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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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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星期后,痴武在佑生武术馆外,‮头摇‬晃脑的等着童晃云。

  武术馆门上贴着“忌中”据说是总教练心脏病发,唐泽元赶回去就是为了见他最后一面。

  老头生前跟佑生总教也颇有情,所以童除了代表学校之外,也理应来上香。她被留在外头,是因为童怕唐泽元又跟她贡上了。她倒是无所谓,心情好得出奇,等童上完香后,直接开车回她曾居住饼的小镇。

  童请了三天的假期呢,约会约会…想来就眉开眼笑的,从没想过第一次约会的对象会是童…

  “尤痴武?”

  不好的预感如冷⽔泼下,浇熄了好心情。

  “你来了,那么童晃云必定在屋里了。”

  痴武不太甘愿的转过⾝,循声看去,心头微微讶异。是预料中的唐泽元,却没当⽇的意气风发,痴武的动了下:

  “请节哀顺变。”现在才知道词是老套,却是最有用的。

  “不进去?”唐泽元忽然点起菸来,没有进去的打算。“我听说你救了我的‮生学‬一命。”

  痴武搔搔头发。“不算救啦。”最多只是陪着一块跳崖而已。下回不敢再这样做了,可不想看见童爆发脾气的时候…好像真没见童完全的生过气,可怕啊,这样的男人才吓人,不知哪天会火山爆发。

  “我辞职了,明年风云会多出老师名额,你可以去试试。”他没头没脑的说道,细长的眼瞧见痴武防备的神⾊,冷嗤一笑:“我有这么可怕吗?你的成长是有目共睹的,不是吗?”

  “你…还是节哀顺变吧。”只得这样说了。再不喜一个人,也不会当是仇人来看待。她一向喜笑脸人,难有正经的时候,但这种情况下可不能随便发笑,只得很勉为其难的收敛。童呢?还没上完香吗?

  “节哀顺变吗,要他安心的走也只有一个法子…”眼神一黯,猝下及防,探手抓痴武的手,痴武怔了怔,连忙闪过,却教他一翻再翻,抓了个正着。

  “你想做什么?”

  “跟我进来。”

  “我不要啦…”可恶,硬是他拖进去。不怎么担心,因为里头有童。

  连鞋子也没脫的跄跌过走廊,从走廊的尽头转了进去,是宽敞的灵堂。里头有男有女,人不多,童也在其中。

  “童。”放了手,连忙锁向童。

  童晃云抬头,略略的惊诧,但迅速伸手将痴武护在⾝后。

  “他有点不对劲。”痴武小声提醒,苦着脸甩甩发痛的手腕。

  屋內似乎都是唐家自己人,目光轮流在唐泽元跟痴武⾝上巡视。

  “哥,这里是怎么回事?”唐佑元问道:“这两天你都上哪了?”

  “尤痴武,我们来打一场吧。”唐泽元解下了领带,卷起袖口。

  “哥,这里是灵堂…”唐佑元向童晃云拱了拱手,语露歉意:“请原谅我大哥的失态,家⽗淬然去世,对我们都不好过。”相信尤儒生出意外时,童晃云亦有相同感受。他的眼睛落在尤痴武⾝上,不明⽩大哥为何突然要跟她打一场?六年前尤痴武跟童晃云曾来生武术馆打过工,当时的尤痴武手无缚之力,连套基本的拳路都打不完,大哥一向不屑跟弱者动手的…

  童晃云回了礼,正带痴武离开。唐泽元忽然开了口:

  “你该明⽩的,童晃云。在这里打一场就能结束一切。我要在他的灵堂前,让他知道他舍弃我是他的损失。”

  童晃云沉默了会,‮头摇‬:“痴武伤势刚愈,不适合与唐兄切磋。如果不嫌弃,由我来跟唐兄过两招。”

  “我跟你打有什么意义?我要跟一个天才打。”话没完,唐泽元出了手,状似上童晃云,却在转⾝之际掠过他,直接打向痴武。

  童晃云伸手拦,中途像想到什么又缩回了手。

  慌忙中,痴武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急急挡住拳。

  “童晃云,你在⼲什么?还不阻止我大哥…”注意力转移了。在灵堂前方对打的⾝影俐落而…令人吃惊,至少尤痴武的⾝手并非当年那般不济,唐佑元的嘴角掀了掀,想说些什么,脑海却一片空⽩…

  “唯一的一次。”童晃云低声说道,全⾝却在防备着。

  “什…什么?”目光着他们不放,离不开了。

  “他们都是极具天份的武术者,这样的切磋少有,也将会是唯一的一次了。”

  “童,你过份!”痴武嘴角下滑,将冷气开大了点。如果童不是在开车,一定跳进他怀里‮议抗‬。

  童晃云看了她一眼,随即将注意力转向路况。“你刚好,小心感冒。”又将冷气转小,惹来她龇牙咧嘴的。

  “你心疼我,就不该让我跟姓唐的对打。”休养那么多天,骨头早都睡散了,灵活度没以往好,输给唐泽元是必然。她伸伸懒,往童肩上靠去。

  “你打得很好。”

  “好个头啦,我打输了,童,拿不到冠军,有没有安慰奖?”笑眯隙地把头的重量全赖在他的肩上。

  “你在意输赢吗?痴武。”

  “这倒不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倒对他的拳法思路満感‮趣兴‬,如果他下手没那么狠的话。你知道的,我的腿被他一拐,肯定好几天走路都—跛一跛的,童,你要负责背我。”

  “好。”想都没想的回答让痴武缩了肩。以前老以为她吃童吃得死死的,现在才发现从头到尾都是童在吃她,一口一口的慢慢吃,吃到最后,她想跑也来不及了。

  “痴武,你不问我袖手旁观的原因吗?”

  “想啊,不过你是闷葫芦,想问也得等你想说。”

  “他跟你的背景有某种程度的相像,”童晃云简洁地说:“你们对武术相当具有天份,却都曾被轻忽过。”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彼此切磋到最后已非正统的武术,仅凭借灵敏的反应见招拆招。

  论实力,痴武尚不及唐泽元,但在灵敏度上则不分轩轻,他们同时可以做到在短短的过招间,将旧招翻新再拆。痴武的心思本就凌古怪,却没想到她能做到这等地步。这样同样具有天份的人才,同样的环境,同样的轻忽…因为心态上的不同,而造就了不同个的两人。

  佑生总教临终前似乎还是没承认唐泽元的能力,让他难以承受,如今辞了职,怕是从此会从武术界消失。难得的人才啊,他得克服自己的心结才有未来可言,而痴武已经先一步做到了。

  童晃云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你舍弃了习武,贪恋逍遥的生活,而他因为不甘心,所以下了苦功。痴武,你后悔过吗?如果没有我,也许你会得到尤老师的重视。”

  “童,我不是唐泽元,我没他极端的个。”她皱皱鼻。“就算如你所说,我在武术方面具有天份,不该是我的,我也不再強求。你除外,就算要強求,这一辈子我也只強求你,我真的很⾼兴老头带回了你。”她笑咪咪的从后座拿了三明治过来,童要开夜车南下,一晚上都不‮觉睡‬,可怜哪!

  原以为很快就能离开,却没想到跟唐泽元打了一下午,好累,掩嘴打了个呵欠。“童,要不要吃?”

  童晃云深深看了她一眼。“我自己来,你休息吧。”

  痴武微笑的递到他的嘴前。“没关系,我可以喂你。”

  童晃云迟疑了下,咬了一口。

  痴武对准他咬过地方也吃了一口。“你一口,我一口,感情不会散。”

  “痴武。”

  童的声音好像有点怪异。“童,有什么关系嘛,我又不是没吃过你咬过的东西,小气。”把剩徐的三明治再送到他嘴前,笑咪咪的:“吃不吃?吃不吃?”

  童晃云面无表情的吃完。“痴武,你不要玩火自焚。”他低声说。

  痴武吐了吐⾆,在他肩上寻了个好位置靠着闭上眼睛。她喜赖在童的⾝上,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童,你想怎样的约会才算约会哪?”

  “你喜就好。”

  “这样啊,让我好好想想…”电视里的爱情文艺剧一古脑儿的钻到脑袋里,却没有可以适用于他们的…

  “你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是真有点想睡了。“你好辛苦呢,童。”她含含糊糊地说,感觉到⾝子盖了件⾐服。

  “我注定一辈子辛苦了,痴武。”他轻声说,没惊动陷进沉睡的痴武。她的畔含笑。

  如果当年尤老师忽略痴武,而让她成为唐泽元那样极端个的人,那么再怎么穷尽心力的拉也要将她拉回来。

  爱笑的痴武,但愿一辈子她都能开怀放笑。

  他的责任。

  没什么不好,因为,她是痴武。

  “痴武,醒来。”

  “嗯…”童的声音混着鸟叫,是早上了吗?悉的气味飘进鼻,痴武懒得张开眼,直接伸出手摸索童。

  童晃云抓住她胡摸的手,低喊:“痴武…”她含笑摆脫他的锢制,直接拉下他的头‮吻亲‬。

  “痴武,不要来。”

  “童,早安吻…”她睡眼惺松的。

  轻微的女咳声惊动了痴武。蓦然张开眼,她坐在车內,天大亮,外头是悉的街道,再过几条街就是尤家武术馆了,童却选择在靠近公园的地方停下…

  车外树荫下有抹眼的影子…“老师!”磕睡虫全跑了。是当年国中的导师,可恶!方才童没告诉她,丢脸丢大了,连忙钻出车。

  “痴武,外头冷。”童晃云叫住她,从车窗递给她昨晚披在她⾝上的外套。

  痴武皱皱脸的轻笑接过,蹦蹦跳跳的走过去。

  “老师,好久不见了,最近好吗?”痴武乖乖穿上外套。暖暖的,是童的味道,原来昨盖在⾝上的是他的⾐服,难怪一整都觉得安心。

  “我很好,倒是你…”蔡姓女老师停顿了下。看着她及停好车走来的童晃云。“你们都过得不错。”

  “是啊。”痴武笑咪咪的:“现在我在童的学校当工友,薪⽔不错,福利也很好呢。”

  “那就好了。”出来慢跑,怎么也没料到会见到许久不见的‮生学‬。方才还以为看错,要不是童晃云忽然停下,她会以为只是眼的生人。

  童晃云走来,点头微笑:“老师。”转向痴武,微微皱眉,举起手梳了梳她略嫌凌的头发。

  “童,你不冷吗?”

  “还好,你穿着就好。”童晃云停了下,注意到半百老师投给她别具意味的眼神。让痴武成为彼得潘的那‮夜一‬,痴武导师的老公也在场,究竟发生了什么?遥远的往事即使时间的洪流淹没,依然偶尔会浮上心头。

  “老师,你过得好吗?⾝体看起来很不错呢。”痴武笑道:“好难得遇上老师,毕了业后老差的错过。”

  童晃云看看她,忽然冒出一句:“你们慢慢聊,我去买早点。”拍拍痴武的肩,往早餐店的方向走去。

  痴武搔搔头发。她有做得这么明显吗?是感到肚子饿了点,但还没说出口呢。

  “从以前开始,晃云这孩子就很细心…你们在一起了?”边聊边走向公园的椅子。

  “嗯。”痴武有点害臊的点头。“老师看出来了?”有这么明显吗?从小青梅竹马长大,童对她的态度始终如一。如果说真有什么改变,也是在细微之处,好比碰碰她之类的,而她则喜赖着童。

  “有什么能逃出我的眼睛呢?”蔡老师坐下,拍拍⾝边的位子,示意痴武也坐。“我很看好你们这一对青梅竹马,能够在一块长大是缘份,至于将来能不能在一起,是要靠彼此的努力。痴武,还记得你毕业那天吗?”

  “嗯。”国中毕业那一天老头没空,是童来学校看她的。那天是童第一次送花给她,着吓了她一跳。他是第一个送花给她的男人,当时只觉得好玩。过去的回忆哪,有趣而温馨。

  “你毕业那天,你学姐离了婚,孩子归她,他们也是青梅竹马。”

  模模糊糊的回忆逐渐成形,痴武皱眉:“我好像喝过他们的喜酒…”不懂老师为何提起这件事?

  蔡老师停顿了下,认真地看着她。“那一天,是你打的,是吗?”

  “嗄?”

  “曾经是你师丈的那个男人。那‮夜一‬,你看见了什么,而动手打了他。”

  “老…老师,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了。”痴武心虚地说。是真记不得了,谁会把喝喜酒、打人的事记在心里这么多年啊?老师要硬赖给她,她也因早忘了而没法反驳。

  蔡老师微笑:“不记得了也好。”她卷起袖子,手臂上是琐琐碎碎的疤。“这些,是你师丈留下来的,还有很多,但我从没后悔过,我们一块成长,一块相恋,就跟你们一样。”

  “我…跟童吗?”痴武皱眉。记忆里的师丈是醉鬼,老师嫁给他就是‮蹋糟‬了她。拿他来跟童比较,她可不甘心。

  “都是青梅竹马,不是吗?我跟你师丈,你的学姐,还有你跟晃云,同样的青梅竹马,同样的走上相恋,但际遇不同。”她忽然握住痴武的手,认真地说:“你跟晃云会走出怎样的路子,都不是我们所能预料。不要怕往前走,只要问你有没有去经营过。我跟你师丈离了婚,并不表示得抹杀我们的过去,你学姐也离了婚,但她跟她的孩子过得很好。痴武,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得老师的用心。”

  痴武的心轻轻震了下。她有这么容易被看穿吗?蔵在心里的疙瘩原本已经遗忘,却被老师的一番话给勾起了回忆。

  她喜童,却在那‮夜一‬看着醉鬼的师丈。想跑的新郞,不停的跟童重叠了,即使明知童永远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但心里害怕哪,害怕青梅竹马下场,害怕为何青梅竹马在众人眼里得凑成一对,下场却落到像学姐跟老师一样…

  从那时,开始对童有了距离,却不自知…童发觉了吗?

  老师走后,痴武近乎发呆的看着重在对街买早点。他刚上武术学校念书的时候,她心底总觉得寂寞,每当星期六他会坐夜车上来,她则在天一亮的时候跑来这间早餐店买早点“顺便”巧遇他。

  会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心里就有了童的存在吗?想舍也舍不掉啊。

  痴武瞧见他拎着早餐走过来,笑咪咪的跑到马路前跟他招招手?想告诉他老师的话,还有自己的心情。他注意到了她的手势,畔带着淡淡的笑走来。童哪,在他宿舍那一晚,他没強求关系,却让她觉得跟童更为亲近。十五岁那‮夜一‬所见所闻及影子似乎逐渐淡去…

  有什么声音惊动了痴武,她转头循声去看,咪咪笑的脸忽然僵住,圆圆的眼瞪着马路上面而来的砂石车,童…童还在马路上,就如同老头…

  她的思想一片空⽩,嘴掀了掀,喉咙却发不出声音。不要!走了一个老头,再也不要失去童了…

  她的喉口终于挤出了声音,大喊道:

  “童!”

  “童!”

  “痴武,痴武!”童晃云及时抓住她的肩。“痴武,我在这里,看见了吗?我在这里,我闪开了,痴武!”

  痴武怔了怔,抬头看看他,再往马路上看去。马路的‮央中‬是散落的早点,砂石车开过去了,她回过视线再瞧瞧童,焦距老调不准,因为,把他跟老头的影子重叠了。

  “我…我以为会来不及…”她有点失神。

  “来得及,我闪开了,不是吗?”童晃云用沉稳的声音镇住她涣散的注意力。他搜索她的眼,没见过痴武这样,如果不是及时拉住她,她会冲上马路。他知道她担心他,却觉得事情不止如此。

  “对,你闪开了…”痴武喃喃道,忽然狠狠地。使力地抱住童的,确定他安在,确定面前的男人不是幻影。“你闪开了…童,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以为他会像老头一样离她远去,然后她会孤独—个人到老死。

  “痴武,你在…哭吗?”

  “我才没呢。童,你别再吓我了,这种惊吓只要一次就够了。”心胆俱裂,心胆俱裂!终于深刻体会到这句话令人多么骇怕。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失去童,眼角悄悄晃过马路,又害怕的缩了回去。在马路上,总像看到了老头。

  “痴武。”童晃云捧起她的脸,圆圆的脸有两道清泪,他静静的说。“你在哭了。”

  “我贪哭,不行吗?我本来就爱哭的。”心跳好快,余悸犹存。“我…我吓死了,可恶,你再敢吓我,我会如法炮制的。”她瞪着他,心有不甘。

  童晃云微笑,抹去她的眼泪。

  “我就算有十斤胆也不够你吓的了。”忽然将她紧紧抱住,叹了口气:“痴武,你知道尤老师临终前最后的遗言吗?”

  “不知道。”她的脸埋在他的怀里含糊回答。童抱得她好紧,但无妨,那让她感到她还活着,而童也活着,这一辈子只要两个人就够了。老头的遗言吗?眼角又瞥到马路上。

  老头死的时候,她不在场,送终的是童。是有点遗憾,但如果童跟她之间只能一个去送终的话,那就舍弃她吧。

  “尤老师…要我照顾你,不管将来你喜谁,都要我好好的保护你。”

  痴武瞪着马路,嘴巴抿得紧紧的,眼睛的雾气好重。

  “痴武?”

  “只…只有这一句遗言?”声音有点沙哑,但掩饰得很好。

  “嗯,没有武术馆,没有我,就只有你。”

  是这样吗?明知咬着牙,眼泪会照流,但就是不愿意让童瞧见。她是爱笑的痴武,没道理老头的一句遗言让她哭得要死要活,童好过份…老头更过份!

  他的葬礼她没哭过,现在要她为他哭上一哭…是有点晚了…在心底深处始终无法理解老头宁愿舍了命救一个陌生人,在那一刹那他究竟是怎生的想法?会想到她吗?或者心里依恋不开的仍是武术馆?

  到她跳崖后才隐约能体会老头舍⾝救人的用心。这一生走了老头,不能不愿也不甘不肯再失了童。

  “童…”

  “嗯?”

  “你别离开我,”她的声音小小的、哑哑的:“你要离开我,我就不是痴武了。”

  “好。”童晃云给了承诺。

  受不住左邻右舍的八卦追踪,在小镇上待了半天,童晃云便决定往南开。三天的假期泰半是在开车中度过,中途在某地方的餐馆用饭。

  “你看起来像小⽩兔。”童晃云出去了会,回来时看见痴武点了果汁在喝。她看起来还是笑脸人,眼睛红,鼻头也是红的,但,她的笑容依然惹人舒服。

  绝口不提她哭过。从尤儒生去世后,她没哭,他就开始担忧她没有⾜够的渲怈管道,即使她赖着他,也不表示她软弱到得事事依靠他,从以前就是如此。从天真没到随而活,她蔵了多少心事,却不曾与他分享。能哭出来,他着实暗松了口气。

  痴武皱皱脸,嘴角努力下滑。“童,我没叫你的饮料呢。”

  他坐下,淡笑:“无所谓。”

  痴武弯弯的黑眼闪啊闪啊的,坏坏的,琊琊的。“童…”她倾⾝上前,向服务生多要了昅管。“童,我们可以一起喝。”

  童晃云看着她。“你自己喝吧。”

  “童,我都不怕吃你口⽔了,你怕什么?小气。”痴武挤眉弄眼的。“不解风情,小心我跑了唷。”

  “你会吗,痴武。”一句就能堵住她,可恶!

  痴武龇牙咧嘴的,百般不情愿地喝光柳澄汁。谈恋爱哪,谁像童这样的闷,但就是喜他了,没办法摆脫了。

  等童结了账,笑咪咪的让他牵起手,步出餐馆。

  “童,真不敢相信,我开始在想念风云了呢。”

  童晃云畔淡淡的微笑。“你想,我们可以直接回去。”

  “童,你不是醉鬼,也不是想逃婚的新郞,就算你是,我也不是老师或学姐,”痴武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就算你是,我也会将你拉回来。”

  童晃云看了她一眼。是蔡老师跟痴武提到了什么吗?或者,是她长久来的心结打开了?但愿是后者。

  “我们有自己的路,痴武。”

  痴武皱皱脸,点头。“童,那果老头没死,我没到风云,你会告诉我们,你在那里买小屋,打算久居了吗?”

  “没想那么多。”他忽然停步了下来,注视她。“在这里买房子纯粹是因为这里民风淳朴,我希望有一天,你也会来,并且喜上这里。”

  “如果我没来呢?”她好奇地问。

  “我会亲自带你来,我说过我不可能等你一辈子,不想你我永远处在你跑我追的情况。迟早,我会告诉你,我爱你,痴武。”

  原来,童当初那句话是这意思啊…痴武的脸有点热,眼睛瞥到童从口袋里拿出什么。

  “喜吗?”是发带,不同颜⾊的发带。“方才我看见的,以后你留了长发,就不必东找西找没东西绑了。”

  痴武眨眨眼,瞪着那堆五颜六⾊。可恶,童老爱趁她心情好得出奇的时候,让她的心酸酸的。也许童是有点不解风情,但他细心的注意到每一样事情,相形之下,她就有点偷懒了。

  “童…”真的有点泪腺发达了。

  “嗯?”

  痴武小心接过发带,低声说;“你低下头点,我有悄悄话跟你说。”

  童晃云迟疑了下,弯下⾝。

  痴武抬头亲了下他的,迅速的跳离他,呵呵发笑的:“童,柳澄汁尝起来的味道好不好,你要喜,我们可以回头再点唷。”

  “痴武!”

  “童,我老想什么样的约会才适合我们…现在我才发现,我们无时无刻都在约会,在风云、在镇上,甚至在这里,每一刻我们相处的时间都是在约会,比任何情人都多的。”她双手敛后,微笑的蹦跳往后退。

  在她的背后一片蓝天,衬着她圆圆的笑脸,很舒服也很动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已经开始引人注意了。

  “童,我有没有涸葡定的告诉过你一件事?”

  “嗯?”

  痴武笑咪咪的,双手圈着嘴,七彩的发带夹在指间,随风飘扬。

  她大声的喊:“童晃云,我爱你!”

  “痴武!”童晃云的脚步快了,他等这一刻等多久了?

  她扮了个鬼脸,往前蹦蹦跳跳的走了。他快步追上。

  从一开始相识,她就在前方等着他,而现在,他终于追上她了。

  “童,我们相依为命一辈子。”蓝天⽩云之下,是两并行的人影,矮个儿的个依在他⾝上。

  “嗯。”“我有没有说过,其实我很喜那个屋子。也许是我们一块长大的缘故,对每一样东西的偏爱都相近呢,童。”

  “嗯。”他的带笑。

  “我们回去风云吧。”

  “好。”

  “童哪…”矮个儿的人影顽⽪地笑,悄悄的跟他保持了点距离。“会不会我想太远了呢,如果我们结婚,你猜会是你先提出或者是我呢?”

  “尤痴武!”想抓住她问个清楚,却教她一溜烟的跑了。他以为对痴武会太快,至少痴武还不会想到这么多,一天之內她投下这么多炸弹是她的本。应该适应的,但总是淬不及防的教他震撼了。

  痴武吐了吐⾆,转⾝又走回来,虽然眉开眼笑,但神态正经而沙哑的:“你是童晃云,我叫尤痴武,谁少了谁,都不再是童跟痴武了。”

  童晃云伸出手。“是的,我们相依为命。”

  “嗯。”痴武笑咪咪的跳进他的怀里,用力抓住他的手。

  光下,地上的影子有两抹,难以辨认谁是谁,疾武开心地笑,更窝进他的怀里,让地上的人影完全融成一抹,淡淡的、浅浅的,一辈子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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