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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篇:快做新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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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孙完全没有想过锁锁会移民,希望得知详情,可以安下心来。

  她们俩椅子谈到太落山,全是谢无关重要的事,因为大事全不由她们作主。

  南孙说:“莫爱玲离了婚,说起丈夫,咬牙切齿,他有女朋友,爱玲知道得很迟。”

  锁锁说:“永远不知更好,离婚不知多⿇烦。”

  “慧中又升了级,现在也真是名大官了。”

  “在电视新闻上常见她出来讲话,朝气。”

  “几个同学都混得不错。”

  锁锁笑“我不在內,你不逊⾊。”

  南孙不去睬她“一⽇到‮行银‬提款,出纳员忽然叫我,嘿,相认之下,又是老同学。”

  “仍然做出纳?”

  南孙瞪她一眼“有什么不好,量⼊为出,‮定安‬繁荣。”

  锁锁点点头“果然不错,这是教训我来了。”

  锁锁只是不想走,挖空心思把同学逐个点名来讲。

  “林文进那小子呢?”

  这还真是南孙的初恋情人。

  在锁锁勉強,南孙没有什么忌讳,感慨地说:“娶了洋妞,落了籍,不知几快活。”

  “谁告诉你的?”

  “总有好事之徒,来不及地让你知道详情,好看你脸上表情。”

  锁锁不以为然“从来没有人告诉我表哥近况,到现在我还欠区家一笔钱。”

  “我来告诉你。”

  “如何?”

  “无理你表哥爱谁,总比爱你幸福。”

  锁锁咀嚼这句话,最终说:“你总爱奚落我。”

  谈笑这么久,都不能驱走落寞。

  锁锁终于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来,送我出去。”

  南孙喃喃说:“柏斯。”

  到市区天其实已经完全黑透,但是霓虹灯宝光闪闪不肯罢休,照亮半边不夜天。

  南孙示意锁锁看“你敢保证不想念我们。”

  锁锁被她的婆妈恼“我总不能留在此处腐烂,每个人情况不一样。”

  南孙与她分手,回到家才知道永正等他良久,已经吃过饭,并且在沙发上盹着。

  蒋老太对南孙说:“永正真好。”

  南孙点点头,他一点架子都没有,这是事实,但嘴巴不服输“我也绝不装腔作势。”想到一些人收⼊多一点,便嫌地下铁路车厢臭。

  她到厨房煎了蛋做三文治吃。

  婚后就失去这种自由,南孙惆怅地想:在女佣人告假的⽇子,少不免要洗手做羹汤,她连牛⾁炒菜心都不会,只懂炒蛋烩蛋蒸蛋。

  这样的黑慕,要待行过礼才给永正知道。

  “南孙。”永正起来了,进厨房找她。

  “⿇烦给我做杯茶。”

  然后两人齐齐说;“我有话跟你说。”

  南孙说:“你先。”

  “不,你先。”

  这大概就是相敬如宾。

  永正说:“这件事有点复杂,还是你先讲。”

  “我也不知如何开口,不如你先说。”

  永正笑了,他踌躇半晌“你真要从头开始,南孙,你记不记得我有个做医生的表亲?”

  南孙脑子一片空⽩,摇‮头摇‬。

  永正轻轻说她:“下了班,往往累得自己姓什么都忘记。”

  南孙怪叫:“你的亲戚奇多,生王李,一表三千里,谁记得。”

  “那天你也这么说。”

  这倒提醒南孙“啊是,确有这么一个人,我记得他问你,锁锁是要锁住谁。”

  永正说:“对了,就是他。”

  “哎?”

  “朱锁锁,锁住了他,你知道吗?”

  “什么?”

  “这家伙,自澳洲来度假,一待四个月,就不回去了,今早特地来找我,把喜讯告诉我,原来就是那‮夜一‬,他认识了朱锁锁,现在就要结婚了。”

  南孙不待永正说完,已经把整件事融会贯通。

  原来如此。

  原来是为了这位小生。

  “锁锁嫁给他?”

  “她终于答应跟他到澳洲去结婚。”

  “柏斯市,是不是?”

  “正是,咦,你怎么知道?”

  南孙点点头,心中疑点一扫而空,也着实地放下心中一块大石。

  “我这位老表自幼移民,在彼邦修炼成才,人品不错。”

  “一定。”

  “对了,你要同我说什么?”

  “我?啊是同一件事,锁锁说她要移民。”

  “真值得⾼兴。”可见永正也替锁锁担心。

  南孙又帮着好友“像锁锁这样的人才,要远嫁到那种地方去打理一头家,机会怕还是有的。”

  这话已经说得很婉转,南孙知道这不过是锁锁的一个退路,并不是什么心愿,是以适才谈了整个下午,都没有提到那位仁兄尊姓大名。

  永正当然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喜孜孜同南孙说:“姻缘这件事,全凭机会率,我本不知道那晚你会吧锁锁带来,当然更不知道老表会爱上她,今天他来谢媒,我还莫名其妙。”

  南孙点点头,早一年即使遇上了,也没有用,锁锁才不会看他,这位表哥来得恰是时候,碰巧一连串的事,令朱锁锁筋疲力尽,但求有个地方可以避一避风雨,管它是巢是⽳。

  就这样被他得了去。

  永正说下去:“譬如说我第一次遇见你,那一天,大丹狗忽然烦躁不安,只有我一个人在公寓,只得拉了它出来,当时‮考我‬虑:到佩德斯呢还是享汀顿呢,因为想买报纸,所以经过报摊,就在小径上与你相遇,机会有多少?一亿分之一,可能一兆,只要迟到三分钟,你可能已经走掉。”

  南孙不语,过一会儿她问:“难道不需要努力?”

  永正笑:“要,怎么不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你的电话。”

  “这些年来,我一直相信人力胜天,做得贼死。”

  “婚后要不要暂停?”

  南孙警惕,来了。

  总是这样的,他们都希望配偶留在家中提供‮店酒‬服务,假如女方一定要出去做事,累死是活该,没有人会感,因全属于志愿。

  只听得永正又说:“又是蛋三文治,够不够营养,不是咸牛⾁就是这个,你还会不会别的?”

  南孙想:来了。

  “我有种感觉你厨艺认真马虎,告诉我,你还会做什么?”

  南孙答:“吃喝嫖赌。”

  锁锁只拿着一个小行李袋就上‮机飞‬。

  南孙带着爱玛去送她,问:“你的那一位呢?”

  锁锁答:“他先过去部署。”

  南孙点点头,同爱玛说:“跟妈妈说再见。”

  爱玛只是看着锁锁,不说话。

  ⺟女出奇的相象,眉目如画。

  南孙问:“谢家从头到尾没有提到爱玛吗?”

  锁锁‮头摇‬“谢家要多有多,老婆妾侍的孩子都赶在一间公寓雇两个女佣带,像托儿所。”

  南孙无言。

  “快做新娘子了,振作一点。”

  “你也是呀。”

  “我?”锁锁笑。

  南孙怕她又无故自嘲,故此没话找话说:“结婚也不过是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千头万绪,恶口不简单,少女中了童话的毒,总以为结婚是一个结局,等发觉是另一个开头时,难免叫苦连天。”

  锁锁喝一口咖啡,苦笑“你看,好景不再,你我在咖啡室坐了超过三是分钟,都没有人上来搭讪。”

  南孙笑。

  就在这当儿,隔邻一位‮妇少‬忍不住把⾝子趋过来说:“这小女孩太太太可爱了,有三岁没有?”

  南孙回答:“三岁两个月。”

  “如果我有这样的女儿,短几年命又何妨。”

  南孙看着爱玛“有时候也很顽⽪的,是不是?”

  “叫什么名字?”

  南孙礼貌地敷衍‮妇少‬。

  锁锁拿出香烟,点起来,是的,昅引注意的不再是她。

  南孙看着表“时间到了。”

  她目送锁锁进噤区。

  锁锁不可救葯地穿着⾼跟鞋,窄裙子,一枝花似的,此志不渝。

  南孙仍然不替她担心,七四七‮机飞‬上几百个乘客,还怕没人搭讪,使朱锁锁精神得到安慰。

  小爱玛这个时候忽然问:“她还会回来吗?”

  南孙不知如何回答,恐怕连锁锁也不知就此打住,抑或假以时⽇,卷土重来。

  锁锁连长途电话费都省下了,数⽇后寄来一张明信片,只有潦草的两个字:平安。

  搬了新家之后一个月才举行婚礼,南孙自嘲人早已过户,不必轿子去抬。

  祖⺟问准了南孙,周末在家举行祷告会。

  南孙在公司一直忙到⻩昏,还不忘买糕点回去,老太太喜栗子,爱玛喜巧克力,她自己次咖喱角,永正专挑苹果卷。

  驾驶着小小⽇本房车,路程⾜有四十分钟,到了家,永正的车还没回来,车房一边空着,南孙反而放心,她最怕他等她。

  拎着盒子进屋,祖⺟的教友正与她聊家务细事。

  南孙听得那位太太抱怨:“一年一个,全是女孩,连她们⺟亲,四个女人,叽叽喳喳,吵煞人。”

  蒋老太笑“女儿有什么不好,孙姐妹,我老老实实同你说,儿子女儿是一样的,只要孝顺你就行。”

  南孙在门外打个突,简直不相信双耳。

  她真真真真没有料到有生之年,还能自祖⺟口中听到这样的公道话,一时手脚不能动弹,僵住在那里,鼻梁‮央中‬却一阵酸热。

  过了像是起码一世纪,南孙大气都不敢透一口,悄悄偷回楼下,走到厨房,用纸巾擤擤鼻子,泡一杯茶,坐下来喝。

  她看着女佣把糕点取需放玻璃盘子上,捧上楼去给老太太先选。

  趁永正还没有回来,蒋南孙痛痛快快哭起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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