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不好意思,我是GOHO购物台的员工,有重要的事要找⽩先生,如果他在的话,可不可以⿇烦你…”咦?他不但没理她,甚至直接转⾝走到小屋旁的仓库里。
他如果不是聋了、瞎了,双重障碍,就太没礼貌了。
做人不可以这样,就算他帅得不像话,就算他的基本条件比多数男人都优,也不可以对她视而不见。
向秧秧追上去,仓库里面没点灯,她差点儿撞上他的背脊,直到这时候,她才发现这家伙超大只,至少也有一八五,两条手臂是练过的,如果心情不好,一收一张,就可以让她英年早逝。
“呃,对不起、很抱歉,我只想问问,⽩先生在家吗?”她摸摸自己的鼻子,确定不需要去找整形外科后,扬起笑脸,再问一次。
他还是没理她,找到要的工具后就往外走。
她加快脚步追到他面前,抢在他蹲下时对上他的视线。看见她的脸,他的五官板得更凶了,他讨厌美丽的女人,而她是。
她的五官像橱窗里的精品娃娃,每个部份的比例都是⻩金比例,⽪肤⽩得像嫰⾖腐,⾝⾼是最标准的一六五,她的头发绑了马尾,细细黑黑直直,闪着黑亮光芒,男人看见她,想追求她的坚定信心,就像想要穿⻩袍的赵匡胤,这种女人无疑是百分女,但⼊不了他眼里。
他对美女过敏。
“不然,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先生在哪里,我就不来烦你,我自己去找他?”
他不应。
孤僻男快把她搞死了!向秧秧气到脸上的笑容让太失⾊。
“不然,我可不可以托你带话?请你告诉他我今天来过,但很遗憾没见到他的面,不过别担心,我明天一大早就会出现,当然,如果你肯告诉我他的机手号码,我会更感。”
她蹲在他⾝前不断说话,他连半句都不搭理。
“你可能不知道GOHO购物台,知道吗?我们购物台是目前所有购物台里销售成绩最好的一家,我…”
十分钟后,她已经吹法螺似地,把他们家公司膨成十倍大,他仍不为所动,继续做着他的事。
“你可能不晓得我们对⽩先生能够有多大的帮助…”
他们仍然僵持在原地,她已经说到口⼲⾆燥,而他在地上刨出一堆木屑。
不行,她得自己想办法突破僵局。
“不然,我自己进屋里去找找看,可不可以?”
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拿出砂纸,椅子完成了,他要准备打磨上⾊。
“嗯…我先声明我不是小偷哦,只是进去找⽩先生,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不就是为了他的茶叶?他不打算把茶叶给谁,他要自己经营外公留下来的有机农业,顺利的话,不只茶叶,他还要试着种瓜子、种中药,种许多现代被污染的植物。
“呃,那个…进屋要不要脫鞋?”她笑眯了眼问。
他一贯的不回答,向秧秧只好脫下那双半残的鞋子,进屋。
屋子不大,但很⼲净,窗台边摆着几盆开得很茂盛的石竹花,那组沙发看起来很舒服,让人有強烈望坐上去滚一滚、躺一躺…昅气,她克制強烈望。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她升上经理更重要。
“哈罗,有人在家吗?⽩先生在家吗?哈罗…”
她在一楼逛完一圈,没看到半个人,只好往楼上走。二楼很浪费,这么大的空间只有一间很大的卧室、很大的书房、很大的和一间很大的卫浴。
书桌上,电脑是开着的。
她一眼就可以确定,这里本没人。
除非他躲在⾐柜里面,但,不至于吧?虽然认定不至于,她还是打开了⾐柜,没人。
“哈罗,⽩先生您好,我是GOHO购物台的人员,请问您在家吗?”这句话问得有些敷衍了。
她下楼,重新走出房子,走到会让人口⽔从湾台海峡流到太平洋的男人⾝边。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没应。
“没关系,预料中。”她耸耸肩,继续展开笑颜。
他望她一眼。笑不累吗?他转开视线。
向秧秧是不打退堂鼓的,找了块⼲净的地上坐下来,脫掉外套,用外套盖住美丽的长腿,打算守株待兔。
“你很不喜外人打扰对不?没关系,我能理解,我也是迫不得已,这趟路,我再不⾼兴也得来,只要我仍然觊觎经理的位置,就非来这里对人弯鞠躬不行。”
她不笑了,决定释放満肚子火气,开始对他攀关系。上班多年,她学会骄傲只能让人吃瘪,唯有软、头低、口气卑微,才能替自己的升迁路创造奇迹。
他持续手边工作。
她也持续对不说话的男人说话。
“我二十五岁,在工作上很尽心,但我没凭文,只是个大专夜间部毕业的生学,我要往上爬,阻力倍数是别人的两百八,我爬了七年,爬到了组长的位置,猛地回头才发现,我的组员不是名大学毕业,就是国外回来的MBA,我知道,下一次的征才,新⼊人员可能都完成国內外的博士班论文,如果我再不加把劲往上冲,我的组长位置将岌岌可危。”
他没回答,一磨二磨,把原木摇椅磨得平滑。
“这次我找⽩先生是要和他讨论茂德茶叶的代售问题,我知道茂德茶的品质很好,价格很好,每年的产量本不需要我们购物台就可以销售完毕。
但有件事是不争的事实,它在国內的知名度太小,知道的人大概不到千分之一。如果给我们购物台,或许一开始的获利没有那么⾼,但它可以在短时间內打响知名度,到时,人人都会知道茂德茶的故事。”向秧秧做过功课。
他没应她。
“我听说⽩先生对于茶叶的销售有自己的概念,这是好事,但这是个分工合作的社会,每个人都该做自己擅长的事,⽩先生擅长种茶,他该努力研发,如何让茶的品质更好、产量更佳,至于销售,他应该信任我们这些专家。”
放下砂纸,他拿起油漆刷,不上⾊,用木头原⾊,只上一层亮光漆,保护椅子的表⽪。
“我猜,你是⽩先生的儿子吧?”
他刷油漆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希望你可以帮忙影响你的⽗亲…至于你的椅子,刚刚我进屋绕过一圈,发现里面的桌椅、铺都很有特⾊,是你的作品吗?如果是的话,我建议你,将你的设计图给工厂大量生产,然后由我们来替你卖,你觉得如何?”
大量生产?这次,他停下手,抬起眉,眼光里出现了几分不耐烦。“这是艺术品。”
他开口了!她终于找到正确的钥匙,打开他的说话能力。
“艺术品是挂在博物馆里,放在某个特定位置,得用灯光去照,才照得出价值的东西,你不会躺在艺术品上面滚来滚去,不会在艺术品上面留下一圈冷⽔痕迹,更不会让你的庇股在上面放庇,所以,你这个不是艺术品。”她扬⾼音调,做出完美结尾。
他觑她一眼,双手横,对她的话不以为然。
她继续往下说:“你的东西比艺术品更好,它有功用,它的存在让人类的生活便利,它不只是美得有艺术价值,还在人类的演化史上占有一席之地。
换句话说,它不是死的艺术品,不必躺在冰冷博物馆里接受买票进⼊的观众评语,它是活的、有生命的、与人类息息相关的…艺术文化。”
谄媚!
他嘴角撇了撇。她有三寸不烂之⾆,这种人适合当说客,可惜他是孤僻男,对于多话的女人只会感到更厌烦。
“我有一本木雕摄影集,里面全是大师的作品,那个大师的名字叫做御心,如果你有趣兴,我可以把那本书借给你。”
她也知道御心?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滑过眼角,他把椅子和工具收回仓库。太快下山,森林里的树叶会遮蔽光,因此外面暗得更快。
向秧秧起⾝,继续追在他的庇股后面。
“⽩先生到底什么时候回来?你可以告诉我吗?”她加大声量问。
突地,他停下脚步,盯住她的双眼看半天,说:“我就是⽩先生。”
“对不起,我指的是⽩聿鑫先生,不是他儿子。”
“我就是⽩聿鑫。”
⽩聿鑫五十几岁,个子矮小、格难…向秧秧恍然大悟。她又被吴组长耍一次,吴组长自己签不了约,也不让她顺利签约。
她不知道吴组长骗她的不只这个,他还刻意不给她⽩聿鑫台北的公司地址,若不是她的运气超好,她将守在没人的屋子外面傻等。
她露出灿烂笑脸。没关系,他们是竞争对手,被耍才正常。
向秧秧飞快恢复反应,飞快递出名片,飞快…在他把门当着她的脸甩上那刻,把鼻子缩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