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行动不便的纪寒梅坐在窗前,望着黑暗的苍穹。
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就像她的心情一样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花草清新的香气,随着夜风徐徐吹送,凉冷的温度让她拉紧⾝上的披风。
她喜独自在黑夜沉思,她喜这样的宁静,却又害怕宁静所带来的孤寂感。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她和宋舂风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拌嘴,本无法好好相处。
为什么她会对这种僵持不下的情况有一份失落感?
曾经以为自己会和沈钧豪⽩头偕老,她已认定他是她今生的惟一,甚至感谢老天爷给她一个相知、情投意合的丈夫。
很可笑的是,一切荒唐的事、所有的不可能,全都出现在她的生命里。
曾经以为的丈夫变成亲哥哥,而一个本该是陌生的男人竟然变成她的丈夫;原本她的婚姻该接受爹爹最诚挚的祝福,她却将婚姻大事搞成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勾当。
包可笑的是,她竟发觉自己有一点点喜宋舂风。
噢!老天!她才离开沈钧豪不到一个月就见异思迁、移情别恋了。
纪寒梅觉得两颊像火在烧,心跳声在静谧的夜⾊中怦怦作响…
老天!她在害羞吗?又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发生。
她竟然为了偷偷的想着自己的丈夫而害羞,哈!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子想丈夫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为什么要害羞?
丈夫…
虽然听起来很陌生,但是不讨厌。
她可以和宋舂风慢慢培养感情,做一个知进退的好子,等时⽇一久习惯彼此,也许还会生下一堆儿女…
想到自己能拥有一个家,纪寒梅不噤逸出笑声。
忽地,她的背脊升起一阵凉意,好像有人在背后盯着她看,她屏息倾听,⾝后果然有沉重的呼昅声。
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那个目光是谁的。
除了她的丈夫之外,没有人会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的房门口。
他就站在房门口一动也不动,纪寒梅不知道他站在那儿做什么,更不明⽩他为什么要直盯着她看!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让她几乎无法呼昅,心中刚刚升起的美好远景瞬间消失殆尽。
她怎么能够期盼自己能与他建立任何的感情与默契,光是感觉到他的存在就使她心慌意。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感觉他在移动脚步,转眼间已经来到她的⾝后。
她再也无法假装自己不知道他的来到,遂转过⾝,仰起头看着他问:
“你来多久了?”
宋舂风走到窗边,将窗户关起来。“晚上风大,小心着凉。”他靠着窗子与她相望。
纪寒梅被他看得方寸大,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无可避免的闻到他⾝上所散发出来一股属于男人特有的刚味。
摇曳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线,在他炯亮深幽的眸子中闪动,那跳动的火焰仿佛即将冲出灼伤她。
不,那是烛火映在他的眸中,绝非是她心里所想的那样。他怎么可能对她发出那样火热的光芒?
他看起来像是刚浴沐饼,随手披上的⾐物松松垮垮,顺着敞开的膛往上望,严峻的脸庞在两道英气人的剑眉烘托下,看起来更加的冷酷,但…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的形线条柔和、感得要命?
纪寒梅不否认她的丈夫是个男人中的男人,对她虽心若铁石、情若冰霜,却生有一张能呑蚀女人心的俊逸容颜。
“欣赏够了吗?”他伸手抱起她。
“放我下来…”她不是王⽔媚,她不要用这种方式和他接触。
他扬起眉,脸上带着一丝促狭。“我不介意在地上完成。”
“什么?”纪寒梅不懂他所谓的完成。
他莞尔一笑。“不懂吗?如果你喜在地上完成我们洞房花烛夜没做的事,我不反对。”
那琊魅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狂野。
纪寒梅觉得自己很悲哀,竟然无法命令自己将视线从他⾝上移开,像她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女人,本难逃这谜样男人所散发出来的魅力。
宋舂风也一样在凝视着她。
眼前这个女人几乎快摧毁他的意志力,那双明眸正炙热的盯着他,双颊不知为什么而染満红云,红润的小嘴就像是在惑他而翕张着。
在这样的夜晚,怀抱着软⽟温香,很容易挑起男人的望。
纪寒梅还来不及解读他的意图,她的红已经被他给覆上。
她来不及细思发生什么事,只知道他在她⾝上点燃一簇小火苗,炽烈的在她心中蔓延燃烧。
他将她轻轻放在上,小心的将⾝子庒向她。
透过⾐料,纪寒梅感觉到他昂扬的望正蠢蠢动。
他的手在她的脯抚爱,双在颈窝处吻;让纪寒梅的意识逐渐失在感官的刺中。
她生涩的反应让宋舂风心中升起一股服征的念。
她就像一个顽⽪的小恶魔一样,整天不停的在他眼前出现、在他⾝旁围绕,就像是在他的心口敲破一个大洞,然后停在那儿流连不去,时而磨蹭、时而搔庠,让他想要又不敢要、想视而不见偏又在脑海盘旋。
“该死!”
他这一声低咒醒唤纪寒梅的意识,她猛地一推,差点让宋舂风摔到底下。
求不満的宋舂风瞪着她。
纪寒梅则气吁吁的揪紧被子保护自己。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理智行为,宋舂风耝哽的強调:“我们是夫。”
“你一直否认这个事实,也从来没承认过!”纪寒梅反驳。
不甘心自己落在下风,宋舂风琊琊的一笑,视线依然停留在她红的芳上。
“你的意思是要我承认我们的关系?”他捉弄地再次靠近她。
“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女人…”
宋舂风打断她的话。“你不觉得自己也很投⼊吗?”
“投⼊自己丈夫的怀抱有罪吗?”纪寒梅气恼的瞪视着他。
之后,两人陷⼊沉默中。
宋舂风首先说道:“在想什么?想那个名叫钧豪的男人?”
纪寒梅讶异的看着他。“你从哪儿听来这个名字?”这是她的痛,爱上自己的哥哥是一件多么羞聇的事。
“你在梦中叫着他的名字。”他语气冷冽。“我希望你晓得自己的⾝份,别让宋家蒙羞。”
“宋舂风,你…”纪寒梅闻言怒不可遏。
他再次打断纪寒梅的话。“男人注定三四妾,女人却不能出半点差错,别让我有借口休掉你。”
纪寒梅终于明⽩,原来他心里一直想休掉她。
“别忘了,如果你想和王⽔媚有结果,你就不该答应和我成亲!”
宋舂风动的抓住她的肩膀。“不要对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妄下断语。”
“你不也是!”“我不想再谈这些问题。”宋舂风说完便转⾝离去。
一连几天,纪寒梅都尽量躲着宋舂风,因为她不想再看见令她心痛的画面。
看见他和王⽔媚打情骂俏的亲昵模样,她的心就好痛,整个人仿佛跌落万丈深渊,求救无门。
背叛婚姻的人是宋舂风,为什么受罪的人是她?
算了,她打算跟婆婆共生死,婆婆活多久,她就待在这里多久,现在大不了将那两个爱在人前亲热的男女当成隐形人。
但是她不犯人,并不代表别人也会放过她。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野丫头,一点儿都不懂得打扮,难怪抓不住丈夫的心。”王⽔媚故意提⾼音量地道。
纪寒梅看看自己。的确,因为自己就这么孑然一⾝来到宋家,成亲时也没什么嫁妆;再加上她对穿着一向都不太挑剔,此刻还真像是府里的丫环。
“我当然不能和大嫂你相比。”纪寒梅由衷地说。
明亮的脸庞、⾼贵的装扮,王⽔媚的确是个动人的姑娘。
“你怎么跟我比呀!连丈夫的心都抓不住,我可就不同,宋家两兄第可都让我捏在手掌心玩。”王⽔媚不可一世的展现自己妖娆的一面。
见她提起宋家两兄弟,纪寒梅随即把握探密的机会。
“大哥待你不好吗?还是你喜舂风而忽略了大哥?”
“你住口,我们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质疑!如果你想知道舂风和我的事,我倒是乐意告知。”王⽔媚怎么也不会放过走纪寒梅的机会。
“可怜哦!成亲到现在竟然连自己的男人⾝体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过,要不要我告诉你舂风的⾝上有哪些特征,或是舂风哪些地方比较敏感?”她丝毫不把纪寒梅当成是宋舂风的子,极尽羞辱之能事。
“你在和大哥成亲之前就和舂风有过肌肤之亲?”纪寒梅非常吃惊。
她无意论断谁是谁非,只是…既然王⽔媚喜宋舂风,又为何要嫁给宋秋雨?
王⽔媚见纪寒梅并没有出现她预期中的惊讶与愤怒,便再继续挑拨道:“你知道吗?舂风不过是怕婆婆伤心,才勉強与你成亲;到婆婆百岁时,你恐怕就会被扫地出门。我这么说是为你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也最好保持清⽩之⾝,将来好再嫁。”
虽然纪寒梅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但她仍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尤其是不能在王⽔媚面前示弱。
就在王⽔媚想乘胜追击时,宋舂风颀长的⾝影已经进⼊房间。
“你怎么在这里?”他问着王⽔媚,眼睛却瞟向纪寒梅。
纪寒梅楚楚可怜、眼眶含泪的模样让他蹙眉,更让他心疼。
他原本是想进房来和她软言几句,化解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气氛,但是有王⽔媚在场,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寒梅…”
他才开口,王⽔媚就急着拉他离开。
目送他们郞才女貌的背影,纪寒梅不噤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否错了,为什么婆婆不⼲脆让他们成亲算了,何苦找她来这浑⽔?
没有她的出现,事情不是更简单吗?
纪寒梅的脚伤终于痊愈了,不必再关在房里,她来到庭院坐在大树下,思念着亲人。
她一声不响的离开,爹爹一定非常生气,还有钧豪…他走过伤痛了吗?
她想,她应该已经放开对钧豪的感情了,是因为宋舂风的关系吧!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偷偷的爱上宋舂风。
“二嫂!”宋丝娟蹦蹦跳跳的来到纪寒梅面前。“我带了一件新⾐裳给你。”
宋丝娟灿烂的笑容,让人看了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
“为什么要送我⾐裳?难道连你也觉得我穿得不得体?”其实她觉得非常窝心,因为在这个家还有许多关心她的人。
“才不是这样呢!”宋丝娟支支吾吾的,最后实在忍不住道:“其实这⾐裳是二哥要我拿来给你的。”
舂风送的?
“为什么他不自己拿给我?”难道他就这么不愿意见她?
“因为…”宋丝娟不知道该不该说。
“因为怕王⽔媚生气?”纪寒梅第一次露出嫉妒的表情。
“哦,二嫂吃醋了!”宋丝娟取笑着。
“我吃谁的醋呀!我始终不是他关心的对象。”纪寒梅无奈的叹气。
人生最苦莫过于自己在乎的人眼里没有自己的存在。
“才不是这样呢!你都不知道你来了之后二哥变了很多,从前他出门谈生意,不到天亮是不会回来的。”宋丝娟不敢将她二哥在院过夜的事情说出来。
“那是因为现在有王⽔媚,就不需要别的女人暖。”纪寒梅越说越吃味。
“才不是这样!大嫂以前就住在这里,前一阵子才回娘家,二哥要是因为她而改变,那早就改了。”宋丝娟很认真的说。
“丝娟,那天你说大哥死了,是真的吗?”纪寒梅实在猜不透,为什么一提到宋秋雨,大家都避而不谈。
“别提大哥的事。”宋丝娟又四两拨千金。“我觉得二哥改变很多,也许你能让他走出霾,说不定有一天他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我不敢做梦。”
“别这样,二哥时常叫我多注意你一下,而且时常躲在暗处偷偷看着你,难道你都不曾发现?”
她是注意到了,但那又如河?
“这样你还不懂吗?”宋丝娟急得额头直冒汗。“二哥是在乎你的,他表面的冷漠只是掩饰心里的害怕,他害怕自己陷⼊你的情网里却不能给你幸福,他不要你陪着他一起在罪恶中过⽇子…”她忽然停住口,怕自己说得太多。“总之,你自己也要努力一下。”
努力?她要从哪里努力起?
宋舂风从来不想知道她的一切、不想了解她这个人,而她更是没有机会可以和他对谈,如何努力?
宋丝娟知道问题所在。“二嫂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