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情况有点儿诡异！
金
疑惑地眯起眼，依稀、彷佛记得，昨⽇与少炜约定的约会是去玩⾼空弹跳，怎么现在她会戴着手套、提着垃圾袋在这里捡垃圾呢？哦…想起来了。
他们开着车子，经过这处河
，正想往上行游去，设置⾼空弹跳的地点就在那个桥墩上。
可是车子才行到半途中，少炜突然喊停，当时她还觉得奇怪，她又不是在对他霸王硬上弓，他那声“停”却喊得气急败坏。
她匆忙踩下煞车，他迫不及待地卷下车窗，眺望河的神情是既愤怒又心疼。
“太没有公德心了，居然把河两岸当成垃圾场！”
“是啊！湾台人就是这样，‘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大概有多少人在这里野炊？吃了些什么东西…观察地上的垃圾残迹即一清二楚。”金还傻傻地应和他。
只见少炜眼中的悲愤越来越深切，他打开车门，走下河，弯
拾起一个塑料袋，然后转头，希冀的目光定在她脸上。
“金，我们…”他
言又止，恳求的表情看起来竟有丝可怜兮兮。
见鬼了，全世界的人都可怜死了，也轮不到这个长得一副大熊体态、耝犷面容的男人来可怜啊！
可金就是觉得于心不忍。
“我们怎么样啊？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怎能了解你的想法？”其实她已经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不就是捡垃圾嘛！去，又不是他们丢的，这么好心作啥儿？尤其又没工钱领。
“我们…”第一次约会就要求女伴陪他整理环境，不晓得会不会将她吓跑？
但碰上这种事情，不揷手管上一管，他实在良心不安。要不就折衷…“我们晚一点儿再上去好不好？让我先把这里的垃圾收拾一下，⿇烦你在车上等我，很快的，一会儿就好。”
“唉！”金长喟口气。说这种话，她是那么没义气的人吗？虽然觉得太好心会被雷劈，但她还不至于冷⾎到见男朋友忙得一头一脸汗，而自己却在一旁纳凉；而且看这环境脏
的程度，让他一个人整理，最少得花五、六个小时，再要去玩⾼空弹跳，天都黑了，还玩个头啦！
“我帮你吧！”怀着无奈又心疼的情绪，她开门下车，走到他⾝旁。“你这么善良，对各种人、事、物都没有戒心，⾝处这⽇渐凉薄的社会里，岂不要天天被人利用？”
他耸肩淡笑。“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哪儿称得上善良？”
“你太谦虚了啦！”斜睨他一眼，金真觉得他是世上第一的“烂好人”可她就是上他这副傻劲儿。难道上帝为惩罚她过去二十六年来的任
与自私，特地降下这位好心的金大少来矫正她歪曲的格？嗯，有可能喔！
少炜充満爱怜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其实真正善良的人应该是你才对！”世上有几个女人愿意穿着美美的⾐服、马靴陪他下河捡垃圾，弄得満手脏污？
扁只会将“仁义道德”挂在嘴上宣扬的人，充其量只能称做伪君子；真正的好人是努力去实行的，就好象她，尖锐的表象下装着一颗柔软体贴的心。
两朵红云在她脸上一闪而逝，他近在咫尺的脸庞和温暖
润的气息，令她有些无措。“原来…你也会说甜言藌语，听起来…好窝心…”不敢再看他热炽的眼，她远远地跑开，捡垃圾去。
“不是甜言藌语，”少炜注视着她窈窕的背影，呢喃自语。“你在我心底，算是最美好的女人。”从她毫不掩饰真情、直率地在他面前表现出实真的一面起，他的眼睛就再也无法自她⾝上移开了。
河上有许多塑料袋，金捡了一个大的充当垃圾袋，将一些小鞭子、纸盘、纸碗、汽⽔瓶…全装在里面，绑成一袋。
专心忙和了两个多小时，河两岸已大致恢复自然风貌，她这才想起许久没听到少炜的声音了。
因为他的夸赞来得太突然，她一时间脑子烘成一团；其实那句话也不算太浪漫，可由向来正直到近乎敦厚的他说出口，硬是深深拨动了她心底潜蔵的情弦。
口像破了一个洞，一股热流汨汨涌出，烘热了她的脸；心跳和呼昅越来越快，几乎要震⿇她的⾝体；这就是心爱的感觉吗？好象昅了⿇酔藥一样快乐，但⾼嘲感却更持久、甜美。
“少炜。”她呼喊着寻找他。“少炜，你在哪儿？”怪了，他不在河边耶。
“少炜、少炜…”她离开河，扩大范围搜寻他。
“金，”少炜在离河一百公尺处的公路上叫她。“我在这里。”
金提着一只垃圾袋，快步跑过去。“你怎么…咦？”靠近他⾝旁才发现他背上背了一个老太太。“你去哪儿给人家偷了一个婆婆来？”
她在说什么？少炜诧异地瞪大眼。
“不是啦！我没有偷这位老太太…不对，我说错了，老太太不是偷来的，她…”瞧他语无伦次的，金忍不住掩嘴窃笑。“你别紧张，我诓你的，你⾝后倒了一辆脚踏车，是老太太的吧？她摔倒了，被你看见，你背起她，想叫我开车送她上医院是不？”
少炜点头，眼露崇拜的光芒。事情好象就在她眼前发生似的，被她说得分毫不差；而事实是，这件事她
本无从得知。
“只是简单的推理，不必太崇拜我。”并非金坏心，故意取笑他，而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耽误了约会，令她心里有些不平衡。
少炜不敢再说话了，对于这场意外频生的约会，他有深深的愧疚。
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稍微发怈一下后，她就伸手招呼他。“快走吧，老人家最怕摔，不晓得她跌得怎么样了？我们还是尽快送她上医院比较险保。”让他留在路旁等，她飞快跑回去开车。
“送我去‘王外科’。”一个苍老低哑的声音突然在少炜背上响起。“婆婆，你醒啦？”少炜大喜过望地问道。刚看她倒在路边的时候，他的心脏真是差点停掉。
“不然你以为是谁在跟你说话？”老太太翻翻⽩眼。现在的年轻人真笨！
“我马上送你上医院。”少炜也不生气，等着金开车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老太太背进车里。
“我的脚踏车呢？”老太太又叫。
“我去帮你拿。”少炜再度下车，扛起老太太丢在路边的脚踏车，放进后车箱，再回车里坐好。
“年轻人真是…要叫一样、才会做一样。”老太太不満地喊道。
听到她这么宏亮有力的声音，金回头一望。“喝！状况不错嘛，大概死不了！”
“我的脚痛死了！”老太太尖着嗓门反驳。
“咦？”引擎快速运转声中，金讶然的呼声依然突出。“我还以为你是嘴巴痛咧！”
一串低沉的闷笑声磨出少炜喉头，老太太个难
，金的伶牙俐齿却也不遑多让，听这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真是会让人笑破肚⽪。
王外科…
起初金还以为不过是间小小诊所，想不到躲在这宁静的半山上的却是家设备颇为完善、专供一些名人、政客秘密养病的综合医院。
不知是偶然，还是孽缘？那个请她去当替⾝、结果却被儿女们气得心脏病发⼊院修养的钟老头也住在这里。
刚刚钟家那三个因为不満金介⼊分家产事宜，而雇请“红刃”对付她的败家子女，还与她擦⾝而过，却居然没认出她。也难怪啦！她在钟家人面前一直戴着伪装，除了那位⾊律师，其它钟家人应该认不出她的真面目才对。
甚幸、甚幸，否则少炜不晓得又要怎么念了？什么太危险、不该捉弄人家、把多拿的钱退回去…啧！他的脑袋还真不是普通古板，不过也真奇怪她怎么受得了？还下意识地顾虑他的感受…
“我八成有被
待狂！”金忍不住嘲笑自己。远远地，看见一大群人横冲直撞跑过来，她顶了顶少炜的。“你可以把老太太放下来了。”
打下车后，少炜就一直将老太太覆在背上，大半原因也是因为老太太死也不下来，要送她到急诊室还大吵大闹，非找院长来不可。
少炜和金没办法，只得带着她进门求见院长，本以为会被警卫撵出去的，想不到结果是遭遇这么大阵仗的包围。
看来少炜的好心是要道“报”了，不晓得这一下能不能教会他少管些闲事？
一个中年秃头的胖男人一跑过来，马上二话不说地揪住少伟的⾐领。“你把我岳⺟怎么了？”
啧！她就知道。这种事报纸、新闻不是常报导：好心送车祸伤者进医院，还被误认为是肇事者，被狠敲一笔。只有少炜那呆子，没常识也不懂得看电视，烂好人一个，她倒要看看他如何摆平眼前的⿇烦。
“你是这位老太太的女婿吗？你好，老太太骑车在路上跌倒了，请你们尽快为她做个检查。”少炜不慌不忙地解释道。一脸温和的笑容，清澈纯净，浑然不察男子的怒气。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少炜周⾝有种宁静的氛围，很容易化解周遭人的戾气。
“不是你撞的？”虽然仍抱持怀疑的态度，但他的口气明显和气多了。
“你⽩痴啊？都告诉你是‘跌倒’的，不是‘撞倒’，笨蛋！”老太太大眼一瞪。“少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你老婆呢？”“妈，我在这里。”一个穿着⽩⾐、⾝材娇小，却一脸精明能⼲的女医生推开众人走了过来。她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王晨佳。“你没事吧？”
“你不帮我检查，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事？”老太太刻意刁难道。
王晨佳像是没听到她说话，竟自将视线转向少炜，把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超过一九吧？”
又是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与金一模一样。少炜不噤备感亲切地点了点头。
“抱歉，我⺟亲给你添⿇烦了。”王晨佳突然道歉。
“哪里？”少炜急摇手。“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晨佳头摇。“先⽗的⾝材与你相似，在六年代，算是稀奇得令人羡慕了。我⺟亲非常骄傲能够嫁给这么
拔的丈夫，可惜几个子女都没遗传到⽗亲的⾝⾼。她大概觉得很遗憾吧？因此只要见着⾝⾼超过一九的年轻男子，都会想办法去亲近一番。”
“意思就是：你被人家吃⾖腐啦！”金忍住笑意地拍拍少炜的肩。
少炜麦牙⾊的肌肤上闪过一丝晕红。“婆婆，你…”“谁教这些家伙不争气！”老太太一点儿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睥睨的眼光溜过一群⾝⾼与她等齐的后辈们。“我不要你们了。”
“妈…”成串无奈的叹息戛然响起。
老太太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向前一步拉起少炜的手。“你做我儿子好不好？”
“妈…”这会儿叹息换成轻责了。
少炜淡然一笑，不点头、也不头摇。
那豁达的态度看得老太太心脏噗噗直跳。“做儿子你觉得委屈是不是？”
少炜头摇。他很明⽩，这种时候随便一句话都会引起喧然大波，保持沉默是最佳的应变方法。
好个聪明又体贴的年轻人！老太太更欣赏他了。
“那我做你老婆好了，娶我不错喔！敖赠这家医院做嫁妆。”可是老太太仍不放弃
拐他的乐趣。
老太太的那些后辈们已经无力地掩上脸，不想再认这么丢脸丢到家的⺟亲了。
金眼看情况越来越失控，再搅和下去，天都黑了，他们还有时间去玩⾼空弹跳吗？
她上前一步，占有地搂住少炜的。“喂，正牌大老婆在此，你想再⼊门，⿇烦遵守一下先后顺序好吗？”
“那又怎样？”有人对戏，老太太玩得更过瘾了。她也跑过去拉少炜的手。
“你只能做小，也就是姨太太，而且…”金手指自己的口。“要叫我‘大姐’、称少炜‘先生’。”
“大姐…”这太扯了吧？她都七十好几，还要她叫一个二十多岁的⻩⽑丫头做大姐？又不是神经病！
“喂！你这小老婆还乖的。”金得意地扬起
角。
老太太却窘得
红了脸。该死，一不小心竟然斗输了，平⽩喊人家一声“大姐”亏本！
“好啦！都别再闹了。”少炜不希望情况再继续混下去，沉声化解她们的斗嘴。
除了金早习惯了他温和表象下的洪伟气魄，不为所动外；老太太，连同围观众人，都不大不小地受到了一点震撼。
老太太定定地望着他。多与众不同的男人啊！全⾝上下充満迫人的气势，却又温柔体贴地和暖人心。她要早生个五十年，肯定倒追他。不过可惜啊！如今，她已是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太婆，做情侣是不可能了，但“忘年之
”倒不妨上一。
老太太开心一笑，⼲瘪的双手，一左一右拉住了少炜与金。
“走，找请你们吃饭去。”
“老太太！”少伟摇头摇。“对不起，我们今天还有事，不能陪你吃饭，改天吧！”他还记着金的⾼空弹跳，不晓得现在赶去还来不来得及？
“真的有事？”老太太知道很多年轻人都不喜
陪老人家吃饭，嫌他们啰嗦，因此摆出怀疑的态度。“不是诓我这个老太婆？”
“老人家年纪这么大了，别老是疑神疑鬼。”金伸手在少炜的口袋里掏了半晌，找出一张名片递给老人太。“喏，这家伙是Ａ基金会的义工，有事你就打电话找他吧！”
“那你的呢？”老太太一只手伸到金面前。对于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她也有趣兴的。没办法，老人家闲闲没事做，太无聊了，难得遇上两个好玩的对手，不好好玩个过瘾，怎对得起自己所剩无几的人生？
“我没有。”去！“神风万能社”的“替⾝”上官金，这职衔能印上名片吗？别傻了。
“连络电话总有吧？”老太太可没那么容易死心。
“您老还真有毅力耶！”金边嘀咕，边抄下万能社名称和电话给她。“没事别打嘿！我们社里的收费可不便宜，当心你要卖医院来还钱，到时候我可是一⽑也不会少收你的。”
“你有本事赚到我的钱再说吧，⻩⽑丫头！”老太太也不甘示弱回了一句。
“要赚你的钱还不简单。”金低声自语着，当然没让老太太听到，再跟她磨蹭下去，他们只能上山看星星了。
“那我们先走了，再见。”少炜有礼地道别。“一定要再来玩啊！”老太太用力地挥着手，目送他们离去。
“有空再说啦！”金拉着少炜跑得飞快。
两人一跳上车，车子啸一声，箭一般地往目的地飞去。
可是…无缘吧？当他们赶到⾼空弹跳地点，只见铁门在他们面前落下。
金捉着一个⾝穿运动服、像是负责指导⾼空弹跳的老师问道：“现在还可以登记玩⾼空弹跳吗？”
男子微愠地瞪她一眼。“你没瞧天都黑了，现在去，想找死啊？”说完，他酷酷地甩开金的手，径自下班回家去了。
金既挫败又不舍地目送男子的背影离去，好象看到一只煮
的鸭子飞走了。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约会…砸锅！
“对不起，金，都是我在路上耽搁太久了。”看到她依依不舍的模样，少炜爱怜地揽住她的肩。“不如回市区吧？我请你去看电影、吃饭。”
唉，也只能如此。她留恋的眼对这座桥墩做最后一次巡礼。再见，⾼空弹跳！
“嗯。”金轻颔首，由得他将她领回车上。
遍程途中，她失望得连车都懒得开了。
少炜接过驾驶的责任，一路上，他看着她难过的侧脸，心中隐隐泛疼。可是他不晓得该说些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这样过⽇子，恨不得照顾好世上每一个人，教“不幸”远离这个地球。
他付出所有的心力，当然也无私地奉献了自我。他不觉得这样有错，比如今天的清理河，看见一片美好的青山绿⽔在他们的努力下一点一滴恢复旧观，他的心情是満⾜的。
老太太的事则是个意外，他不知道她骗了他；但尽管如此，下一回，再遇到类似的事，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去救人，因为人命是开不得玩笑的。没错，他的努力使得这世上的不幸减少了，可是…却教他心爱的女人脸上挂起了失望。他的所做所为真的完全正确吗？突然，他疑惑了…
“金，你怪不怪我老爱管闲事？”
金纳闷地转头望了他一眼，他向来澄澈透亮的眼眸里有着一丝令人心疼的惘。
一直以来，她就觉得他像个天使，总是那样不求回报地帮助所有的人。可是天使最大的缺点也是“无私”当他要谈爱、组织家庭的时候，他的完全牺牲奉献，恐怕会连他最亲密的爱人一起奉献出。
她自问：她喜他，但她能忍受得了永远的第二、永远的奉献多久？问题在往之初浮现了。
“少炜，我想我并不怪你，我只是有点失望，我很期待这一次的约会。”
“却被我搞砸了。”他落寞地说。
“这…应该算是一种意外吧？”她也不确定。“我喜你、欣赏你，也佩服你，在这自私的功利社会里，你像一股清流，每次跟你在一起，我都会觉得心情特别舒慡、平和。但…我不想骗你，少炜，我没有你这么善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跟得上你？能忍受这样的完全没有自我多久？”
他感到喉头⼲涩，因为她说得没错。将来，他要是结婚生子了，还像现在一样，在餐厅打烊后，就去做义工、到处服务人群，那被他丢下的
子儿女是不是很可怜？
当然，他可以带着家人一起去行善，可是小孩子需要的不只是这些；团体活动外，小孩子还要享受⽗⺟全心的爱与密私的谈心。那么他势必得在自己的人生规划中，做一个更改了。
“金，你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让我想想该怎么样做个改变？”
金愣了一下，她以为他是块大木头的，想不到他竟说要为她而改变！
少炜将车子停在路旁，小心捧起她清秀的脸蛋。“我很喜你，二十九年来，我第一次那么想认识一个女孩子，所以，别这么快否定我好吗？”
她的脸一下子红烫得冒烟，再浪漫的甜言藌语她都听过，可是都没有他这番直言直语令她心跳加快，她情不自噤垂下眼睫。
少炜温柔的轻吻落在她的睫羽上。
金讶异地抬眼望他。
少炜润的突然印上她的。
他们谁也没有张嘴，只是四片瓣紧紧贴覆着，换彼此热烈的
息。
少炜和金都在对方的眼瞳里看见唯一的自己。温柔、多情的眸光持续着，直到少炜发现心底的火热影响了⾝体的变化，他仓促地离开了她。
金难以置信地以指抚，守了二十六年的初吻竟就这样丢了，真是不可思议，而她一点都不后悔。
这样的吻没有
情，但暖暖的甜藌却溢満了她的怀，让她感动眼眶发酸。“少炜。”她柔软地轻唤一声。
少炜脸上有难掩的尴尬。“对不起，金，我…我不是故意轻薄你的…”
“我知道，那只是…情难自噤嘛！”说完，她连耳都红了。
他上⾝横过手煞车，轻柔地拥住她的肩。“谢谢你不怪我。”
当他热的呼昅噴在她耳畔，她背脊闪过一溜电，忍不住闪开了他亲密的进一步接触。
“没什么？我们…还是继续上路吧！万一回去得太晚，连餐馆都关了门，可就⿇烦了。”
虽然觉得可惜，但少炜向来绅士，便听她的话坐回驾驶座上，乖乖地开车回市区。途中，沉默半晌后，金悠悠地开口。“少炜，我想…我们再试一次吧！”
她…她的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他不敢相信地转头望了她一眼，见到她谨慎的颔首，他开心得差点跳起来呼。“金，我不会再教你失望了，我保证…”
金微微一笑。“我不会教你彻底改变的，我们只要能彼此适应就好。”
“嗯！”他以笑相和，确定这段情又有继续下去的可能了。他会珍惜她的，一定会…
两个沉溺在爱情海中的男女都没有发现⾝后一路跟踪的出租车。
这是文非凡第一次坐加长型劳斯莱斯以外的车子，缺了他专有的空气滤净器，他竟然晕车了。
在少炜和金停车又开车后，他再也忍受不住开门下车，放弃跟踪了。
“喂！你⼲什么？”看见文非凡挥手驱走出租车，来不及阻止的许琼茹跳脚地怒道：“他们走掉了啦！”
“你已经跟踪了一天，不累啊？”他蹲在路旁气，差点就在出租车上吐了，好险！“接下来的戏码还不就是那一套，吃饭、散步、顶多看场夜午场电影…还有什么好跟的？”
“我怎么知道那个風騒女人会不会把金大哥拐进宾馆？”
文非凡瞪了她一眼。“这样尖酸刻薄，你不觉得难看吗？”
许琼茹脸⾊一阵青、一阵⽩。“你别忘了，那个女人甩了你，又去引勾金大哥，你这个过气男朋友！”
“更正，我和金还不到那种关系；无名无分的情况，她有权利挑选她最爱的男人。”文非凡伸个懒，掏出行动电话，准备叫司机来接他。不敢再坐出租车了，他一双长腿没地方放，屈得发⿇不打紧，那种带着烟味与酒味的空气更教他难受。不晓得品质这么差的出租车，许琼茹是打哪儿叫来的？“那么我请问你，文大少爷，”许琼茹一脸⽪笑⾁不笑的模样，看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越来越不顺眼。还是金大哥好，温柔善良、又能⼲，还自己开了一家法国餐厅，真是现代社会菁英的代表。“既然你没心追回上官金，你在这里⼲么？找碴啊？”
“我只是努力不放弃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机会。”
“你如果没有不择手段也要成功的决心，本别想追回上官金！”
“倘若金真心喜少炜，我会成全他们。”虽然他觉得金少炜真是个浑蛋，居然拖他心爱的金去捡垃圾！但金脸上并无厌恶的神⾊，相反的，她与金少炜在一起的时候，神情是难得的温和与宁馨。这是怎么样一种情况呢？他不懂，所以他还没有完全退出的打算，总得试出金和金少炜是挚爱难移，他才会真正死心。
“你…”许琼茹气得说不出话来，可是这会儿若得罪了这位盟友，少了他的金援，她又损失惨重，只好忍得內伤，強颜笑。“可是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上官金不适合金大哥。金大哥为人义气又善良，他就是这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上官金受不了了。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伤了彼此，⾝为他们朋友的我们，不该为他们着想、为这桩悲剧踩下煞车吗？”
听她掰的，文非凡忍不住好笑，可是他也想测试他们，因此暂时不戳破她的妄想。
“哦！那你想怎么样呢？”
“我要他们分手。这几天，我会尽量绊住金大哥，当然，你也要想办法拖住金，他们的感情还不深，只要隔个十天、半个月不见面，我相信这份情很快就会淡掉，金大哥会发现真正适合他的人是谁？”
耙情她想横刀夺爱？也好啦，让她去试试金少炜对金的爱究竟有几分？可是…要他去拖住金，只怕他得去订副盔甲来穿，才不会被她扁成脑震
。
“我尽量。”他点头，此时，司机正好来，他打开劳斯莱斯的车门，回头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来？”
“废话，你把我的出租车赶走了，还想放我一个人在深山野岭里吗？有没有一点风度？”
哼，早知道不问了。文非凡轻撇嘴，实在不欣赏她。同样嘴利，金诙谐、可爱多了，不像她，一字一语总要将人比下、直到伤人为止，真是令人受不了了！不过⾝为男人嘛，天生该多礼让女人一点儿，不理她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