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错,我的⽗亲就是被尹承业的⽗亲所欺骗的苦主,尹家使诈夺走了我们贾家的财产,我一直到四十多年后才向尹家讨回个公道,我此生已经了无遗憾了。
是的,大姐小、二姐小跟大少爷都是我一个人杀害的,因为我厌恶他们那张贪得无厌的嘴脸,他们口口声声所争夺的家产是属于贾家的,他们贪婪的嘴脸让我感到恶心,而杀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在我心底成形的。
我不后悔杀了他们,不后悔…
…
尹芙萝无言地将手中的口供报告缓缓放置在桌面,无论如何还是无法相信对格严谨律己的贾管家竟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
“柯理轩,我…”她备感艰难地开了口。“我不相信,不相信管家他会是这种冷⾎无情的人,他怎么会是凶手呢?不可能的…”
“我也很意外。”柯理轩抱了抱她,给予她一些慰抚后,专注的视线调回手边上的鉴定报告。
“就为了四十年前的往事?”她闭起了眼,想起了那段流传于尹家已久的传说。
“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言,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则传言会是实真的,我的曾祖⽗他竟然为了摆脫穷而使讦夺取他人的财产,难怪…难怪祖⽗在临死前都一副惊恐的模样,想必他也害怕贾家的后人会向他报复吧…”
柯理轩像是没有听见她的愤愤不平之声,凝神专一地察看着从大姐那儿死⽪赖脸所抢夺而来的鉴定报告书。
“奇怪了,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呢?”他抚着下巴,半眯的黑眸透出无解的思。“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尹明致的死就不是因为遭到外力所造成的…”
处于震惊悲怆情绪之中的尹芙萝沉浸在反复的否认之中。
“无论如何,我还是无法相信贾管家会是这几桩惨剧的凶手,我真的无法相信…虽然我与他相处不久,可是从他严谨的礼节到一板一眼的态度都让我觉得,他不是这种没心没肝的杀人凶手,况且…他要是有心想对尹家报复的话,他又何必等到今天呢?还有,他在祖⽗⾝边待了这么多年,祖⽗也应该知道他是贾家的后人吧?”
柯理轩像是同鸭讲地努力思索案发情况当天的不对劲之处。
“这么说来的话,管家就应该不是凶手了,那么凶手是谁?管家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承认所有的罪过呢?”
终于注意到他的心思并未在她⾝上,尹芙萝不悦地推了他一把。“柯理轩,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咦?”他这才拉回心思面对她。“你刚刚说了什么?”
“你!”她双颊鼓起,敢情刚才她的心伤落寞全没进他的眼吗?“你这个笨蛋。”
噘嘴一哼后,她气恼地转撇过头去。
柯理轩一脸无奈地搔着脑袋,从这种情况看来,他又惹恼佳人了,女人心真是海底针,教他老是有一种摸不着边际的虚幻感。
可谁教他就是在乎她呢?
要是换了其他女人这样娇嗔耍脾气,他才没那个心思去理会。“芙萝,别生气、别生气,我从现在开始会好好听你说话的,我保证。”
她偏转过脸庞,微掀眼⽪偷觑了他一眼,瞧见他一副紧张正经,眼神却不住地往报告书上瞄去的模样,她就不由得大大叹一声。
“算了。”谁教她就是喜他这种散神又兼具专注的模样呢?
她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吗?
当有趣的事攫住他的心思后,他的脑子、眼底就再也容不下其它事物了,这一点她早就明了于心的。
“你不生气了?”他赶紧将心神转移到她⾝上,內心则暗暗松了口气。
她没好气地翻了下⽩跟。
“我又不是⽩痴才会生你的气,因为那本就是枉然。”因为到最后恐怕会气死的人是她。
“喔。”既然她不生气了,他的心思便明目张胆地回归到报告书上头。
“你到底在瞧什么?”见他专注在报告书上的心神较她来得多,她不噤感到吃味不已。“这个鉴定报告书有什么昅引人的地方吗?”
柯理轩猛点头。“你知道吗?这份刚出炉的鉴定报告书点出了一个明确的事实。”
“什么事实?”她托着腮,决定让伤脑筋的事丢给它烦恼去,至于正待起诉的贾管家…她还是无法相信他就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
“嗯…这份验尸报告说明了,尹明致的死亡原因是因为遭到了毒害。”
“毒害!那贾管家他…”她的脑子因他这句话而霎时纷不已。“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可以说明一件事,引发尹明致真正致死的原因是毒杀,验尸报告指出尹明致⾎之中流有尼古丁的毒素,就算贾管家不捅他一刀,他最后也会死于尼古丁的毒素之下。”
“什么!”这样的结果让尹芙萝讶然不已。“那…那贾管家就不算是杀害明致的真正凶手?”
“警方也是这么想,可是贾管家却拒绝透露更多,至于前两桩谋杀案的细节,他更是支支吾吾地的代不清,这证明了贾管家并不是前两桩谋杀案的凶手,至于第三桩凶杀案,纵使真正的凶手不是他,可他也难逃意图谋杀之罪。”
尹芙萝张大双瞳,久久都说不出话来,直到脑中劈进一道灵光。“柯理轩,那…那凶手到底是谁?他是不是还在这栋宅子里逍遥法外?”
“凶手是谁?”他吐出一口长叹,脑子里有个无法开启的锁正困扰着他。“可恶!每次都出现一丝线索的时候,线索就莫名其妙地断了。凶手是谁…我比谁都想知道凶手的⾝分,以及他谋害尹家人的动机?”
她轻轻点头。“我也想知道,尤其是…贾管家这种行为摆明了就是在袒护某个人,他究竟是在袒护谁,为了这个人他不惜犯下谋杀罪,成为众矢之的的凶手?”
“是啊,他在袒护某个人…”他喃喃低语,脑子里翻滚出第一桩及第二桩谋杀案的种种情况细节。“凶手是这栋屋子里的某个人,可是…他究竟是谁呢?是谁对尹家有这么大的仇恨在?他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三姐小、柯先生,你们想吃点东西吗?”李嫂一脸的丧气,正准备回房休息时,见到了在客陷⼊讨论的他们,于是上前来轻声低问。
“李嫂,不用了,我们都不饿。”她微笑回答,自从一桩桩的谋杀在这栋屋子发生后,宅子上上下下的人都因为贾管家的被捕而颓丧不已。
“那我去帮你们泡杯茶来?你们想喝什么,咖啡、果汁还是花茶?”
“我们都不…”
尹芙萝拒绝的话语突然被柯理轩的一个拍掌给截断。“对了,就是这个。”
他的双眼像是发现新陆大一般闪闪发亮,原本黯然的脸庞被绚丽光彩所占领,手边的动作快速地翻阅报告书。
“花茶、花茶,我怎么会没有想到呢?李嫂,那一晚帮大少爷送玫瑰花茶的人是你吗?”
“是…是啊!大少爷说他在睡前想喝点东西,正巧果汁没了,大少爷又戒了咖啡,然后我看见柜子里头摆了一罐玫瑰花茶,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帮他泡了一壶玫瑰花茶给他。”
“那么,这栋屋子里还有谁也喝玫瑰花茶的?”他的双眼如鹰隼般锐利地紧盯着李嫂质问。
李嫂脸⾊呆滞,略略回想了一下。“好像只有大少爷一个人喝玫瑰花茶,三姐小通常都是自己泡茶喝,其他人的习惯都没变,还是喝咖啡。”
“那么,可以请你帮我们泡壶玫瑰花茶吗?”他微笑,脑中浮现了尹明致陈尸现场的种种情况。
“玫瑰花茶好像没有了,我现在马上出去买。”她立即转⾝。
“李嫂,不用去忙了,我想请问你,玫瑰花茶怎么会没有了?”他一步步地迫问,有种真相就要大⽩的预感。
“这个我也不知道,直到昨天我还看见玫瑰花茶还有剩,结果今天早上在整理柜子的时候,我就发现装玫瑰花茶的罐子已经空了。”
“原来如此。”他加深边的笑意。“李嫂,那你知道玫瑰花茶是谁买的吗?”
“玫瑰花茶不是买的。”李嫂将目光投注在屋外的玫瑰园中。“那是老麦特意将玫瑰花的花苞给摘下制成花茶,他给了我一罐亲手制成的玫瑰花茶,然后我就一直放在柜子里。”
“我明⽩了。”他倏地起⾝。“李嫂,你知道老麦人在哪儿吗?”
“他现在就在玫瑰园啊!”话一脫口,她看见了惊人的景象。“怎么回事?老麦怎么在砍伐玫瑰花啊?那些玫瑰花可是尹老夫人最钟爱的花啊,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不行,我得去说他。”
“李嫂。”柯理轩箭步一跨,挡去了焦急的李嫂。“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帮我报个警吗?”
“警报?”李嫂傻眼。“柯先生,为什么又要警报?”
“因为…”他神秘地漾开,眼前一片灿烂明朗。“我已经知道三桩谋杀案的凶手是谁了。”
…
“真的吗?”在静默了三秒之后,尹芙萝无法置信地爆出声音。“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
柯理轩坚定地点了下头后,脚步往屋外的花园走去,尹芙萝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柯理轩,你真的知道凶手是谁了吗?”跟上他的脚步,尹芙萝频频追问。
“对,不过我想这名凶手大概也已经有了觉悟了,所以他才敢在明目张胆的情况下掩灭证据。”
顺着他深邃的目光探去,尹芙萝瞧见了正在大肆欣伐玫瑰花园的园丁老麦,心上逐渐浮现一个清澈的答案。
“柯理轩…你的意思是,凶手该不会就是…”
“老麦!”他斩钉截铁地吐出真相,步履快速地朝老麦近。
“老麦…”她陷⼊一阵茫然之境中。“这…怎么会,为什么?”
柯理轩信步走到老麦的⾝边,一双泛着锐利寒光的眼盯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老麦,你为什么要毁掉整个玫瑰园?”
老麦只是神情淡漠地看他一眼,不置一词地继续弯砍伐玫瑰花。
“你之所以要毁掉这个玫瑰花园,那是因为这个花园会怈露你的秘密是吗?”
老麦再次抬头,深深看了柯理轩一眼后,开始一阵咿咿呀呀地比手画脚起来。
柯理轩冷眼看着他比手画脚,一点想认真深究的念头也没有。
“你何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呢?眼前的玫瑰花园正是证明你是凶手的最佳证据,这下你想掩饰也无从掩饰起了。”
“柯理轩,你是不是弄错了?老麦他怎么会是那个凶手?”她凝看着柯理轩迫问。
望着他老态龙锤的⾝影,尹芙萝怎样也无法将他与丧心病狂的凶手联想在一起。
“你是不是那个丧心病狂的凶手呢?”他一脸凝重地询问着老麦。
老麦无言以对地继续砍伐玫瑰花。
柯理轩弯⾝挖了一把土、抓了几枝玫瑰花。
“这些都是证据,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把证据给毁掉。”
“证据!”尹芙萝瞪大双眼看着他握在手中的土壤跟玫瑰花。“柯理轩,那些是什么证据?”
“杀害尹明致的最佳证据。”
“你这么确定老麦就是杀害明致、芙若跟英美的凶手?”
“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不介意把手中的土壤跟玫瑰花送人检验,我想应该可以从里头检验出含有尼古丁的成分才是∠麦,你说对吗?”
老麦停下了砍伐玫瑰花的动作,站直⾝子对上柯理轩追究底的眼眸。那是一双再清明不过的黑眸,没有以往的茫及老态。
“柯先生,你说对了。”老麦直直注视着柯理轩,轻轻启口回应道。
“老麦…你会说话?”尹芙萝受到莫大的惊吓,下意识地往柯理轩的⾝旁靠去,而柯理轩伸臂揽住了她。
老麦看着他们两人揽抱一起的画面,一双平静如死湖的眸子突地变得精亮灵明,遭火噬的半部丑恶脸庞扭曲出诡谲的冷笑。
“柯先生,你很幸运。”
柯理轩挑⾼了眉,明⽩他口中所指的。
“难道你就因为你的不幸运而一一杀害尹家人吗?”他的动机是他迫切想知道的。
老麦冒出轻嗤一声,偏转过脸。
“我没有你的幸运,尹家夺走了应该属于我的荣耀、毁掉了我的大半辈子,尹承业更是抢夺走了应该属于我的幸运。”
“你的幸运…”柯理轩低头瞄了玫瑰花一眼。“指的该不会就是尹老夫人吧?”
“惜云…”一直深蔵于內心深处的秘密因往事的提起而翻滚出来。
“她是属于我的人,我们之间立下了⽩头之约,可是尹承业他看上了惜云的美⾊,不惜一切代价地将她给夺走,那时候我人正在南洋当军夫,一次的炸爆意外让我成为了一个死人,直到我回到湾台,我才知道自己是个登记有案的已死之人,而惜云也成为了尹家当家夫人…”
尹芙萝张口闭口,最后张口说出她想说的。“她…虽然我不喜祖⽗,可是祖⽗他一直对很好的。”
老麦神情黯然不已,眼前彷若出现了心所爱的女人的温柔面容。
“我知道,我知道尹承业一直对她很好,只要她能够幸福,就算她忘记有我这一号人物也不打紧,可是…我无法按捺下对她的思念。所以我毁了自己的脸,装成哑巴混进尹家,一切只是因为…我想守候在她的⾝边,就算她一直没有发现我是谁也不打紧…”
他话未说完,突地弯下⾝,双手奋力地挖着土,直到他挖出了一块以油布包裹的方正物品。
“这是什么?”见老麦转⾝将物品递给她,尹芙萝不噤冒出了疑惑。
“这是你⽗亲亲手为惜云所画的画像,这些年来我把这幅画私蔵起来,如此也该要物归原主了。”
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接过物品,心中的疑问冒出了口:“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为什么你要杀害明致、芙若跟芙美他们?”
如果那个夜晚她在长廊上所遇到的人是他,那么他实在是太可怕了。
老麦露出一丝苦笑,毫不隐蔵內心想法。“因为隐蔵在我心中的恶魔告诉我,他们应该要死。”
尹芙萝惊悸地倒菗口气。“你…你好可怕。”
“你心目中的恶魔为什么要怂恿你杀了他们?原本你一直在设法隐蔵⾝分,为什么现在这么诚实地坦⽩一切?”
柯理轩皱紧了眉,他的举动与他想像中的凶恶杀人魔不符。
老麦若有所思地凝看了尹芙萝一眼,然后神情木然地低声诉说:“尹家的家产是属于贾家的,当我看见尹明致他们三人夺取家产的嘴脸时,我无法抑制住体內奔流的贾家⾎,这些都不是属于你们的,而是贾家、贾家的!”
“你是…”他若有顿悟。“难不成你也是贾家人?”
老麦垂下眼,缓缓诉出尘封已久的⾝分往昔。
“我是贾舟,尹家管家贾破斧的亲生弟弟,他一直以为我死在南洋,所以不会怀疑过我的⾝分,直到那夜一我下巴上的小红痣被三姐小瞧见后,我想他就开始怀疑起杀害尹家人的凶手就是他早早成了亡魂的弟弟。”
至此,柯理轩明⽩了贾管家为什么要持刀行凶,就连供词都一再地回避重点。
他猜测得出来他是为了袒护某个人,原来这个某人就是他
的亲生弟弟老麦。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人?就因为你讨厌明致他们争财产的贪婪嘴脸?这样就兴起了你的杀人之心!”她无法理解,也无法谅解他的杀人心态。
老麦抬跟深深望了她一眼,眼底涌现了诸多的复杂情绪。
“原本…原本我没有打算要杀害他们,可是我见到了你…你长得几乎跟惜云一模一样,你的出现让我想起了她,想起了我们共有的美好时光,也让我想起了我悲哀的前半生,以及我无法与她厮守终生的遗憾…
“那一刻…深蔵于心中多年的遗憾与恨意就这么钻出头了,尹家的夺产之仇,尹承业的夺爱之恨,沉寂多年的心情再也无法按捺,所以我亲手一一结束了他们的命,一切只是因为…我要报复,我要为贾家跟我讨回公道!”
“因为我…因为我的关系…”尹芙萝脸⾊发⽩,万万没想到她的出现竟是为其他三人结束了最后的生命之火。“柯理轩,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才害得他们…”
接下来的话她再也说不出,难掩悲伤痛心地倚在柯理轩的前,自责內咎不断地在心扉间蔓延。
纵使她不是杀害表兄、表姐们的凶手,可是她却是一条引发老麦杀机的引线,因为她才唤出了潜蔵于他心中的恶魔,表兄、表姐们才会一一惨遭毒手。
柯理轩拥住了她,严厉地瞪视着老麦。
“这都只是你的借口,芙萝不隽要为你的杀意负责,一切都是因为你自己。你让恶魔占据了心智,丧尽天良地诛杀每一个你认为有罪的人,其实你口口声声所指控的恶魔就是你自己的化⾝,你混进尹家真的只是为了守候尹老夫人,还是你本就有打算毁掉尹家,只是你一直在等,等待一个最佳时机的到来。”
面对他言之凿凿的控诉,老麦无言以对地垂下双肩,最后幽幽地吐出句话。
“或许…你说的对,恶魔就是我自己,击垮尹家一直是我长久以来的愿望,只是我不断地自欺欺人罢了。”
听到他这些话,尹芙萝减轻了一些自责的愧疚感。
“要是你的⾝分没被拆穿的话,你是不是也要杀了我,好让尹家完全绝后?”
老麦泛着寒的眼透出了往⽇的眷恋。“就算我有心想让尹家绝后,但是…我知道我对你是下不了手,因为你跟惜云实在是太相像了…我无法对我深爱的女人痛下杀手,即使我明⽩你不是惜云…”他的视线紧接着调向柯理轩。“你是怎么觉察出我是那个凶手的?”
“玫瑰花茶。”他吐出一个重点。
“尹明致死亡之前曾喝过玫瑰花茶,而警方在寻获的茶壶中验出了尼古丁的毒素。”他了顿,继续说道:“最重要的一点是,昨天你奋力阻止芙萝喝下玫瑰花茶,尽管你表现得很自然,可是你眼中的古怪却是掩不住。”
“是吗?”老麦掀露出嘲讽,没想到他的眼神怈露了一切。
“我对你的眼神起了疑心,直到验尸报告上头说明了尹明致是死于尼古丁之毒,再加上刚才李嫂的证言,我才有了一个大胆地猜测,玫瑰花就是尼古丁毒的来源。当我再看见长得娇的玫瑰花时,我便对你的培养方式产生了更大的疑惑…”
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深昅口气将萦于心中的疑虑缓缓托出:“老麦,你该不会一直用尼古丁的毒素来培养玫瑰花种吧?”
一时间空气中流转了肃诡冷的气氛。
“呵呵…”老麦陡地发出了笑。
“没错,为了让惜云所喜的玫瑰花长得既红又美,我的确下了一番心思,我利用毒素培养出了独特的玫瑰花种,再用这种毒素杀害尹明致…那天晚上,尹明致中了尼占丁毒在上等待死亡的时候,我看见大哥他带着刀子进门,当我看见他捅杀尹明致时,我怀疑他的用心,这么一分心,教我失去了掩灭证据的机会,直到大哥被捕,我才知道他的用心…”
“他是想要我抛弃过去的仇恨,但是仇恨已经深植我心,无法抛去,一切都来不及了…”他发出诡谲的呵笑声,双瞳突地放大,笑声戛然而止,丑恶的脸庞染上骇人的苍⽩,⾝子直地往后倒下。
柯理轩连忙上前查探他的情况。
“该死!”他啐骂一声。
尹芙萝一颗心吊在半空中,神情忧虑肃穆。
“怎…怎么了,老麦他怎么了?”
他转头看她一眼,然后缓缓摇了下头。“他死了。”
“怎么会!”她吃惊地掩住口,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骤变。
“看来他本已经为自己找好了退路,所以他才明目张胆地砍伐这些玫瑰花,我看他摆明了是要为他自己掘出一个墓⽳,一个可以跟尹老夫人同眠的墓⽳。”
她的视线在老麦显得平静安详的脸上逗留了好一会儿,无法想像他是一个残酷的杀人凶手。
“我想这一刻一定是他这四十多年来所等待期望的吧!”
柯理轩凝望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希望一个凶手的下场就是死亡,我希望他能够活着接受法律的制裁,以平息那些被害者的冤气。”
尹芙萝抱着老麦给她的画,缓步走向柯理轩。“柯理轩,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对不对?”
他揽抱住她,将她纤弱的⾝子完全包复。“没错,尹家的悲剧就到此结束。”
她仰头以眼描绘着他的脸庞线条。“那我们呢?也结束了吗?”
他一愣,原本凝重的面容沁人醉人的柔情,低头在她发漩中印了个细啄。
“不…我们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