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今天作业很多吗?”
以往顾杉羽处理完公事,沈冰梦早就已经上觉睡了,没想到今天她竟然还在书桌前奋战。
她没空回答,只是点点头。
他居⾼临下的看着她的作业。
“又是英文作文?”
“老师要我重写过。”她语带无奈的说。
“你活该!”他一点都不同情她,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让我看看你写什么!”
不顾她的反对,他径自将作文给拿起,还故意⾼⾼举起不让她拿到,他看了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什么笑!”她不悦的看着他。
“你想当总统!凭你的脑袋?你还是饶了民人吧!”
她一把将作文给抢了回来,是老师说的,愿望不能写说要嫁人,那既然要写就写伟大一点啊!当第一个女总统,这总成了吧?
“若我是你的英文老师,我一定会被你笑死!”从她⾝后搂着她,他开心的说。
这一点都不算是恭维,所以她没有回答。
“快写完了没?”他问。
“若你没来闹我,我早就写完了。”
听她这么一说,他马上识趣的放开手。
“好,不打搅你,你赶紧写,我先回房去了,给你十分钟把它搞定,不然我来逮人。”
“知道。”她没好气的回答他,径自跟自己的作文奋战。
她真的不懂,为什么她的愿望就一定要是当总统或是当律师、医生那种了不起的职业,她只想当黑社会老大的老婆,这也算伟大的不是吗?
一边写着违心之论,她一边不以为然的心想…
…。。
不用打工的⽇子,沈冰梦一下子就多出了许多时间,所以除了读书之外,她有更多的时间跟顾杉羽在一起。
不过她发现了一件事,就是顾杉羽人前人后本就两个样,在人前,他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只有跟她在一起时,他才会放开怀。
她不懂为什么,但她也不过问,因为那或许是这个现实社会下所造就的个吧。
此时,沈冰梦独自坐在一家只容许会员进⼊的⾼级俱乐部里,喝着果汁听着现场演奏的钢琴。
在约一个小时前,顾杉羽带着她来到这里,要她在这等他,然后进⼊了一间包厢。
这段时间进出那间包厢的人不少,不过没有几个她认识的。
“嗨!”突然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沈姐小,是吗?”
她抬起头,意外的看着对方。
“你好!”他对她伸出手“我叫夏泽。”
她这才想起,连忙站起⾝与他握手“你好,你也来这里?”
“阿虎要我过来一趟。”他老实的回答“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里,所以来打声招呼。”
“连姐姐好吗?”
“你指的是哪一方面?”他俏⽪的问。
“跟你啊!”她直言不讳的指着他。
听到她直截了当的问话,他淡淡一笑“她啊,对别人的事很敏锐,但对自己,迟顿得可以!”
“你可以直截了当告诉她啊!”沈冰梦眨着人的大眼睛“像我就直接跟阿虎说,我喜他,我想嫁给他。”
夏泽觉得眼前这女生真的很可爱。
“我想,”他耸了下肩“如果我跟咏雯说,我喜你,我想娶你,她只会有一个反应。”
“欣喜若狂吗?”
他头摇“给我一巴掌。”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才不会。”
“应该是不会,”他仰头一笑“应该是两巴掌,外加一拳才对。”
她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可还没有机会问出嘴,一只悉的手搭在她的肩上。
“你事情谈完了吗?”沈冰梦奋兴的看着顾杉羽问。
他捏了捏她的肩膀,然后微摇了下头“我在等这个大忙人,谁知道他一来就只顾着跟你聊天。”
“不好意思!”夏泽对他举了下手,然后走进了包厢里。
“你跟他很吗?”她抬头看着顾杉羽问。
他了她的脸颊“我十几岁的时候跟他在国美一起打天下。”他简短的回答“再坐一会儿,我谈完事情之后就带你回家。”
“好。”沈冰梦依言的坐了下来。
她喝了一口果汁,却突然来了个侍者,给她一张字条,字条上简单的写着
妈生病,想见你。
她看了之后神⾊大变…这是她弟弟的字迹没错。
她慌的站起⾝,原本想冲进包厢告诉顾杉羽,但又想到他可能在谈事情,她不想因为家里的事去打搅了他的正事。
心里主意一定,她将纸条紧捏在手中,然后代了侍者一声,匆忙的拿着⽪包离开了俱乐部。
她焦急的在路旁等着拦出租车,看到悉的⻩颜⾊,她的手才要举起,却被人从背后给抓了起来。
她连惊叫都来不及,嘴便被紧紧的捂住,恐惧霎时盈満了她的心。她怎么挣扎都没有用的被拖到暗处。
她的脚悬空着,歪打正着的用力往后一踢,对方痛呼了一声,对她的箝制一松,她跌倒在地。
她也顾不得痛,手忙脚的要爬起来。
“你这人,”被踢到脚骨的胡洋忠从她的⾝后一把抓住了她的长发。“找死啊!耙踢我。”
沈冰梦的手抚着自己的头,感到头⽪被拉扯的疼痛,几乎使她的眼泪要掉下来。
透过泪眼,她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男人…
“阿民,”她对着胡济民哀求“救我!”
胡济民冷淡的看着她,走向她,然后给了她一巴掌。
辣火辣的痛楚马上传到了她的神经,她尝到了嘴里的⾎腥味,但再怎么痛也比不过被弟弟打还来得心痛。
“你们要⼲么?”之前的恐惧再次围绕着她。
这一阵子跟顾杉羽在一起,他疼她、爱她,几乎让她忘了以前困阨的⽇子,再次见到胡洋忠和胡济民,彷佛恶梦再现。
“我们知道你现在是阿虎的女人,”胡济民用力的扳起她的下巴,直视着她的眼睛“我还以为能沾你的光,过过好⽇子,没想到你这女人够狠,竟然敢叫人对付我!”
沈冰梦困惑的看着他,她不懂他的意思。
“所有电动场子的管事都不让我进去。”他用力的捏着她的下巴。
“赌场也不准我进去。”胡洋忠也跟着咬牙切齿的说,他是个赌鬼,一天不碰赌,他就浑⾝不对劲。
“我不懂…”她虚弱的开口。
“你不懂!”胡济民冷哼了一声,踹了她一脚“我问了个围事的小弟才知道,虎堂的人下令,不准我跟爸进出这些场所,若有人敢让我们进去,就等于跟虎堂的人作对。这道上谁不知道青龙帮的势力有多大,虎堂堂主做事又有多狠,谁敢得罪?你这人,存心跟我作对!”
她这下连头摇的力气都没有。她没叫顾杉羽做任何事,但內心深处,她明⽩,他是想替她教训她的叔叔和弟弟。
胡洋忠用力的将她推倒在地,她痛苦的蜷曲在地上,额头冒着冷汗。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你绝对想不到,虎堂想让我们死,豹堂却要收我们。”
豹堂!沈冰梦忍着痛,咬着牙抬头看着自己的弟弟。
“不要!”虽然不过问青龙帮的事,但她知道豹堂都是在做些八大行业,这太复杂,若以胡济民的个早晚会出事,而他现在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孩子…他的一生可能就这么毁了。
“你凭什么说不要!”胡济民再次补了一脚在她的肚子上,本不顾念脚下的女人是自己同⺟异⽗的姐姐“你知不知道,豹哥现在给了我跟爸爸一间店酒管?”
“不行!”她试图从地上爬起来,但肚子很痛,她呻昑了一声。
“我告诉你,”胡洋忠蹲下来,抓起她的头发,让她仰起头“今天来找你,不单只是教训你那么简单,你有多久没看到你那个妈了?”
提到⺟亲,她的表情一变“你们做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豹哥请她去作客而已。”他得意的说:“她现在快活得很,天天睡,不用那么辛苦工作了。”
她才不相信事情有这么简单。
“你们伤害妈妈是吗?”
“反正都是个老女人了,要死不活的,谁管她怎么样!”胡洋忠一点都不念情的说。
“阿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妈…”沈冰梦痛心疾首的看着弟弟,他只有十六岁,为什么会有这种铁石心肠!
胡济民移开自己的目光,不看她。“反正妈辛苦了大半辈子,让她休息一阵子也好。”
“你们控制她,是吗?”她心痛的问:“用品毒吗?”
她曾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听到顾杉羽跟阿山谈到豹堂贩卖品毒的事情,顾杉羽想查,但一直没有抓到证据。
胡济民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的说:“若要妈回来,很简单,我们只要替豹哥做一件事就好。”
沈冰梦呑了口口⽔,尝到⾎的味道“什么?”
“想办法⼲掉阿虎!”
她一脸的难以置信“阿民,你在说什么?”
“把阿虎做了!”他蹲下来,直视她的眼睛“你是他的女人,是最有机会动他的人,他不会防你。杀了他之后,豹哥就能接手青龙帮帮主的位子,我跟爸也能一帆风顺。至于你和妈,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送你们到国美去,你们可以到那边过生新活。”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的拒绝,她情愿死也不可能伤害顾杉羽一寒⽑。
“你不要,”胡洋忠听到她直截了当的拒绝,马上甩了她一巴掌“你不要就等着替你妈送终!”
“你…”她恨恨的看着他,她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为这样没情没义的男人奉献大半生的青舂。“阿民,你也要眼睁睁的看妈死于非命,她是那么疼你,从小给你吃好的用好的…”
“妈的,你给我闭嘴!”胡洋忠不客气的再赏她一巴掌。
“爸,你不要再打了。”胡济民烦躁的说。
“阿民,要成大事就不能心软。”胡洋忠瞪着儿子说道:“只要这女人同意,咱们⽗子俩就能翻⾝了。”
“你们杀了我吧!”沈冰梦痛苦的闭上了眼“不管怎么样,我不会伤害阿虎,就算你们拿妈威胁我都一样。”
她相信若她杀了人来换取⺟亲的自由,⺟亲依然会活在痛苦之中,与其如此,不如她们两⺟女一起赴⻩泉吧!
只可惜…她的眼眶热了,她真的好想跟阿虎好好的过一辈子,但看来这成了个遥不可及的梦了。
“你这女人!”胡洋忠拿出际的瑞士刀。
“爸,你要⼲么?”胡济民见了一惊。
“宰了这女人!”他恶狠狠的说。“豹哥不是说了吗?若这女人不答应就要了她的命。”
“可是…”他看着⽗亲又看看姐姐。
沈冰梦睁开眼睛看着胡济民“阿民,你的良心还没有泯灭,你还小,还有很好的人生,要好好做人,不要误⼊歧途,你还有机会!”
“⼲!我儿子轮不到你来教!”胡洋忠刀⾼⾼举起,正要落下之时,却被胡济民给拉住。“阿民,你⼲么?”
“我…”他看了看沈冰梦“爸,我们可以再劝劝她嘛!”
“还劝!虎堂的人马上就会发现她不见了,到时我们要脫⾝就难了。”胡洋忠一把推开了他“你这没用的小子给我滚开。”
胡济民被推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拿着刀狠狠的刺向姐姐,他闭上眼不愿亲眼见到这一幕。
几乎在同时,他听到了一声惨叫,但惨叫的声音却是…他爸爸。他马上睁开眼睛。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有狂野长鬈发的丽女人,三吋的⾼跟鞋快狠准的踢掉了胡洋忠手中的刀,还用鞋跟狠狠的踢中了他的眼睛。
此刻胡洋忠痛苦的捂着脸,在地上打滚着。
胡济民见了,马上爬起来,打算修理这个不长眼的女人,但她捡起了胡洋忠掉在地上的刀,指向他。
“小弟弟,我若是你,我不会过来。”连咏雯凶狠的瞪着他“你若敢来,我就真的把你的『小弟弟』切掉,让你成太监。”
“你娘的,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他一点都不怕这个看起来很漂亮的女人,他伸出手要夺下她手上的刀子。
她的眼神一冷,想也不想的用力一挥。
刀峰划过了胡济民的手臂。
看到流出来的鲜⾎,他吓傻了。
“⾎…我流⾎了…”他捂着手臂,但⾎还是不停的冒出来。“爸,我流⾎了。”
胡洋忠捂着自己的脸,跌跌撞撞的站起⾝,想要教训这个不识相的女人,但在这个时候听到有脚步声从远而近。
“要命的话就快滚!不然等阿虎来了,你们就等着被五马分尸。”连咏雯冷冷的看着他们说。
两⽗子对看了一眼,随着脚步声的接近,也顾不得其它,狼狈的从另一头离开了现场。
他们一走,连咏雯这才松了口气。
好险她老爸硬着她学过几年的空手道,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应付今天的情况。
她连忙将倒在地上的沈冰梦给扶起来。
“没事吧?”
她轻摇了下头“谢谢你!”
“别这么说。”连咏雯担心的看着她。
沈冰梦苍⽩的脸⾊,加上嘴角的⾎迹令她担忧。
“你是⼲什么吃的啊?”一看到顾杉羽一脸焦急的赶到,她马上火大的发飙“你不是老大吗?连自己的女人都顾不好,你当什么鬼老大?”
他没空理会她的咒骂,只是心急的将沈冰梦给抱到怀里。
“我不是叫你不能跑吗?”他又急又气的看着她问。
“对不起。”她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你有没有怎么样?”他看了看四周,这里太暗了,他看不清她的情况,他一把将她给抱起,急急的往明亮的地方走。
“喂!你以为你不理我就可以了吗?你别忘了,冰梦是我的当事人,若你不好,我可以再介绍…”
夏泽叹了口气,一把将准备跟上去的连咏雯给拖住。
“你⼲么啦?死人头!”她火大的瞪着他问。
他对天一翻⽩眼,不知道她可不可以替他换个好听一点的称谓。
“再怎么样,阿虎是虎堂堂主,你知道他手下有多少人吗?”
“不知道,”她嘴一撇“也没趣兴知道。”
“我知道你没趣兴,但我还是得告诉你,这种人,别说是你,就连我都惹不起。”
她怀疑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阿虎已经漂⽩了吗?”她一副他骗她的表情“他不是青亚运输集团的副总裁吗?”
“对。”他点头“阿虎是已经转了,但可不代表他的手下都是如此喔!”
这么听来,要脫离黑社会好象没那么简单。连咏雯想了一会儿,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就暂且放过顾杉羽吧!
“你怎么会来这里?”他问。
她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你第一天认识我啊!竟然问我这种蠢问题。”
哼了一声,她头也不回的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夏泽温柔的笑了笑。
是啊!这个小红娘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会为了她所想守护的人事物尽一切最大的力量。
只是不知,他是否也有那么一天,成为被她守护的人…
…。。
“虎哥,大嫂只是一些⽪外伤,休养几天就没事了。”⽩维介对守在一旁的顾杉羽说。
⽩维介是顾杉羽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才,现在是位名闻中外的外科医生。而只要顾杉羽一通电话,不管他在哪里,都会在第一时间赶来。
听到他的话,顾杉羽稍稍放下了心。
“我先回去了。”
彼杉羽微微点头,⽩维介见了,也很识趣收拾好东西离开。
沈冰梦此刻双眼紧闭的躺在上,她深锁的眉头依然纠结。
他心疼的坐在边,紧握着她的手。他发过誓,这辈子不再舞刀弄伤人命,但此刻,看着她躺在上,他骨子里嗜⾎的因子又开始蠢蠢动了起来。
“虎哥!”阿山的⾝影出现在门口,他轻唤了声。
彼杉羽的手依然握着沈冰梦的,头也不抬的问:“谁⼲的?”
“大嫂的叔叔和弟弟。”
这个答案令顾杉羽楞了楞。
“报复我吗?”他冷静的问。
阿山头摇“应该不是,几个小弟说,这一阵子,嫂子的叔叔和弟弟不停的进出天王星店酒。”
彼杉羽沉默了好一会儿,天王星店酒是青龙帮的产业之一,而掌管青龙帮八大行业的人是萧新杰。
他侧着头,看着阿山“阿豹做的?”
阿山不敢回答。
“该死!”他大吼了一声。
他的吼声让沈冰梦的手抖动了一下,他连忙安抚着她。
“虎哥!”阿山担心的看着顾杉羽,再怎么说,虎、豹两堂都是同一个帮派,若两堂相斗对帮里不是件好事。
沈冰梦缓缓张开了眼。
见她转醒,顾杉羽的表情马上一柔“你下去吧!阿豹的事,等我想清楚之后,我再处理。”
“是。”阿山马上关门离去。
“你醒了?”他轻柔的抚着她的手“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阿虎!”看到他,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在这里,”他抱着她,轻声的安抚着她“放心吧,不会有事了。”
“我叔叔跟弟弟…”
“嘘!”他轻点了下她的“现在别谈他们,你该休息。”
“可是…”她不想因为她的事引发任何可能的争斗。
“没有可是!』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要她不要多言“一切有我,这些事情我会处理。”
他的话并没有使她安心下来。
她发现自己原来真的太天真,当个黑社会老大的女人原来随时都要担忧自己的男人出事,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不顾⾝上的痛,她用力的抱着他,她不能也不要他出任何一点可能的意外。
“答应我一件事。”
彼杉羽低头看着她。
“不要让自己受伤,也不要伤任何人。”
他露出一个浅笑“你要我以和为贵吗?”
沈冰梦点头。
他跟着她一起躺下“我也希望可以,但这次,是他们先惹我的。”
“阿虎!”
“别再说话了。”他有自己的坚持“闭上眼睛,医生代你要好好的休息。”
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劝动他。她闭上了眼睛,陷⼊了不安的梦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