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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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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费橙希三十分钟后叫醒她,辛红睁眼时却已天⾊大亮,躺在自己卧室內柔软的双人上。

  她走出卧室,屋內已不见费橙希踪影,只有厨房桌上放着那束玫瑰花,宵夜和一盘切好的⽔梨收在冰箱里,代表他是把一切都收拾好了才离开的。

  是他抱她上的吧?怎么没叫醒她呢?还是她睡死了,本叫不醒?

  离上班时间剩没多久,辛红无暇多想,简单冲了个澡后,就匆忙离开家门。

  她一进局里就忙得团团转,大小状况不断发生,在办公室里待不了几分钟就得出去,连午餐都是在警车上草草解决。直到傍晚时刻,总算所有的忙碌与勤务都告一段落,终于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休息片刻,准备参加稍后的专案小组会议。

  “今天是我当‮察警‬以来,最忙的一天。”辛红自语着,一面咬着组长请客的韭菜盒子充饥,一手忙着整理桌面散的资料,还不时瞄一眼正在读取资料的晶萤幕。曾遭骇客攻击的电脑现在下再连上网路,只做简单的文书处理。

  “红,今天一直有人打电话来找你欸。”一个正在分送文件资料的女警进⼊办公室,看见一整天不见踪影的辛红,走到她桌旁。“我帮你接了两次电话,都是同一个人。是男的。”

  辛红诧异转头“谁啊?”是费橙希?还是她那些纠不清的前男友们?“他有留言吗?”

  “没有,对方只说要找你,我说你不在,他就挂掉了。”女警放下给她的文件,耸耸肩,转⾝走往其他同仁的位置。

  “我二十分钟前也帮你接了一次。”坐在辛红旁边的年长员警开口:“他讲话涸仆气,但是口气満急的,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我跟他说你差不多要回来开会了,他说晚一点再打…”话还没说完,辛红桌上的分机就响了,她马上接起来“喂?”

  “请问辛红‮姐小‬在吗?”

  “我是。”温和有礼的口吻,相当耳“你是…魏先生?”

  “啊!终于找到你了!’魏霓远急切又‮奋兴‬“你知道小橙在哪里吗?我找他一整天了!”

  辛红愣了愣“呃,他现在应该在他的店里,不是吗?”

  “他不在啊!他早上十点就该准时到店里的,但是工读生等了快半个小时,他都没来!堡读生打电话给我,我到他住的地方去,他也不在。”顿了顿,语气和缓了些“抱歉得问你一些涉及个人隐私的问题,就我知道,他昨晚去找你了,是吗?”

  “他是有来,我们聊了一阵子,后来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他也离开了。”他不是会无故放着咖啡店不顾的人。辛红隐隐觉得不安。

  “那么你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我不知道,他什么也没说。”一切按规定来…脑中突然浮现他昨晚说过的话,莫名教她一阵悚然,用力甩开诡异的想法“你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都找过了,能连络的人也都问过了,还打电话回他老家问,他⽗⺟说他没回去。连你也不知道的话,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知道。”魏霓远忧虑不已“就算临时有事要休息一天,他也会告诉工读生,不可能无声无息就不见了…”

  “红,要开会了!”几个员警从办公室门口经过,打着招呼。她向他们挥挥手,续道:“我得去开会了。你先别担心,晚一点开完会我再找你,如果还是找不到他,我跟你一起去找…”

  币上电话后,昨晚他说过的那些话,异常清晰地浮上心头…

  小组已掌握了侦坝谠象的相关‮报情‬,将在近期內采取行动,这时你突然得知对方抓走了你的…好朋友,你要怎么做…不管什么情况,都要考量到你自己的‮全安‬,谁都不值得你冒险。

  辛红连连深呼昅了几口,強庒下心里的不安。

  别想,他本来就爱罗唆那些规定之类的话,昨夜只是老⽑病又犯了,今天他不见踪影,这两件事绝对没有关连的。可能只是去了什么地方,等她开完会下班,他就会出现,就像昨晚一样,在大厦外面等她。

  她不再多想,拿起开会的资料起⾝,快步前往会议室。

  …。。

  随着时间越来越晚,道路两旁的商店开始拉下铁门,路上车辆行人也逐渐减少,辛红减慢车速,遥遥望见咖啡店门口,仍像傍晚离开时挂着“休息中”的牌子,从窗口可见屋內亮了一盏灯,⾕靛坐在桌边打电脑,看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很显然,店主人还是没有回来。

  她轻叹口气。

  驾驶座里的⻩之勤开口:“也许他马上就回来了。”

  “但愿如此。”辛红将车停到路边,歉然道:“对不起,本来和你约好要看电影的,却拖着你到处找人。”

  ⻩之动摇‮头摇‬表示下介意,回想着今晚在市区开车将近三个小时的找人经过“我们几乎每一条巷子都找过了,还是找不到他…这表示,他可能本不在市內。”

  辛红喃喃:“那,他到底在哪里?”昨夜和他的对话,已经在心上盘旋了几个小时,这时又想起来,她懊悔死…为什么昨晚没想到呢?他一再強调的那些,分明就是在代些什么啊!她该死的为什么要睡?为什么不追问他?为什么一点警觉心都没有!

  “魏先生他们也回来了。”⻩之勤刚下车,就看见魏霓远的车在咖啡店外停下来。

  辛红拔下车钥匙,急步跑过去。

  魏霓远一见到她们,迫不及待就问:“你们找到了吗…”在看到两人同样急切的表情时,马上明⽩了答案。

  他颓然倚着车门,长长叹了口气,三个人愁眉相对。

  丁氏兄妹跟着下了魏霓远的车,丁绿尹开口:“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都这么晚了,回去睡啊。”丁绿尧一脸事不关己的不耐,被妹妹拉着找了一整晚,已耗尽他所有耐“都三十岁的人了,一个晚上不见不会怎样啦!我敢说他明天就回来了。”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辛红横了神偷一眼“他跟你这种没责任感的人完全不一样,绝不可能无声无息就消失,让⾝边的人担心。”

  丁绿尧撇嘴一哼“老子我有没有责任感⼲你鸟事?告诉你,你们这群人的事,老子一点‮趣兴‬都没有,就算那家伙死了也不⼲我…啊!”左小腿遭丁绿尹狠狠一踹,险些跪倒,回头见到妹妹怒火冲天的小脸,只得悻悻然闭上嘴。

  魏霓远道:“先进店里再商量吧。”

  “啊,你们回来了!”⾕靛从电脑里抬头,看着走进咖啡店里的众人,向辛红道:“大姐姐,有人找你!”

  辛红皱眉“谁找我…”瞥见坐在角落的男人,顿时一怔。那人一⾝黑⾐,正是蓝隶,他缓缓开口,一句话就昅引了所有人注意…

  “你们在找费橙希吗?”

  辛红向他走近几步“你知道他在哪里?”蓝隶此时出现在这里,给她很不好的感觉…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在江振达山区的别墅里。”

  辛红倒菗口气。

  魏霓远愕然“你怎么知道?”

  “是我抓他去的。”仍旧是低沉冷漠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

  魏霓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抓他去?他那么相信你,你怎…”辛红在他肩头重重一按,示意他先别开口,才沉声问:“为什么要抓他?是江振达的意思吗?”

  “江振达要我抓他,还有你。他要我放过你,抓他差。”

  辛红不解“可以解释清楚一点吗?”

  “江振达知道你曾经混进他的宴会,要我让你变成残废,另外还要我抓费橙希。他得很紧,要我这两天就抓到人。费橙希知道以后,自愿让我抓他,暂时应付江振达。换条件是,我不能动你一手指。”

  辛红只觉自己的⾎瞬间冻结,声音⼲哑:“他…他是…为了我?”

  他早就计画好了这些,昨夜才跟她说那些话?

  他自投罗网,竟然还要她别去救他?

  “如果你们想救他,我可以带你们去。现在还来得及。”蓝隶起⾝,⾼大的⾝躯倚在墙角,几乎和暗融成一体。

  魏霓远道:“他情况如何?”

  “我不知道。江振达亲自审问他,不让我参与。可以知道的是,他还活着,否则江振达会叫人处理尸体。”

  “你…”魏霓远瞪着蓝隶依然毫无表情的面孔,一向温和常笑的神情少见地涌起怒气“我真不敢相信你在做什么、想什么!以前他为了帮你,遇过多少困难和危险,离职了还是尽力在帮你,而你对他做了什么?你竟然把他送到江振达手上!你不知道江振达多想要他的命…”

  辛红打断他的话,看着蓝隶“你确定能带我们进去救人?”

  蓝隶微挑眉,看着眼前女子镇定无畏的神情,简洁道:“可以。”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凤眼向其他人看去“有谁不去吗?”

  静寂了一秒…

  “谁要去啊!”丁绿尧首先咆哮。

  辛红斜睨他—眼“你不想要录影带了吗?”

  “你…”他傻了眼,怒吼:“你不是说没有录影带吗!”

  “咦,我说没有你就相信啦?”辛红不客气地嘲笑着“鼎鼎大名的神偷,原来只有这么点智商啊尹这种话说给三岁小孩听,人家都知道是假的,怎么你这么笨,我说没有,你就真以为没有?”

  “你…”丁绿尧气得快中风,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老是用这种下流手段威胁人,本没有资格当‮察警‬!”

  “就算下流,我依然是个‮察警‬。”辛红不以为忤,含笑的语调中透出森然:“所以现在你最好乖乖听话。”

  丁绿尹忍下住出声:“哥,那是我老板欸!你就帮忙一下嘛!”

  “你老板又不是我的谁,我⼲嘛为他卖命?”丁绿尧抓着鬈发,咬牙切齿:“辛大‮官警‬,我已经被你耍很久了,现在…我要录影带!如果你马上给我,也许我会考虑跟你们去救那个⾼中生;如果没有,恕不奉陪!老子我只爱钱,要我救人,门都没有!”

  “要钱就给你。”辛红这回没和他抬杠,手一张,修长的五指舒展开来。

  丁绿尧嗤之以鼻“五千?还是五万?我随便去抢便利商店就有了!”

  “五百万。”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呛到,怀疑地瞄着笑昑昑的女警“你不是骗我吧?”

  “我家里给的创业基金,五百万,全都给你。”辛红语气平稳,不似说笑。

  他还是不太相信,脸⾊却已和缓得多“你说真的?五百万?那个⾼中生这么有⾝价?”

  “为了他,倾家产我都愿意。”她眯着凤眼,眼中闪动的光芒似是戏谑,却无比坚定。

  比靛很感‮趣兴‬地揷口:“你们要去哪里?我也可以去吗?”他不是很明⽩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大家神情认真,让他跃跃试起来。

  “不行。”辛红一口否决,看着失望的男孩“我们可不是要去玩,是要办很重要的事,小孩子不能去。再说已经很晚了,你该回家了。”

  “可是,为什么要我去?”‮钱赚‬要紧,生命也要顾,丁绿尧还是想痹篇这桩可能害他送掉小命的⿇烦“我的‘专长’又不是救人!”

  “江老头的别墅一定也有保全系统,需要你‮解破‬。”辛红瞄了蓝隶一眼,见他颔首表示她说得没错,笑着拍拍神偷肩膀“看吧,我很需要你呢!”

  “那种东西我坐在这里就能解决了。”⾕靛咕噜着,正好被一旁的魏霓远听见,‮奋兴‬地一击掌“对了,差点忘记你可以帮忙!小靛,你能⼊侵保全公司的电脑吧?”

  比靛颔首“只要他们的电脑有连上网路就可以。”

  “那应该可以从远距离切断房子那边的系统?”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我没试过…”

  “等等,”辛红打断两人的谈,狐疑看着一头红褐⾊头发的俊秀男孩“你…是骇客?”

  “不,我只是喜研究一些跟电脑有关的东西而已。”对这位大姐姐惊奇中带有几分佩服的目光,⾕靛表情尽量含蓄,不让內心小小的得意显露在脸上。

  “哦?以你这样的年纪,很不简单呢。”这孩子精通电脑,而且在费橙希的店里…辛红心念一动“你在网路上的代号,不会刚好就叫‘Cateye’吧?”

  “是啊,你怎么知…”话一出口就知道⿇烦大了,果见女警含笑的目光中挟着重重杀气,笔直向他。

  “原来破坏我电脑的是你!”难怪费橙希会知道她那晚约了蓝隶在Pub见面!电脑里有她和蓝隶连络的电子信件啊!“你要什么尽管查就是,为什么把资料杀光了?你知不知道那些资料花了我多少心⾎?啊!”“我、我是不小心发现的,是费先生说要删掉资料,我不是故意的…”⾕靛从不知道,一张美丽的脸庞凶狠起来会这么可怕,冷汗涔涔地直往墙壁缩去。

  丁绿尧同情地拍拍他“现在你该知道,惹到女人是很可怕的吧?尤其是这个女人…”

  “如果要去,就要快。”蓝隶忍不住开口。原以为他把费橙希的消息说出来,会让这些人马上积极动⾝去救他,怎料七嘴八⾆地听下来,一堆人像在聊天抬杠,一点危机感和紧张感都没有。

  他看着那个有双凤眼的美女警,费橙希为了保护她,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他推测两人应该有非比寻常的关系;伹听到这消息,她却似乎没什么动的情绪?甚至没责备他出卖费橙希?还能和旁人若无其事地聊起来…

  最后,留下⾕靛和丁绿尹,一⼲人离开咖啡店,丁绿尧则搭魏霓远的车。

  而辛红站在人行道上,等着⻩之动打电话回Pub告假,却始终觉得背后有双视线盯着。她回头看着站在骑楼影下的蓝隶,踱到他⾝边“还有问题吗?”

  “为什么你不怪我?”

  “怪你?为什么要怪你?”辛红淡淡一笑,颇有深意地看着他“你还没找到你妹妹,不是吗?”

  蓝隶神⾊一动,只听她继续说…

  “江振达用你妹妹来牵制你,如果他知道你来通风报信,一定会伤害她,但你也不想弃曾经帮助你的人于不顾,所以你还是来找我们。你有你的苦衷,也已经尽力了,我再怪你的话,不是太強人所难了吗?”

  蓝隶凝望着她,她也泰然回望他;他的视线有股无形的庒力,并不凶狠,也不威吓,只是不见底的空洞…一种没有情绪,令人悚然的空洞。他的眼中没有光,像个盲人,也…像个毫无温度的人。

  半晌,蓝隶冷峻的俊颜稍稍松懈,化为似笑的柔和,笑意却未达那双深沉的眼。“听过你刚才和那位丁先生说的话,很难相信你现在会说这些。”除了妹妹和费橙希,她是第一个敢直视他的眼这么久的人。

  “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所以你别放心得太早。”她侧过头,半张脸隐进昏暗,一双含笑的凤眼在黑暗中闪着森的光亮“我脾气不是很好,很容易迁怒的,要是救不出他,我可不保证自己会对你做出什么事。”

  他薄微勾“如果你这么想救他,刚才就不该只找那几个人,应该通知警方,不是吗?”

  “这我当然知道,还用你提醒?”辛红望着魏霓远的车开过来,鞋尖以烦躁的节奏不断踢着人行道边缘“但是你应该也知道,我们的卧底员警已经查到相当的证据,最近就会对江振达那批人采取行动,傍晚我们专案小组开会,时间暂定在三天后。如果今晚调动人手,就会破坏长久以来的布线,所有心⾎都⽩费了。”

  再者,警方对于这类事件虽有紧急应变措施,但—群人大张旗鼓地去救人,说不定反而会害了他,还是减少人数,悄悄潜⼊內部营救比较‮全安‬。

  “反正,也不需要他们。”她迳自走向打完电话的⻩之勤,路灯将她自信的⾝影在地上拉得长长的“有我去,就够了。”

  …。。

  凌晨一点半,夜凉而人声寂静。

  由⾕靛切断保全系统,一行人摆平守卫后潜⼊别墅。

  “连江振达在內,今晚这里有十七个人。”蓝隶简单解释情况“江振达应该已经睡了,有四个人在一楼带守卫,五个人睡在地下室,其他人在二楼。他就被关在地下室,现在应该有两个人在看守,下楼梯之后的那间就是。”他转⾝走往起居室,低声道:“我留在一楼把风,你们下去救他。”

  辛红点头“你自己小心。”取在手,领头走下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之勤跟着她下去,随后是魏霓远和丁绿尧。

  起居室里的四个手下在玩牌,见到蓝隶进来都颔首招呼。一人间:“你去哪了?老大刚才下楼来找你,发现你不在,很不⾼兴咧。要你回来以后马上去找他。”

  “我出去办点事情。”江振达这时通常该睡了,为何还要找他?

  蓝隶不动声⾊,正要离开起居室,另一人开口:“你要找老大的话,就去地下室。”

  蓝隶微怔:“地下室?”

  “阿原问了一整天,那个费橙希什么都不肯讲,老大很生气,说要自己去问。他现在应该在关费橙希的房间里…”

  辛红右手持,慢慢地往地下室走去,不久便看到蓝隶说的房间,而通道右边底端还有另一扇门。

  她伸手握住门把,却因上锁而转不开。反手把丁缘尧拖到⾝前,以形无声道:“该你上场了,大神偷。”

  “拜托,喇叭锁也要我开?”丁绿尧轻蔑撇,也没见他拿出什么工具,随便摸摸门把,一转就开了,接着马上退回楼梯上,准备有危险时可以第一个逃跑。

  辛红以眼神示意⻩之动等人在外面等,握住门把,默数到三,门甫推开—条就先瞄准了屋內。

  屋內只有一盏昏暗的小灯,她连眨了几次眼,约略辨出地上散落了许多东西,角落矮桌旁靠着一人坐在地上,正是费橙希!

  她顾不得房间里可能有危险,急冲到他⾝边。他⾐衫凌,布満污渍和⾎迹,⾐服被撕破的地方露出伤口和淤青,而双手手臂呈现怪异的扭曲,显然被打断了。

  “喂?你…”她试着唤他,紧闭双眼的他全无反应,沾満⾎污的睑在微弱的灯光下,呈现毫无生气的颜⾊。

  她伸手轻触他脸,肌肤是失去温度的凉冷,教她心脏猛地揪紧…莫非,终究还是…

  “你叫辛红吧?”角落突然传来声音。

  辛红骤然回头,看见江振达和两个黑⾐人站在角落,三个人手上的都对准了她。

  “把丢掉!”江振达冷笑“我还在想阿隶怎么抓不到你,正好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抬脚往墙壁一踢,吼着叫醒睡在隔壁的手下:“阿原、彻仔,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察警‬来了!”他抬脚时踢到墙边的东西,碰到墙壁发出“咚”的沉闷声响。

  就着微弱的光,辛红发现那是,而地上散落的东西全是些、铁器,全沾満了⾎…都是他的⾎。

  她怔怔看着他一⾝可怕的凌。这一天‮夜一‬里,他吃了多少苦头?

  “不管我问什么,他一个字都下讲,所以我用了一点手段。”江振达冷哼着:“你胆子不小啊,辛红!上次敢装成什么设计师助理,混进我的宴会,想不到你这样一个刚毕业的小‮察警‬,还有手段的!把丢掉,手举起来!”

  就见她慢慢转⾝,举起双手,一双凤眼已盈満泪⽔。

  江振达以为她要投降,却听她咬牙切齿道…

  “要,自己来拿啊!”她猛地将丢出,砸中江振达左眼。

  他痛叫一声,对辛红扫下扳机。

  几乎是同一时间,地下室的另一扇门开了,顿时声大作。

  在掷出后,辛红跟着滚倒,抢起一,对准江振达一个手下的小腿就是一猛挥,细微的“喀啦”一声,那人小腿已经骨折,惨叫着跌倒。

  她跳起⾝来,一打在江振达脸上,将他打昏过去,同时抢过他的,对准剩下的一个男人,吼道:“跪下!”

  对方被突来的变故吓呆了,乖乖地双膝落地,她膝盖往前一,正中那人下巴,他立时晕厥;而那小腿骨折的男人在地上翻滚着惨叫,她一脚踹去,于是也没了声息。

  一切在瞬间结束。房间外声仍响个不停,还夹杂着男人的吼叫声。

  辛红呆呆站着。

  房內仿佛是另一个世界,而房外的混与她死寂的心全然无关。她想回过⾝,又不敢看⾝后的费橙希那可怖凄厉的模样,震撼过度,她浑⾝发冷,握着沉重铁的手颤抖不已…忽而,听闻背后传来微弱嘶哑的声音…

  “你…为什么在这里?”

  辛红愕然转头,看见原以为挂了的人,正睁着一双比平常更生气的大眼,恶狠狠地瞪着她,耝声质问…

  “你他妈的在这里做什么?”

  “啊!”她几乎是尖叫出来,铁“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她腿一软,几乎虚脫地坐倒在地。

  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没有慌、没有,旁人只见她谈笑自若,没有人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慌。她不能慌,因为能救他的,只有她!她再自负自己的能力,但少了经验的磨练,实在没把握能成功。见到他了无生气的模样,她几乎以为自己只赶得及给他…收尸…

  “说啊!”费橙希吼着,神情凶狠“你在这里做什么!”

  对一个一脸濒死状的男人来说,他除了声音沙哑,中气实在⾜得和他的脸⾊不符。

  辛红愣了愣“来救你啊!”不然来观光的啊?

  “来…来救我?”费橙希咳了几声,息着“其他‮察警‬在哪里?”

  “‮察警‬?哪有‮察警‬?”她脫口而出就知不妙,果然听他吼声直盖过外头的声和混

  “你又擅自行动!”

  “不擅自行动,怎么来得及救你?”辛红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受伤,‮开解‬他⾐物检查,除了淤青,他肋骨断了好几,胃部隐隐青肿,边还有⼲涸的褐⾊⾎迹。她倒菗口气“天哪,你胃出⾎了!得快点到医院…”

  “我宁愿死也不要你来救!”他大吼,又是一阵猛咳。

  “你宁愿死?”辛红火气直冒,双手揪住他⾐领猛摇晃“被我救有这么痛苦吗?你宁愿死!我偏偏不让你死!你想当我历来最短命的男友,也要问我答不答应!”

  “你…”他被抖得骨头快散了,无力再吼,沉声道:“我宁愿死,也不要你冒这种险,你懂不懂?”

  “只要能让我活得好好的,你宁愿死?”她该感动的,但此时却只想狠狠甩他一耳光“费橙希,你对我的心意只有这样而已!你竟然不想为了跟我在一起而多活几年!”惊觉他息急促,显得很痛苦,连忙松手,泪⽔却跟着涌出了眼眶。

  她抹去泪⽔“要先把你弄出这里…”从地上找到一些木,想先固定他手臂,递寻房间內却没有可以绑的东西,心里越急,泪⽔掉得越多。

  “用我的⾐服绑吧。”费橙希开口道,凝视着她脸上泪痕。

  “嗯。”辛红昅口气镇定,将木放在他手臂旁,正要将他几乎全破成布条的⾐服撕下时,却不慎让木掉下,直接砸到他被打断的肋骨。

  他闷哼一声。

  “对、对不起…”辛红连忙把木扔到一旁,想继续撕布条,又怕碰痛了他,手忙脚之间,泪⽔又开始滑落,滴在他伤口上…忽觉上一暖,尝到悉的咖啡香。

  她愣愣抬头,看着他极缓地退开,额上冒着冷汗,显然这个吻花了他不少力气。

  而他苍⽩的脸⾊在她呆愣的注视下,不自在地转红,别开视线“你说过,如果你说‘对不起’,就…继续我们那时候在做的事,不是吗?”

  她一怔,破涕为笑了“嗯。”是因为他看出她的忧心和恐慌,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才这样做的吧?确实比深呼昅有用,神奇地让她停不了的泪⽔止住了。

  她抹了抹脸,再度拿起木、撕下布条,小心固定好他的伤处。外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小,想必蓝隶和神偷他们已经控制住情况了。

  “但是,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被一个吻打发过去好像太简单了,她瞪着伤重的他“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来算这笔帐。什么‘我宁愿死,也不要你冒这种险’,这种话听了就让我想揍你。”

  他凝视着她“我只是…不想再失去重要的人。”

  保护不了最好的朋友,至少要保护生平第一个让他动心的女人啊。

  辛红哼声“如果我放着你在江振达手里等死,我就不能算是你重要的人。”

  这时,房门忽然被踹开,丁绿尧直冲进来,一见辛红就咆哮:“你这女人!为什么没有‮察警‬支援!老子差点没命!”

  辛红不耐地瞪他一眼“谁跟你说有‮察警‬支援?”

  丁绿尧一愣,暴跳如雷“你!你这女人又骗我!…”

  “找到他了吗?”魏霓远跟着要进来,但看到暗诡异的光线时,脚步忽停,走在他后面的⻩之勤险些撞上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接着直奔辛红想帮忙。

  “蓝隶呢?”不见引他们进来的人,辛红问。

  ⻩之勤‮头摇‬“他一直在一楼没下来,我只听到楼上有打斗的声音…”

  话未说完,蓝隶⾼大的⾝影已出现在门外。

  他气息一如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平稳,一手握着染⾎的短刀,目光一扫,看见地上的江振达,伸脚踢去。

  江振达呻昑一声,醒了过来。

  蓝隶一把将他抓起“她在哪里?”

  “你…你答应不杀我,我就告诉你。”想以此为要胁,面对那双森冷的黑眼,江振达却无法控制声音不发抖。他见过这个杀手怎么拷问人,想到那些手段就要用在自己⾝上,不由得心惊胆战。

  “我什么也不会答应你。”短刀贴住老头子喉咙,他一如平时面无表情,俊颜在幽微的光线下森慑人,宛如死神的形象。“这别墅里,你的手下已经全都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你。我再问一次,她在哪里?”

  “阿隶,把刀放下。”费橙希靠辛红的搀扶站起,息着“你就是不想再杀人,才来找我的,不是吗?不要在事情好不容易要解决的时候,犯下不能挽回的错误…”

  “你要做什么?”⻩之勤诧异地看着魏霓远,他正把墙角的木桌搬开。

  魏霓远不答,把桌子拖到旁边,摸到墙边一个极小的隐蔵扳手,一扳之下,墙角一块瓷砖缓缓下降,出现一个漆黑的洞口。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机关?”⻩之勤惊异极了,往洞口一瞧,里面黑沉沉的没有光亮,只有底部蜷缩着一团⽩⾊的东西,似乎是人…

  “阿隶,没必要杀他。”辛红也劝道:“我们警方会帮你找人,他犯的罪⾜够把他关到死,但如果你现在杀他,你也会受审!想清楚!”

  蓝隶对一切置若罔闻,刀刀开始往江振达喉管陷⼊“这是我最后一次问,她在哪里?”⾝边忽然伸过一只枯瘦苍⽩的手,轻轻握住他手腕。

  他一怔,侧眼看到一张雪⽩的少女容颜,顿时愣住了。

  即使骨瘦如柴,少女仍是惊人地美丽;猫一般静谧缥缈的神情,在这暗的房间中,一⾝⽩⾐的她像个发着光的天使,幽⾕般深黑的双眸,凝视着眼前已有一年不见的男子容颜。

  “哥,”她的声音细微得像耳语:“放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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