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行,让你去载小亚回来,你是跑到国美载人?载了这么久才回来。”陈佩文看着才进门的阮常行和⽑辰亚,忍不住念了两句。
“阿姨,对不起。”阮常行给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快过来吃饭,饭菜都凉了。”陈佩文哪是真的在怪他,只是怕他们饿着了。
一桌子的汪家人,都在等着他们两个人开饭。
“阿行,你把小亚带哪去?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担心,连个机手也不开。”汪云萱骂着,向前拉着⽑辰亚的手,把她安置在汪汉威的⾝边。
“我故意不开机手的,免得你吵了我和小亚的约会。”阮常行偏偏不顺汪云萱的意,快一步在⽑辰亚的另一边坐下来。
“约会?你把小亚拐去哪?快说!”汪云萱边拉着阮常行的手臂,想把他的庇股拖离椅面。这个小表如脫缰的野马,她得时时提防着他。
阮常行动也没动。“我带小亚上碉堡去看落⽇。”
这两个人一碰上面,就是这样你来我往的⾆剑,其他人都习以为常地笑着。
“萱萱呀,你有话要说也等吃再说,别把小亚给饿着了。”汪易忠很有一家之主的气魄。
⽑辰亚没有多话,时光仿佛回到去年,她倒是很怀念阿行和萱萱嘴上斗闹的⽇子。
汪云萱心不甘情不愿地住嘴,还不忘狠踢了阮常行一脚。
阮常行又帮⽑辰亚的碗里夹了一堆的菜:“多吃点,你比去年更瘦了。”
汪汉威眼里透着了然,不动声⾊。
“太多了,我吃不完。”⽑辰亚小小声地议抗。
“吃不完,我再帮你吃。”阮常行还是一样的热情大方,说起话来毫不避讳地大剌剌。
“阮常行,小亚有阿威在照顾,要你多管闲事!”汪云萱见老哥温呑呑的,实在看不下去。
阮常行懒得理汪云萱,眼里只有小口吃饭的⽑辰亚。
“阿威呀,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南部跟小亚的爸妈提亲?”
陈佩文忽然丢了一枚炸弹过来,炸得⽑辰亚喝着汤的喉咙被呛得猛咳,而手里的汤碗,也险险被她摔到地面。
汪汉威接过⽑辰亚手里的碗,并菗出面纸擦拭着她手上的汤汁,幸好汤早已经凉了。
而阮常行连忙拍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有没有怎么样!”
她轻轻头摇,没有答话。
“妈,我还没向小亚求婚。”汪汉威金边眼镜下的笑意很深。
相对于阮常行,则一脸的肃杀之气。
“不用这么⿇烦,还求什么婚,要不然妈帮你问。”陈佩文转而看着⽑辰亚:“小亚,你看我们阿威老大不小了,你就嫁给我们阿威吧!”
这简直是在婚,⽑辰亚有苦难言,怎么好当大家的面拒绝。
“妈,这还用问呀,小亚跟阿威的感情这么好,不嫁给阿威要嫁给谁呀!”汪云萱跟着起哄,想把气氛炒热些。
“妈,等我准备好鲜花戒指再跟小亚求婚。”汪汉威不想再让⽑辰亚为难,话题点到就好,免得待会儿有人会翻桌议抗。
汪易忠也出声:“阿威,我可是很喜小亚这个媳妇的,你要是不把小亚给我娶进门,那你就等着被我扫地出门。”这话是威胁也是帮腔,怕自己的儿子不够积极,到手的媳妇要是飞了,他可是会捶心肝的。
“小亚,看来如果我不当场表演求婚记,他们可是不会放我们好好吃饭。”汪汉威笑笑地看着⽑辰亚的反应。
大家都在等着她的表态,她只好清清喉咙让⼲哑的声音可以正常发出。
“汪爸爸、汪妈妈,我年纪还小,还不想这么快嫁人,我还想多玩两年,多做两年的事,所以这事以后再说吧。”
汪汉威双手一摊,继续拿起碗筷吃饭“爸妈,你们别让小亚不好消化。”
阮常行气结着一张鬼脸,却不能多作什么表态,毕竟有长辈在场,若太过強硬的手段,反而会引起⽑辰亚的反感。况且在人家的地头上,他还能怎么办。
“那就先订婚嘛,汪妈妈知道你年纪小也没要你马上嫁过来,订个婚有个名份,以后你们两个就可以正大光明,想做什么爱做的事就可以做。”
“妈,你怎么讲得这么露骨。”
连汪云萱这个活泼好动的女生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更别提红透脸的⽑辰亚。
“我有说错吗?我可是为了他们年轻人的‘幸福’着想。”陈佩文还特别加重幸福两个字。
“真是老三八,跟小孩子讲这个话不怕被笑。”汪易忠出面斥责。“小亚,别把你汪妈妈的话放在心里,她的意思是说,要是你孕怀了,才不会被当成未婚妈妈,还是先订个婚,出⼊也比较方便。”
什么跟什么嘛,⽑辰亚有些不自在地生气,她跟汪汉威连三垒都没,何况是全垒打的局面,被他们这么一说,她这下跳进⻩河也洗不清。
她瞪着汪汉威,要他出面解释。
汪汉威闻到火葯味,赶紧说:“你们放心,在还没有结婚前,我和小亚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所以话题到此为止。”
看到好好脾气的儿子在发火边缘,陈佩文和汪易忠很识相地闭了嘴。
一顿饭变得索然无味,大家都各怀心事,只有汪云萱还吃得津津有味。
…。。
怎么办?事情怎么变得这么棘手?
⽑辰亚瞪着天花板,怎么都无法⼊睡,⾝边的汪云萱已经发出规律的呼昅声,而她的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明天就逃回台北吧,先做个缩头乌⻳,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办法。
她怎能一见到阮常行就六神无主的擦走火?她至少还是汪汉威的女朋友,她怎能做出对不起阿威的事?
想到就头疼,她怎么忘了问他有关校花的事?不是要计较他过去的事,而是心里会有疙瘩在。
他口口声声说喜她一整年,却在同时又了女朋友,让她这样的小女人会作何感想!
懊和他一起勇敢吗?该给自己一次机会吗?
无数的疑问句,问得她心烦气躁,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了,她打算去厨房找冰⽔喝,不让自己清醒清醒,她会一直困在死胡同里。
走下一楼,微弱的小灯泡照映着沙发上的人影。
她的脚步声在夜半时分也惊动起沙发上的人回头往上看。
“小亚!”
“阿行!”
两人同时惊呼。小亚走到沙发边,而阮常行一把将她拉向自己⾝边的位置。
“你怎么还没睡?想我想到睡不着?”他臭庇的眼神在背光影下,仍然闪闪发亮。
她睐他一眼:“我很烦,烦得睡不着。你呢?”
“我当然是想你想到睡不着。”
她的眼神在四周转了一圈,就怕被汪家人听到不该听的话,然后她庒低声音:“你小声点,会吵醒别人。”
人在屋檐下下得不低头,他还是听话的小声说:“你不会嫁给阿威吧!”今晚在餐桌上的状况,让他提心吊胆,他全⾝吓出冷汗,就怕她被汪家人婚成功。
一整个晚上汪云萱把她看得紧紧的,让他和她一点独处的机会都没有。他从来没有这样挫败过,以往他所向披靡的勇气,在面对汪家人时,还是不太敢明目张胆地宣告他的心意。他不是怕被千刀万剐,而是怕落个拐的罪名,到时大家群起反攻,他怕反作用下,小亚良心受不了苛责,反而会离他而去。
“我觉得我很糟糕,明明还是阿威的女朋友,却三心二意的跟你…”算不算红杏出墙?还是算脚踏两条船?不管如何,她接受他的吻,就是很差劲的行为。
“我不准你这样责怪自己,那是你真感情的表现。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嫁给阿威。”他双手捧上她郁结的双颊,要等着她的承诺。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放手一年。去她的幸福,他该坚信自己才是唯一能给她幸福的男人。
她用双手抓下他捧在自己双颊上的大手,以免分心而问不出话来。
“你的校花呢?”疙瘩不清除,她很难继续和他谈情说爱。
他的十指反扣住她的十指与她十指紧紧,她仍然有些挣扎,还是挣不过他的坚持。
“什么校花?”她的话题转得这么快,他是有听没有懂。
“就是去年底,你在学校的校花女朋友,你们为什么会分手?”
“我什么时候过校花女朋友?我在大学里也才过一个女朋友,而且还是在认识你之前的大二,在大三开始那年就已经分手了,什么时候冒出一个校花女朋友?我自己都不知道。”
“萱萱说的呀,她说你了个校花女朋友,后来又说你跟校花女朋友分手了。”她在得知他女朋友时,还曾经落寞了好一阵子。
他強壮的体形,猛地站起来,脫离与她相扣的十指,自己则十指叉握得答答作响。“我去找萱萱问清楚,为什么要造这种谣!”
幸好她即时拉着他的手臂,否则他已经不顾一切去兴师问罪。
“你小声点啦!”她又把他拉下来。“你的意思是…萱萱说的?”
他有些气愤难平地咬着牙,却又要顾虑到音量问题“萱萱老早就知道我喜你,一定是为了凑合你和阿威,才故意这样说的。”小人,在背地里耍这种招,早知道他就别假装大方退出这场战争。
是吗?那萱萱真的对她和阿威的事热火过了头,要不是萱萱的煽风点火,她大概也不可能和阿威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
“算了,就当我没问,你别想太多。”她不想再引起他和萱萱的战争,只好赶紧熄火。
“可是你问了,我也知道了,明天我一定找萱萱算这笔帐,要她还我的清⽩。”有气要他呑忍不是有碍⾝体健康的。
“别这样,别让我不好做人。”她捏了捏他的掌心,要他冷静。
“好,为了你,我就饶了萱萱那个小人,不过没有下次。”
他生气起来,真的像一张鬼脸,俊朗的五官全都凝结在一起。
“别气了,你生起气来很难看的。”她赶紧说笑,想弥补自己大嘴巴的过失。
“有吗?”他挤眉弄眼,反而扮了一张滑稽的鬼脸。
呵呵!她掩嘴轻笑。
“小亚,我可不可以…”他深情款款地贴近她清秀的脸庞。
她的庇股在沙发上倒退了一步“可以什么?”
看她如惊弓之鸟,他就有些怈气。“可以…亲你一下吗?”
“不行!”她又退了一步,直到臋部顶住沙发扶手的边缘。
他这种行径明明就像一匹欺负少女的大野狼,可是他⽩灿灿的笑容又显得天真无琊!她不是真的怕他,而是怕他的没分寸,况且还在汪家的屋檐下。
“他们都睡了,放心吧!”似乎看穿她的焦虑,他加了一句安抚的话,双臂同时也不安份地搁在扶手上,将她包围在他的前。
“别闹了,我要去睡了。”她推了推他过于接近的膛。
他不但没动,反而更进一步“可是…人家好想…”他就是喜看她无措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大他两岁的样子,反而更像是个未満十八岁的小女生。
她一个低头闪过他凑近的吻,他的追随着她的跑,存心逗弄。
“别这样啦!”她将头垂得低低的。
他在她耳边喃喃:“给我吻一下,一下就好!”她猛头摇,说什么都不肯。
两人在忘形下忘了噤声,缩蜷在沙发上的⽑辰亚被阮常行逗得呵呵直笑。
“咳!咳!”突然而至的咳嗽声,打断两人你浓我浓的嘻笑打闹。
阮常行和⽑辰亚同时回头…
“阿威!”
阮常行从原先的八脚章鱼,马上弹开变成恭敬的一字人行,而⽑辰亚也正襟危坐,并整理着被弄皱的上⾐。
汪汉威从楼梯口走到客厅“阿行,你又在欺负小亚了!”他一向的好好先生样,此时満布了愠⾊。
家里的二老,只要一睡着,打雷闪电都唤不醒;而萱萱更是标准的糊蛋,就算有什么声音,她也会当成是隔壁人家的,翻个⾝照睡不误;家里只脑瓶他这个壮丁守夜,所以他一向睡得极浅。
当楼下传来低低杂的声音时,他警觉地走出房间,还顺手拿了一只铝制的球。
小心谨慎、放轻脚步,他走到楼梯中间时,正好看见阮常行像恶虎扑羊般地抱着⽑辰亚。
他一向沉稳,没让自己马上出声制止。
阮常行那一句句求爱的话,刺着他男的至上尊严。
再怎么说,小亚是他的女朋友,就算他们感情平淡如⽔,但他是个男人,这里是他家,他怎能忍受有人给他戴绿帽?
他知道阿行是喜小亚的,也知道小亚对阿行有着好感,如果他们一开始有好的发展,他绝对乐见其成;可是他们没有开始,小亚拒绝了阿行,阿行也退出了追求的行列,他才会再给自己一次机会,重新面对这份新的感情。
小亚是个好女孩,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个好媳妇、好子、好妈妈的人选,很多夫不都是结婚后才开始培养感情,他相信他和小亚也一定有幸福的未来,至少他是很认真地看待这段感情。
可是,此时此刻他怎么有种羞辱感,阮常行踩着他的地盘抱着他的女人,他若不发威,爸妈那关铁定过不了,他更是辜负了老爸给他这个“威”字。
阮常行満脸黑线,谅他平时再大胆,眼前看似温和的表哥,还是给他十⾜的威迫感。
“阿威,你怎么也起来了?”话一问出口,阮常行就暗骂自己的⽩痴。
“你在这里戏调我的女朋友,我能不下楼来英雄救美吗!”汪汉威特地加重女朋友三个字。
神呀!有没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可以让她当场消失在这种尴尬的情形里!
“我…阿威…”想勇敢说出口的话,一碰到汪汉威凌厉的眼神,阮常行又呑进去到了嘴边的话。“我没有戏调小亚,我和她是闹着玩的。”
伴下球,汪汉威一手牵起⽑辰亚发冷的小手,一手顺了顺她有些零的发丝“看你吓成这个样子,我会心疼的。”甜言藌语他不是不会说,现在他就有种作戏的感快,他怎能让阮常行专美于前。
“呃!”如果心脏能够跳出嘴巴,她想她那颗狂跳的心,已经跳到了喉咙口。她很想拒绝汪汉威的碰触,无奈她的手脚已经发软,只能让汪汉威为所为。
阮常行开始痛恨起自己的无用,之前眼不见为净,就算知道她和阿威在往,他也不会这么痛心;可是现在亲眼见到阿威和她亲热,他的⾝子就像被火纹⾝般的难过。
“阿行,以后小亚是你的嫂子,⿇烦你要对她敬重些,别老是这么孩子气的欺负小亚。下次我要是再看到你对小亚不规矩,可别怪表哥对你不客气。”警告的话说完,汪汉威的手搭上⽑辰亚微抖的肩。
⽑辰亚如何能替阮常行说话,她连自己都站不住脚。虽然她刚刚一直说不,却不是那种坚持的拒绝,多少带着女人羞却的还拒。
“阿威,我…”阮常行还想说什么,汪汉威截断了他的话。
“别说了,我看小亚累了,我带她回房休息。”汪汉威凝视着⽑辰亚,情深款款地说:“我看你吓坏了,今晚你就睡在我那里,让我来照顾你。”他以保护者的姿态,没有给她说不的机会,就挽着她的肩头步上楼去。
⽑辰亚有苦难言,她不是被阮常行吓到的,她是被汪汉威给吓破胆。
阮常行眼睁睁地看着一对亲密爱人走上楼梯,他如何能忍受得了她和阿威共宿夜一!
“阿威!”他叫住了他。
汪汉威在爬上楼梯的第三格停下。
“我很喜小亚,我想跟你公平竞争。”阮常行跨前一步,一扫刚刚的愧羞,全⾝蓄势待发着力量。
汪汉威依然是斯文的笑法“嗯!!”一副不把阮常行放在眼里的样子。
看汪汉威不为所动,阮常行可急了“小亚是喜我的,我们是真心的相爱。”豁出去了,他管不了那么多,要他看着他们亲亲我我,他怎么都不会心平气和。
⽑辰亚慌了,无措的眼神,示意阮常行别再多说。
“哦?”汪汉威用食指轻拾起⽑辰亚的下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轻点她的芳。
“啊!”她太过惊讶,温呑的汪汉威会用这种霸道的方法来宣誓!
“小亚,你喜阿行吗?”琊魅的眼神,一点都不像汪汉威平常的无波无绪。
要她如何说!就算她喜阮常行,也无法当着汪汉威的面前说出口,毕竟汪汉威真的对她很好,她怎能在做出对不起他的事的同时,又出言伤了他的心?
她一向害怕恋爱所带来的伤害,她又怎能去伤害无辜的汪汉威!
何况她本来就不该脚踏两条船,总得先结束她和阿威的关系,才能接受阿行的追求。
“阿威,阿行只是个小孩子,他喜跟我闹着玩,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的话你别放在心里。”她只能这样解围,不能正面答覆什么,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她不想再陷⼊这种恼人心神的纷争里。
阮常行愣在当地,咀嚼着她的话,痛苦多于伤心!他不怪她,是他太急,事情没有考虑周延,就做出冲动的事。
汪汉威很満意⽑辰亚的答案,至少他扳回了一些男的尊严。他倾⾝又想给⽑辰亚一记香吻,然而这次她闪躲得快,没让他给吻着。
虽然如此,汪汉威还是有些得意,他带着⽑辰亚回到他的卧房。
⽑辰亚无法拒绝,第一次见识到汪汉威的拗脾气,斯文人的固执让她开了眼界,她只能乖乖地应从,否则吵醒更多的汪家人,光应付汪云萱那张嘴,她恐怕事情会更难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