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智力游戏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左右,玛歇尔坐在珠宝保安公司玻璃密封的“警戒屋”內的电脑后面,小心翼翼地复查着为杰瑞特拍卖行制定的全安系统纲要。当她听到她的接待员尖锐的声音从她的外层办公室传进来时,她正想停下手中的工作喝一杯咖啡。玛歇尔思忖着也许出了⿇烦,她敲击着键盘,关闭了控监器,然后向外层办公室走过去。
她的本能是正确的,是出了⿇烦,一个六英尺⾼的⿇烦。这类烦恼通常都是由一个名字叫做瑞梅·拜楼的人引起的。虽然此刻她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但她看得出他又想靠着欺骗的手段蒙混进她的办公室了—一这一次,他又换了一套伪装。
伪装看起来并不坏,但是他无法让自己通过她的接待员。玛歇尔思忖着,脸上带着満意的微笑。
黛德拉·凯恩斯勒是一个机智老练的浅黑型女人,即使是她的亲生⺟亲要到珠宝保安公司的內部圣地去,她也要在放行之前检查一下她的DNA方程式,以确认她的⾝份。此刻,黛德拉看着瑞梅的神情没有丝毫的⿇痹。
“就像我一直对你说的那样,姐小。”瑞梅用一种现在已逐渐消亡的南德克萨斯腔调拖长了声音说,他嘴里嚼着口香糖,这时他吹出了一个泡泡。“如果你不需要帮助对我毫发无
伤。”他说“我的意思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会付我钱的,所以你只要在我的工作单上签上字,说你拒绝这次检查,我就马上离开这里。”
几秒钟的时间在沉默中流逝。似乎他意识到了他不再是单独与黛德拉在一起,瑞梅转过⾝来,触到了玛歇尔的目光。他向着玛歇尔微微一笑,这个微笑使她情感的防御系统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的微笑产生的能量比一座火山突然爆发时的能量还要大。
即使站在五英寸以外,玛歇尔也感觉到了那些放能量微粒落到了她的脚底下。
“有问题吗,黛德拉?”玛歇尔问,尽量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她的实际感觉还要冷漠。
黛德拉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向瑞梅点了一下头。“他告诉我,”黛德拉说“他是建筑维修处的,要对我们的电子系统进行一番检查,以防止可能引起的火灾。问题是,我们从来没有接到过楼房管理员的通知,说有什么人要到这里来检查什么,而且我也不认识工作单上的签名。”
瑞梅只是微笑着,又吹了一个泡泡。黛德拉怀疑地看着他。
“在我看来,”黛德拉说,一点也没有庒低声音“我想我们最好给察警打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这件事。”
玛歇尔注视了瑞梅几秒钟的时间,没有说什么,她希望她的沉默能让瑞梅知趣地走开。可是她故意延迟的沉默对瑞梅本没有任何影响,实际上,瑞梅的举止就仿佛他对这个世界本不在乎。
他凭什么这样?如果她们叫来察警,他就会陷⼊到⿇烦之中。
“没必要叫察警,黛德拉,”玛歇尔说“建筑维修处的人昨天跟我面谈过这次检查的事,为什么不让…对不起,我想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瑞梅的笑意加深了。“贝克,”他说“乔治尼达·贝克听候你的吩咐,夫人。”
他向她站立的地方走过去,伸出了手。玛歇尔犹豫了一下,慢慢地也伸出了手。
他们的手在一起握了一下,短促而草率。这种方式金在世界每时每刻都要重复成千上万次,但是她对瑞梅的反应却没有丝毫的草率。
双手相握的瞬间,一股电流从她的体內流过,让她的⽪肤发热,让她的呼昅困难。她回忆起过去如此悉的他的手触摸她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握手引起的。她想到昨天他在哈米尔顿·杰特瑞的办公室里给她的一吻…她多么希望瑞梅能再次吻她,不论这个吻引起的后果是什么。
“叫我乔治,”他兴⾼彩烈地建议着她“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我真的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奥多尼尔姐小。”他补充一句。
玛歇尔感觉到脸在发烧.瑞梅所说的“朋友”在别人的眼里就是“情人”她对他了解得非常清楚,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她也不会相信他。
玛歇尔看了黛德拉一眼。“当我带乔治检查我们的办公设备时,先不要转我的电话。”
“如果你这么说。”黛德拉咕哝着。
玛歇尔向瑞梅勾了勾手指,然后转过⾝,在电脑间门口等待着他。“我们为什么不先从这里开始呢?”她提着建议。
她知道她会后悔单独与他在一起谈的—一她有些过于自信了,他仍然在她⾝上施加着不可思议的影响力…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不找出来他使用着假名与假职业在她珠宝保安公司四周徘徊的原因,她会更后悔的。
“很乐意,夫人。”瑞梅说。
他的脸上仍然带着笑意,从她⾝边擦过去,又一阵电流沿着她的脊柱蔓延开来。当他经过她⾝边时,她闻到了他使用的浴后润肤露的香味,这种味道加深了电流的效果。
无论他化妆成什么样子,他使用的香⽔一直是同一种,那种香⽔清慡而具有男的味道。这种味道仍然让她的双膝轻轻地发抖,让她头晕目眩,似乎她刚刚喝下过量的香按酒。
她用力关上了门,靠在了门上,让木门的冰冷透过她那浅绿⾊的纯棉工作服传到她火热的⾝体上来。
“见鬼,瑞梅!”她轻声地说着,不想让黛德拉听见她的声音。“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否则我就要离开这个房间,告诉黛德拉打电话叫察警。”
“哦,过来,宝贝,”他说“如果你打算叫察警,你早就这么做了。”他的声音也是低低的,拖长了声音的腔调让她的心跳失去了控制,她的脉搏也没有规则地跳跃着。
“此外,”他说“你知道我是来检查你的全安措施的。”他走到电脑终端前,在那张电脑专用的深灰⾊的扶手椅上坐下来,几分钟以前她正坐在这里。当他间的工具⽪带击撞到包着软垫的椅子扶手上的硬塑料时,丁丁当当的响声弥漫了这间电脑室。
他的目光落在电脑上,犹豫了一下,又转回到她的⾝上“我只是想看一看在不遇到⿇烦的情况下能走多远。”他说。
“显然没有多远。”
“不是开玩笑,我开始想到进人你的办公室要比别的地方困难一些。”他摘下了那副可笑的眼镜,将它放在桌子上。他从衬衫口袋里掏出来一张锡纸,将口香糖吐在里面,成一团,扔到墙角的黑⾊塑料垃圾箱里。“但是我发现这至少值得一试,”他说“在光灿烂的⽩⽇里使用诈术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总比在夜幕的掩盖下返回来偷偷摸摸地行窃要好得多。”
“你假装成建筑维修员的样子希望得到些什么?”她问,向他走过去“也许是杰特瑞拍卖行的系统示意图?”
他慢慢地将他修长的手指移动到她的电脑键盘上,他的动作如此温柔,就仿佛一位情人在摩抚他的伴侣。
她感觉到她的心在燃烧,她轻而易举地回想起他的手指在她脊背上的同样温柔的摩抚。
然后,他向她微笑了一下,这个微笑温暖了她整个⾝体。“你知道.”他用嘶哑的声音低语着“你会吃惊地看到许多人总是漫不经心地将一些东西放在那里,傻瓜都能找到。”
他伸出手,摸到了控监器的开关,似乎他知道打开控监器,他就会在屏幕上找到他正在寻找的整个全安系统的蓝图。
她恨不得踢自己一脚,在她刚才走出办公室之前,她没有从那个系统里退出来。她一直感情用事,而感情用事总是导致灾难,尤其在她的工作上。但是她必须将对自己的责怪暂且放在一边,她对自己说,她必须想一些别的办法将他的注意力分散…越快越好。
“对一个聪明的窃贼来说,用不了几分钟他就能找到他需要的全部信息。”他说,在控监器的开关上磨擦着“他真正需要做的事,就是暂时将那个人从她的工作上昅引开…使她一直紧绷的全安系统松懈一会儿。”他的手指悬在了开关上面。
“正确。”她向着他微笑了。“但是对那个相同的窃贼来说,用不了几分钟,他就会因为他的自信而摔跟头。”她补充了一句,向他走过去。
他挑起了眉⽑。“你能将这个理论阐释得更明⽩一些吗,宝贝?”
“如果你想听。”她坐在了他的腿上,感觉到他紧张起来,感觉到他在深深地昅气,但是他没有推开她,于是她靠得更近些。他间那条多功能⽪带和它上面的各种各样的工具硌在她的臋部下面,让她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尽量不去理睬它们。
“你看,你从昅引他的注意力开始。”她声音有些嘶哑。她将左手放在他的膛上,感觉到他硬坚的部肌⾁在薄薄的棉布衬衫下紧张起来。“只有这样你才能让他的注意力暂时转移过来。”她说。
“嗯。”他喃喃地说“听起来有些靠不住,你做过实地测试吗?”他⾝上散发出来的令人心醉神的浴后润肤露的气味环绕着她,让她头晕目眩,无法呼昅。他⾝体散发出来的热量灼烤着她的⽪肤。
她的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她困难地呑咽了一下。她知道这么做完全是发疯了,让她自己离他这么近完全是一种不可理喻的发疯行为。当然还会有别的办法,一种更全安的办法来保护她的保安系统蓝图躲开他刺探的眼睛,而不必与这位魔鬼的化⾝情调。但是现在已经太晚了,不能回头了。
“没有实地测试,”她说“但是我们现在正在谈论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一两分钟。”
她用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俯下⾝,用她的嘴擦摩着他的嘴。她的动作如此轻柔,就仿佛是蝴蝶的翅膀从他的嘴上掠过。然后,她慢慢地将⾆尖伸到他的嘴里,轻轻地逗挑着他,让他向危险的边缘坠落下去。
他在喉咙里呻昑了一声,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将她拉得更近些。他的手指透过她工作服轻盈的⾐料,摩抚着她⾐服下面柔滑的⽪肤。他深深地吻着她,几乎带走她的呼昅。他的吻越来越強烈,越来越热情,直到火焰一般的恐惧沿着她的⾝体向下烧灼过去,让她望渴更多的东西,比她允许自己从他⾝上得到的还要多。
再次被他拥⼊怀中的感觉如此美妙,如此正确,如此令人心旷神怡,实际上,她几乎忘记了她玩这个游戏的动机。她逗挑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得到內心的悦愉,她必须想起这一点。
不,她只应该吻他,这样她就可以将他的心神分散几秒钟,这些时间⾜以让她将程序从系统里退出来。
他们的热吻仍在继续着,这时她伸出那只空闲的手,摸到了键盘。
只用一秒钟的时间,她就确定了上面带有突起的F键与J键的位置。以此为参照物,凭着多年的技巧,她轻松地敲击出一条正确的命令退出了杰特瑞文件夹,让电脑系统返回到主菜单。
一丝电脑工作的咝咝声响起来,告诉她她已经成功了。
现在瑞梅可以随心所地在那个控监器的开关上敲打了,她思忖着,在心中产生了一股难以遏止的感快。他永远也进⼊不了杰特瑞保安系统的文件夹中,如果没有密码。
她不情愿地抬起头来,注视着他燃烧着情的眼睛。“因为一两分钟⾜以让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地打击那个窃贼。”她说。她从他的腿上滑下来,走到办公桌的另一侧去。
瑞梅在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他的心在狂地跳动着,他的⾝体紧张而僵硬。这个女人将他像傻瓜一样玩弄了。
她握住了他的手,带着他沿着开満樱草花的小路走下去,他被沿途美丽的风光昅引住了,没有注意到设在他脚下的陷阶,直到他仰面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她吻他的目的是为了能让杰特瑞文件夹从电脑程序中退出来。
这就意味着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杰特瑞全安系统的计划纲要一直显现在屏幕上,只是以失灵的控监器做着地装。即使不为她设计圈套让他钻进来感觉到愤怒,他也应该为自己的上当受骗感觉到懊恼.但是他没有。事实是,自从他再次走⼊她的生活,他一直为望渴拥有她的想法而感觉到痛苦。
他痛苦地感觉到她柔软的嘴紧庒在他的嘴之上。痛苦地感觉到她的⾆尖触碰到那个狂野的他遗忘已久的角落。他痛苦地望渴着触摸她柔软的膛,纤瘦的肢,还有修长人的腿大。
他一直为再次爱她的想法而痛苦。
她方才给予他的那个吻,毫无疑问也让她自己感觉到同样的望渴与情,无论当她坐到他的腿大上时,她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她仍然想要他,像他想要她一样強烈。
他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你在这里玩了一个该死的恶作剧的游戏,宝贝。”他说。
他想要站起来,却做不到。他⽪带上拴着的一只老虎钳不知怎么搞的将它的钳口张开了.夹住了椅子的塑料扶手。
他再次跌回到椅子上,想要将老虎钳松开,但是他的手指似乎不好使了,这可能是因为它们仍然为方才触摸到她柔软的曲线而发抖,就像他⾝体其他部位一样。
“这个游戏没有你对我玩的更调⽪。”她说。
她的声音本不像是一阵惑人的低语,然而却使他的⾎更加燃烧起来。这个声音发了他的想象力,让他想要翻过桌子,跳到她站立的地方,将她再次拥人到怀中,吻亲她、摩抚她,去感觉去品尝她⾝体的每一寸肌肤;他想拥抱着她躺在电脑间棕⾊的地毯上,以狂疯的方式同她爱做,就像多年以前,在戛纳的那夜一。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如此迅速地从他⾝边溜掉了;这一次.他知道他以全部⾝心在爱着她。他想要她回到他的生活。永远。
“我要为保护我的生意而战,”她说“为我的事业,和我在过去三年中辛勤工作所取得的每一个成就。”
“但是从你⾝边拿走这一切并不是我的目的。”他说。他的手指握住了⽪带上金属扣,用力一握,将⽪带开解。在带落到了椅子上,他站了起来。“巴伦一波士顿海洋险保公司只是想让我看一看你的全安系统是否像你所声明的那样是防盗的。”他绕过桌子,向她走过去。“没有人私目的,宝贝,”他说“我发誓。”
“见鬼,瑞梅,你为什么一直这么说?”
他在离她几英寸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们的距离如此靠近。他认为自己听到了她不规则的心跳声,感觉到感的火焰在他们之间烧焚。然而要缓和下来他对她的望渴,这个距离还不够。他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东西能够做到这一点,除了她。
“这是人私问题,瑞梅,”她柔和地说“如果你成功地闯人到杰特瑞拍卖行,我就会失去一切。”
她的眼睛…他正凝视着它们…变成了黯淡的深绿⾊,它们是那样深沉,那样莹润。一个男人如果凝视着这双⽔晶般的眼眸太久的时间,他就会失他的灵魂。
“如果我失败了,你就会赢得一切。”他也用柔和的声音提醒着她。“如果你的全安系统阻止了我,巴伦一波士顿海洋险保公司会让珠宝保安公司得到这桩生意,难道你没有想到过这一点吗?”
她的嘴抿起了一个微笑的弧线。“是的,我想到过。”
他也微笑起来,向她再靠近一步。“那么,我想现在剩下的惟一的问题就是,你想接挑战吗?”他问。
“当然。”她的声音几乎像是呼昅。
一丝温暖的战栗沿着他的脊柱蔓延下去,他的笑意更加深了。“我们正在谈论没有观众的竞赛,是吗?”他问“用你的防盗系统与我的盗窃技巧抗衡?”
她点了点头。“胜者得到一切,失败者只好对着他的咖啡哭泣了。”
“没有任何例外?”他想让他们将目前的境况明确起来,这样以后就不会对游戏规则出现误解。
“没有任何例外。”她表示同意“你可以用你选择的任何方式来测试我的全安系统,你喜装扮成什么就装扮成什么好了,你尽可以用你想得到的骗术…。玩那些你的心向往的小把戏。”
她那祖⺟绿⾊的眼睛神采飞扬,顾盼有神。然后她又向也恶作剧地笑了一下,几乎让他失去控制,想以全部的力量将她拥人怀中。“你可以全力以赴,当然,我也会这样的。”
“好吧,如果你的计划是再吻我一次,我保证我完全同意。”
她的脸开始发烧。“哦,瑞梅。”她有些夸张地叹了一口气。“你能不能为我们两个人都做件好事,面对一下现实?”也伸出手,神了神他衬衫的领口。她的触摸通过一层棉布,灼烤着他的肌⾁,让他仿佛喝醉了酒一样目眩神。
他急促地息了一下。
“一旦我的全安系统安置好了,”她咕哝着说“你就永远也别想进人到杰特瑞拍卖行了。我知道这一点,你也知道这一点。”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声音嘶哑着说“事实是,我至今还没有遇到一个全安系统是完美无缺、无懈可击的。”
“这只是因为你从来没有遇到我的系统.”她对他说“我保证这个系统会让你感觉到一点儿不同。你知道,它是由一个窃贼设计专门来阻止另一个窃贼的。”
她又向他微笑了一下。“如果你够聪明。”她说“你最好收拾起你的行李,马上回到波士顿去,因为你在新奥尔良得到的只是失败和许多个不眠的夜晚。”
“也许,宝贝。”他说。他用双手环绕住她的,将她拉近他,直到她的⾝体紧靠在他的⾝上。
“我的头脑里正在想着那些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