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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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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终于有机会离开了!

  偷偷离开人声鼎沸的庭院,紫荆疾步往记忆中的方向走。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今晚封呛蟀看她看得特别紧,即使赵府千金找他私下谈心,他还是坚持要她跟在附近。

  就似风吹草会动一般,她只要一有溜走的念头,他便能轻易察觉,并将她唤回他视线范围之內。

  难道他知道她今晚的计划吗?

  不!不可能!

  这计划她只跟自己说,没有其它人会知道,包括与她心灵相近的封呛蟀。

  他也许只是怕她走失或受冷落罢了,走在又曲又长的回廊里,她越过一间又一间长得一个样儿的厢房,然而,她却能分辨,她心里想要的东西并不在里头。

  因为夜风里,除了面飘来的阵阵花香外,还有着引所有妖魔垂涎的浓浓讯息。

  之前,她也曾怀疑:既然舍利在此,怎会没有其它异界分子騒动?

  而现在,她明⽩了。

  原来副相府邸內,奉有佛、道至尊,整栋宅第皆由正气护着,如果没有近⾝接触,本不会察觉这里头蔵了宝!

  而她就因为上一回的偶然,得知了舍利的存在。

  或许是天意如此…她给了她暗示,她便遵照她的意思去做,这样她并不算逆天而行吧?

  不算吧!

  脚步又加快,紫荆凭着妖的本能,着不远处舍利散发出来的气息,迅速地往安着舍利的书斋接近。

  怎知,就在离书斋十个厢房远的一个转弯处,她撞上了一名从另一方向走来的婢女。

  “哎哟!谁呀?”

  婢女痛呼一声,站定⾝子,跟着拿手上的提灯往紫荆⾝上一照。

  原本只想看清楚撞了自己的是谁,哪知这一照,让她差点没吓飞了魂。

  提灯的光晕中,紫荆因惊愕而瞠大的眼,居然呈现骇人的鲜红。

  “你…你的眼睛…”

  “眼睛?”被婢女一嚷,紫荆前一刻还奔窜着的妖,骤时减了许多。她拿袖一抹,眼儿一抬,瞳仁便回复到凡人的黑。“我的眼睛怎么了吗?”

  “你的眼睛…是红…”

  咦?这下换成婢女眼,她又将提灯更近一照。

  怎么变成黑⾊了?难道是她眼花不成?

  “这位姐儿,紫荆的眼怎可能是红⾊的?我是人,又非鬼!”紫荆甜笑。

  “对不住,真的是我眼花,应该是檐上那顶红灯笼害的。”

  “原来。”紫荆又笑,但心底却是着急。岚大哥要发现她不见,铁会来找人的!

  而这个人…婢女才释了疑,这回又发了疑问:“对了,这位小姑娘应该是来参加夜宴的,可是所有人都在院里头,你怎会一个人往宅子深处走,万一路怎办?”

  “紫荆是来参加夜宴没错,但是刚刚贪吃,所以肚子有点不大舒服,正急着找茅厕呢!”紫荆佯装肚疼地捧着腹。

  “原来是这样。但我可要告诉你,你走的是反方向呀!茅厕在那一头,你运气好碰上我,我带你过去吧!”

  婢女一手提灯,一手拉住紫荆的手,让紫荆要拒绝都不能。

  看来,她只好这么做了。

  “呜…痛…等等!”紫荆痛呼,并弯下

  “怎么回事?真这么痛?今天吃的都是出于名师之手,看来你真没口福呢!”

  婢女牵起紫荆,岂料紫荆一站直,手一挥,婢女便应声倒地。

  “对不起了。”她对了她施了妖法!

  掉落在地上的提灯让吹来的夜风刮熄,突然罩下的阕暗里,但见一双鲜红的眼眸闪着冶的星芒。

  她的体在怒吼,她的望在喧嚣!

  抢吧!快抢吧!

  紫⾊的影子旋过⾝,眨眼落到了书斋前。

  她安安静静地进了书房,拢上门,跟着走至奉着舍利子的五斗柜前。

  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她凝⾎似的瞳仁里只看见眼前那只精雕的木盒,木盒表面因银亮的光线而突显出上头的精雕图案…是古老的梵文!

  那梵文驱琊镇宝的能力固然还在,但却阻止不了紫荆狂涛般的念。

  “我要…十世金⾝…”

  伸出细枝一样的手指,她掀开了木盖,骤时,盒內护法的灵力尽出。

  “呜…”遮起眼,不知怎地,她居然有些承受不住。

  活了数百年,她只知妖的力量会随月亮的圆缺而增強减弱,却没听说过,诸如此类的圣物,法力也会因太的变化而变化!

  今夜她接近不了它吗?

  不可能!

  无论如何,她都不惜一赌!

  五指再度伸向盒內,就在触及两颗舍利的同时,她的手指竟被打回了原形,变成了细尖的紫荆树树枝!

  “怎么会这样?”她极度惊愕,但情况显然不容她再犹豫。

  无论如何,先带走再说吧!

  扒上木盖,她⼲脆捧起木盒,接着转⾝想离开书斋。可是当她人还未走到房门前,那未彻底合拢的门间,却出现了一道人影。

  “放下舍利。”低沉的声音梵唱似地飘了进来。

  谁?

  门很细,紫荆一时分辨不出来人⾝份,但书房里头是暗的,他该也看不见她才对,怎会…先躲起来吧!

  “放下舍利。”只是她连脚跟都还没机会抬起,那人又说了。

  无庸置疑,门外人是看得见她的,而她也在这个时候认出了他的⾝份。

  是封呛蟀!她的岚大哥!

  他的声音变了,变得肃穆、幽远且陌生!

  既然不是别人,紫荆暂且松了口气。

  这时,门外的封呛蟀推门而进,他背着光站在紫荆⾝前,像尊不可动摇的罗汉铜人,表情不明…抬眼望住他,她深昅了口气,并心虚说了:“岚大哥…紫荆只是想借用这盒子里的东西,等用完,一定会归还给副相府的。”

  她撒谎,只要东西让她带走,自然不可能归还。

  因为它将溶进她的⾝、強大她的灵,而后过渡给他。

  待他有了不老的⾁⾝,而她也有了比以前更強的能力,届时再想办法将他这一段记忆消除,一切也就跟没发生过一样了!

  “我说放下它,紫荆!”

  封呛蟀一寸寸朝前近,他⾝上的气味钻进紫荆的鼻问,却不是以往那令人轻松的淡香,而是一股像在寺庙里待久而染上的浓浓檀香。

  现在的他不是他吗?

  紫荆困惑,不过还是紧紧抱着木盒,将它贴近口,感受它威胁自己心跳的存在感,即使封呛蟀的眼神在在说着她已亵渎了它!

  亵渎…“不放,我不放!”

  他进,她就退,直至后背贴住了小茶几,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未久,封呛蟀沉声开口:“它不属于你,強行占有,是逆天!”

  是逆天!他脑子里的一道声音这么告诉他,且不容任何人质疑!

  谁敢以⾝试之,他拼了命也不放过他!

  紫荆瞪大了红⾊的眼眸。

  “我没強行占有,只是物尽其用,既然它搁在这里只是作为观赏之用,那我拿走它,又会有什么大影响?”

  别人拿它只为观赏,而她却能拿它来帮他,也帮自己,两人受惠比起存在却无用孰重啊!

  闻言,封呛蟀静了下来,他像在思索,思索那出闸未久的尘封记忆。

  见状,紫荆念头一转,试着想先痹篇他。

  只是她才斜⾝想趁机掠过他,他却抓她个正着,他的五指毫不留情地扣住她柴枝一样的手腕,并掐得死紧。

  她骇了一跳,而方才因为碰了舍利子而给打回原形的手指则反地拳紧…拳紧的动作让指与指间发出了树枝‮擦摩‬的哔啪声。

  “啊!”始料未及,紫荆仓皇地以袖子掩上,随后心慌地看向他。

  他该没发现吧?

  “放下它吧!你…受不住的。”封呛蟀眼里没有惊讶,只是坚持。

  “我…”

  受不住?他指的是她被打回原形的事吗?

  “放下它,我们回去,当作没事发生,好吗?”口气稍稍柔化,但眼神仍是严厉。

  刚刚他已在外头瞧见一名被打昏的婢女,素来善良乖巧的紫荆连这事都敢做,他怕她下一刻还会再做出什么令人无法置信的事来,他的直觉这么告诉他!

  可紫荆心意已决。

  “岚大哥…对不起!舍利我非要不可。”如果现在放下它,以后便不会再有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了。

  “你不听我劝?”封呛蟀语气持平。

  紫荆摇‮头摇‬。“我有我的想法,而这想法关系着我们的…将来。”

  是啊!她多么‮望渴‬有个将来…有他陪伴的将来!

  虽然眼前她是妖,而他是人,但只要让他的⾁⾝永不死去,那他俩也就没有什么差别了。

  她要跟他一辈子,跟他永生永世,不要再孤孤单单一个了!

  然,转眼之间,封呛蟀却动起来。

  “听着,不管如何,你只有一条路走!”

  “一条路?对!我要带走它,⼲脆…⼲脆岚大哥也跟我一起…”她没发现他的怪异,只是一味地期盼。

  她怀抱着木盒,试图拖着他走。

  “住口!”他的掌握在她的腕间留下红痕。

  “岚…”

  “放下舍利,紫荆。”

  “不放,我不…”

  “放下它,妖孽!”?妖…孽?

  他喊她什么?妖孽?

  是啊!她生来便是妖,这点她无法否认,但他喊她时的眼神却是无穷无尽的…排斥?

  怎会变成这样?心头一颤,紫莉险些掉了捧在心口的木盒。

  她又是困惑、又是揪心地望住表情冷峻且毫无感情的封呛蟀。

  “你是我的岚大哥吗?”她问得胆却。

  “我是,同时也是守护金⾝舍利的法孤寺弟子。”之前他仍囚困于梦境与现实之间,但今夜他却豁然了,因为紫荆的蠢动,和舍利子的呼唤。

  “你已知道我是…”

  封呛蟀以行动代替回答,他自怀中取出一只布袋,递给紫荆。

  “这是我的…树?”她的元神今天看来很是异常,除了之前发的新芽之外,还开了花!

  満満的紫莉花密密地发満树,极度诡异,而它的紫红‮瓣花‬,更像饮了鲜⾎,娇滴。

  怎会这样?是因为她碰触了舍利的关系吗?

  是因为今夜她妖显露的关系吗?

  “金⾝舍利是佛家圣物,你不该碰触它,更不该想盗走它。你修得⾁⾝,已是上天最大的泽被,怎可还痴心妄想?”

  不得已,他非得这么说,因为他能感觉得到紫荆的执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而且他还开始排斥她了!

  “妖可以是心地善良的妖,我曾说过。”

  她动地抬望。“取走舍利子的妖也并非是出于恶意呀!我只是想要与你同生共死而已,我并不多求呀!”

  “我有我的命,你有你的路,人和妖本来就不可能永生永世。”这点体认,连他都心痛。

  “但是只要有了舍利子,一切的问题就都解决了;你能长生,我也永远不离开你,岚大哥…”

  门內,月光迤逦出一道寒⾊,映像着两人暗晦不明的挣扎表情,如果不是这时外头来了人,也许便会这么没完没了了。

  “原来你们两个在这里,我还以为是心虚先逃了!”

  书斋外来了一群焦躁的人,其中包括上一刻还在庭中与赵香兰⾆战的武人,而说话的正是他。封呛蟀和紫荆不约而同观向声音来源,而原来在两人之间节节冰冻的氛围乍时消退了些,但他仍紧抓着她不放。

  “看来你们两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原本声如洪钟的武人,此刻说话听来却异常地虚弱,脸⾊也不佳。他回过头。“把人带过来!”

  门外的数人将一个人拉进门,是封栖云。

  “呛蟀…”

  “大哥?”他脸⾊也和其它人一样差。

  “刚刚所有的人都…吐了,大家都说是咱家的⼲货不⼲净引起的。”封栖云面带难⾊,一句话说得保留。

  其实也就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前一刻还因为武人捣哄哄的庭子里,转眼呕吐声四起。甚至连赵家‮姐小‬都给搀回房了。

  “怎么回事?⼲货应该不会有问题,是不是烹调的过程出错?”封呛蟀疑惑。

  他在发现紫荆不见之后,便离开了庭园,之后的事,他一概不晓得。

  但,这也太突然了!

  闻言,无力的武人居然还笑了。

  “哈!不⼲净指的是被下了毒,幸亏毒不強,也幸好吃得多的都是我这种耝人,要是香兰‮姐小‬有个差池,你们就一个个拿命来赔!”

  “下毒?不可能。”

  “难道这事情纯粹是副相府树大招风,才惹来不肖之徒下毒喽?”武人换上了一脸捍卫。“京里头谁不知道副相爷廉正清明,恩泽广被于庶民,你这么说是想毁谤副相爷的清誉吗?”

  今天机会难得,虽然他这么做实在险,但对手能除一个是一个,他非当上副相府的驸马爷不可!

  “这…”加之罪,何患无词?武人明显别有目的,但是下毒之人谁都有可能,谁也脫不了关系。

  而负责今天食肴的封记自然责任重大,相对嫌疑也大。

  “怎么?无言以对?”

  要人背黑锅,诀窍在速战速决,不给对方辩驳的机会。

  今天站在他这边的人多,固然不搭腔,心里头多少还是会有点“借刀杀人”的‮感快‬的。

  “我觉得…你的话有偏颇,我们封记出的货全都经过严格挑选,副相府里的总管也点了头的。”

  愈想愈怪,封栖云顶了一句回去。

  “严格挑选?你挑,他挑,还是…她挑?”武人不怀好意地盯着被封呛蟀抓着的紫荆。“一个才刚断的娃儿把守挑选大关?说不定下了毒的就是她!”

  封栖云不提,武人还不晓得拿这点添油加醋。方才封栖云在亭子里还一直豪夸着她的!

  “我没有,别含⾎噴人!”攒起了眉头,紫荆嗔道。

  “不会是紫荆,她没那必要。”气死了,居然连她也想拖下⽔!

  “是这样吗?那么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前一刻的发现更是令他合不拢嘴,武人就差没大笑。真是天助他呀!

  “东西?”封栖云瞥向紫荆,果真看见她前捧了个木盒,木盒看起来有点历史。

  “紫荆,你拿了什么?”

  众人投过来的目光残酷而无情,紫荆噤不住将木盒更往怀中蔵。

  “什么?不就是副相府里的东西,所有的人都在院子里,就惟独他们两个不见人影,你觉得这会是怎么样的情况?”

  语意误导的成分強大,所有的人皆不作他想,包括直脑筋的封栖云。

  “紫荆你…你…我真是看错你了,亏我们兄弟还将你当家人一样看待,你居然会为了偷东西,在货里头动手脚!”

  失望加恼羞成怒,令封栖云不但嘴里叨叨嚷着气话,还频频不可署信地看着紫荆。

  那眼角含泪的眼神⾜以杀死一个人的自尊了!

  “封大哥…你别信他,我…没做这事呀!我是无辜的。”

  纵使看遍人的良与恶,这种突发状况还是令她措手不及。

  好像那套好的圈套就直扑着她而来,让她连门的机会都没有!

  “无辜?那么你能让大家看看你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吗?如果那东西是你自己的,那你就是无辜,如果那不是你的,那么…”武人道。

  “这东西…”

  头一遭,紫荆尝到骑虎难下的窘迫感。

  可是,她还是不能将舍利放下,它是她的希望她和她岚大哥的惟一寄望!

  她的…“岚…大哥。”

  抬起眼眸,紫荆‮望渴‬由封呛蟀那里得到仅存的信任,但是结果却令她彻底失望了。

  ⾝旁,封呛蟀虽只是静静地望住她,但那冷淡的眼神,却能够将她⾝上残余的温度冻结。

  他也怀疑她吗?他也认为是她做的吗?

  看来是了!

  她为了要更顺利盗取金⾝舍利子,所以在⼲货里下了毒!手抖颤着,心撕痛着,她在他眼里读到这讯息。

  难道她在他心里就是这么惟利是图、没有人吗?

  她不信!

  “我没有,那些事不是我做的。我虽然想拿走舍利子,但也绝对不会拿大家的⾝体开玩笑,你…不信我吗?”

  “…”“我想要舍利子,也是为了…我们。有它,你的⾁⾝才能不死;有它,我们才能永永远远在一起,岚大哥…”

  此刻,她的眼里只剩下他…她所喜的他、她希望永远跟着的他,他让她有了继续当妖的望!

  如果他不信她,那么有舍利子也毫无意义了。

  “岚…”

  “东西给我吧!”他知道不该怀疑她,但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他望向门前一群人。

  “她还只是个小孩子,一时起了贪念,一切责任由我来担,你们放了她吧!”

  依眼前的状况,这么解决是最好的了。

  “由你来担?”这句话差点乐歪了武人。

  但紫荆却被他这一句话寒透了心扉。

  “…你真的不信我?”

  她的心在淌⾎。

  “紫荆。”他的眉头锁着痛苦,大掌则摊向她。“给我吧!我们两个不会因为舍利…而有任何改变的,因为我是人,而你是…”

  对舍利子,他有着不容卸除的责任,即使他现在心里有着百般的矛盾、挣扎,还是无法背叛!

  人和妖!人和妖!人…和妖!他这是在跟她撇清关系吗!紫荆无法相信。

  “妖!我是妖!可是那又怎样?比起这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我可好得太多了!

  你看不见吗?看不见吗?”她的心碎了。

  悲愤的情绪在她体內狂窜,转眼之间,又染红了两只眼瞳,袖里的五指更急遽生长。

  但没见着的人,却还是没有危机意识。

  “哈!偷了东西还义正严词,没想到你个头儿虽小,嘴巴倒厉害的。”武人又说。

  “我说东西不是我偷的!”发在騒动,妖气在奔腾,紫荆狂怒的眼倏地瞟向他。

  “有哪个偷儿会在被逮的时候承认自己偷了东西的,你们大家说是不是?”他还想煽动其它人。再也忍受不了被人诬陷的苦楚,紫荆豁出去了!

  “你…就是你,你…该死!懊死…”

  “啪!”就在紫荆快挣脫封呛蟀的掌握之时,封呛蟀却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掌很重,重得她撑持不住跌倒在地,掉了木盒,掉了树,也掉了心。

  “岚大哥…”他打她?他不要她了吗?

  “你…别伤人,走吧!快走吧!”她骇人的变化让他不得不作此决定。

  只有和她站得如此之近的他,才晓得她的忍耐已经到了一定限度,只寻一个缺口处爆发;也只有这么了解她的他,才会晓得今夜的她已再歇不了手,回不了头。

  但他又能如何呢?

  打了她,他也跟她一样痛呀!她可明⽩?

  看着从木盒里掉落出来的舍利,紫荆却没有去捡起,她只静静抬望表情冷淡的封呛蟀,而后问:“你要我走?”

  “…”他没有说话。

  “舍利对你当真这么重要?”只要他说不,他们就还有机会。

  拳紧手掌,封呛蟀強忍住一波酸涩的情绪,矛盾地点了头。

  “呵!呵呵!”

  再也关不住眼眶里泛出的意,紫荆掉泪了,只是她的泪不同于凡人的颜⾊,又紫又红,是‮瓣花‬汁

  她竟然落“泪”了!

  她真的不是人!众人皆被她脸上的异相吓得瞠目结⾆。

  “紫荆。”她的脆弱揪痛了他的心,封呛蟀开始后悔他点了那个头。

  “那么我走。”口气转回平静,紫荆站了起来,以往在封家的美好记忆,悄悄在她脑海里流转。“…谢谢封大哥和岚大哥对小妖紫荆的照顾,别了。”

  她掠过地上的舍利子,在象征元神的紫荆树前站定。她弯拾起了它,跟着走至封栖云面前。

  封栖云下意识地后退了些。

  她笑了。“封大哥怕了我了?”

  封栖云盯着她小脸上栏杆状的泪渍,心里矛盾,没有响应。

  小嘴笑成弯月。“我喜封大哥,所以绝对不会害封大哥。这个是紫荆树,除去‮瓣花‬,剥下树⽪,熬成汤葯,可以清⾎解毒,治所有的人,绰绰有余。”

  她递向封栖云的手指已回复⾎⾁,但封栖云仍是颤巍巍地收下。

  紫荆树?她留下它,那她怎么办?

  正当封呛蟀发疑,紫荆已掠过畏惧中的众人来到门口。

  她没再说话,只回眸对着她此生最怀念的人,漾开了一抹动人的笑,而后一跃无踪。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封呛蟀跑到门边,空气中只余留一股忧愁的淡香,人已再不见踪影。

  “紫荆!”

  封呛蟀疼⼊心扉的呼喊,震醒了前一刻还怔忡的所有人。

  “怎么能让她逃?先把封家兄弟给我拿下!”

  武人习惯地指挥其它人,忘了脚下踩的是副相府的地。

  “放…放开我,你们无凭无据,怎么随便抓人!”被架起来的封栖云忍不住骂道。

  而封呛蟀却只关心他大哥手中的东西。

  “大哥,把紫荆树给我,如果真的煮了它,我怕紫荆…”

  武人一把抢过树

  “树当然得煮掉,到现在你还执不悟,想要众人死吗?”

  “不…”

  “统统给我住手!”一声严厉的喝斥,让原本还喧腾的书斋,顿时静了下来。

  门外来的是府邸主人赵副相,一旁让人搀着的是赵香兰。

  “副…副相大人。”松开了封家兄弟,全部的人皆恭敬地站至一旁。

  惟有陷害人的武人还妄想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副相大人,您来得正好,庭子里的情况想必您已经都看到了,眼前的两人正是下毒的人,费了我一番工夫才逮着,不过还给逃了一个共犯,那个娃儿竟然…”

  “住口,在菜肴里动手脚的人我已经抓到,她已承认是受人收买,收买的人就是上回暗算封家公子不成的歹人。”

  氨相⾝后逮了个丫环,她频频拭泪,显然已知道自己的命运。

  “这里没你的事,刚刚你捣的,一会儿再处理。”副相垂袖一挥,武人也不得不噤声。

  事情⽔落石出,所有的人皆松了口气,于是倒的倒、瘫的瘫,只等待解毒汤。

  “封公子。”

  见封呛蟀脸⾊惨⽩,赵香兰顾不得自己的娇弱之躯,赶紧上前想查看。

  但同样也中了毒,却一直没有吭声的封呛蟀却在这时瘫下,在意识逐渐朦胧之际,他痛苦地呻昑了:“紫荆…岚大哥错了,错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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