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早晨来临,晨光穿透窗帘的细洒⼊室內。花靖尧张开眼睛,感觉原本昏沈的头变轻了,呼昅也不再有杂音。虽然喉咙仍有些痛,但和昨天比起来,今天无异舒服多了。
他转过头,看见顾晴岚正蜷缩在他右侧睡著。像婴儿般柔嫰的脸和在晨曦中,散发著光采。他觉得自己仿佛被击中了,无法移开视线,也不能动弹。
望着她的睡容,脑袋里不停地回想昨晚,依稀中他吻了她,热情如火烧炙著他的⾝体和意识,她的肌肤光滑有弹,她的反应热切,两人狂疯的望渴彼此…然后呢?
他们应该还没做过吧?
如果有,他应该会记得。
一想到自己居然在和心爱的人爱做途中睡著,实在有损一个男人的尊严。更别说她会怎么想他了。
他应该会觉得尴尬,觉得受辱,可是他却一点羞辱的感觉也没有,他只觉得自在。
他讶异地看着她,明⽩自己真的爱上她了。只有在最爱的人面前,他才可能这么放松。
他忍不住低头吻亲她。看着她慢慢醒来,心中涨満幸福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露出微笑。
“你醒了,⾝体好一点了吗?”
听她的语气,她一定是一直在旁边照顾他,直到累了才窝在他⾝边睡著。脑海里依稀记起她扶著他的头喂他吃葯、喝⽔,她温柔地擦拭他的⾝体,在他耳边轻喃地说著话。
他勾起微笑,觉得被人照顾、受到疼爱,感觉真不错。他好想紧紧地抱著她、爱她。
“好多了,也想起昨晚我错过了什么。”
彼晴岚红著脸,睁大眼睛看他。没想到他一醒来就提起这件事。
“呃…你生病了,⾝体太累了,所以需要休息…”事实上,她昨天进来前他正在觉睡,是她打断他的睡眠。
花靖尧盯著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皱著眉,把脸埋⼊枕头,模糊的声音传来:“可是我居然亲热到一半就睡著,说出去会被人家笑。”
“不会,我不会说出去的。”她急急保证道。
“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她紧张地看着他的脸稍稍离开枕头,侧望着她。脸上的表情好怪异。
“除非你给我一个洗刷屈辱的机会。”他说。
“机会?怎么给?”
他笑得像看见金丝雀跳⼊掌中的猫,⾝体向她靠过来。“我会慢慢告诉你…”他吻住她的。昨夜的火焰再度重现,不同的是,这一次它会燃烧到最后,完全、彻底地燃烧…
晴岚觉得自己好像飘浮在飓风过后的海面上,载沈载浮、浑⾝无力。
原来这就是两愉的神秘滋味,难怪世上有这么多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此时她终于恍然大悟,为何那些诗人所写的热情的、隐晦的诗句会流传千年了。
她感觉花靖尧从她⾝边溜开,她却连开口问他的力气都没有。像是过了很久,他回来,将一丝挂不的她抱起,不一会儿,她发现自己置⾝温热的⽔中。
宽敞的摩按浴⽩放満⽔,滴⼊了芳香的精油,令人精神一震。她软软地偎在他怀里享受他的服务。
他动作轻柔地帮她澡洗,肌肤在温热的⽔中相触,起一阵感快。
彼晴岚看着他英俊微的脸,強烈的情感在中翻涌,像是要溢出来一样。下一瞬间,她自然地将心中的感情说出口。
“我爱你。”
花靖尧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眼神一黯。顾晴岚的心跟著沈⼊⾕底。
她是否做错了?是否破坏了眼前美好的一切?还是,她一厢情愿,两个人上不一定就是爱…
“对不起,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花靖尧伸手放在她上,笑着头摇。“不是,只是你为什么每次都比我快?”
彼晴岚抬眼看着他,不明⽩他的意思。
“这种告⽩的话应该先让男人来说才是。”他说,额头抵著她的。“你真是我遇过最奇特的女孩了。”
彼晴岚心跳如擂鼓地听著他的告⽩,觉得自己好像置⾝云端。
“虽然你长得并不漂亮,眼睛、嘴巴都圆圆的,总是露出像小狈狗的无辜模样…”
“…”什么?居然把她比喻成小狈狗?她在他心目中真的是这样吗?
“神经超耝、跌倒功夫一流,又一直对我伸出魔爪…”
“总裁!”
他啄一下她的。“可是,我却一点一滴被你打败了…”
“总裁…”
“你刚刚在上不是这么叫我的吧?还是,你想玩扮演游戏?”他看着她笑说。
彼晴岚害羞地瞪他一眼,小声地叫他的名字:“靖尧…”
他抱住她,吻亲她的颊、她的眼、她的鼻…
“老实说,你并不是我的型,我一开始并不打算爱上你。”
他的话让她的心瞬间黯淡下来,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她也早已心知肚明,但仍忍不住难过、失落。
“可是,爱情曾几何时受人控制过?”他的话像一道曙光照亮她的眼睛。他笑着望她,说:“爱上你是毫无预警、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事。”
彼晴岚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的喉头哽咽,心中涨満喜悦。对她而言,爱上他也是她始料未及。
“我知道我们的感情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也还不稳固。现在就说爱实在很矫情,但是…”他望进她的眼底,真挚的语气让她的泪不自觉地滑下。“你愿意和我往,让这份爱更稳定、更深刻吗?”
彼晴岚先是闭上眼睛,泪⽔滴⼊热⽔里,然后她抬起手臂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愿意!”
两颗心互相贴着、一同鼓动著,他们在彼此的怀里找到自己归属的地方。或许这世上有太多未知的变数,没有人能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
也没有人能知道什么样的爱情才会⽩头到老,永远不变。
但是,若不勇敢跨出去,率先付出、相信,便永远也不知道答案,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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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
这真是个风和⽇丽、适合结婚的好⽇子!
如果问顾晴岚,她这辈子最幸福、最难忘是什么时候?此时此刻无疑正迅速地爬上排行榜的第一名。
宽敞开阔的中庭草坪上有个区域排了许多椅子,椅子的前端是一个布置简单却不失庄严的礼坛,一条长长的红地毯将座位分成两个区块。
草坪的另一边靠近树林的地方,有五张铺著⽩桌巾的长桌子和散置在花圃、树木问的小圆桌。长桌上摆満美味可口又精致的食物,食物的香气和乐的笑声融成一片祥和的画面。
彼晴岚按捺不住飞快的心跳。⾝著一袭美丽⽩纱的她伫立在二楼窗边,看着宾客在草坪上穿梭,一边啜饮餐前酒一边开心地聊天。她的妈妈坐在轮椅上,穿著一⾝红⾊旗袍,花靖尧的⽗亲花尚谦正陪著她聊天,弟弟也带著全家大小来参加她的婚礼。
还有许多朋友。柳秀荷今天特别打扮了一下,原就很有古典美的她穿上一袭⽔蓝旗袍后更美了,她勾著庄起云的手,正和花靖惠不知在聊些什么,笑得很开心。
花靖尧的⽗⺟亲和其他花家成员,在婚礼前一天就到别墅来帮忙筹备工作。虽然婚礼和婚宴已委托婚礼顾问公司全权处理,但有些自家人才晓得的细节仍得靠几个妈妈和弟弟妹妹帮忙。
事实上,他们来后,顾晴岚才渐渐有了终于要结婚的奋兴。看着几个妈妈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著婚纱如何如何,婚礼进行时要怎样怎样,她不由得也开始紧张起来。
要是她在婚礼中出糗怎么办?宇音和夏央是她的伴娘,不断地在她旁边耳提面命,提醒她无论如何千万不能跌倒。为了以防万一,她们还将⾼跟鞋换成球鞋,好防止她因为鞋跟太⾼会重心不稳而跌倒。
至于碍手碍脚的长婚纱,除了最外那一层是正常地垂下外,內里都被夏央用别针别起来了,绝不会成为绊倒她的元凶。此外,花宇音还特别代权充晴岚⽗亲的花尚谦,在引领好友走上长地毯时要特别注意。
一切应该万无一失了。
忽然另一边的台有个人影闪⼊,顾晴岚转⾝,看着花靖尧穿著一袭黑⾊燕尾服跃下台栏杆,打开落地窗向她走来。
今天的他显得更英俊不凡,略长的头发往后梳整,露出他満的前额、直的鼻梁。虽然脸上仍然如平常没什么表情,但只有跟他相处久了的人才能察觉到他嘴角微微勾起,深邃的眸中盛満温柔和喜悦,显示他的好心情。
彼晴岚看着她这辈子最深爱的男人,心里満是骄傲和爱意。但她突然想起妈妈们的代,于是微蹙起眉。
“靖尧,你来做什么?你不可以在婚礼前看到新娘,会不吉利的。”她低呼,怕在外面张罗婚礼细节的女眷们会听到。
花靖尧闻言露出大大的微笑。他终于在她面前站定,伸手拉她时说:“这都是以前的人设下的传统规矩,为的只是害怕一件事。”
“什么事?”顾晴岚问,但没有反抗花靖尧搂她⼊怀。
“怕新郞…弄花新娘的妆。”说完,他便低头吻亲他的新娘。
彼晴岚失笑,花靖尧正好乘虚而人,随著这个吻加深,原本轻松好笑的气氛转为浓烈。等到他们结束这一吻时,两人的呼昅耝重、心跳急促,他捧著她的脸,额头相抵,视线。
“这个部分好像应该等到神⽗宣布之后才做的吧?”顾晴岚低语。
花靖尧掩不住笑意。“我好想你。”他轻声低喃。
融在语气中的柔情藌意让她的心瞬间融化。“我也是。”
“你刚刚在想什么?不会是想逃跑吧?”
彼晴岚噗哧一笑。“才不是。你很担心我落跑吗?”
“不,我是担心小裳和小音那两只大小魔女会带坏你,怂恿你逃走。”他又亲了她一下,奇怪她的妆并没有被他弄花,反而更润红嫰,像待摘取的草莓。
“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看我难过的样子。在小音心中,我一直配不上你。”
她讶异地看着他,不知道原来花宇音是这么想的。
“你既善良又纯真,体贴善解人意又坚強,和你比起来,我在她眼中就像是大野狼。”
彼晴岚呵呵笑,想起花宇音一开始的确把他比喻成大野狼。
“被你一说,好像我是完美的女神一样。”她红著脸说,甜藌地倚偎在他怀中。
“你是啊,在我心目中你的确是。”
“只除了一点,我是个糊的女神。”顾晴岚抬头看着他说,忽然眉头一皱,眼底蒙上一层霾。“怎么办?我好担心,靖尧。万一我在婚礼上出糗怎么办?”
花靖尧宠溺地一笑。“你越糗,我越爱你。”
他又低头吻住她,无声地安抚她的紧张与不安。
门忽然被打开,女眷们一见到花靖尧便气得斥喝。花靖尧赶紧松开顾晴岚,像被抓到偷吃糖果的小孩,装作一脸无辜样。
“你怎么可以不守规矩,跑到这儿来!要是把新娘的妆弄花了,有你好看的!”夏央首先发难道。
花宇音检查了一下新娘的妆容还算可以,她回头瞪了大哥一眼。“幸好我早有准备,用最新的不掉⾊膏,不然不知道会被你毁成什么德行!”
“原来如此,难怪我怎么努力都亲不花她的嘴。小妹,谢啦!”花靖尧对著花宇音眨了一下眼,随即被妈妈们推出门去。
彼晴岚笑看着大家对花靖尧又叫又骂的,之前的不安一扫而空。花宇音和夏央又帮她补了妆、整理纱裙后,在大家的簇拥下下楼,准备开始婚礼了。
因为顾晴岚和花靖尧都不想太铺张,所以只请了亲朋好友来观礼。虽然如此,宾客人数仍然多达近百人,许多公司同事也来参加了,柯英司、卢钰珈并肩坐在一起,就连郑传雄也来了。他一脸酷样地坐在柯英司的另一边,一只手摆在英司背后,像是无言地宣示他的主权。
众人奋兴地坐在安排好的座位上,期待婚礼的来临。
音乐声响起,勾起所有人奋兴的心情,看着颇有年纪的神⽗走到台前。新郞优雅从容地走到礼坛前方,途中不时和众人点头微笑。
新郞在伴郞旁站定后,乐团奏起结婚进行曲。大家转过头,看着正站在长地毯另一端,披盖头纱穿著一⾝纯⽩礼服的新娘。
在花尚谦的牵领下,新娘缓缓地步上红毯,将所有宾客的心情带上⾼峰。
所有的人目不转睛地看着,除了因为婚礼感染的奋兴气氛外,还有另一种诡谲、怪异的期待悄悄地凝聚著。近一百双眼睛紧紧盯著新娘的每一步,专注得仿佛正在看一场精采的球赛。
他们之所以看得专注,不是新娘的仪态有多优雅人,也不是新娘的⾝材多有看头,更不是新娘穿错礼服或化个大花脸。
每个人都屏息以待,不知这个闻名“花林集团”的出糗天后,会不会在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婚礼上有戏剧的演出。
花宇音和夏央紧握著彼此的手,两人不断祈祷,心里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婚礼能“顺利”、“圆満”地完成。
她们紧张到手心冒汗,一颗心就快跳出喉咙。随著顾晴岚逐渐靠近礼坛,她们心上的重担也渐渐减轻。
呼!终于快到了,只差一步、只要再一步,她们的任务就能圆満达成了。
彼晴岚自己也捏一把冷汗。她战战兢兢地走完每一步,觉得这条红毯真的是她这辈子走过最长的一段路了。还好,就快结束了,只要再一步,她便能走到正微笑看她的花靖尧⾝边。
她放松心情地跨出这一步。
全部的宾客几乎同时停止呼昅,看着顾晴岚原本微笑的脸逐渐变得惊慌,原本直的⾝躯渐渐倾斜。像表演慢动作般,她往前扑倒。
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她脚上的球鞋,鞋带松了,而她正好就踩在自己的鞋带上。
彼晴岚果然不负众望又…跌倒了。
是是是,反正她顾晴岚什么跤没摔过,就连在自己的结婚典礼上都不放过。只是跌跤嘛!没啥大不了的,望城市里的凯莉也曾在时装秀中在台上摔得轰轰烈烈、惊逃诏地。
她不过在婚礼上演出扑倒,还不算真的跌个四脚朝天呢!只是…
不幸的是,每个新娘手上都一定会拿著捧花,她也不例外,但它现在不见了。
包不幸的是,她一个人跌、丢脸就算了,还殃及无辜,撞倒她的公公花尚谦;花尚谦为求平衡,慌忙之中胡抓住旁边装饰満鲜花的拱门,可惜那拱门是前一晚临时搭建的,并不算牢靠;于是,花尚谦最后仍是不支倒地,一排排美丽又浪漫的拱门也倒了,和拱门连架在宾客们头顶上的薄纱也跟著垂下。
瞬间,惊呼声四起,所有的宾客都被罩在薄纱当中。
最不幸的是,她不但害别人跟著遭殃,她的捧花还火上加油、神准无比地往前落到花靖尧的手中…
他接住了!
唉,没办法,谁教他谁不爱,偏偏爱上这个跌摔、出糗天后。要当她老公自然得培养出一⾝灵活的⾝手喽!
花靖尧笑着上前,伸出手望着还趴在红毯上的新娘。
“来吧,我的糊女神,看来你不嫁我不行了,你不想再出一次这种糗吧?”
彼晴岚红著脸,又开心又娇羞地握著他的手。历经一路的跌跌撞撞,她终也撞⼊她的真命天子的怀中了。
众人发出呼,没想到事情会有如此“戏剧”的发展。婚礼顾问公司的人迅速架好拱门,将宾客一一从薄纱中救出,并将已破得差不多的薄纱撤除。
典礼继续,⾝经百战的神⽗自然没被这种场面吓到,他不疾不徐地念著结婚誓言。
台下的宾客虽然都很开心地看着眼前这对新人终于有个圆満的结局,但每个人的感想却不太一样。
“呼…终于快结束了,还好这次晴岚没有当众攻击你哥的体下。”夏央小小声地和花宇音耳语。
“我的脑细胞不知被吓死几百万个了,幸好一个人一生只要结一次婚。”花宇音颇有同感地说。
“那很难说,万一他们吵架离婚然后又复合再结婚呢?”夏央望着她说。
“那我绝不再当她的伴娘。”花宇音马上回道。
“我也是。”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只是典礼仍在进行,两人憋笑憋得好痛苦。
“这个顾晴岚,连这时候都能跌跤,我真是败给她了。”卢钰珈扶著额头道。
“你现在才知道她的厉害,我一开始就见识到她的『真功夫』了,真佩服总裁居然有胆量敢娶她。一想到从此以后,总裁就要过著⽔深火热的生活,我就替他感到难过。”柯英司虽然心里已接受顾晴岚,也算喜她的天真善良,但嘴巴还是改不了要毒⾆一番。
郑传雄闻言,眼底燃起妒火,低声说:“你还这么关心他?难道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什么念念不忘?我没有…”柯英司吓一跳,急忙否认,但已来不及了。
郑傅雄低头封住他的嘴,完全不顾柯英司的挣扎和别人的侧目。
“拜托你们,要亲热回家再做好吗?”卢钰珈著太⽳,嘴角菗搐得像快中风了。她的头越来越痛了。
就在此时,神⽗也已证完婚。“现在,你可以吻亲新娘了。”
新郞掀开新娘的头纱,他们四目,并换深情的一吻。
总算,故事终于有个圆満的结局,虽然当初两人的相遇是那么惊天地、泣鬼神。
虽然他刚开始并不打算爱上她,她也不想和他有牵连。
但爱岂是可以让人轻易控制的呢?
爱就是爱了,没有道理,莫名其妙,既霸道又不可理喻,像自有意识般地茁壮、盛开。你没能选择,也无从抗拒,只能在它来时好好珍惜,用心经营,祈祷它永远美丽,开花结果。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