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艾伦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由于她的心情不稳定,胎儿的情况不太好,医生建议她留院待产。
西撒马上就同意了。看到西撒那如释重负的表情,艾伦越发肯定,他已经嫌弃自己了。“怎么办?”她在內心不停地问自己,看着自己⽇益隆起的部腹,她生平第一次感到不知所措。
⺟亲林音陪着艾伦住在医院里,西撒由于⽇渐紧凑的赛事,不得不三天两头地在训练场…家…医院不停地跑。看着活泼动人的艾伦变得忧郁沉默,他的心揪了起来。他不喜看见艾伦这副模样,一点也不喜。
“艾伦,我明天要到丹麦去踢欧洲冠军联赛,明天晚上可能回不来了。”西撒站在艾伦的边,徐徐地说着。
“哦,”艾伦淡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知道了。”
西撒看着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就像被一枚锤子狠狠地捶了一记。他皱起了眉头,宽大的手掌握紧了松开,又握紧。
倏地,他坐在了艾伦边,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地问:“艾伦,这阵子是不是有什么事心烦哪?说出来给我听听好不好?”
艾伦看着西撒的脸庞。他瘦了,光彩照人的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尖了,下巴有些没有刮⼲净的胡子渣,明亮的眼睛里不再单纯,夹杂着担心与期盼。孕怀不仅仅是对⺟亲的考验与煎熬,对⽗亲同样也是。
手中的苹果掉了下来。艾伦垂下了眼帘。
西撒叹了口气“艾伦,我知道你最近的心情很不好,但是,你不愿意和我说。艾伦,这让我很困扰!”他轻轻抬起艾伦的下巴,让她注视着他的脸“艾伦,我很伤心,我是你的丈夫,我们就要有孩子了,但是,你依然不肯信任我。为什么你宁愿一个人受煎熬,也不愿意让我帮你分担分担?难道…难道我就这么不可靠?”
艾伦凝视着西撒,他的眼睛真挚而动人,耀眼异常。她无法把自己的视线从西撒的脸上移开。
西撒轻轻地在艾伦的上吻了一下“宝贝儿,我是你的丈夫,是比你的兄弟更亲近的人。我的职责就是给你一个依靠的港湾,难道不是吗?”
艾伦咬住了嘴。西撒温柔的感触仿佛仍然停留在她的嘴上。毫无预兆地,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西撒小心翼翼地伸手拭去了那滴泪。“宝贝儿,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好担心和害怕的。”他把艾伦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卜。
艾伦依偎着他。男特有的气味悄悄地钻进了她的鼻孔。倏地,她抬起头来,直视着西撒的眼睛“西撒,请你告诉我,你的⾝边到底有没有一个金发女郞?”
“金发女郞?”西撒惑地皱起了眉头。
“是的。”艾伦的声音很镇静,但是,她的手开始不听使唤的哆嗦起来,手心里漉漉嘲乎乎的。
想了一会儿,西撒很郑重地说:“没有。我可以向你和宝宝们起誓,没有这样的一个女人。”
“呼…”艾伦像一个怈了气的⽪球,蜷缩着,低低地饮泣着。
“唉,傻姑娘,”西撒张开了双臂,温柔而结实地把艾伦搂在怀里“原来,你在为这个烦恼啊。我才不管什么金发女郞呢。我的子是美丽的黑发姑娘,这一辈子,我只爱黑发女孩。”
“真是的,如果你的女儿不是黑头发的,难道你不爱她吗?”艾伦被西撒认真的话给逗笑了。
西撒望着艾伦姣好的笑靥,呆了。很长一段时间,艾伦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发自內心的笑了。西撒的眼睛润了,一种被倚靠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他俯下⾝,又开始了最近的指定动作…把耳朵靠在艾伦小肮上,细细地倾听着。
“听到什么了吗?”艾伦微笑着“不过孩子们好像睡了,怪安静的。”
“不,我好像听到了他们的心跳声。”西撒轻轻摩抚着艾伦的小肮。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就在艾伦这小巧的女⾝体里,居然可以孕育出三个活蹦跳的小生命。
“又没有B超,你怎么可以听得见?”
“我就是听见了,因为他们在你的肚子里,和着你沉稳的心跳。宝宝们,爸爸要去踢比赛了,你们乖乖听话,和妈妈一起看电视直播,等爸爸回来才可以出世哦。”
“傻瓜,医生说还有一个多星期呢!”
西撒猛地抬起了头“艾伦,你好久没有叫我‘傻瓜’了,我、我好幸福。”他动地大口着气。
艾伦诧异地望着西撒,下一秒,她的眼神又柔和了“傻瓜!”最近,她有意无意间,总是淡淡的、颦着的眉⽑舒展了。
“在电视上看着我。我一定会进球的,为了你。
*****
“艾伦,艾伦亲亲宝贝儿,你看见我那个进球了吗?”西撒动万分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了过来。
“我看到了,那个35码开外、技惊四座的人球。”艾伦吃吃地笑了。
“艾伦,我的宝宝们看了吗?”
“真是的,他们怎么看得了哇。反正,他们的妈妈看了。不过,原来他们安静得像兔子似的,就在你进球的时候,忽然有几只小脚踢了我一下,还真疼呢。
“哈哈哈…”西撒得意洋洋地大笑了起来“我的宝贝孩子一定能继承我的⾐钵。
“真是的,还不知道孩子的别呢,说不定三个都是女儿,气死你。”为了保持神秘感,西撒和艾伦没有让医生告诉他们孩子的别。
“女儿就女儿,弘扬女⾜,一样厂’西撒奋兴的声音没有改变,艾伦不用看,都知道现在西撒是怎么一副趾⾼气扬的模样。
“傻瓜!”艾伦轻轻地骂了一句,她忽然很想西撒了。
“艾伦,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还不是在丹麦的店酒?明天你什么时候回来?
“哎呀,你也太缺乏想象力了。宝贝儿,我现在在机场,正准备登机。明天凌晨4点钟左右我就会到罗马了,早上我到医院去着你!”
“西撒!”艾伦惊喜地叫了起来。
“宝贝儿,我好想快点见你!”西撒深情地说道。
*****
整整一个晚上,艾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她真的很奋兴,全心全意地想念着西撒。他褐⾊的卷发、纯真的眼睛在她的脑海里翻飞,她诧异地发现,自己想念西撒的心情已经无法遏抑了。不知不觉中,西撒变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为自己前几个星期的疑神疑鬼而愧羞不已。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进房间,艾伦感到她快乐的心情已经到了顶点。⾝边,她的⺟亲在沉稳地睡着…林音很累了,她怕艾伦吃不习惯医院里的东西,特意每天跑回家做好三餐,再带回来给艾伦吃。
艾伦満怀歉意地看了⺟亲一眼,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里的电话机前。
她拨了一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一个带有浓重睡意的男人提起了电话“艾伦吗?”
“是我,安德鲁,对不起,6点钟就吵醒了你。”艾伦不好意思地道着歉。
“你怎么又这么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我想回家看看。
“用不着这么一大早吧…艾伦,你快生产了!”安德鲁的声音里満是责备。
“呢,西撒他…为了今天能早点看看我,昨天连夜赶了回来。我、我很想见他。
“唉,所以你迫不及待地想回去给他一个惊喜,对吗?”
“嗯…”艾伦小声呢哺着,脸呼地一下红了。
“真是的,你现在可以离开医院吗?肚子里的宝宝还稳定吧。”安德鲁很细心。
艾伦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三个孩子都很安静。“可以的,宝宝们都很乖。
“你这么说的话,看来我不和你来一场‘医院逃跑记’是不行的了。你等等,我过一会儿就悄悄来接你。不过,你要保证,别…”
“行啦,安德鲁,我知道的。谢谢你!”艾伦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安德鲁冗长的说教。
*****
早晨的清凉劲还没有过去,艾伦已经兴⾼彩烈地站
在了自家门前。
“要我陪你进去吗?”安德鲁不放心地问。
“不用了,谢谢你,安德鲁,一大早就把你从上挖了起来。你回去吧。”艾伦充満歉意地笑了。
安德鲁打量了一下艾伦宁静的家,摇了头摇“我还是等10分钟吧,搞不好西撒已经到医院去了。如果没有人,我再送你回医院。”
“安德鲁,你真是太好了。”艾伦在他脸颊上亲热地吻了一下。然后,她奋兴不已地走下了车,轻手轻脚地用钥匙打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她太雀跃了,以致没有看见,⾝后的安德鲁脸上复杂的表情。
家里很安静,像往常一样,沙发上撒満了西撒胡扔的脏⾐服。“那个傻瓜!”艾伦娇憨地骂了一句。此时此刻,看到家中的混情况,竟然让她有了一种亲切的感觉。
西撒说不定还在觉睡。毕竟,昨天才打完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比赛,又连夜乘机飞赶了回来。艾伦心中洋溢着幸福,悄没声息地向卧室走去。
门虚掩着。艾伦把手放在了门把上,正要拉开。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了。“西撒…”艾伦満脸堆笑,⾼兴的抬起了头…
笑容凝结在她的脸上。
一个金发女郞挑衅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你…”艾伦无法发出声音。
半裸的金发女郞潇洒地抖着手里的⾐服,轻蔑地看了艾伦一眼“愚蠢的国中女人。”
这个声音艾伦太悉了,这就是那让她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惶恐不已的神秘电话中的声音。
正在这时,上安稳地躺着的西撒动了一下。他艰难地张开惺忪的睡眼,抬起头来“我的上帝,艾伦,你怎么在这里?!”他一下子完全清醒了,⾚着脚跳下了。
金发女郞星眸一闪,媚妩地给了西撒一个飞吻,然后迈着自信的猫步,旁若无人地向大门口走了过去。
西撒张口结⾆地站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艾伦也怔怔地站着。她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心升起,穿贯了全⾝。她脑子里有一个声音正在不停地响着:骗子!他是个骗子!
西撒勉強定下神来。他心惊⾁跳地看着艾伦脸上的⾎⾊渐渐消退,赶紧向她走了过去“艾伦,你听我说…
艾伦坚决地甩开西撒上来的手,转⾝就向楼下跑去。
天哪!西撒看着艾伦飞快的脚步,膝盖发软了,
“艾伦,别跑!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求你别跑!
艾伦的脚步停了下来。西撒战战兢兢地靠近她,
“艾伦?”
艾伦背过脸去,靠在栏杆上,缓缓地坐在了地上。
“艾伦?”西撒又向她靠近了些。
艾伦捧住了部腹,困难地呼昅着。西撒胆战心惊地看着一股红⾊的体从艾伦的腿间流了出来。
“上帝啊!”西撒大叫了起来,俯下⾝去,就把艾伦抱了起来。
“别碰我!”艾伦有气无力地说着。
西撒没有吭声“怎么办?怎么办?”他的脑子里一片混,膝盖抖个不停。他感到虚弱,即使是在重要的比赛上打加时赛,他都没有如此软弱无力过。
别慌!别慌!他一再告诫自己。对了,车子!他终于可以思考了,抱着艾伦小心而快速地向楼下跑去。
安德鲁推门进来了“天哪,艾伦!”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満头冷汗的艾伦和六神无主的西撒。
西撒本没有心思考究安德鲁为何会在这里。他像溺⽔者看到救生圈一样,语无伦次地喊了起来“安德鲁,车!车!”
“啊,我知道了。你快把她抱进来。”安德鲁迅速镇定了下来,飞快地向自己的车跑去。西撒紧紧地跟着他,小心地抱着艾伦钻进了后座。
安德鲁一秒钟都没有浪费,火速地发动了汽车。他们平稳而迅速地向医院疾驰而去。
西撒抱着艾伦。艾伦的头发漉漉的,不住地呻昑。眼角渗出了恐惧而痛苦的泪。西撒把手放在艾伦的口上,轻轻地着,希望能让她呼昅得顺畅些。艾伦急速的心跳震动着他的手,西撒只感到他自己也开始窒息,心脏变得不是自己的了,肆无忌惮地、烈猛地跳着,仿佛要跳出膛。
一滴眼泪落在了手背上。西撒几乎难以反应过来…他哭了。无意识地,他念起了祷告词。
安德鲁看着西撒,镇定地说道:“西撒,别紧张,先打电话给医院,让他们做好准备!”
西撒恍然大悟,接过安德鲁递过来的电话,心急如焚地打了起来。
*****
安德鲁的车技很好。20分钟不到,他们就抵达了医院。接到电话,早已等候在门口的护士们迅速了上来。西撒虔诚地把艾伦平放在担架上。护士们利落地推着艾伦向医院里跑去。西撒紧紧地跟在后面,他握住文化的手,焦急地说:“艾伦,别害怕,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糊糊中,艾伦听见了西撒的话。猛地,她想起了西撒昨天对她许下的承诺…“我在这里,没有什么好担心害怕的…”这句话曾经让她感动异常,但是,只是一天的功夫…
不知人哪里来的力量,艾伦用力把手菗了出来,她挣扎着,用力喊道:“你走开,你在这里,我生不出来!”
被护士们推远了。西撒怔怔地站着,呆呆地看着消失着的艾伦。
*****
必须剖腹产。
林音紧张不停地咬指甲,一个劲地哺哺自语:“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
西撒像个木头人般地站在手术室门外,呆呆地看着护士们的进进出出。他下意识地把手捂住自己的膛…心脏在掌心处突突地跳动着。很实真。可是,他却有了一种空虚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他想起了第一次通过B超,听到宝宝们心跳的感觉。那是一种很温暖很幸福的感觉。他想起了在宝宝们杂的心跳旁艾伦稳定的心跳,她的心跳和宝宝们不同,很沉稳也很安逸。听到艾伦的心跳,西撒会变得平静,每到这个时候,他就有了为人夫的自豪与骄傲。
这心跳的感觉是他的力量源泉、是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可是,现在,心跳的感觉离他远去了…他的心也空了。
一个小护士走了出来。林音赶紧了上去“请问,怎么样了?”她着不纯的意大利语,焦急地问着。
“请你们耐心等等吧。”小护士的脸上风平浪静,看不出任何端倪。
林音气恼地看了西撒一眼。西撒知道,自己的岳⺟正在埋怨他。但是,他自己又何尝不在埋怨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西撒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忍残地掏空了。
募地,远远传来的⾼昂的婴儿啼哭声。“生了!”林音跳了起来,満脸都是眼泪。
“生了!”西撒迟钝的大脑过了好半天,才弄清楚这个词的含义。“啊…”他的呼昅变得急促,他终于感到自己的心又在跳动了。
“可是,艾伦怎么样了?艾伦…”他低声呢啸着,⾝不由已地向手术室靠了过去。
一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先生,你还不可以进去…”他看见西撒闷着头就要往里面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西撒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像梦游一般,继续向手术室走了过去。“艾伦,艾伦…”他低低地叫着,泪⽔模糊了眼睛。
“先生!”医生有力地搀扶住了他“你的太太很好,⺟子平安!抱喜你,一下子做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爸爸…”
医生还说了些什么,西撒本没有听进脑子里。他耳边萦绕着一个词…“⺟子平安!⺟子平安!”
募地,他跪在了地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号陶大哭了起来。
*****
艾伦平躺在病上,苍⽩的脸上写満了疲惫。
西撒静静地在门口站着,半晌,才轻轻走了进去“艾伦我…”
艾伦倏地张开了眼睛“你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她的声音很⼲脆,也很冷淡。
“可是,艾伦,你必须听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艾伦侧过⾝,面向着西撒。西撒看见她陡然转⾝向着自己,心花怒放了。“艾伦…”
“妈妈,我想看看孩子们…”艾伦的焦点不在西撒的⾝上、她专注地望着西撒⾝后的⺟亲,好像西撒本就不曾在房间里存在过似的。
“艾伦,”林音微笑着,走了过来“医生说,宝宝们要在暖房里待两三天…他们子太急了,还没有完全⾜月。而你,还不能下地。”
“妈妈,那宝宝…”艾伦惊慌地欠起了⾝。
“放心、放心,我刚才看过他们了,健康极了。”林音赶紧稳住艾伦。
“真的?”
“真的,妈妈从来没有骗过你,不是吗?”
艾伦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还是想看看他们。”
“我抱你去看,好吗?”西撒突然揷嘴。
艾伦看也没有看他,冷冰冰地说:“你走开,你在这里,我很难受!”
西撒如行尸走⾁般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空的医院走廊寂寞得令人发狂。膝盖已经僵直了,几乎难以弯曲,但是他不觉得难受…所有的感官都随着艾伦没有感情的言语而关闭了。
不知不觉中,西撒来到了婴儿房。天⾊已经暗下来了,婴儿房外已经没有了惊喜加的⽗⺟们,西撒孤零零地站在玻璃窗外。
在此之前,西撒已经在护士的指示下知道了哪三个宝宝是他的孩子。但是,那时候,他本一点心情都没有,他的心思只在艾伦的⾝上。他只觉得那三个皱巴巴的小孩子几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现在,在宁静的长廊上,隔着透明的玻璃窗,面对着一个个静静沉睡的婴儿们,西撒一眼就被自己的孩子们昅引住了。艾伦很能⼲,生了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大儿子和二女儿是同卵双胞胎,最小的儿子是异卵。老大和二老现在正在静静地睡着,粉嘟嘟的脸上浮现出孩子特有的祥和模样。好像是营养都在他们⾝上似的,小三却不同。他特别的瘦小,黑黝黝的、皱巴巴的,简直就像一只小猴子。与其他安静的孩子不同,他很特别,没有被周围昏昏沉沉的氛围感染,刚刚张开没多久的眼睛滴溜溜的审视着这个未知的世界。
瞬间,西撒感到自己的脸颊上一热。他哭了。当孩子们还在艾伦的肚子里的时候,他就确定,他们的孩子会很漂亮。但是,他没想到孩子们会漂亮得令他哭泣。现在,他只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红粉⾊的老大和二老是最美丽的,就连小猴子一样的小三也是最漂亮的,一团云雾堵住了他的臆,他用力抓住自己前的⾐襟,他感到自己的心在和孩子们一起跳动着,全家人有着一种特殊的脉动…这就是⾎缘关系。但是,这脉动中还缺少一颗…西撒又想起了那沉稳、宽广、温柔的心跳。
“噗、噗、噗…”西撒不可遏抑地泪流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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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伦出院了。西撒静静地跟在她⾝后,回到了家。艾伦一言不发,径直走上卧室收拾东西。西撒急了,
“艾伦,你这是⼲什么?”
“我不住在这里了。我不想看到另外一个金发女郞。”艾伦门声闷气地说。
“艾伦,别使小子好不好,你才刚出院,⾝体不好,又带着三个孩子…”
“所以我才要走。我不想让孩子们习惯你的存在。过两天,我会去找律师的…”
“不!”西撒霸道地抓住了艾伦的手腕。
艾伦用力甩开了,挑衅地望着西撒。在她睑上,西撒又看到了艾伦久违的任和洒脫。他明⽩了,艾伦已经打定了主意。
西撒垂下了头“你别走,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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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撒租下了一间小鲍寓,开始了单⾝汉的生活。乍眼看去,他的生活很规律:早上很早就起了,然后去训练;晚上吃完饭就去觉睡。可是,西撒却经常失眠。多少个夜晚,他独自望着天花板,似睡非睡地熬了过去。艾伦没有食言,分居协议书早就搁在了他的信箱里。他像避毒蛇一般把那几张薄薄的纸深深地锁了起来。
虽然罗马队再次蝉联联赛冠军,全队上下为之雀跃;虽然世界杯即将开幕,所有的意大利家国队队员们跃跃试…但是西撒就是⾼兴不起来。没有人的时候,他总是在发呆:呆呆地想艾伦;想壮实的大儿子、健康的二女儿、瘦小的小儿子;有时候,他甚至思念起艾伦的⺟亲…林音。他用狂疯的进球来⿇醉自己,可是,球进了,他呢?他依然徘徊在婚姻的大门外。
一个月过去了,明天.三个宝宝就要満月了,西撒魂不守舍,挛痉地抓着自己的机手,他好想打个电话去听听艾伦的声音。哪怕就是一个语气词也好,因为,他后天就要随家国队一同去封闭训练了。终于,他拿起机手,拨通了那个号码。铃声响了,他屏住呼昅…
西撒正想放下机手,林音说话了:“西撒,是你?”西撒很愕然.半晌才明⽩过来,艾伦把家里的电话换成了来电显示型的。“啊…是我,艾太太,她…她好吗?”讷讷地.西撒终于开了口。“她还好,绳梯复原的很快,不过,一个人带三个孩子还是很吃力的,思仪、所以,她瘦了很多。”“那、那、那…”西撒说不下去了。臆间沉甸甸的。“西撒,明天是孩子们的満月,我们国中人很重视孩子们満月的,你…你回来看看八。”
“那她会不⾼兴的。”在这个月里,西撒经常在艾伦门前徘徊,就算是从窗户里看她们⺟子一眼,西撒也就満⾜了。可是.艾伦一发现西撒的影子,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把窗帘拉上。
“你静静地来看看孩子们吧。我给你开门,她不知
推开了婴儿房的房门,西撒有些恍榴。几个月前,他还和艾伦一起叽叽喳喳、快快乐乐地忙着布置房间。现在,房间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很悉;可是,又很陌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房间有了小主人的模样。
孩子们睡了。西撒只看了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三个孩子谁是谁。长着満头卷发的老大睡眼惺松地望了他一眼,好奇地眨着眼睛,好像拿不住他是谁的样子;惟一的女儿出落得秀气多了,艾伦在她黝黑的胎发上绑了一个红粉⾊的蝴蝶结,此刻,美丽的小鲍主正在憨甜地睡着,雷打不动;小三依然是那么瘦、那么黑,⼲巴巴的,却又精力旺盛,他气恼地向西撒挥舞着小拳头,一点睡意都没有。
西撒“嗤”的一声,笑了。他挨个儿轻轻摩抚着孩子们的脸,老大和二老接受了他的摩抚,虽然有些不太情愿。可是小三却受不了,他挑战似的哇哇大哭了起来。西撒赶紧手忙脚地把他抱了起来,笨拙地在孩子耳边低昑:“宝宝乖乖,不哭、不哭…”孩子好像听惯了他的声音,渐渐停止了哭泣。然而,西撒却流泪了,这是他第一次亲手抱起自己的孩子。他把头埋在小儿子小小的膛上,儿子有力的心跳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动。
“妈,你在这里吗?”艾伦恬美的声在随着开门声响了起来。
西撒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站在门口的艾伦。道的。就算是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是我请来的客人。”
西撒的喉头咬住了。
“西撒,”林音想了想,又说“你老实告诉我,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了一个解释吧。
西撒长叹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实在没办法给你解释。虽然听起来很荒唐,但是,我就是不知道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电话那头沉默着。西撒的心情紧张了起来,他试探着问了句:“你不相信我吗?”
“不,”林音笑了“有时候,没有解释反而是最好的解释。”
西撒松了一口气“谢谢你,妈妈。”他第一次称呼林音为“妈妈”他越来越像国中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