没?我妈叫你不要再磨蹭了。顾之彻虽然扛著⿇将桌,仍是健步如飞的率先下楼。你最好旁旗一点,否则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啧,真是误损友。赵冠禹埋怨地喃喃说道。
…。。
走至客厅的酒柜旁,林语真拿出了三瓶葡萄酒放至篮子里。
胡馨妮直瞅著她笑,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要好啦?
他?她抬眼望着她。他是谁?
你在装傻啊?胡馨妮噴噴了几声,才又道:啧啧啧,终于不敌美男子的魅力,弃械投降、俯首称臣了是吧?
哎呀,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是我夸张啊?那你就不要跟我说刚刚你们是凑巧碰到,然后一起搭电梯,在短短的几秒钟,就从之前的互相讨厌、恨不得拿刀把对方大卸八块的关系,瞬间变成这么友好的关系。她眸中的目光闪著狡猾,顾之彻我不敢说,不过以你的个看来嘛…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可以跟他谈笑风生。
好啦。林语真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好啦是什么?她嘴角带著笑。
没什么。她怎么突然有种被盯上的感觉?
你们…眉形一⾼一低的睇著她,胡馨妮再次问:你们刚刚一起去哪里了?
只是去咖啡馆而已。
喔?她贼笑了数声,那你们都聊了些什么?
没什么,扯而已。
她真的快说不下去了,头一回觉得被人问事情是这么的尴尬,她发誓以后不会这么问别人不愿意提的事。
扯可以扯到双方都愿意把利爪收起来吗?我才不相信有这么简单。胡馨妮将篮子放在地上,顺势就坐在沙发的扶把上,你是不是喜上他了?
才没有,你不要想太多啦。她快败给她了。
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现在的想法,只知道深⼊了解顾之彻后,发现他真的只是嘴巴恶毒了点,是个标准的刀子子诠腐心,这是她不久前才了解到的。
呵呵,想到和他大吵时,她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因为他是到了今天才跟她说,那时候他只是觉得她那么动的反应很好玩,所以才故意逗她生气,并非有意和她作对。
不过话说回来,他那些行为真的跟小生学没两样。
是喔,最好真的只是我想太多。胡馨妮以手肘撞了下她,不然你们到底聊了什么,快说嘛,你再这么跟我打马虎眼,小心…嘿嘿!
那个…她难为情地顿了顿。一言难尽,呃…顾妈还在等我们拿酒过去,我们就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不好。胡馨妮语气坚决,没有转圜的余地,没关系,反正我有一整晚的时间等你慢慢说。言下之意,她是跟她耗定了。
林语真一愣,随即灵光一现,反将她一军,那你呢?那个男的是谁?长得斯文的啊。
他啊…她羞赧地低下头,一时说不清啦。
一时说不清啊?那好,改天把房找来,咱们三个人都好好地把一时说不清的话给说明⽩吧!她笑了笑。
馨妮竟敢取笑她,她还不是一样!
闻言,胡馨妮凝神注视著她。
以往她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也不是说她很难啦,只是自己的脾气很刁钻,只要是看准的事或是想知道的事,都无法三言两语就打发她,况且以阿真今天和顾之彻有说有笑的模样,真的太教人意外了。
毕竟一旦惹阿真讨厌的人,她绝对将那人列为拒绝往来户,见到面也都会当作不认识,所以怎么可能不计前嫌,还跟他出去喝咖啡呢?说这其中没古怪,她才不信呢!不过…
好啦,我不问你了,就依你说的,改天我们三个聚在一块儿时,再好好聊吧。就暂时先放过她吧。
嗯,你早该这么说了。险些害她招架不住。
语真,你变了耶。哪里变了她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无形的感觉,这种感觉其实也不是不好,只是让她很不习惯而已。
变了?我不都一样吗?她耸耸肩。变得最多的人应该是房吧?以前她不管再怎么忙都会跟我们联络,结果现在呢?本不见人影,我看我们可以去帮她报失踪人口了。
说得也对。
自上回她们三人聚在一起,也快过了一个月了,这阵子她们都发生太多令彼此都不了解的事,真是让人觉得好…唉。
对了,差点忘了我还要拿啤酒。她边说边走到厨房,她打开冰箱数了下啤酒的数量之后,决定全部拿去给他们喝。
馨妮,⿇烦你把篮子提过来。林语真朝厨房外大声的说,她从冰箱一一把啤酒拿了出来。
胡馨妮提著篮子来到冰箱前,接过林语真递上的啤酒放在篮子里,但随著重量渐渐增加,她觉得有些吃力。
好了,我们快过去吧。林语真笑道。
帮忙提一下,我快拿不动了。胡馨妮的眉头已经打结了。
我拿就好了。林语真接过手,还一副轻松的模样。
嗯,说真的,你这几天过得还好吧?语真没了工作,又一个人关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写作,而自己和房又太忙,本没办法?磁闼柑欤馊盟翟谟行├⒕巍?br>
很好啊。她笑看着她一脸担心,怎么啦?大姐小?
只是担心你而已。
唷…承蒙大姐小如此关爱,我还真是怕怕耶。林语真还故意全⾝抖了一下。
神经!胡馨妮笑笑地拍了林语真一下,卡片锁呢?给我吧,我帮你锁门。
好,谢谢。她以嘴巴朝著玄关旁的鞋柜努了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