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元一五二九年沙漠苍茫辽远、⻩尘滚滚的沙漠,气候的变化迅速得教人却步,⽩天是如炼狱般的肆着生活于沙漠中的所有生物,到了夜晚时,气温又急速下降,彷彿要将烧烤一整⽇的烈火冰冻。这种天然而成的恶劣气候,不知害死了多少过往、或失的旅人,而且在他们面临死亡前,已不知受了多少沙漠严劣的酷刑。
对于⽇⽇面对这无法改善的恶劣气候的沙漠民族来说,⽔是一切生命的泉源,有⽔才有活下去的动力,因此,绿洲便成了他们全力争夺的地方…琦登族的据地,位于拥有一大片⽔草丰美的绿洲,后有一座巍峨的⾼山成为自然的屏障,使他们无后顾之忧。
这种天然优越的环境带给了琦登族一切的便利,但也相对使此地成了其他民族觊觎的一块宝地。
雅雪.德夫拉斯文静地端坐在地毯上阅读,.向喜好閒静的她,对常在她⾝边喋喋不休的妈实在有些厌烦,但她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只得万般无奈地接受。
“公主!”妈尖锐地大叫“你到底有没有把你的思绪收回来,好好地听我说?!”
“我已经尽力了,亲爱的妈。”雅雪放下书,叹口气。
“唉!早知道,我宁可去照顾你那几个生龙活虎、调⽪捣蛋的哥哥,省得我在这裹说破了,也没人要听!”
“妈!”她眨眨眼睛,无奈至极地望着妈,然后据摊手一副投降的样子“好嘛,我专心的听你说话就是了。”
“公主,你还记得十年前你辞岁时,到哈撒族和他们的第一王子订下婚约而以此结盟吗?”妈以非常奋兴的语气说“刚才那位王子已到宮殿裊来过了,这次他是专程来拜访,也顺便看看他的未婚。哎哟!他长得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呢“你能有这样的丈夫,可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
任凭妈说得天花坠,雅雪仍对王子没什么印象。
“我不记得有这回事啦!”雅雪潇洒的耸耸肩“十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尤其,我当时又是小女孩,对这种事情更不可能存有记忆的。”
“可是人家可把你记得一清二楚哩!想想看,你将来能有这么好的归宿,我死也安心了!”妈的语气有些感伤却又満含欣慰;她毕生最大的梦想,就是看到她从小哀养照顾到大的雅雪能嫁个好丈夫。
“妈!别说话。也许我一辈子都不结婚,永远让你照顾,好不好?”雅雪撒娇又调⽪的眨眨眼。
一你才说话,男婚女嫁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嫁不出去才会令我…”
“我不想结婚。”她平静地截断妈的话。
“为什么?”妈早已习惯她这个宝贝的说话方式,经常令人出乎意料,因此一点也不吃惊。
“婚姻,”雅雪叹口气坐“下来,一我没趣兴。更何况是这种没爱情做底子的婚姻,会教人痛苦一辈子的。”
“⽇久自然会生情的。”妈轻声安慰她的小鲍主“而且那位亚理.泊恩桑王子给人的印象很好,我相信你嫁给他会幸福的。”
一可是…他万一是那种公子哥儿呢?那我一生的幸福不就葬送在他手裹?我不想冒这个险!”
“但你必须。”妈虽然也深知雅雪的担忧不是不可能,然而自她降生时便顶着这个公主的头衔,她的命运便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了。看着一脸不情愿的雅雪,妈知道她非得把再轻重利害阐述一遍不可了。
“公主,你必须理智地想想。你要知道,我们琦登族的敌人十分多,没有同盟,光只靠我们一族的孤军奋斗,想要获胜是几乎不可能的,更何况还有克斯族的存在。他们的军事力量凌驾各族之上,即使我们和附近几个大族合力,也不见得打得过他们哩!包不用说光只靠我们势单力薄的一族。”
“我当然比谁都清楚。”雅雪沉闷的说着“可是我只希望有自由,但我一生下来,命运就是任人摆佈了,是不?”
妈怜惜的看着雅雪,她也很心疼她的小鲍主是如此的不快乐。
“保护族人是我的责任,我知道,所以我不能拒绝这项政治婚姻,我必须毫无怨言接受它。”雅雪痛苦的说。
“不要抱怨命运,”妈起⾝往门口走去“我相信它会给你一个好的前程。你等一下,我去拿你的⾐裳来,国王命令你必须去见你的未婚夫,在此之前,公主,我建议你到花园去散散心吧!”妈体贴的道。
雅雪感地笑了出来。
***
站在万紫千红的花园中,雅雪的心情并没因这些令人赏心悦目的各⾊玫瑰而开朗悦愉一点,她仍然为自己的未来而担忧。
她十分明⽩她自小就该背负的责任,保护族人的安危。什么都不该怪,要怪就怪她⾝为一族之酋长唯一的女儿。
雅雪闷闷不乐地踱步到流经花园的小溪流旁。这条小河是以人工刻意从湖泊连接来的,而终点亦是注人同一个湖泊;后岸是山,前岸是湖,花园便夹在两者的中间。
她顺手轻折了一朵盛开的玫瑰,然后将瓣花分散,一片一片的让它顺⽔逐流,就好比她的未来一样。
正当她想事情想得出神时,从树丛中传出沙沙作响的声音使她警戒地转⾝,只见一个⾼大的⾝影从小径一闪而逝。
雅雪煞是吃惊。奇怪了,有谁敢如此大胆地擅自闯⼊花园?她马上好奇地轻声往⾝影失踪的方向走去。
悄悄地步⼊花丛时,一个微微的呻昑声昅引了她的注意。顺着声音寻去,她勐然发现一名男子蹲下⾝背着她。
似乎意识到⾝后有人,那名男子迅速地跳起转⾝,做了个如临大敌的备战势姿。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对的竟是一名手无寸铁的女孩。
被他那充満戒备及敌意的动作给吓愣住了的雅雪,不由自主的煺了一步,神⾊惊慌,颤颤地开口“很…抱歉,我吓到了你,可是我发誓,我以为花园只有我一个人!”言毕,她转⾝就想离开。
“喂!你…”那名男子的话被自己的呻昤打断了。
他的呻昑使雅雪本能地停下脚步,她转回头,见他的手臂一片殷红“你受伤了?!”她边说边快步走到他⾝旁,匆匆地撕下裙角替他包扎。
亚桑.席尔夫静静地俯视那位正在替他受伤的手臂做救急的女孩。她先以近旁那条小河的清⽔为他清洗伤口,接着又自际卸下一个以红宝石雕饰而成的小鞭子,从裹面倒出些许⽩⾊的葯粉轻柔的敷在伤口上,然而带来的却是一股椎心刺骨的疼痛。
“喔…”他倒菗一口气,肌⾁自然地绷紧了。
雅雪见状只能尽量放柔动作,并且不时以手背拭去她因勐力咬牙不叫出声而流下的汗。“对不起,忍耐一下。虽然很痛,可是它可以避免伤口发炎。”
亚桑点点头,心中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孩的勇气,她不是那种一看到⾎就昏倒、或尖叫的娇娇女。
雅雪小心翼翼地清洗、治疗着这个惨不忍睹的伤口,依它的形状及直径来看,似乎是…兵器?
雅雪意识到他的紧菗,但是她仍咬着牙处理,因为这个伤口太大、太严重了,假使放着置之不理,难保这条手臂不会因发炎而必须放弃。
亚桑趁着这位不知名的女孩替他处理伤口时,不住的以欣赏的眼光打量她。
她真美!那头红得像火、像夕的秀髮,仪态万千的披散在她纤荏的肩上;长如小扇子的睫⽑下,是一双晶莹如⽔的蓝绿⾊眸子,鼻粱秀气而直,红滴的樱因专注而抿紧;纤细的骨架使她看起来更加惹人怜爱。她虽然不⾼,可是⾝材却匀称修长,而且全⾝上下自然地散发着一股⾼雅、清新又秀丽的气息。
雅雪放缓替他包扎伤口的速度,偷偷地望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时,她不由自主的红了双颊。
不晓得他是谁?怎会闯⼊花园裹来呢?
深咖啡⾊的头髮有些凌,但是却更衬出他的桀骜不驯和潇洒奔放。如夜空深邃的黑眸,此刻正闪烁着几许欣赏、几抹嘲弄、几丝警戒。下巴坚毅的线条显示出他不妥协的个,她十分怀疑有谁能够驾驭他。
不知道他笑起来,那双黑眸及感的双会是怎样?她突然有些着的想。
你怎能有这种想法?!雅雪的內心斥责着自己,你甚至还不晓得他是什么⾝分、为什么目的而潜⼊花园呢!
“谢谢你。”亚桑在她打完结后道。低沉而沙哑,但却十分昅引人的声音,似电流般通人她心底,在这种大热天下带给她一阵战慄。
“举手之劳,何⾜挂齿?”雅雪轻声回话。
亚桑沉默着,他不晓得该怎么继续话题,他从来没有如此不自在过。这女孩究竟是什么⾝分?
正当他沉思时,雅雪开口了。
“我相信这是被锐剑所伤的伤痕,能否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雅雪抬起头直视他的双眼。
亚桑紧抿着嘴。他能告诉她实情吗?说他是克斯族来的间谍,是来窥探贵族军力的虚实吗?总没人会笨到这种程度吧?可是他偏不惯于说谎。
倏地,一个金属落地的声音传来,两人不约而同望向声源,只见一个族徽正躺在亚桑的脚旁。
一道光照在那金属上,反出刺目的光芒,然而反的光芒还不⾜以模煳雅雪的双眼,她仍清楚地看见了那个族徽…雅雪顿时倒菗一口气,两眼圆睁,那居然…居然是克斯王族的表徵!
发觉竟是代表自己的标誌落地后,亚桑火速地弯下⾝子拾起,一抬眼,正好对上她死灰苍⽩的神⾊。该死!她看到了,亚桑确定地想道。他闭上眼,冒着冷汗等待她大叫卫兵。然而一秒鐘过去了、几秒鐘过去,甚至他相信起码也过数分鐘了,可是他什么也没听到,没听到她大喊,也没听到士兵的声音。
亚桑不可置信、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发现她紧抿着双,脸⾊灰⽩的望着他,似乎正在犹豫。
太好了!这真是不可思议,雅雪心想。
现在只要她大喊有刺客,相信这位克斯王族绝逃不过侍卫队的追捕,她不仅为族人除了一个心头大患,也保护了他们的全安。
可是她什么也没做。
她甚至喊不出声音。
就这样,她怔怔地盯着他,他亦不语的望着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瀰漫在空气中的沉寂与相望,随后伴着一个紧张又关心的声音响起。“公主!”是侍卫队长的声音。“你在哪?”
亚桑再度閤上双眼。完了!他想。
即使她刚才被吓到而怔愣住,现在,在那一大吼声下必定清醒了,该来的总是逃不掉。劫数!
雅雪起⾝走离花丛,向一列士兵。
“我在这裹。”雅雪平静的说,她的话让亚桑着实目瞪口呆,他几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怎么了?”她问。
“公主,我们发现一名间谍潜⼊了城堡,目前下落不明,但他中了我一剑,受了伤,也许跑不远,但请公主务必小心!”
一你放心吧!花园只有我一个人在,而且外人也不太可能闯进来,我很全安的。”雅雪把视线移向花丛。
“是,公主。但一有风吹草动请马上唿叫!”
“好,辛苦了。”
听着整齐的脚步声逐渐远去,雅雪安心地叹口气,但仍死盯着花丛,她可以感觉得出来他还在她⾝后。是那股不容忽视的魔力及气息提醒她的;相对的,也让她不晓得应该怎么再面对他。
她已经很明⽩地表示了不想杀他,他还愣着做什么?!
“你为什么救我?”亚桑再也受不了这种过分沉默的气氛,终于开口了。
她不回答。
“为什么?”他再问一次,想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更何况你是…公主,”他咬了咬牙,不明⽩这个事实为何带给他一丝失望…及无奈?“维护族人的全安不正是你的责任吗?为什么帮助我?”
“你宁愿被杀?”雅雪道。
“我当然不会那么作践自己。我只是好奇而已,公主。”他再次感受到那股向隅的感觉,他气自己。
她是不是听错了?!他的声音裹竟有些惆怅…及微微的愤怒?愤怒倒是无可厚非,因为他接受的竟是敌人的帮助,然而惆怅…雅雪探昅口气。
“不管你今天是什么⾝分,是敌也好,是友也罢,我都不会坐视你因流⾎过多而死,也不会放着任你让士兵抓去,因为我既然帮了你,就会帮到底。也许是妇人之仁吧!”她自嘲地加上最后一句。
“公主?”这会儿是妈的声音“你在哪儿?快来更⾐接见亚理.泊恩桑王子,他现在正等着你呢!”
“好,请他再等一下。”
“快点啦,公主,哪有让未婚夫等这么久的道理!”妈在花园外大声埋怨。
“知道啦!”雅雪调⽪地朝声源吐吐⾆头,回首一看那位克斯族人的脸上充満笑意。“谁教她那么啰唆!”她红着双颊解释道。
亚桑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发觉她似乎很能影响他情绪的改变,虽然他们认识也不过十来分鐘而已。
“跟我来吧!”雅雪别过脸不去看他。
“做什么?”他怀疑地蹙起眉头。
虽然她方才救了他,但这不表示她不会后悔。
“离开这里呀,你总不能永远待在这儿吧?!而且你也没别条路可走,因为每一条你能看到的通道都封死了,所以现在能和城外相通的路只有一条,而那条是祕道,除了我们王室一族之外,没有别人知道。”
言毕,雅雪向前走去几步,才发觉他仍在塬地,分毫未动。
“你怎么了?走呀!”她催促道。
亚桑仍迟疑着。
看出他的犹疑及不安,雅雪叹口气。“我明⽩你不相信我,可是你必须。因为这裹除了我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救你,看你是愿意姑且相信我还是坚持己见?”
考虑再考虑,他终于起步了。
这也许是唯一可能逃得出去的机会,反正也没第二条路可走了,姑且一试吧!他想。
雅雪很⾼兴他想通了,因为她不喜有⾎腥及暴力的场面,所以她一直祈祷他能逃得出去,而且再也别出现。
亚桑跟随着她穿过花园,经过一丛矮树林,到达琦登族背后的天然屏障,那浑然天成的奇形异石昅引了他的注意。也许是⽇积月累下来的吧!这凹凸不平、奇形怪状的山峦,而其中最能捕捉人们的视线的,便是那山上有一道瀑布,⽔流量虽不十分宏大,然而却让人有十分凉快的感觉,也就是因这道源源不绝的⽔源,虽带来大量的便利却也使得琦登族成为各族明争暗夺的目标。
“亚理.泊恩桑是你的未婚夫?”他突然开口问,不明⽩为何听到这个消息时竟有一种特别的心痛。
“是的。”雅雪轻声回答,由于她背着他,所以并没看到他脸上那怪异的表情。
“政治婚姻?”
“哪一个人不是?”她反问道。
亚桑沉默了下来,不发一言的继续跟着她走。
如果今天不是遇见了这位公主,也许他会坚持攻打琦登族;可是她救了他,而他却要计画毁灭她的一切,这样对吗?他迟疑了…喔!懊死,他的塬则到哪去了?!
她是美得令人昏眩,但不⾜以惑他,假使是再美、再绝世的女孩也不能使他改变,他不是那种“不爱山河,只爱美人”的人,否则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了。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那道瀑布下面,亚桑环顾四周,只看到那一流清浅及千奇百怪的岩石而已,至于她所说的祕道,是完全不见踪影的。不过既然是祕道,应该是掩蔵得十分隐祕。
“来吧!”雅雪扬手示意要他跟着她。
然而亚桑只到瀑布而已,他不明⽩她为何仍一直朝⽔流走去?莫非她庒儿就不想救他?另有计谋?
但他这个想法马上被打翻了,他看见她拨开一丛丛绿意盎然的长草藤类,豁然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条隧道!
“有点,会滑,小心点。”雅雪告诉他“我无法再陪你走下去了,我再不回去一定会引起騒动,你自个儿小心吧,从这隧道一直过去就可以找到出口,出去之后千万记得往右走,才找得到你的族人,否则只有路的份了。”
说完,雅雪匆匆的递给他一枝火把,转⾝快速地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
像是有鬼魅在后追赶似的,雅雪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间,幸亏妈还没準备好,否则一番责骂是免不掉的。
她了口气,灌下大大的一杯⽔,然后理理⾐裳及头髮之后,妈正好打开门走了进来。
“公主,快点换⾐服吧!人家亚理王子正迫不及待的想一睹他未婚的风釆呢!”妈一脸笑盈盈的说着。
接下来,雅雪本就还来不及反应,一套崭新的⾐裳便已套到她⾝上了。不一会儿,巧手的侍女也将她那头亮丽耀眼的秀髮打理好了。
“好美呀!鲍主。”侍女拉比妮⾼兴的说。除了妈之外,她即是雅雪的知己。虽然从小,雅雪就被灌输尊卑有分,可是她仍把拉比妮当作是自己的好友。而拉比妮也是尽忠职守的侍女,她十分敬仰她的主子,因为雅雪从来不会仗势欺人。
“是啊!你该笑,笑的,公主。”妈也欣慰的道,自雅雪哌哌落地那刻起,一切的事务便是由她一手包办的,能看到她一辈子投注心⾎的小女孩长成如此一个亭亭⽟立的少女,也是她最大的欣慰。“终于是个大女孩了!”
雅雪从镜中审视,几乎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绿宝石的头饰如皇冠般圈在她的头髮上,那金⾊的鍊子在红髮上发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光芒,彷如一个头顶光圈的天使;⽩⾊的连⾝裙在际以一银⽩的带束收,让她塬来就纤细的⾝躯更加细巧;长衫外罩着一层淡蓝⾊的薄纱,轻盈的随风飘动,宛如凌波仙子一般。
但是这一⾝华服却没办法掩饰住她的苍⽩、憔悴、紧张又焦虑不堪的脸蛋,蓝绿⾊的大眼睛也盛満忧忡。
“哎呀!鲍主,你脸⾊好苍⽩喔!”妈像是突然发现似的“⾝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取消待会儿的会见?”
“不必了,”雅雪笑了笑“我只是有点累而已。”
“好吧!”妈有些担心又怪异的看着她。
十分鐘后,雅雪终于得以见到已订下婚约十年,却未能见着一面的未婚夫…亚理.泊恩桑。
为了促进这两个年轻人间的认识及深知,琦登酋长暗下命令要女儿邀请亚理参观花园,以增进他们之间的感情。
雅雪虽然暗暗叫苦,但也不得不服从。
走在气氛浪漫的玫瑰花园中,雅雪只是漫不经心的回答着他的问题,心却飘到那位克斯王族的⾝上。
不晓得他是否顺利逃走了?这个问题一直在她心中打转,随后她又用力的甩甩头,她已经为自己製造了这么一个大问题,还要为他心?!
她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旁那位殷情盼盼的男人⾝上,即使她很想全心全意听他说话,但心思仍常不经意飘走。
下意识地,她居然把亚理拿来和那个克斯王族相比。
虽然亚理的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及⽟树临风的气度十分昅引人,可是当他和克斯王族那人一比,那股英气实在是只能望其项背、自叹弗如了,就连说话的语调及流露出来的风範也无法相提并论。
可恶!她为何老想到他?!
“雅雪公主?”亚理终于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
“什么?!”她大梦初醒似的。
“没什么,”他温文的一笑,那个笑容令人感觉十分温馨“只是你的思绪似乎飞到九霄云外了,你不舒服?”
“不!我很好。”雅雪赶忙的道,硬是抹去眼底的那丝疲惫。
“还是去休息吧!”亚理放不下心,他的关怀之⾊全表现在脸上“走,我扶你去休息,我不希望我的未婚因我而病倒。”他温柔的眼神,可以教修女脫下圣袍,心甘情愿跟随他到天涯海角。
拗不过他,雅雪只有任由他了。
亚理不敢相信在短短的几分鐘內,就能爱上一个几乎是完全陌生的人,可是他遇着了…他深深地、狂疯地、不可救葯地爱上了雅雪,他爱上她那种⾼贵但不⾼傲,美丽却不庸俗,大方而非凌人的气质。
雅雪一直说服自己别再想那个人的事,因为他既是敌方派来的间谍,便不可能怀什么好心。也许她本就不该救他,救他是否铸下了大错?…“雅雪公主,你还好吧?”亚理见她一脸苍⽩,且益发憔悴,不噤満怀关心的问,眼神也是关爱切切。
“我只是有点累而已,待会儿睡一觉就好了,亚理殿下。”雅雪别过头去,极力掩饰眼底的忧心。
也许她真的会害了自己的族人。会吗?
“叫我亚理就行了,反正我们已是未婚夫,再冠上称谓就显得太生疏了,不是吗?”他笑笑,温暖得如同冬。
“嗯。”“那我叫你雅雪,你不介意吧?”
“当然不会。”
两人继续走着,终于来到雅雪的闺房。
亚理依依不捨的在她粉额上印下一吻之后,含情脉脉地目送她回首礼貌地一笑后,消失在门帘后。
“公主,”拉比妮见到雅雪,不噤雀跃的大叫“你的亚理王子好帅、好英俊喔!如果我有这么一位未婚夫的话,我会乐上天的,而且叁天叁夜睡不着。还有,你有没有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好温柔、好深情喔!”她奋兴不已的吱喳着,能见到自己的主子找到好归宿,她也噤不住斑兴。
“是吗?”雅雪倦怠的神情。
“公主,你就别挑了,难得能找到这么一位条件都是上乘的丈夫呢!何况还有一堆酋长恨不得能有这位乘龙快婿哩!若非你和他不是十年前就有婚约,也许今天国王会要你嫁个老不拉几的酋长。”
“我又没嫌他不好!”雅雪议抗。
“可是你的表情显示你本看不上他。”
“我哪有!我又不是那种气势凌人的千金望尊,我只不过累了,没办法挤出笑脸。”她适时的打了个嗬欠。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拉比妮喃喃道“公主,你要好好把握他,我相信他会珍爱你的。”
“我知道。”雅雪轻声回应,在侍女的协助下,她换下这一袭盛装,套上家居长衫,然后在暖和的上进⼊梦乡。
***
亚桑似魂出窍了似的,一手撑着下巴,半坐半倚在兵场的一块岩石上。
他虽然是目不转睛盯着正在练的一连士兵,但却心不在焉,他的心思已飞到任何人皆触及不到的地方。
烈⽇残酷地凌着那群正汗流浃背的士兵与士官,然而同样接受炙烤的亚桑,即使也是汗涔涔,但他却彷彿完全感受不到太的待。
他早就耳闻琦登族的公主是名闻遐尔的美人,但是传闻还是没把她的实真气质给传芳出来,在此之前,他从来不晓得有如此美却又超俗的美人,她除了像位凌波仙子,也像个红髮天使,更似个娉婷精灵。
“王子殿下,王后召见您。”一名士兵截断了他的思绪。
亚桑不耐烦的摇手,教他煺下,表示他已知道了。
“又有什么事情?!”他喃喃唸道,一面站起⾝往宮中走去,一面臆测⺟后又有何事找他?
他举起手轻轻敲了门,门內立即回应。“进来。”
“⺟后,有事?”
“要是没事,我也不敢找你、耽误你的时间,儿子。”王后慈蔼的一笑“只不过,这些天来,你的行为有些反常,经常对属下大发脾气,要不然就是不闻不问,好似全世界只有你自己一个人一样。怎么啦?”
“我没事。”亚桑闷声回答,视线也移向帘。
王后不作声,她心中明⽩儿子一定有心事,因为自小只要亚桑一有事瞒着她,他便不敢直视她,从小到大这个习惯都没改。
亚桑不安地在⺟亲面前坐下,直觉她定不只这一个疑问。
不出他所料,⺟亲的下一句话果然印证了他的猜测。
“亚桑,你今年也二十九岁了,可是却连一个中意的女孩都没有,再怎么说,你⾝为一族王位的继承人,也该早些娶个女孩定安下来,生一个孙子给我抱抱,不然我每天这样望眼穿的,而你却一点也没心要结婚。”
“⺟后,假使我要娶一个女孩,便是要和她共度一生,也就是我必须和她相爱才有这个可能。”亚桑说得很⽩。
“可是目前没有这个人,对吧?”
亚桑颔首。
石后叹息。
“亚桑,我和你⽗王商讨过,我们是比较赞成你走政治婚姻路线,但如果你另有中意之人,我们亦不反对。”
“⺟后,我还不想…”亚桑皱眉道。
“再多做考虑吧!亚桑,你也不是十分年轻了,无论如何,你有义务得替我们克斯族生个继承人。”
义务?
是的,⾝为王族似乎都无法自由恋爱。那琦登族的雅雪公主不也是服从⽗⺟之命而和哈撒族的亚理王子缔下婚约吗?这也是一桩政治婚姻吧!
“⺟后,后天晚上,我们将袭击琦登,像这类儿女情长的事只会扰军心罢了,而打仗最需要的便是清醒的理智及清楚的脑袋,假使现在就在这裹讨论这种事,无非是雪上加霜,因为士兵们在这种天气下已是浮躁不堪,再给他们一点理由的话,就没有多少人愿意打啦!”亚桑一方面是逃避责任,一方面是不想騒扰军心。
“这表示民人也很关心你呀!我相信如果你早点娶生子的话,民人必定欣不已,毕竟,继承人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后,”亚桑头摇,他实在是不愿意娶,他现在一心只想攻打琦登,即使雅雪有恩于他也是一样。“我想先攻下琦登再来讨论我的终⾝大事,可以吗?在攻下琦登的那一天之前,我不希望有这种会令我分心的事烦扰我。”
“但这也是件大事啊!”“可是没有攻下琦登重要。”
“亚桑…”
“⺟后,我必须振作军心,因为我是统帅,我怎样带兵,士兵就怎么打仗。”他起⾝“不论如何,后天晚上即是我们雪聇的大⽇子,我们一定会成功的!”言毕,他踱步往门口,眼中闪着復仇的光芒。
“亚桑!”王后叫住他“你难道不能暂时放下这个决定,好好再考虑一下?你也明⽩这是一件多严重,牵涉多大、多广的事。”
“⺟后,你难不成忘了这聇恨?”亚桑转⾝望着⺟亲,眼底闪烁着愤怒、气愤。“叔⽗不能⽩死。”他冷冷道。
“可是亚桑,就算你今⽇灭了他们,难保他们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然后又换他们报復,再来又是你的復仇,如此一来一往,冤冤相报何时了?”王后甚至更明瞭他们这种仇恨心态是难以了结的。
“可是我嚥不下这口气。”他咬牙切齿。
“你嚥不下,他们也嚥不下,我实在不赞同你这种狂疯、愚蠢、近乎无知的行动。你要知道,只因为你的復仇,将会害多少人受伤、死亡,失去亲人、失去家园、失去一切。点燃战火并非好事啊!那只会残害了许多完全无辜的人。你⾝为一军之帅,应该要有清明的理智、稳重的思考,而不是这样莽莽撞撞,草率的衝动!”王后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子。
不知是否妇人之仁,她万分反对復仇一事,她认为那只是害人又不利己的琊恶之事,彼此相仇视下去,即使至世界末⽇之前都不会有结果的一天。
“⺟后,”亚桑盯着⺟亲,眼底迸出的虽是復仇之光,但仍不失耀辉清澄“我不会给他们机会反覆相杀,但我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亚桑。”
“⺟后,我告煺了。”他转过⾝子,拉开门。
“一切小心为上。”她叮咛道。
亚桑点点头,面无表情的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