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天后中午
他的⽗⺟都过世了?不会吧!
偌大的办公室里,于晓恋讶异的嗓音陡然响起,而前几秒还夹杂在其中的纸张挲摩声,也在霎时间停止。
她无法相信地看着透露消息的人,那劝不听,硬要抱病上班,正低头审图的徐承海。
他十几岁的时候,在国中 陆大出车祸过世的,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只有他们兄妹相依为命…嗯?抬起蓄満雅痞式胡髭的脸,精神略差地撑着下巴,这回换成他讶异。你怎么这么意外?认识他吗?还是…
尴尬地扯。没…只是觉得很奇怪,他那么年轻,就拥有一栋那么豪华的别墅,虽然他是个医生。不知怎地,她就是随口敷衍了。
你好像对他特别好奇?从她到湛良威的别墅一趟,回来后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好似一有机会,就想从他这里问得湛良威的事情一样。
怀疑地睨着她,一会儿才又低下头继续审图,并将一份档案夹递给于晓恋。
我?好奇?
嗯。头没抬。
拿着档案夹,在一边的沙发坐下,又看了徐承海一眼,跟着无聊地咬着铅笔头沉思几秒,说了:我是很好奇。
什么?猛然抬起头,声音很大,像脚被东西砸到。
被他一吓,差点没咬断铅笔,她盯着那个从位置上跳起,急步走到自己⾝边坐下的急躁男人。什么…什么?她反问。
他坐下的力道,使她不怎重的⾝体弹跳起来。
什么?就你承认对他有趣兴。话才出口,他就觉得心虚。这几天他是怎么搞的?居然偷偷监视起她的一举一动,每当她提起湛良威,不论公事或私事,他心头的酸意就一点一点涌了上来,活似个妒夫。
这肯定是看了晓恋⽇记所产生的紧张效应。那谜样的男人…啧!避他什么男人?总之,他现在已经被搅得混了。
这…有些失笑。问这个,是因为他是我们公司的客户。他夸张的反应,令她惊讶,她还以为他眼里只瞧得进工作,心里只塞得进工作,他现在的样子,很像个躁的小孩。你吃醋?以眼角瞄他。
听了,只刻意摆阔。我都几岁了,不玩这种小孩子游戏。
这样吗?他的情绪很明显,但是总不承认,牵牵角,跟着很小声地嘟嚷:其实我更有趣兴的是你…但他总是很忙。
不期望他听到她说的,她随意翻动手上的资料夹。
对靶似地望住她的双眼,他捕捉到她的喃言。是吗?我怎么不觉得,因为你从来没问过我的⾝家,即使我们已经往一年多。他指得是更深⼊一点的。
原来他还是听得到她的牢騒的。那现在问来不来得及?懒懒地,她嘻笑。
瞧她刻意轻松的表情,他再有气,似也发不起来了,仅是两臂抱,双眉横竖。啧!你真是没诚意。
那么这样诚意够不够呢?将档案夹摆到一边,两只脚板碰地,上半⾝坐直,做请益状。于公,你是我的老板,所以我从来不敢问;于私,你虽是我的…咳咳咳,我也…言又止。
你不问,是因为我的感情纪录不佳,和家里恶,又有一段不良的婚姻纪录?
闻言,她只头摇。
其实他早该想到,这些事情,不清楚的人,势必将之列为不良纪录,何况她对他的意义不同,他该早点告诉她的。
这些,我早该说的。坐好吧,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够放轻松。他将接下来这一段视为跨越藩篱的一步。过来一点。
他拉近于晓恋,让她倚在他⾝前,而自己则斜倚上沙发的扶臂,一手撑住后脑,眼睛瞪着天花板。
说到我家里…其实我⽗⺟人都不错,只是古板了点,认为将小孩子送出国,读个硕士博士回来,一定得成大功立大业。盯着⾝前的她,笑道:你一定会很奇怪,我现在这样不也是独当一面?
她没回应,只是专心听,他起伏的抵着她的背,让她有种躺在大海怀抱的安稳感。
对,现在的我也是独当一面,不过是以我的方式,而不是以我⽗⺟的方式,我的婚姻就是他们希望我比别人更顺利、轻松的方式。
迸时候有利益联姻,在爱情这么样自由的年代,还会有吗?她不噤联想。
吐了口气,抑郁地说:我的前比我大了六岁,她家里相当富裕,家族事业也刚好是建筑这一行。玩着她耳后的发。
瞎猫碰上死耗子,她胡猜也让她猜中,暗暗吐⾆。
不过你想,当时年轻气盛的我怎么可能听我⽗⺟的安排?他吭了一声,似乎正回想着自己反叛的曾经。我一回国他们就急着要我结婚,而我确实也逃过一段很长的时间,直到我⾝体原本就很差的⺟亲病危。
所以,你答应了结婚?抬起头,看着他疑似消瘦的下颔,她顺着语尾问。
很好笑对不对?当初被放洋,是希望我从那些⾼鼻子人类那里学一点什么回来,回了国我还是不折不扣的传统孝子一个。
你学的是他们的专业,生活观念并不一定得改,何况国中人本来就特别注重家庭。感受着他有别于职场上的软一面,他虽然总是进、外放、极度主观,但碰上亲情、感情上的问题,却也有他的无奈、退让。其实这样的他,虽⾝不由己,却人地让人忍不住想珍惜他,起码,他不会因为道德而矫枉过正,再起码,他不会因为个人主义而放纵过了头,且夹处在两者之间,他深知自己的方向,未流于盲从。
很⾼兴她了解,他欣慰一笑。只是这样情况下产生的婚姻关系,说真的要持久很难,何况像我这样一个坚持爱情信念的人。虽然他并非完全不喜他的前。
他执起于晓恋的手,抚着她光滑的无名指,悄然生出在上头添上某物的望。
所以,你们离婚了?
你不必替我们觉得惋惜,因为我和她结婚的动机基本上就是个错误,所以,我们结束得很平和。说了你也许不信,我的前她也是在无奈的情况下嫁给我。
狐疑地盯着他。
他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女人总是过不了岁月催人老这一关,年纪到了总是急急忙忙找对象,当时她已经三十好几…所以家里的人替她物⾊好了对象,她也就依了。
点点头,她赞同他这个说法,因为这种情况在湾台満常见。
仍旧倚着沙发扶臂,他稍微坐直,将她更嵌进自己的怀里,由她的头顶望下,他可以看见她的表情。在这一段婚姻里,我和她起码都成长了些,惟一遗憾的,是我又误了她几年青舂,现在的她,正在国美攻读文学。
再点点头,这次是肯定他的决定,因为这个决定真正替两人带来了解脫、自由。
注意着她点头的举动,不噤问:那…你不好奇我的爱情信念吗?
爱情信念?听了,她的眼睛瞪大,她还以为他只有工作信念。
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
没。
来,我告诉你好了。他扶起她,并要她转过⾝面对他。眼睛闭上,我话没说完之前别睁开。他笑,而她的眼睛也因为他的要求而再次瞠大,狐疑他竟有兴致玩这样的小花样,害她心庠庠的。咳,你这样瞪着我,连我都不好意思了,快闭。
她听话地闭上眼,两秒钟,悄悄睁开一眼偷看,但是只看到他带着菜⾊的脸,于是她又再次闭上眼。
而在她信任地闭上眼时,他刚刚一直横梗在心中的情绪,这才渐渐催化了开来。
细看她没上绽的藌⾊脸蛋,他的笑弯了。他真的是爱极这个忠于自己的女孩子。不知怎地,她就是能这么自然毫不受外在眼光影响,从容地执着自己的模样,然,却全然昅引了他的注意。
想想,或许他真的太过专注于事业,但一想到他现在做的努力除肯定自己的能力之外,还能替她带来幸福的将来,他的心情就益发欣悦。
安静了一下,他低低喃道:
我的爱情信念,就是当你爱上某个人的时候,再多用你的眼睛看一看,并相信未来它将会因为他而看到更多…他喜她这对比黑钻还亮的眼睛,顺着话,他的指腹轻轻贴上她合着的眼⽪。而在爱上某个人的时候,再多用你的耳朵听一听,并相信它将因他而听见更多…他喜爱透了她这对没穿耳洞的招风耳,另一只手摸上她柔软的耳垂。还有你的心,当你爱上某一个人的时候,再多作感受,并相信它一定能作下明快的决定,且坚持到最后。
说着说着,他原放在她眼⽪上的手指移去,改悬在她没戴任何饰品的颈项上,忍不住心里汜滥的情嘲,他俯下脸,欺向她近在眼前的瓣,更顺着势姿将她放倒在沙发上。
海?两眼陡睁,他不会忘了这是公司的办公室吧?
嘘…吃饭时间,大家都很合作,很少留在座位,而且我只需要你的一个吻。
但是,躺着?
这样比较舒服,吻完可以顺便睡上一个午觉,虽然这沙发不大。他开着玩笑。
摇头摇,她反开玩笑。我喜KingSize
Bed甚于Sofa。她虽然不是个⻳⽑的女人,但他突来的要求却令她感到不适应,虽然这些顾虑都仅只于他一个异常⾼热的吻。
他柔软的嘴忽地印上她敏感的颈子,再由颈子缓缓移至她的下巴,那磨折似的引,将她的疑问化成绵绵的间嘤咛,更呑进了喉间变为深浓的昑哦,他的⾆绵于她的畔,来回做着柔情的攻势,与她酥⿇燃的鲜明悦愉感,但却迟迟不顾及她望渴的间。
承海…低昑着,一股望在她心底騒扰着,迫使她忍不住奉上自己的,只是这主动奉献,却被他一个技巧的躲了过去,她有点懊恼,不过幸好有他的⾆补偿似地袭上她的耳珠。
厮磨之间,两人躯体的热度倏然攀升,隔着夏天单薄⾐料而紧贴摩掌的肌肤仿佛有着一致的感动,更加偎着对方,期盼在冷气房的微凉空气中求得一丝温暖的安慰。
须臾,他的大掌扶上她的,长指游移于她衬衫与长的接处,努力抵制想拉出她上⾐的冲动!
他舿下发的望,则轻抵着她腹下绵柔处…
呵…忽然,她竟迸出一声轻笑。
怎么了?吻着她的颈,发现她的⽪肤添了一层绯红。
很庠,我的…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但仍努力憋着。
扬起,他颊贴着她的,也跟着无声笑着,但手指仍不放过騒扰她间的机会。
很庠…哈…抓着他做怪的手。等等,别哈我庠…外面有人会进来。她故意这么说,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嘘,听我说。紧抓着她,不让她挣扎,他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晓恋,你知不知道,虽然我表达的能力不好,但我却好爱…
嘟…嘟…
啊!
OH
SHIT!最后一个你字,赫然被耝话取代,一串尖锐的机手铃声,惹得徐承海又形象全无,他⾝体猛地往后一仰,两只手臂抵住沙发,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是我的机手,等我一下。笑了笑,于晓恋忙着掏出塞在袋里的机手,但是因为室內收讯不良,所以只得到一组来电显示和留言。
那是湛良威的机手号码,上次到他家,他曾和她互换了名片,而也因为他的末四字是6666,所以很好分辨。
按了号码,进⼊语音信箱,信箱里低缓的男音徐徐说着今晚的邀约,但只有简短问候和时间,原因则不明。该是要谈房子的事吧?只是到时她应该已经下班。听完,她将机手塞回袋,人接着开始猜想。
徐承海看着似乎在沉思的她,直到她回过神。
怎么了?伯⺟吗?嘴里这样问,但他猜不是。
是湛良威,约我今天下班再过去他那里。
哦?可能是漏了什么细节没说清楚,你的草图还没开稿吧?多点沟通应该会更好。嘴里说着,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恶咒了这个两次打断他和晓恋谈情说爱的男人,他还真会挑时间。
可能是。离开他的怀抱,拿起被她冷落的档案夹,准备出办公室。
晓恋!在她打开门时,他喊。下了班要过去时,叫我一声,我送你过去。与其神经质地害怕情敌出现,倒不如现在紧迫盯人。
***
只是那个暗嚷着紧迫盯人的人,却在送于晓恋到湛家别墅后,被一通客户的电话急召离开。
踏⼊大门的,仍旧只有于晓恋一个,李嫂正领她到湛良威的书房,人到门口…
我自己进去就好了,您有事就去忙吧。她对妇人说,而妇人带笑的表情让她推测今天的湛家应该很平静。
等人离开,她敲了门并推门而⼊,那是一间不算大却很整洁的房问,办公桌就摆在一边,而桌后的人正点灯研读。
你来了。抬头,对她笑笑。可不可以再等我一下,我把这一篇文章读完。他指着桌上一本厚到可以当枕头的书,肯定是医学原文书籍。
喔!请便,那我…可以在这房间里转一转吧?
你想转就转吧。垂着头,神态自适。
微微扬起角,于晓恋没搭理,径自开始参观房间。
重叠着上一次对这栋别墅的评估,这个房间上回虽然没机会踏进来,但是它却拥有和房子连成一气的舒适感。
也许是还搬进来不久,家具、摆饰少了点,放眼望去,仅有一张两公尺见方大的办公桌,墙角一个玻璃门的书柜,和书柜旁的一个原木酒柜。
威士忌、伏特加、兰姆,与有些年代的⾼级葡萄酒…站在酒柜前,她欣赏着里头的曼妙瓶⾝和人的体⾊泽,并由瓶子里的体剩余量,猜测酒柜主人对这群娇客的偏爱程度。
而在探索酒柜主人的品味的同时,她的余光无意间瞥见旁边书柜里的一样东西,那是一本有点厚度却不算大的书本,由于颜⾊鲜,有别于同一层其它暗⾊书⽪的书籍,所以对颜⾊敏感的她下意识望了它一眼。
只是当她多给了一眼后,那本书却回给了她一个再悉也不过的感觉。
不会吧?为确定自己的怀疑,她在书柜前站定脚,并折一探。那本书的书脊印着淡⻩⾊英文连写…
是本⽇记本,颜⾊正同于晓惯用的红,而露出的一小角封面上头,还有着让她更悉的一小块书写着年份的淡蓝标签。
晓总是喜撕下⽇历,然后将代表⽇期的大蓝字剪下一小块长方,贴在自己的⽇记本上,再写上⽇记开封的时间。
这个接近小器的举动,就算到晓开始打工钱赚,都不曾稍改。然而,这本⽇记会是晓的吗?会是他离开的前一段时间写的吗?因为家里正缺一本。
199…啧!眼睁睁看着尾数被遮住了,她有点怅然,还好书柜的玻璃门没关全,从这里伸手进去应该可以不开门就将⽇记拉出来一点吧!
看什么,这么专心?就在她手即将伸出的一刻,湛良威已合上书,往她这边走来。
我…在看你都收集了什么书。
都是一些医学方面的书,很无聊的。他的目光扫过刚刚被人研究着的那一层。
应该不会无聊,像我就很好奇红⾊的那一本,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红⾊?视线定在那本他视如珍宝的⽇记本上,除了怀疑是自己换了位置却忘记摆回菗屉,目光更骤然暗沉。
傍了一个作怪的笑。不介意吧?要不介意,我自己动手拿就好了。手即将伸出。
忽地捉住她的手,眼神是复杂的。
怎么回事?她错愕着。
咳,对不起。放开了她,偏开⾝体,手比了个请的动作,意思要于晓恋离开。我看下一回好了,下一次你来有时间我再借你,现在我们开始讨论房子的事情,先看楼上浴室。
下一次啊?我…真的不会看很久的。虽然他的紧张十分可疑,但她还是忍不住讨价还价,因为她真的很想得到答案。
但湛良威并未同意,他依然维持同样的势姿,僵了一会儿,于晓恋只好作罢。
她走出书房,听着后面的人将书房关上门,两人上了二楼。
很抱歉,因为刚好今天的这段时间季盈不在,为了不想再有前几次的情形发生,所以…看着进浴室的人,他含糊地解释着。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信口应着,没打算探究他刚才奇怪的反应,毕竟是她不对。
你…
上次你说要将这间浴室拓宽…虽然有点难,不过幸好不会影响到建筑结构,我回去会再想想。抬头看着浴室天花板及梁柱,转个⾝,刚好正对镜子,她顺便贴近拨拨自己微的头发。
她从容的模样,反而让他觉得自己刚才反应过度,好像怕死了他人碰触那本⽇记一样。
怕死了?是啊!这样形容他刚才的反应,实在贴切。
于晓的⽇记,可以说是他这六年来的精神支柱,所以他自然将之视为珍宝。而这么说它,并不夸张,因为里头有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她。
他爱他的妹妹湛季盈,她则爱她的哥哥于晓,季盈和晓更因同一场车祸,一个死一个伤,留下他和她苟延残。
早年去陆大设厂投资的⽗⺟,不!懊说是养⽗⺟,因为养⽗患有精虫过少的病症,所以湛家迟迟没产下一儿半女,于是透过社会机构领养了一个他,而季盈则是⽇后养⽗⺟意外产下的亲生女。
养⽗⺟出了车祸客死他乡,⾝后虽留下了笔数千万的财产,但却仍是没办法帮他医好季盈的伤。如果数十次大大小小手术能彻底医好她的外伤,那么今天也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形了…
六年陪着季盈痛苦的⽇子,他是这样过的,那么她呢?
晓恋,你…过得还好吧?这几年。她的外表一如以往地神清气慡,教人窥探不出她的过往。
回过头看着门口的人,耸耸肩。很好。
真的?或许是自私,此刻的他居然希望她透露出一点烦恼的感觉,他,真不应该!
要不然呢?你觉得我过得不好吗?与他擦肩而过,她走出浴室,且转了话题。我想,如果让你妹妹搬到楼下住,应该会省掉很多不方便。
她很少见人让行动不便的患者住楼上的。
她不习惯。或许该说不接受,以前在老家,她向来就住边二楼的房间,现在更改,只会让她觉得是差别待遇。
这样…那好,那么你上次忘了说的,一定是二楼的这套卫浴设备想強化无障碍空间设计,对吧?
他和湛季盈都睡楼上,虽然分属两头,不过为求方便应该是共用一套卫浴,只是目前里面仍保持前任住户的使用情况,并不大适合有残疾的人使用。
对。他跟着她,走向湛季盈的房间方向。
这走廊真长,你觉得需不需要在墙边加条扶把?
扶把?不,不需要。实际上有会更好,但是基于季盈強烈的个,那样的贴心对她来说只是个侮辱。所以,能避就避。
那不加扶把,就换一块大一点、薄一点的地毯,要不然就⼲脆别铺,现在这一块,抵不到墙,总有一天会让人踢到它的边缘而绊倒。到了之前被辞海砸头的现场,她停步。
你真是细心,请你来肯定是对的。跟着停住,他忍不住称赞。
这是专业,要是对我的表现満意的话,请反映给公司,那样我会更⾼兴。望着门板。
没等她问,他推房开门让她进⼊。这就是她的房间。他点亮大灯。
湛于晓恋的房间?景物⼊目,于晓恋登时感受到的是封闭,尤其那一块厚重且属深⾊系的电绣窗帘,拉得密合无,前面还原因不明地挡了个又⾼又宽的书柜,整个房间的空气流动,似乎都凝死于该处。
她无法想像,一个人可以将自己封闭成如此,连让自己透一口气都不允许…
而如果伤势真如湛良威所说的,只有某程度的后遗症,那么她觉得她应该有办法走得出去的。
没空调吗?
有,闷吗?他走到双人的另一头,开了空调,房间里的空气这才活了起来。
房间很大,但是空气循环很糟,没生病的人住久了也会生病。她说话向来没噤忌。
于晓恋往里面走,到了书柜前,她站住脚,并审视着柜子里的几本乐理相关书籍,和被摆在最上层的一只小提琴外盒,外盒上有着浅浅的刮痕,看不出是被什么东西划的。
如果要猜,她猜是人的指甲。
里面已经没有琴了。来到于晓恋⾝后,书柜的玻璃倒映着两人的模样,一个⾼大斯文却苍⽩忧郁,一个瘦长纤细却精神抖擞,仿佛強烈的对比。
摔坏了吗?盯着玻璃上的他,眸对眸。
湛季盈没回应,只是紧紧盯着她,想凝望进她眸里的深处,求得她活力的来源。
她不是和他一样,都历经了人生的大意外吗?何以她还能这么地从容不迫?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知道,并从她那里偷来一点信心希望。
只是,她会肯吗?对着一个她还不悉的男人,她会愿意吗?遑论她愿不愿意,他将会想出办法将她栓系。不觉,他心底悄生一股強烈望,就像大热天想吃冰,冬天想喝热饮取暖,渴了想喝⽔。原生的人,教他求渴她…
再看不下去男人一副即将溺毙的悲苦模样,于晓恋⼲脆转过⾝,扬起手大力地在湛良威的手臂上给了一记猛拍。
拜托…看看你,才几岁的人就露出那样的表情,琴摔坏了盒子却还在,不就代表还有希望吗?还没世界末⽇嘛!时间一定⾜够。她又故意在他的肌⾁上捏一捏,就像老长官鼓励菜鸟兵一样地老成。
晓恋…
楼上要改的好像不只这些,尤其这个房间,如果你能答应让我动手,你妹妹她应该会住得更舒服。掠过他,准备往外面走去。
请你帮我。忽然,他捉住她往后摆的手,握着她手腕的掌是颤抖的。
什么?
我想请你…帮我。如果她愿意,他便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回过头,古怪地睨住他。我是在帮你啊!而且很尽力,不过你倒是得付点摸ney就是了。眼睛又转了湛季盈的房间一圈。据我的专业,和你的需要,这栋别墅改起来可能所费不赀喔!
我说的不是…原想订正,一个想法却突袭脑海,于是他收了口,并放开她的手,跟着笑了。我会准备好预算,一切就都顺着你的意思去改,我相信你。
咧着嘴,于晓恋点头笑笑,仿佛无声说着:孺子可教也。
接着他们又继续讨论了近一个小时,于晓恋这才离去。
而送她出门的湛良威,心中就像放下了半块大石,有了丁点的释然。
她不都说了会帮他了吗?那么,他还愁什么?现在,只需要紧紧跟着她就可以了,紧紧地…
先生,明天晚上您会在家吗?湛良威进门时,李嫂等在门边。
我会出门,什么事?已经一阵子没到健⾝房运动流汗了,明天有假,而且这几天心情都不错,并且他还可以约徐承海出来。
想起前一秒才离开的于晓恋,他除边挂上笑意,眼神亦添上一抹势在必得。
没…没什么,只是确定先生回不回来吃饭。
我在外面吃。笑着,上了楼,留下本来有事想说,最后却又将话呑回去的李嫂。
最近,她发现湛季盈趁湛良威不在时进书房的次数增多,可也因为以往她就有这习惯,想想该是自己多虑,所以她又将话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