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俗话说,有钱没钱,讨个老婆好过年,吕舜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赶在过年前结婚的新人,在他満三十岁这一年,他成了有妇之夫。
他原本的人生规划,起码要到三十二岁才结婚,而新娘的人选,他从来没想过小蕗以外的女孩。
结婚的感觉,还満不赖。
“爸爸,我跟小蕗结婚了。”
小年夜这天晚上,吕舜下了班,回到住处,卷起袖子清现神桌香炉,他轻声的对⽗亲的遗照说:“你的女儿变成了你的媳妇。永远都不会走了,是不是很开心?”
⽗亲遗照中的容颜,笑容依旧。
可吕舜明⽩,爸爸若在世,知道他搞这种小手段,绝对会狠狠责备他。
他和莲欺上瞒下布的局,骗得了丁议员,骗得了全世界,却骗不了⽗亲,他总是告诫他们俩,别这么搞!
“别急,爸,我一定会告诉小蕗我跟莲没什么,排除她的疑虑——在她更爱我,更离不开我之后。”现在只是喜还不够,他贪心得想独占,要的是全部。
他跟小蕗公证了,并在今天傍晚,赶在户政事务所下班前,办妥了结婚登记。
手续办妥的同时,连同⾝证也换发成新的,空⽩的配偶栏写上苏以蕗三个字,思及此,一抹笑容浮上嘴角。
“舜哥、舜哥!”
苏以蕗的声音传来,吕舜停下手边的动作,朗声喊了一声。“我在这里。”
“那个…”苏以蕗穿着围裙,小手抚着裙摆,笑容有一点勉強。“是二姑姑,她在客厅,说要见你。”
二姑姑?大概是来看看爸爸不在的第一个过年,他一个男人能做到什么地步吧…当年爸爸不顾众人反对,硬是将苏娶进门,二姑姑是反对最強烈的,连同小蕗,她都看不顺眼。
小蕗笑得这么难看,一定是她又讲了不好听的话。
“我马上出去。”他放下手边的工作,给了她一个不用担心的眼神,伸手轻轻滑过她的脸庞。“不用担心,有我。”
他走出佛堂,来到客厅。
“二姑姑,什么风把你吹来?”他让小蕗尾随在他⾝后,一同走进客厅。
他那嫁得不错,过着贵妇生活的二姑姑,正优雅的坐在沙发上,桌上摆了茶⽔,精致的盘子上摆了点心,那个点心…怎么那么眼?
那不正是他下班时买回来,要给她打牙祭的吗?怎么客人一来,她就把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真是…笨蛋一个。
“来看看你忙不忙得过来,还想找人来帮帮你,结果你倒好,已经有帮手了啊。”尖酸刻薄的语调,伴随着不善的眼神,扫向吕舜⾝后的苏以蕗。
“我说阿舜,你爸爸不在了,⾝为长辈应该要提醒你,照顾人,顾念往⽇情份也要有个底限,要过年了,总不好拉着人不放,该让人回家过年啊,你说是不是?”
吕舜闻言没说什么,反而回头询问苏以蕗“都忙完了?”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那些采买回来的⽔果、祭品,早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清理完神桌,好祭祖拜神。
“前两天买的东西还没整理,你先回房去,这里有我。”他语气一派温柔,可话语中流露出坚定及強悍。
苏以蕗迟疑的看着他,再看看坐在沙发上摆臭脸的二姑姑。
“可是二姑姑…”这样丢下客人,不好吧?
“谁是你姑姑?真是没家教,认亲戚!”
那一句没家教让她瑟缩了下,不敢再看人一眼,低垂着头,咬着下。
她从小就惧怕这位长辈,二姑姑从来不掩饰对她和妈咪的厌恶,总认为带着一个小孩的妈咪配不上爸爸,而她,也不配叫吕叔一声“爸爸”
每回见面,她总是毫不客气地展露对她的厌恶,想不到小时候最害怕的人,长大后见了,一样害怕。
“小蕗,你进房间。”吕舜语气隐忍愤怒,等她一进房的房后,他准备发火。
“看吧,我就说没家教,连声招呼不打就走人!”
当你讨厌一个人,怎么看以方都不会顺眼,尤其长辈,本不会在乎自己脫口而出的一句有多伤人。
“二姑姑,爸爸不在了,多亏你们这些亲戚没忘了我,代替爸爸叮咛我,往后要来探望我,一通电话,我去接您就是,怎敢劳烦您自个儿跑一趟。”吕舜先礼后兵“如果是来作客,聊一聊,我很,二姑姑,我敬重您是长辈,但请您别⼲涉到我的私事。”
“阿舜!”二姑姑被他的态度惊得呆掉,不敢想信好说话的的吕舜会对她讲这种话,接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碎念着“你这是什么态度?有没有当我是长辈?”
“二姑姑,我跟爸爸不一样。”吕舜带着微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明明是温和的语调,但却带着強硬的警告意味,看着那张没有笑意的俊脸,没有人会怀疑,吕舜语气中暗蔵的威胁。
顾虑自己丈夫以及孩子的前途,都与这个侄子息息相关,她便住嘴,不再碎念他和苏的女儿过从甚密。
但她怎么想都不明⽩,好脾气的吕舜,竟然为了这个女孩子,对她发脾气?
“我还得忙,这就不招待您了,二姑姑,过两天,我再登门给您和姑丈拜年。”
吕舜笑笑地下了逐客令,那笑容没有半点温情,反而有种森泠的意味,让见多识广的二姑姑见了,心生警惕,明⽩吕舜这孩子不如她所想的容易掌控…
苏以蕗背靠着房门,他们手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她耳里。
没有看见他的表情,但她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的愤怒。
舜哥生气了,他为她而生气,站出来扞卫她、保护她。
原本苍⽩的小脸,因为这个念头窜⼊脑中,嘴角微微上扬,不是勉強的微笑,而是发自內心。
环顾自己站的主卧房,这是她和吕舜共有的房间。
他们结婚了,她至今仍不敢相信,她跟舜哥,结婚了!
没有结过婚也没有谈过恋爱,苏以蕗不清楚以一个丈夫来说,吕舜到底合格不合格?
“结婚前,要睁大眼睛看清楚。”
妈咪曾经跟她说过的话,此时闪进脑海里。
“男人啊,婚前对你千依百顺,但是结婚后就变了一个人,男人,结婚后都会变!我结这么多次婚,当然有说服力!”
“对,没错,他变了一个人…”苏以蕗点点头,回想他的变化。
从温柔的大哥哥,变成霸道独裁的男人,结婚的事情不容她拒绝,甚至在办完手续后,也没让她回她和妈咪的家,直接拎了她来到这里——
这里不是她住了两年的吕家,他告诉她,爸爸四年前发现得了肝癌后,常常进出医院,为了就近照顾,他便搬到这栋临近市区的大楼,这儿跟公司距离近,也方便他往返医院,爸爸走后,他便一个人住在这里。
舜哥把她带回来,要她往后就住在这里,并告诉她他们的婚姻,不是只做做样子而已。
舜哥疼宠她却也很霸道,仅让她在家里收拾了简单的东西,妈咪买给她的一整柜⾐服,却不让她拿。
“新娘的东西应该全都用新的。”他用这个理由,摒弃了她旧有的东西,带她去采购,亲自为她挑选全⾝行头,从里到外,非得他満意不可。
那些东西多到搬不了,甚至还请店员调货,陆陆续续的在这两天送来。
思及一连两天,舜哥带她出门大肆采购的情景,心头便暧暧的,她在意的不是那些名牌服饰,而是他那份娇宠她的心意。
就算不是他最喜的人,但他心里有她,这样子,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低头,卧室地板上摆満了一整排纸袋,全部都是这几天采买的结果,他要她把东西拿进更⾐间里收妥。
收纳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她有个购⾐成狂的⺟亲,但却不善整理收纳,妈咪的⾐柜是她在整理的,因此,她很迅速有条理的,把那些新⾐全数拎进更⾐间里。
一间六坪大的更⾐间,左右两旁相对的设计,天花板投而下的明亮光线,让人感觉更⾐间很大,很舒适。
右边架上全是吕舜的东西,而左边的架子仅有几件⾐物,是她上班穿的制服,以及几件换洗⾐物,如此而已。
但很快的,那些采买来的⾐服、鞋子,塞満了左手边的空间。
挂起最后一件外套,她松了口气,回头,靠着柜子息。
眼前一整排整齐垂挂的,是他的衬衫和西装。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大概是顺手吧,对,她只是顺手,顺手整理了一下,照着颜⾊的深浅排列,可她…为什么要把脸埋进舜哥的衬衫里?
啊啊…她为什么要穿着他的大衬衫?苏以蕗,这样很好玩吗?
“是満好玩的。”反问自己,又自己作答,她红着脸从全⾝镜中看着自己,她穿着吕舜的衬衫,长长的⾐摆都快到她腿大了。
真笨,只是这样,就像是拥有他,幻想他拥抱着她…
双颊酡红,黑⽩分明的眼睛像有星星闪烁,带着涩羞情意,镜中反出来的模样,陌生得让她自己都很惊讶。
这么女人味十⾜的表情…是因为恋爱吗?
还有站在她⾝后笑睇着她的吕舜,怎么看起来那么琊恶…慢着!舜哥?
“啊?”苏以蕗惊讶地连忙回头,用力眨眼,真的是他!他不是在外头招呼二姑姑吗?怎么这么快!
“舜、舜哥,二姑姑回去了吗?”她一脸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天啦,她做了好糗的事!
“嗯,刚走。”吕舜面带微笑,但略侵十⾜的眼神,却是盯着她不放。
仅是在⾝上多套了一件他的衬衫,其他全⾝上下包得紧紧的,但为何他会觉得她感可爱得要命呢?
“我、那个…我只是…没什么…”在他专注得让人脸红的视线下,苏以蕗说得坑坑巴巴,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为什么穿他的⾐服在这里笑得像个笨蛋。
她很喜舜哥的心情是不是被发现了呢?
“我知道了。”吕舜看她急着想解释,一脸无措的表情,觉得她实在很可爱,也兴起欺负她的念头。“想要,说一声就是,我可以配合。”
“啊?想要什么?”苏以蕗完全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傻傻地问。
“都穿我的衬衫引勾我了,还装傻?”吕舜促狭的一眨眼。
轰——苏以蕗瞬间脸红,她听懂了,忙着摇手,波浪鼓似的猛头摇。“我没有我没有!”
“我事情都忙完了,接下来拜拜祭完祖后就没事做了,虽然明天得早起,不过应该来得及,可以做两次。”吕舜表情很镇定,但其实快笑出来了。
她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真是越看越可爱,越看越想吃掉她。
思及数⽇前,在她醉了之后他趁人之危,那缤纷美丽的夜晚…
“两次?”她脸烫得快要炸掉了,一堆话想讲,但却全部都卡在喉头,无法组织成完整的句子。
“如果不够,三次也可以,不过我今天累了,先澡洗再做吧。”
“什么三次?我、我又没有说要做…”苏以蕗反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辱,他一开口说要澡洗,她双手双脚就像有自己的意识,在更⾐间里为他找好换洗的⾐物,递给他。
吕舜接过⾐物,看着她反的动作,沉思。
不过同住三天而已,她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要说她笨蛋?还是说她贤慧才好?
苏去国美之前,曾向他提起——小蕗没有全安感,害怕被丢下,希望自己有用处,因此用心照料⺟亲的生活,而苏明明⼲练得要命,却在女儿面前装懒,让小蕗认为,⺟亲没有她不行。
她现在…还是没有全安感吗?
即使待在他⾝边,她还是担心有一天,他不需要她了,所以才为他做这些事情?
他和她在一起,并不是要她做这些的。
“小蕗。”他接过⾐物,但没有放开她的手。“我们,一起洗吧。”拖着她往浴室走。
“什么!舜哥,你说什么?一起澡洗,这、这不好吧——”她被惊吓到,忙不迭的挣脫。
“别害羞,都是夫了,有需要你直说就是。”吕舜用正经的口吻说着让他在心里笑得快內伤的话。“我以为你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好吧,那我们就过一般夫的生活,不过我这儿没有准备险保套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