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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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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龙袍不是真的?”

  围观的众人纷纷发出惊呼声,为这急转直下的发展而讶异。

  “你们胡说什么?这龙袍当然是真的!”朱上铢恼怒地转头对那些人咆哮。

  龙袍是他们拿来栽赃诬陷给冷翼的,怎么会是假的?

  冷翼不理会朱上铢的咆哮,迳自对涵冷说:“所谓的正龙袍,共有九条龙,你数一数,那件袍上头共有几条龙。”

  涵冷听了立刻转头对朱上铢说:“朱大人,您手上的那件龙袍,可否让我看一下?”

  朱上铢没理由拒绝,只得将袍子递给她。

  涵冷接过袍子,內內外外翻看着,默默数了会儿,立即露出笑容说:“这件袍子确实不是真正的龙袍。”

  “什么?”这回连朱上铢都为之一愣,错愕地看着涵冷。

  “你所谓的正龙袍,是假的。”涵冷直视着朱上铢,坚定地道。

  “怎么可能?”朱上铢反应烈地跳起来,大喊道:“这明明就是如假包换的正龙袍,公主您怎可说是假龙袍呢?”

  涵冷甜美一笑,问他:“朱大人,您可知道真正的龙袍上绣有几条飞龙呢?”

  “我当然知道!圣上为九王之尊,龙袍上当然是九条龙。”他回答得很快。

  “那么你再算算看,这件龙袍上有几条龙呢?”涵冷将龙袍递还给他,要他数一数。

  “何必要数?不就是九条龙吗?”龙袍是他们准备的,还会有错吗?

  “不好意思,请朱大人再确认一次。”涵冷要求道。

  “再确认一次就再确认一次!一、二、三…”朱上铢嘀咕着开始算了起来,心里却万分肯定必有九条龙。“…八!”

  朱上铢将整件外袍上的飞龙全数过一遍,只有八条,可是他一点也不惊慌。

  他悠哉地对众人解释:“这正龙袍上的飞龙呢,是外八內一,也就是说,袍子外侧八条,袍子內侧一条。”他翻开袍子,指着袍內,笃定地说:“这第九条龙,就在这——这——啊?”

  他瞪大眼珠,因为袍子內侧空的,什么都没有。

  他不相信,将龙袍翻过来又翻过去,但內侧那条龙,就是不见了。

  无论怎么数,这件袍子上就只有八条龙。

  “只有八条!这龙袍果真是假的!”一旁围观的众人同时大喊,这下脑袋不用搬家了!

  “朱大人,敢问这第九条龙,飞到哪里去了呢?”冷翼勾起薄,极不留情地讪笑出声。

  “原来龙袍是假的!”龙袍是假,那冷翼自然无罪了,涵冷好开心,终于能够安心了。

  “胡扯!这怎么可能?”朱上铢‮狂疯‬地大喊不可能。

  龙袍是国丈董合亲自送来的,他也亲自确认过,这龙袍內內外外、上上下下、确实是真正的龙袍。

  但事实摆在眼前,这龙袍上原本该有的九条飞龙,硬是少了一条,难不成那条龙真的揷翅飞了?

  这太荒谬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大人!”冷翼看见朱上铢蹑手蹑脚地正要开溜,立即大声喝住他。

  危机已经解除,接下来该是复仇的时刻了。

  “吓!”朱上铢吓了一大跳,跳得好⾼,缩起肚子,颤巍巍地回头,完全没了刚才耀武扬威的气势。

  “王、王爷…”朱上铢试着挤出一抹笑,想化解这份尴尬。“原来这是个误会,真是太凑巧了…”

  “误会?”冷翼提⾼音调,从鼻孔里哼道:“这确确实实不是一件龙袍,充其量只能说是绣了八条龙的袍子。而方才公主也已经说过,这袍子是她要送给我的礼物,我不晓得连堂堂公主想送给自己的夫君一件绣了龙的袍子,也不行吗?”他咄咄人地厉声质问。

  “当、当然可以…”朱上铢脸⾊发⽩,冒着冷汗,眼神不断往冷翼⾝后飘,像在寻求谁的帮助。

  冷翼回头看看⾝后,⽩云天与马总管站在那儿,两人都一脸坦然,瞧不出任何异状。

  冷翼沉昑了会儿,道:“来人!将朱上铢与周正纲,以诬陷罪名送官府。”

  “是!”朱上铢与周正纲很快被人押下。

  待两人被押走后,冷翼又下了一道让人大为震惊的命令:“另外,将⽩云天与马总管两人也打⼊大牢,等候调查。”

  “⽩云天与马总管?翼,他们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将他们囚噤起来啊?”涵冷惊问。

  “他们两人当有,有一个人出卖了我。或者是——两个都出卖了,在查明谁是奷细之前,他们必须在大牢里接受调查。”冷翼冷冷地道。

  “王爷,不是我!我是清⽩的!”⽩云天与马总管同时震惊大喊。

  冷翼幽幽凝睇着他们,表情冷道:“我也不想怀疑你们,但周正纲送了龙袍,还有我下有密室之事,就只有你们知道,而朱上铢却能一下子就找到密室,所以我⾝旁必有奷细。这个计划算得上周详,唯一失策的是,我并没有留下龙袍,当晚就悄悄烧掉了。我早就猜到朱上铢他们献龙袍必有谋,所以故意留了一件假龙袍,想看看他们要搞什么把戏,没想到会意外发现⾝旁有奷细。我想,如果我没料错,这个奷细应是被董合收买了。”

  “我外公?这件事也是他策划的?”涵冷惊恐地捂着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外公有多可怕。

  “嗯!他想用谋反叛逆之名陷我⼊罪,好在狱中趁机除掉我。”

  这是董合的惯用伎俩,他不是第一个受害者。

  “可是⽩护卫与马总管都是大好人,也对你一片忠心,应该不会是他们…”

  无论是哪一个,涵冷都很难相信。

  “我确定奷细是他们两人其中之一,但不晓得是哪一个,为了避免他们脫逃,只能先将他们押⼊大牢,等候调查。”

  四周开始响起七嘴八⾆的窃窃私语声。

  “太狠心了吧!”

  “是啊!枉费⽩护卫与马总管忠心耿耿,怎么也不给人机会说明,就将人打⼊大牢呢?”

  冷翼听见仆佣们的批评,狠狠地朝他们瞪去一眼。

  “你们想陪着一起⼊大牢,我也不反对。”

  “不、不要!”

  愈多嘴的人愈没胆,原本还打抱不平的人,瞬间跑光光。

  冷翼面容严峻,冷眼看着两名亲信被押⼊天牢。

  夜⾊深浓,府里的人大都睡下了,但冷翼却没⼊睡,他独自坐在花园里的石桌前,啜饮着冷酒。

  忽然一双纤⽩小手轻按他的肩,他转头一看——是涵冷。

  “怎么醒来了?”夜凉露重,她却⾐衫单薄,只披了件薄外⾐就跑出来,他立即拧眉将她拉⼊怀中,用大大的披风将她包住。

  他⾝上暖暖的热气传来,涵冷舒服地微叹口气,撒娇地将脸埋进他的颈间,感受他颈部脉搏的強力跳动。

  “你没事,真好。”方才梦到他被朱上铢抓走,害她从梦中吓醒,然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外公那么狠毒,连亲孙女的夫婿都想谋害,他太可怕了!

  她轻轻抬头,自冷翼怀中仰头望着他,柔声问:“你很难过吧?”

  “我为什么要难过?”冷翼低头瞧她,装作听不懂。

  “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你,你心里一定非常难过吧?”虽然他没说出来,也没将自己的情绪表现出来,但是她明⽩他的难过与落寞。

  “王府里的仆佣们都认为我不问是非,便将人打⼊大牢,在背地里批评我冷⾎无情,你不这么认为吗?”冷翼故意问。

  涵冷摇‮头摇‬说:“并不是要整天长吁短叹、愁眉苦脸才叫哀伤呀,你只是強忍着痛苦罢了,我知道你心里比谁都难受。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他们两人同时打⼊大牢,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道理。”

  “你说对了,我是很难过。”冷翼苦笑着承认了。

  “除了我的爹娘,他们就是我最亲的家人。马总管就像我的亲叔叔,而云天就像我的亲手⾜,要将他们打⼊大牢,我当然心疼不舍。但事实是,他们之中有一人是董合的奷细,而且置我于死地,我不能不采取行动。”冷翼叹息着解释道。

  “我将他们同时打⼊大牢,是因为我无法判定哪个才是背叛我的人,所以我故意将他们关⼊戒备松散的大牢內,董合为了不让他安揷的奷细被问出口供,一定会派人来救那个奷细出去…”

  “那么你就知道谁是奷细了!”聪慧的涵冷立刻明⽩了他的用意。“你故意将他们打⼊大牢,做为饵,目的是要引出真正的奷细。清⽩之人必定不会离开,而逃出去的那人,就是奷细。”

  “没错,你很聪明。”冷翼赞许地点头微笑。

  “所以你不能告诉大家你的用意,只能独自忍受大家的责怪批评。那真的好苦呢!”她为他感到心疼。

  “你真是我的解语花,只有你最了解我,难怪我心里也只放得下你。”

  涵冷听了笑得好甜,既欣喜又感动。

  “你心里…只放得下我?真的?”

  “我几时说谎骗过你了?”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你骗我的可多了。”前尘往事,不堪回首啊。“你骗我,假装对我好,却又欺负我,狠狠地伤害我…”

  涵冷话没说完,就被他自责又內疚的堵住了。

  一阵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热吻结束后,她也早已头晕脑,忘了要继续算旧帐。

  “是我不对。”冷翼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说:“以后我会相信你,绝不会再欺负你,让你伤心了。”

  她在紧要关头不惜以命相搏,也要保他周全,他还能对她残酷吗?这回,他是真真切切地信了她!

  “这可是你说的噢!”涵冷笑得好开心,不过她可还没打算放过他。

  “你说我是你的解语花,那你一共有几朵解语花?”她故意装出吃醋的样子,小心眼地计较着。

  “嗯,我数数看…应该有十二、十三、十四…”冷翼装模作样地数着。

  “讨厌!”涵冷假装生气的捶打他的肩,却让冷翼一把攫住,将两只软绵小手紧紧包在自己掌心。

  “你竟敢打我?我可要好好惩罚你。”

  说完,拦把涵冷抱起,在她害羞的‮议抗‬声中,大步走回卧房。

  隔天一早,天⾊未亮,便从牢里传来消息。

  ⽩云天越狱逃走了。

  “没想到会是他。我原以为这是个误会…”涵冷重重叹息。

  不过若说是马总管,她也同样诧异便是了,她无法把他们两人的任何一人想成奷细。

  但冷翼的反应倒是出奇地平静,或许是哀莫大于心死吧!

  就在大家紧锣密鼓地追捕⽩云天时,王府里又传出另一件让人意外的事——

  翠镶‮孕怀‬了!

  她与紫⾐、秋蓉跟了冷翼多年,从未有孕,因此有人暗自揣测冷翼是否不孕?

  涵冷也曾不经意听见仆佣们八卦闲谈,说玄王府可能要绝后了,当时她并没特别放在心上,只当是闲言闲语,但如今翠镶却突然有孕了?

  “王爷,妾⾝怀了您的⾎脉,这可是玄王府的第一个子嗣呢,您可要好好疼他呀!”翠镶脸上写満骄傲与得意。

  涵冷心里很酸,翠镶怀了⾝孕…冷翼很开心吧?

  她幽幽望向冷翼,可是他的反应有点奇怪。

  他用一种深思的目光打量翠镶,脸上毫无半分喜悦。

  “王爷,您怎么用那种眼神看我呢?”翠镶被他瞧得浑⾝发⽑。“妾⾝怀了您的骨⾁,您一点都不⾼兴吗?”翠镶嘟起红,撒娇抱怨。

  “如果是我的骨⾁,我自然⾼兴——”冷翼懒洋洋地开口。

  “太好了!”翠镶抚着肚子,満脸开心。

  “不过既然不是我的骨⾁,我何必开心?”

  冷翼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大为震惊。

  “什么?王爷,您在说什么呢?”翠镶反应烈地跳起来,大喊:“王爷为何说这不是您的骨⾁?您是在质疑妾⾝的清⽩吗?”

  “我不是质疑,而是肯定。”冷翼的话,又像一个大耳光打在翠镶脸上,让她更加动。

  “王爷!您这下连妾⾝的清⽩都怀疑了,那妾⾝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不要活了!”翠镶哭天抢地的大喊起来。

  冷翼冷冷勾起嘴角,告诉她:“我已经说过,我不是怀疑,是肯定。我知道这孩子不是我的,你不必再作戏了!”

  他过于笃定的反应,终于让翠镶大声喊冤的委屈姿态出现一丝动摇。

  “您…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可以老实告诉你,我在所有侍妾的饮食中,都暗中加⼊防妊的‮物药‬,所以你们是不可能‮孕怀‬的。明明不可能受孕,但你却有了⾝孕,这岂不奇怪?你可以好心点告诉我,这孩子是谁的吗?”冷翼冷冷地问。

  “你在食物里头下了药?”翠镶终于知道他为何如此笃定了,一瞬间,惶恐与心虚出来在她脸上,不过她立即強庒下那份恐惧,仍做困兽之斗。

  “或许是那药失了效!除了王爷我没有别的男人,这个孩子真的是王爷的!”

  她尖声叫嚷道。

  “我同样肯定这药不会失效,你怀的孩子绝对不是我的!如果你不肯说出孩子真正的⽗亲是谁,我只好暂时先将你拘噤起来,直到你说出与谁私通为止。”

  “这孩子千真万确是王爷的,王爷不能将我关起来!”翠镶依然态度強硬,坚持孩子是玄王府的骨⾁。

  冷翼也不再浪费时间与她争执,转头喝令左右手下。“将翠镶带回房里软噤,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让她出来。”

  “不!王爷,我是无辜的!王爷…王爷…”翠镶被拉走了,走得老远都还听得到她的哭喊。

  挤満人的厅里,有好半晌的时间气氛僵滞,无人发生一点声音。

  翠镶怀的孩子,真的不是玄王府的骨⾁吗?还是,他不想认?每个人心里都有怀疑,但无人敢提出质疑。

  “走,陪我去新城巡视。”

  冷翼不理会大家的怀疑,迳自拉着涵冷起⾝,离开大厅。

  前往新城的路上,涵冷一直在深思,她不断想着一件事——一件原本值得庆贺⾼兴,但此刻却变得很可怕的事。

  若不是方才翠镶的事点醒了她,她还完全没注意到,她可能也…

  柔⽩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部腹‬。

  “王爷?”快到新城时,涵冷才迟疑地开口问:“侍妾们的饮食里,真的都放了防妊药吗?”这对她也很重要,她必须问清楚。

  “我既然这么说了,当然是真的。我从没打算让侍妾们生下玄王府未来的继承人,所以都在汤品里下了防妊药,避免侍妾们有孕。”

  这就是为什么这些侍妾跟了他多年,却没有一个有孕的原因。

  “真的不可能有…意外吗?”

  “不可能!给我这帖药方的老大夫是前任御医,这是他祖传的药方,从来没有出错过。”所以他深信不疑。

  涵冷听了,脸⾊突然发⽩,忧心仲仲地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

  冷翼瞧得莫名其妙,不愿她一个人想心事,便把她抓来搂进怀中。

  涵冷紧紧依偎着他,心里却持续担忧着。

  她在烦恼一件事——她可能也有孕了!

  虽然冷翼坚持那药不可能失效,而她也没做过对不起冷翼的事,可是她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怀了⾝孕。

  她的癸⽔已许久未来,而且最近还常常困倦嗜睡…如今想着,还常常有种恶心反胃的感觉。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冷翼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柔声问道。

  “不!没什么。”涵冷立即慌忙‮头摇‬。

  冷翼深深看她一眼,知道她有事瞒着他没说,但也没再多问。

  他不想她,心想多给她一点时间,或许她自己就会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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