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在侯爵看来,命运似乎在同他作对,而反抗是没有用的。
前一天进午餐以前,他曾经前往外部访问。
这是因为他接到外大臣德比勋爵的一封短笺。
德比勋爵在这封短笺中说,他希望尽快见到他。
侯爵走进德比勋爵的办公室,这位大臣还没有来得及讲话,侯爵就对他说:“爵爷,如果您要我做一些可怕的事情,比方说⾚⾜走过沙漠,或者攀登喜马拉雅山,我的回答就是‘不’!”
德比勋爵大笑。
他认识侯爵已经有许多年了。
当侯爵走进房间的时候,他觉得每次见到侯爵的时候都发现侯爵变得更加英俊了。
他说:“请坐,法维恩,请你听听我要说的话。”
侯爵回嘴说:“正是这些话使我吓得要命!每当我听您说话的时候,我都发现您要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但是我还是被哄得接受您的荒唐可笑的、通常是危险的使命!”
德比勋爵又大笑。
他接着认真地说:“我想你会对我说的话感趣兴,我明确告诉你,这次并不要求你攀登喜马拉雅山。”
侯爵带着猜疑的神情问道:“会到沙漠去吗?”
德比勋爵回答道:“这只是配乐罢了!”这时候侯爵笑了。
德比勋爵翻阅了他的办公桌上的一些文件,接着说道:“我要对你说的事涉及洲非两北部,贩卖⽩人妇女为娼的易,你是不会感到意外的。”
侯爵发出不以为然的哼了声。
他说:“不要再弹这种老调了。多年来,我一直听到这种说法,我个人认为这是过甚其词。”
德比勋爵回答说:“大多数下院议员会同意你的看法,但是首相颇为关切,我也颇为关切。”
侯爵问道:“为什么?”
德比勋爵说:“你知道,在北非,在出现多年的混和近乎无府政状态的局面以后,摩洛哥局势终于平静下来。为了使你了解情况,我要向你指出这一点。”
侯爵说:“我知道,您关心的事情主要是保证直布罗陀海峡南岸不被一个敌对的欧洲家国控制。”
德比勋爵表示同意,他说:“对,正因为如此,英国支持摩洛哥立独,并且要求进行改⾰。”
侯爵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我想您认为您的愿望是会实现的。”
他清楚地知道,摩洛哥的⿇烦和困难是法国和西班牙的竞争引起的。
十四年以前,和平恢复了。
这是因为英国府政清楚地表明,它不会接受西班牙永远占领摩洛哥海岸的局面。
德比勋爵说:“局势正在好转。去年即位的新苏丹穆莱·哈桑是一个格坚強的人。”
侯爵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德比勋爵接着说:“我们的英国代表约翰·德拉蒙德·海爵士很推崇他,你知道,我们在这个家国的影响、特别是在贸易方面的影响正是约翰爵士确立的。”
侯爵冷冰冰地说:“金钱总是万能的!”
德比勋爵回答说:“我同意你的意见,我们非常希望目前英国和新苏丹之间存在的友好关系不会遭到破坏。”
侯爵问道:“你认为贩卖⽩人妇女为奴的易可能危及这种关系吗?”
他在说话的时候想道,德比勋爵似乎不可能在小题大作。
许多世纪以来一直盛传英国和其他欧洲家国的⽩人妇女被绑架。
这些妇女被关在土耳其或者北非的內室里,无法逃脫。
这个问题成了小说家们喜爱的一种题材。
然而许多人对这种说法非常怀疑,他们认为这种易远不像人们说的那样猖獗。
德比勋爵看出侯爵脸上的疑云,于是说:“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们已经进行了一切可能的调查。然而我承认很难证明有什么大规模的活动。”
侯爵问道:“您真这样看吗?”
德比勋爵回答说:“你知道,穆斯林可以有四个子,妾的数目没有限制。最近有许多妇女从英格兰到摩洛哥旅行,这些人据说是穆斯林的子。”
侯爵认为很难证明新娘究竟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他没有说话,于是德比勋爵接着说“我们的海关员官疑心,也有一些船装的货同报关时所说的货不完全一样。”
侯爵问道:“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德比勋爵叹了口气。
“船內內部可能有一些隐蔵室,要调查装着吃了⿇酔藥的女人的棺材,难免引起⿇烦。”
他皱起眉头接着说:“阿拉伯人当然喜很年轻的女人。有许许多多办法把年轻的女人运出这个旧家,而我们却一点不知道。”
侯爵问道:“您真认为这种活动正在大规模进行吗?”
“约翰·德拉蒙德·还爵士非常希望我们同新苏丹的友好关系不会受到损害,但我法维恩,你像我一样知道,如果空想的社会改⾰家们听刊这种事情,就会出现強烈议抗的呼声,这无疑会使穆斯林感到恼怒。”
“请具体说说,为什么会这样?”
德比勋爵说:“据说正在进行的这种易主要是在非斯进行的,你知道这个城市是穆斯林的圣地。对于会损害他们的城市的神圣地位和尊严的丑闻,他们当然是非常厌恶的。”
侯爵表示同意这种看法,他说:“我理解您说的话,当然我们大家都知道,在牵涉到像马拉喀什、拉巴特、梅克內斯,当然还有非斯这样的穆斯林圣城的任何问题上,穆斯林是非常敏感的。”
他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然后问道:“您要求我做什么呢?是设法把某个被下了⿇酔藥的女孩从一个阿拉伯人手中夺过来吗?我想象不出有什么别的做法比这样做更容易使我的口挨上一刀了!”
他是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话,但是德比勋爵说:
“法维恩,我要求你做的正是你过去常常为我做的事情,这就是了解实真情况,弄清楚我们听到的说法究竟是不是夸大。”
“接着怎样呢?”
“一旦我们有了线索,我相信约翰爵士一定能处理,或者使苏丹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家国没有好处。”
侯爵回答说:“我可以看得出来,您的这种不显眼然而富于雄心的小主意会使我遇到严重的⿇烦。因此我在离开以前肯定要立下遗嘱!”
德比勋爵笑了起来。
“我想这种事情你之前一定做过无数次了,可是人们总是见到你満面舂风地露面,因为你为外部帮了大忙。”
他把⾝体靠在办公桌上,接着说:“法维恩,我要求你做的只是,你在有空的时候到非斯去,到处看看,让它的少数最杰出的公民对你留下好印象,用你的谁也比不上的本领了解正在发生的事情。”
侯爵嘲讽道:“爵爷,给我戴⾼帽子是没有用的。我此刻不想到非斯去。我喜呆在伦敦!”
德比勋爵说:“她无疑是很可爱的,然而我从来没有听说你的任何一次恋爱能维持得很久,因为你很快就觉得厌烦了。”
侯爵回嘴说:“您真会挖苦人!我要说得一清二楚,此刻我一点也不觉得厌烦。”
德比勋爵作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手势,然后说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完全愿意等着瞧你的表现究竟怎样!”
接着侯爵又笑了,德比勋爵从他的办公桌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打开了房间里的一个柜子的门,柜子里有酒杯和饮料瓶。
他说:“我觉得我必须举杯祝你做成我要求你做的事情。”
侯爵痹篇了他的话锋,说道:“您完全知道,我还没有同意做您要求我做的事情。”
德比勋爵回答说:“你还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不愿料想你会第一次让我失望。”
他向一个酒杯里倒进一些酒,并把这个酒杯递给侯爵。
他说“我要你尝尝这个。这是一种很特殊的酒,是法国大使在上月送给我的。由于在我国到目前为止只有三瓶这样的酒,因此我一直把这瓶酒留着,以便在一个特殊的场合饮用。”
侯爵说:“现在您开始解除我的武装了。我对您的手法太了解了。”
他说话的时候満面舂风。
接着他一面抿酒一面大声说:“好极了。我一定要写信给法国大使,希望他对我像对您一样慷慨!”
德比勋爵举起酒杯。
他说:“法维恩,为你⼲杯!我是唯一掌握秘密档案的钥匙的人,愿你使秘密档案增加新的內容。”
这时候,侯爵看到了一种悉的目光,这就是在他对娜达说他要到非斯去的时候她流露出的惊讶的目光。
这时候,他同德比勋爵的对话和他的酒的香味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自言自语道:“反抗命运是没有用的!”
最先是德比勋爵恳求他访问圣城。
接着是作家在宴会上建议这样做。
最后是他非常同情的一位少女发出了这种求救的呼声。
他十分清楚地知道,一位摩洛哥教长在一位少女看来一定是非常富于魅力的。
她可以说是自掘坟墓。
初次进⼊社界的一个天真娇小的少女装扮成一个老练的女演员参加晚会。
她极其漂亮,用可爱这个字眼来形容她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侯爵可以理解,为什么教长在参加晚会的所有女人中独独挑中了她。
他当然曾经想奷她。
他一进到屋里,她就未必能进行自卫或者呼救。
她让他进来是⼲了一件蠢事。
然而如果他真冲进来,她也是几乎无法制止的。
侯爵可以清楚地理解发生的事情。
她是参加晚会的最年轻的女郞,她无疑也是最美丽的。
哪个阿拉伯人还能有更大的奢求呢?
娜达记得他是怎样凝神看她,使她感到害羞,后来他注意到项链。
由于这是一条东方项链,而且这条项链很贵重,因而这条项链必然对教长产生了昅引力。
这条项链的昅引力比浓妆服而显得不象处女的女郞的昅引力大,因为阿拉伯人对处女更感趣兴。
侯爵知道,在阿拉伯世界,有无数种⿇酔藥以几十外不同的方式产生效力。
他曾经听到过娜达所说的那种方式。
这使得凡是吃了⿇酔藥的人立即失去知觉,但是他们很快恢复知觉,而没有任何副作用。
他猜想像教长那样的人会觉得这种⿇酔藥很方便,因而会把这种⿇酔藥带在⾝边。
这种⿇酔藥将使他能奷任何漂亮的女人,并且使任何商业方面的对手失去知觉,因而他能读这个人的商业文件,而这个人却不知他读过了。
这是对很想知道别人的秘密的人极有价值的⿇酔藥之一。
侯爵说:“我必须做的事情是更多地了解拉希德·谢里夫教长的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找回项链。”
娜达问道:“您真要到非斯去吗?”
这时候她的眼睛里的沮丧的神态已经被一线希望代替。
侯爵说:“我在那里有一些业务,我一定要尽一切力量设法了解你的项链的下落。教长说没说过他什么时候回国?”
“他说过他马上就要离开。他曾经在晚会上对每一个人说他非常喜呆在伦敦,他在车子里对我说:‘我明天离开的时候会想到这次晚会是多么有趣,遇见你是多么令人愉快¨”
侯爵问道:“你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
娜达摇头摇。
“他只是说,他让我乘他的车子回家是因为顺路。”
侯爵认为完全说不准他究竟是在伦敦的这个地区的哪家旅馆里。
教长也有可能呆在朋友家里。
在晚上的这个时候,如果想发现他的下落,那真是希望,侯薛能够做的唯一的事情是在他到达非斯的时候设法了解他的情况。
娜达叫:“您什么时候到摩洛哥去?”
侯爵回答说:“也许明天,也许后天。”
“那么…请问我能…与您同行吗?”
侯爵惊呀地看着她。
“不能,当然不能!”
“然而…如果我不这样做…您怎能找到项链呢?…如果教长…不想失去这条项链…他可能…给您一件…赝品…或者只给您任何东方的…废物。”
侯爵回答说:“如果你为我画一张这条项链的图,我相信我一定不会受骗。”
娜达争辩说:“您可能受骗,因此我…希望与您…同行。”
侯爵回答说:“你无疑希望这样做,但是你已绎由于采取违背习俗的做法而遇到很大⿇烦。因此我建议你今后以比较审慎的方式行事,像令堂期望你做的那样。”
出现了片刻的沉默。
接着娜达说:“您知道我一定要…到非斯去…因此请您…采取通情达理的态度,让我…与您同行而不是…一个人单独去。”
侯爵严厉地问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为了为我的哥哥…找回项链,我必须亲自…到非斯去。我只是…希望我能在那里…见到您。”
侯爵大声说:“真是荒唐可笑!你当然不能一个人单独到非斯去。你能带什么人一道去呢?”
“我可以带我的贴⾝侍女去,可是她只会造成⿇烦,不会有多大帮助,因此我最好还是一个人单独去。”侯爵站起⾝来,走到壁炉前面。
他说:“听我说,沃林顿姐小,你很年轻,也很傻…请恕我直说。你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老实说,我认为你终于轻而易举地逃脫,真是万幸。”
娜达问道:“您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侯爵正想解释,后来觉得这样做不对。
于是他改口说:“现在你必须做的事情是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而把一切给我处理。”
娜达问道:“您真认为我能这样做吗?这条项链已经把我弄得。焦头烂额,狼狈透顶,我的哥哥一旦了解真情,就会非常愤怒,他会把我送到乡下去,我就什么事也不能做,只有哭鼻子了。”
侯爵说:“我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手里会拿着项链,也许在我回来以前你的哥哥不会了解真情。”
娜达反驳道:“可是您永远找不到教长…我知道您永远…找不到他!您怎样到非斯去呢?”
侯爵回答说:“乘我的游艇去。这比其他任何通工具都更快、更舒服,我将设法尽快回来。”
他在说话的时候想道,这正是他自己想做到的事情。
他相信在他到达非斯以后几天,他一定能了解到德比仙爵要求他了解的情况。
他在阿拉伯世界有许多人,他知道这些人会帮助他,娜达说:“不管您怎样说,我都要与您同行。否则,您是不容易找到教长的。他也许已经换了名字,但是我个认得他,不管他伪装得多么巧妙。”
侯爵说“你听我说,你不会与我同行,因此谈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娜达说:“很好,我要乘火车到直布罗陀,或者也许乘船到那里去。”
“你是无法一个人单独作这样一次旅行的。”
“是您強迫我这样做的。您不能指望我向我的哥哥谈我正在做的事情,住在楼上的我的姑姑老是生病。她会认为这样一次长途旅行将会要她的命!”
侯爵说:你一定还有别的朋友吧?”
“他们呆在乡间,从来不外出旅行。我已经向您说过,由于我只是刚刚来到伦敦,我在这里的朋友很少。”
侯爵紧闭双。
他终于说:“这是一件可悲的事情,但是我无能为力。你必须留在这里,一直等到我回来!“
娜达固执地说:“我一定要在非斯同您见面!”
侯爵知道,不管她是乘船旅行还是乘火车旅行,如果她得不到适当的护送,她不久将遇到的⿇烦会远远超过已经遇到的⿇烦。
她太漂亮,太年轻,也太幼稚。
只是由于出现了一个奇迹(表现为一条东方项链),她才免于落到教长手里。看来她还没有遇到这种事情。
任何少女、甚至任何年纪较大的女人如果一个人单独旅行,就会成为无数男人的猎物。
许多人最想找的就是这种猎物。
侯爵知道他必须采取非常坚定的态度,因此他说:“如果你采取这种态度,我就要拒绝给你任何帮助。我们只是萍⽔相逢,我是按照自己的条件答应给你援助的。如果你拒绝,我就再也无能为力了。”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武断。
在通常情况下,凡是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讲话的人不是向他表示歉意,就是吓得畏缩不前。
可是娜达既没有向他表示歉意,也没有吓得畏缩不前。
她只是笑了起来。
她说:“现在您肯定是想吓唬我。您像我一样知道,您是很有⾝份的人,不会撒手不管,而让我任天由命!”
侯爵沉默了片刻,没有作出回答,她接着说:“您到达非斯的时候会设法寻找项链,但是教长会想方设法欺骗您。我知道他一定会这样做!”
她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臂膀上,接着说:“我向您保证,如果我能乘坐您的游艇,我是不会造成⿇烦的。您甚至不会知道我呆在哪里,除非您想知道;但是…如果我不得不一个人单独旅行,我是会非常害怕的。”
侯爵说:“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娜达回答说:“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我将留下一封信,告诉我的哥哥,我已经离家外出,住在朋友家里。”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侯爵,认为他将要争辩,她接着安静地说:“不管怎样说,他可能要再过两星期才会回来,因为在赛马大会以后有人要求他在唐克斯特住一些时候。”
侯爵厉声说:“我在两星期內绝不可能回来!”
“我明确告诉您,伊恩不会为我担心,他现在并不担心。当初他要是呆在伦敦,我是不会参加晚会的。”
这当然是对的,可是侯爵说:“你不能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与我同行,我不想带一批人同行…事实上我最讨厌乘游艇带一批人同行!”
确实是这样。
他不管由于什么原因乘游艇出国,总是喜独行。
在执行一项重要使命的时候,他肯定总是如此。
听到朋友们问他到哪里去以及为什么去,这岂不恼人。
在同外大臣一道进餐的时候,不得不安排宴请朋友们的活动,这岂不可厌。
会见自己的一个古怪的人,而此人常常是化装的,这岂不⿇烦。
娜达承认:“如果有人知道我与您同行,那是非常错误的,但是由于我是一个微不⾜道的人,因此没有理由认为有人知道我乘坐您的游艇。”
这话当然不错。
然而侯爵知道,让一个初次登台的女演员单独同他一道旅行是不行的。
如果这件事被发现,她的亲戚和舆论界将強迫他正式同她结婚。
有一点他认为是毫无疑义的,那就是他不希望同娜达·沃林顿结婚。
娜达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她说:“我可以化装。也许我可以受雇在您的游艇上当一名助手。我确实是一个顶刮刮的厨师!”
侯爵厉声说:“我不会考虑把你列⼊我的船员名单!”
“可是也许您可以说我是一个病得很厉害的亲戚,你认为海上的空气会有助于我恢复健康。”
侯爵生气地说:“你的⿇烦在于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要是你没有装作配乐表演女郞参加那次晚会的话,你就不会处于现在这样的困境了。”
娜达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点不服气的神情,她回嘴说:“这的确很有趣!男人们要是知道我是初次进⼊社界的上流社会女子的话,本来是不会当着我的面说那样一些话的。我甚至认为另外一些女人有点吃醋。
侯爵严厉地说:“忘掉你曾经到过那里!记住你是—个有⾝份的女人。”
娜达发出一阵叫喊声。
“现在您说起话来简直像我的伊迪丝姑姑一样!她老是说:‘⾝份的女人总是戴手套的!’‘份的女人不能把裙子提得太⾼!’‘份的女人走起路来要保持优美的势姿,不能跑!’。这对做一个有⾝份的女人真是讨厌极了。”
侯爵带着讽刺的口吻说:“我认为你还没有好好试试。”
娜达表示议抗道:“我试了…我真试了!由于事实证明这…失败了,我也许…不如自然行事,自得其乐。”
侯爵说:“如果你这样说的意思是你仍然想到我的游艇上来,那就忘掉这件事吧。”
娜达叹息道:“很好,我将在非斯同您见面。也许您愿意告诉我您将在什么港口您的游艇,您将在非斯的什么地方住宿。”
侯爵突然动地悦:“我已经多次说过,我决不带你同行,我不能再反反复复说这样的话了。”
娜达回嘴说:“我也不能不厌其烦地说这正是我打算做的事情!”
侯爵坚定地说:“我将派人把你的哥哥找来!”
“我没有对您说过他在什么地方,因此您很难找到他。无论如何,我认为您的表现是可怕的、极其缺乏运动家风度的。”
他出人意料地笑了。
他说:“你真是无可救葯!完全无可救葯,因此我同你一刀两断。”
娜达小声说:“那末您…将要带…我到非斯去了?”
侯爵走到房间那边,又走了回来。
他在考虑怎样对付这个容易冲动的孩子。
他确信,如果他不带她去,她一定会设法一个人单独去。
他知道如果他让她这样做,他将会一辈子感到內疚。
他只要看她一眼,就可以看出她是多么年轻和天真。
他确信她从来没有被人吻过。
今天晚上,要是教长的贪没有超过他的情,她可能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一想到这一点,侯爵就不寒而栗。
他思忖道:“我必须为她做一些事情!”
娜达在注视他。
当他回到她站立的地方的时候,他说;“我将设法想出一项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娜达回答说:“唯一的解决办法是同您一道乘坐您的游艇。由于我怕您不告诉我一声就悄悄溜走,我将在明天早上九点钟带着行李到府上去。”
侯爵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两天以前,我在格罗夫纳广场上行走的时候见到门上写有‘卡尔瓦戴尔公馆’字样,我觉得这幢房子很有气派。”
侯爵争辩说:“如果你到我家来,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像你疑心的那样‘悄悄溜走’,我将设法想出我能怎样帮助你。“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接着问道:“我能…信任您吗?”
侯爵回答说:“大多数人们昅就任我,特别是在我向他们作出保证的时候。”
娜达露出笑容。
“我曾经对您说,您是一个有⾝份的人和具有运动家品格的人。我向您保证,我的行为将是非常非常规矩的。
我从来不会晕船,不管风浪多大。”
侯爵说:“我必须想办法使你到达非斯。在我想出办法以前,你要在这里等着,不要采取任何轻率莽撞的行动,比方说到我家来,或者大吵大闹。”
娜达回嘴说:“只有在我发现您没有见到我就迳自离去的时候,我才会大吵人闹。”
他对她说:“你是一个极其讨厌的年轻女人!之前我要是想得周到一些,就会让你任天由命,而且肯定不会到非斯去!”
他本来以为他的这番话会使娜达表现得有所收敛。
可是她竟然说:“我知道您会帮助我,因为您说过您会帮助我,您刚刚对我说您决不会食言!”
侯爵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一言不发朝门口走去。
娜达跟在他后面。
“您答应您会来告诉我您打算在明天一早做什么事情吧?今天晚上我将打点我需要的一切行装,这样,如果您希望早早离开,我可以有所准备。”
侯爵认为再谈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
在他见过的所有糊涂、固执的女人中、这个孩子可说是登峰造极。
他把他的晚披风披在肩上,并拿起他的帽子。
娜达为他开了门。
她说:“我能遇见您真是非常非常…幸运。非常感谢您。”将要帮助她的侯爵知道,她強调他曾经说他从来没有食言,这只是“反复弹老调”
他走下台阶的时候只是说:“晚安,再见!”
他开始向格罗夫纳广场走去。
他知道当他走出大门的时候,娜达在注视他。
他走到南奥德利大街的街尾以后转向他的公馆去。
他回头看。
她还站在与他分手的地方,并挥手致意。
侯爵一面向前走,一面低声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