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是什么意思?
杜亚芙坐在她个人的办公室內,一双明眸略有倦意,昨夜失眠的结果让她的眼圈下稍带着青紫的疲倦。
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她仍是想着他昨天的话。为什么希望她问?为了找个借口和她吵一架?为了告诉她,他对她早已趣兴全无?还是…希望她在乎他?对他而言,她还是重要的?
她的心绪因为这些个想法而纷起来…一如昨夜。
叹了口气,她再次全盘否定了方才的想法。如果真希望她在乎他,真认为她还是重要的,那么就不该在众多女人之间流连。没错,他不在乎她,本不在乎的。
商涛帆对她已然倦怠了。
一个曾经是风流浪子的男人,曾经对她狂疯追求,曾经在结婚初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丈夫,这样已经很难得了、该知⾜了,杜亚芙,她对自己说。
⺟亲不也告诉她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亲说这是上流社会的夫相处之道,她必须适应、必须态度坦然地接受,万万不能依循她体內的不良⾎统而有着泼妇骂街有辱门风的情况发生。
不良⾎统…杜亚芙往后靠在⽪制的办公椅上,睁开的眼中有着令人心酸的苦涩。
她不是杜国丞和宋梅的亲生女儿!
她只是杜家夫妇在不能生育的无奈状况下,透过人口贩子所预约的一位未成年妈妈肚子中的仿冒品。多可悲…她竟在娘胎里就被注定了她的一生。
七岁那年,宋梅带着冷淡的语气告诉了她…关于她卑微的⾝世。为什么一直到七岁才告诉她呢?也许是因为夸耀她的赞美。称赞她容貌姣好更胜于宋梅的声浪,让宋梅有着极度的不悦吧!宋梅一向喜别人的目光在自己⾝上,一旦有人抢了她的风采,她的心理也愈来愈难平衡。
因此,在真正知道她的⾝世前,或许还曾有着那么些快乐的童年时光;但在七岁过后,她不再是她心中自认的那个小鲍主,她只是个披着公主外⾐的灰姑娘,而且永远注定只能是个假公主。
对杜家夫妇,她没有丝毫怨怼,毕竟他们教养了她这么多年。只是,她却因为他们而从未做过一天实真的自己。杜家关心的是外人怎么样看待他们的女儿,在乎的是她的一言一行是否担得起“杜”这个姓氏。所以,她一直活在别人的眼光之下,努力做个别人心目中理想的女人,完全没有自己的生活价值与人生观。
不违背,是她所能做到的唯一报答养育之恩的方式。
婚姻,原也不该是她所能选择的东西。但是,商涛帆的条件却让杜家赞不绝口,一个世界货运的年轻大亨,正合乎他们选择女婿的标准。她常想,若是⽗⺟不赞成,即使她对商涛帆有着眷恋、有着心动,她的丈夫仍不会是他。
“总经理。”一声清脆的声音自门口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杜亚芙习惯地按整了下头发,才开了口要她的助理秘书进来。
龙兰祺推开了门,清秀的脸孔中闪着雀跃的笑容。“总经理,有项东西要你签收。”
她奇怪地看了龙兰棋一眼,东西签收?分层负责的工作制度是“风威”的一大特⾊,下级主管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签收货品,理该由下层的主管负责,不该直署到她这里。
“什么东西?下面的人无法处理吗?”
“嗯。除了你之外,的确没人可以处理。”龙兰祺总是扬起的,笑得更甜了些。
“这么严重?”杜亚芙若有所思地望着微笑的龙兰祺,心思又飘了开来。
当初会从一群新人中挑选了龙兰祺,除了她令人心怡的甜美的笑靥及缜密的工作能力外,还为了另一个属于个人的理由,杜亚芙忖道…因为龙兰祺“也”是个儿孤。
因此,对于她这个助理秘书,她一直多用了些心去栽培。
基于同病相怜的心理吧!毕竟就某个层面来说,她自己也是算个无⽗无⺟的孤立小孩。
基于羡慕的心理吧!毕竟龙兰祺活得很快乐,没有她那么多的层层束缚。
不管如何,反正自己喜兰祺胜过喜自己。在龙兰祺面前,自己的面具是可以只在必要时才戴上的,她是自己唯一在公司可以卸下防备伪装,自然相处的人。善良细心的她同时也是自己唯一可以谈心的朋友。
为什么同样是儿孤,看似物质条件丰富的自己,却没有龙兰祺来得快乐自在呢?
“总经理?”龙兰祺轻喊了声,有些不解平素专注的杜亚芙今⽇的恍惚。
“对不起。”杜亚芙回过了神,呼出了口气。“把东西送进来吧!看你一副⾼兴的样子,想必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
“那你稍等哦!”龙兰祺冲着她又是一笑,转⾝轻盈地离去。
笑,对别人来说为什么如此的轻易呢?杜亚芙淡淡地吐了口气。
“请签收。”龙兰祺的声音,伴随着一大捧几乎将她的上半⾝都遮蔽住的満天星花束。
杜亚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盯着眼前的一片雪⽩…就是纯粹的満天星。
谁会送她这么一捧心意?知道她喜爱満天星的人并不多啊!不自觉地,她伸手按了按狂跳的心。
“有卡片吗?”
“有。”龙兰祺费力地把花束环抱在一手,菗出花间的淡蓝⾊卡片递给了她。
“花摆着就好了。”接过卡片之时,杜亚芙的心已不再狂跳,失望地菗痛了下,又重新坐回⽪椅上。
不是商涛帆!他送花从不放卡片,总是狂妄自信地认为收花的人会知道他的心意。婚前追求她时亦然,他一向如此。
“我去帮你冲杯咖啡。”
龙兰祺将花束送在她的桌面上,静静地退了出去,不明⽩为什么收花的人表情这么凝重。
杜亚芙盯着卡片一会,才打开了它。
做自己!
她眨了眨眼,感动得红了眼眶。早该猜到的,也只有龚允中会那么细心。他昨天望了她愁云惨雾的一个下午及晚上,竟还有心送了束花给她。而且还记得她最爱的花是満天星…因为它开放得肆意而灿烂。
她这辈子唯一一次的放纵,是在大学的新晚会上喝醉了酒,一个人走到户外,对着树丛偷偷淌泪,觉得自己活得好辛苦,这时龚允中出现了,在她还来不及擦眼泪之时,就大剌剌地坐到了她⾝边…因为他也醉了。一阵歉欧之中,两个不认识的人,就这样开了话匣子,自此之后,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中朋友。
也许因为在律师世家中的他,也有着相同的面具困扰吧!她因为被礼教层层束缚,而他则是在大家的期许下,而将所有的喜怒哀乐置于温和的外表下。
杜亚芙放下了卡片,拿起了置于桌上的花束,才不经心地拨弄着,门就冷不防地被打了开来。
商涛帆立在门边,眼神锐利地扫过了她手边的手束,突地全⾝僵直。
一定是昨天那个律师,妒意灼烧了他全⾝,虽然想刻意表现出不在乎,但他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満腔怒意,于是他抬起腿往后一踹,用力地将门踢上。
她缓缓地放下了満天星,静静地起⾝。
“你的仰慕者对你的喜好倒是很清楚嘛!”他朝桌上敲了敲手指,口气颇为挑衅道:“我亲爱的老婆,能耐果然是不同凡响。昨天才玩到十一、二点,今天竟然马上就有人送花来了。”
“你在影什么?”她眨动了下清冷的双眸。
“我没有影什么,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我只是纯粹因为有一个美丽的子而感到光彩十⾜罢了。”商涛帆脸庞的微笑只是暴风雨平静的假相,他双眼中的火暴才是他实真情绪的表征。
“我和龚允中只是朋友。”就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当作解释。
原来,商涛帆常在会议上提出的男女平等只是个口号…他可以在外有许许多多的红颜女友,却不允许子做出同样的事来。
“朋友?”他的微笑消失于无形,脚步则一步步地向她近。“朋友会在公开场所用深情的眼神看着你?朋友会送你这么一大束花?”
“你跟踪我?”她忿怒地倒昅了一口气,直了背,控诉地回视着已离她一步之远的他。
“我没那种无聊时间,你大可不必那么紧张,”商涛帆又往前踩进了一步,以手轻佻地勾起她小巧的下颌。“除非…你感到心虚。”
杜亚芙用力地咬住了下,努力地咽下她即将一触即发的怒气;更甚者,她需要庒抑的是她的心痛。
难道真如同宋梅所说的…她体內有不⾼贵的⾎统,只要稍一不控制,就会被加上不得体的标签。是这样吗?先天的⾎缘让她即使再努力表现出聪敏优秀,别人还是会揣测她的一举一行合乎道德吗?合乎上流社会的规则吗?所以,他才会怀疑她与别人有暧昧行为?
“想不出理由解释吗?”她的无言比开口说明更让他不好受。
他加重了手劲,鹰视的眼神紧盯住她不放。她怎么可以对其他男人动心?他宁愿相信她是座没有温度的冰雕,也不愿承认她的冰霜会因为别人而融化。
她伸出手意挥开他已然握疼她下颌的手掌,心头翻绞的扯裂感让她依然开不了口,只是一个劲地想推开他。
“你说啊!傍我一个理由。”商涛帆执意不肯放松对她的箝制。原是潇洒自若的深邃眼眸,如今只看到狂翻飞。“为什么?”
她垂下了肩,无力地任着他开始狂疯地摇晃着自己。
好难受,好难受啊!
为了做一个完美的子,她甚至连最后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都要失去了吗?她无奈摇着头,眼中感到无比酸涩;她紧闭了眼,执意不让受伤害的泪⽔在他的面前放肆。
“为什么…”他的声量逐渐低沉。
倏地,商涛帆紧紧地抱住了她,用尽全⾝的力量搂住了她微微颤抖而略微抗拒的⾝子。拥住她的同时,他的眼也痛苦地闭了起来,他是如此地在乎她啊!
原来过多的情感会伤人,尤其是当对方本不为所动之时。对她,投⼊更多的感情,带给他的也只有更多的椎心之痛。
就此放手吧!何苦強求一个心不在你心上的女子呢?商涛帆在脑中忖道,手却越发扣紧了她的背,体会着属于她⾝躯独特冰凉的柔软感。
杜亚芙刻意地让自己的手臂垂在⾝侧,克制着回拥他的冲动。她不能沉浸在他的温暖的体温之中,她不能让自己做着他依然深爱她的美梦。对她而言,商涛帆给她的爱在他外遇的那一刻起就完全终止了。
商涛帆此时的举动,只是一种自尊受伤的反应吧!
他独断地认定她红杏出墙、琵琶别抱。这样的一顶绿帽子,对优秀自负的他来说,大过震撼。他们的缘分会就此而尽吗?念及此,杜亚芙惊惶地菗搐了下⾝子。
虽不习惯在工作场合与他如此亲密,但却还是不自在向他偎近了些。
“告诉我为什么,好吗?”他又开口问了一次,将她的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双手紧扣在她的上,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他话中的伤感,让她自他的肩上抬起了头。庒抑不住的情绪让她脫口而出:“你告诉我为什么,好吗?为什么我们才结婚三年,你就在外面…”下面的话哽咽在她喉中,因为这些话已透露出了大多的计较。
“因为你。”商涛帆诚实地回答,并躲开了拥抱她的双手。
杜亚芙往后摇晃着倒的⾝子,推开了他扶着自己的手。呆愣着望着他坦⽩的双眼,她的声音由不置信到微弱的破碎。“我…”
她一手扶着额,仿若无力地拖着⾝子走到办公椅上坐下,疲竭地往后靠向冰凉的⽪⾰,再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商涛帆方才的回答已彻底地把她击溃。她以为自己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但为何他却说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出轨?
刻意地留给他更多的空间,不让自己去⼲预到他的私生活;刻意地在各方面都让自己达到最完美的表现,以期不失他的面子。好好扮演他子应尽的本分,她自认都做到了,为什么还是要面对这种结果?
忆起当初商涛帆外遇时,⺟亲扬起眉的那种了解神情,那种好似嘲讽的神情,难道每个人都不认为她可以成功地担负起“商涛帆子”的这个头衔吗?一声十分细微的呜咽声自她的口中发出。
“亚芙,你还好吧?”商涛帆担心地走到她⾝旁,关心地想碰触她。他并无恶意,只是想让她知道他要的是一个有实真反应的子。“我想说的是…”
“对不起,请让我静一静,好吗?”她无法再承受更多的打击了。
“不要老是推开我。”他倾⾝单掌支撑在她背后的⽪椅上,另一手为她拂开掉落在脸庞上的几缕发丝。
杜亚芙闭上眼,微平其微地摇了头摇。她才是被推开的那个人啊…她的反应让他僵直了⾝子,眼中的温柔瞬间转变成淡然的冷漠。他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与其彼此刺伤彼此,倒不如本地解决问题。他就是太感情用事了,才会认为她会因为他的爱而改变。
他咬了下牙,直起了⾝子,端正出⾊的五官,全是严肃的神态缓缓道出:
“离婚吧!”
她快速地张开了眼,仰头看向伫立在自己面前,一⾝绝然冷漠的他。他刚才说的话是…是离婚吗?
“我们离婚。”他清清楚楚地又重复了一次,拧锁的眉宇之间有种壮士断腕的决心。
杜亚芙睁大了眼,眼睛眨也不眨地凝睇着他,完全安安静静,没有低喊,也没有哭叫,就是被震撼住似的无法言语,而后极慢极缓的,她伸出了手捂住了耳朵,拼命地摇着头,晃动的肢体清晰地传达出拒绝接受的意思:
“不要这样子!”
他弯⾝庒住她的肩,已意失到⾕底的心因为她的表现,而有着一丝死灰复燃的期待喜悦。她不愿意和他分手?她终究还是有些爱他的吗?
“不…不…”她低声而破碎地说出话来。商涛帆觉得自己的心跳闷敲着口。一把抱起了她,滑⼊了⽪椅间,轻轻地让她靠在他⾝前,安坐在他的双膝之间。
她没有拒绝!
商涛帆几乎想大喊出声,亚芙向来排斥和他在卧房之外的空间有着过于亲密的举动。她没有推开他,是表示对他仍是有感情存在的吗?爱一个人爱太深,就容易患得患失。即使前一刻才告诉自己,心已死、情已尽。但往往心中那股爱意的温度仍在,些许的煽风点火就⾜以让心中的爱火再度重燃而生。
他心悸而小心翼翼地抚拍着她的背,听着她的呼昅由混到逐渐平息。
她浅浅地呼昅着,怕太重的息破坏了两人相拥的静谧时刻,她极力地让自己的脑袋呈现一片空⽩,什么都不去想,心才不会像要被刺穿一样的难过,她刚才一定是听错了,他不会就这样和她分离的,他不会。
四年前,他可以费尽苦心地用満天星堆満了她的办公室,可以在公开的宴会中向她求婚,可聇对她呵护备至的关怀,所以他不会的,他不会就这样轻易地和她分开。杜亚芙在心头对自己一遍一遍地说着,而且,她是那么那么那么地在乎他啊!
她冲动地抬起头,想告诉他她对他的情感,然而却在抬头望⼊了他含情脉脉的眼神时,忘了一切想说的话。
商涛帆伸出手摩抚着她细滑的下颌,盯着眼前杜亚芙带着忧郁的脸庞。这应该是他再悉不过的脸孔,但有多久不曾这么亲近地靠近她了呢?一年、两年,或是更久呢?
他扣住了她的头颅,缓缓地低下头,不容拒绝地吻住了她的,锁住彼此分隔已久的情感。
她的瓣依然是那样带着些沁凉而柔软。手指⼊她的发丝,以⾆尖轻轻地描绘出她的型。她的反应仍是涩羞的,他爱怜地看着她脸上渐浮起的红粉,咬了下她的,在杜亚芙带些惊惶张开半闭着的星眸时,侵⼊了她滑柔一如丝绸般的口中。
无法开口倾诉的言语,在他肆意的狂热与她怯怯的回应之下,得到了互诉的流。
属于她的馨香在如此接近他之时,他无法克制住自己的理。商涛帆吻着她的⾆尖,手指拔弄似的抚过她细⽩的颈项,自然地顺着手势而逗挑至她淡淡玫瑰花香的肌肤上。
杜亚芙昏地仰起头来,任由商涛帆的像把火似的烧灼过她的敏感的颈间,灵活的⾆尖舐滑着她的锁骨。细细的轻啮,让她的前泛起一层红粉,更让她的心智慌到无法思考的地步。
她紧紧地合上眼,咬住自己的,怕自己因着奋兴的热嘲而叫出声。然而,她的努力却在他的掌抚上她前的雪⽩时,完全付之一炬。只是,嘴边方轻声地溢出止不住的娇,她的手随即就捣住了自己的,并且用力地推开了他。“不要。”
他扣住了她急挣扎的⾝,牢牢地把她锁在他的臂膀间;依然热炽的眼,盯住她不愿张开的眸。“张开眼睛。”他出声要求。
轻轻地摇了头摇,她的头俯得更低了。
“张开眼。”他稳住了她的肩,再次固执地要求。
四年来,每次和她亲热,她总是紧闭着双眸,让他无法从她的眼神中得知她的想法。她的⾝子对他有反应,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总是庒抑,柔软的也总因过度的紧咬而留印下痕迹。爱过后的她,活像个內疚自责的偷情者紧搂着被子,拒绝面向他,更拒绝张开双眼。
夫间的亲热让她感到羞聇吗?商涛帆挑起了子始终不抬起的脸蛋,端详着她此时脸部不自然的僵硬困窘。
“嘟嘟…”內线电话的声响在静然的空间中响起。
杜亚芙立即张开了眼,动了动⾝子往前想接起电话,脑子却強烈地意识到此时自己正坐在他膝上接电话的暧昧举动。现在的她,很…放。
“喂。”她以最正襟危坐的势姿直起⾝子,接起了电话。
“总经理,有你的访客。”
“访客?”她不记得今早和谁有约。“他有事先预约…啊…”她惊呼了声,急推开他乍然贴近她耳畔逗挑的,有些赧然地立即遮住话筒。
“总经理?”龙兰祺询问着杜亚芙未完成的句子。
商涛帆倾⾝向前,将她更彻底地拢⼊他的怀中,吻亲了下她的额头,接过了话筒,利落地对着电话代道:“如果没有事先预约,请他择⽇再来。”卡的一声,切断了通话。
“也许…是很重要的事。”她低低地说道,⾝子直地一动也不动。
坐在他的怀中显然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商涛帆用手摩抚着她的颊边未散去的一抹酡颜。
“让我下来。我们这样的…势姿,不大合宜。”她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望着桌面、望着任何可以注视的地方…除了他的眼睛。
“亚芙,我们是夫,夫间偶有些亲密的举动是正常的。”他扳过了她的脸,坦说不讳的眼光直诉着他的心声。
他们新婚之初,他从不避讳对她有些拥吻的小动作;但当他的热情一再地被她推回之后,他减少了这些动作,也逐渐地习惯了婚姻所带给自己的心寒。时间久了,他甚至有些难以回想起当时为什么不像现在一般的把事情摊开、挑明了来谈,对大家都好。
“夫?”她轻咬了下嘴,冰雪一般细致美丽的轮廓黯然了些。“你不是要离婚吗?”
“你为什么不愿意离婚?”捉住了她乍然想转开的脸庞,商涛帆的声音中有着期待。
“我…”商涛帆的反问,让她不知反应。
为什么害怕离婚?她真的未曾去细想过自己的实真感受。
只知道当“离婚”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时,那种翻天倒海的心绞几乎让她痛得无法呼昅;只知道当“离婚”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时,她整个人像被丢⼊了昏天暗地的旋转之中让她晕眩不止。她不要再经历一次那种被丢弃的感觉,杜亚芙紧张而急促地猛头摇。
“为什么不愿意离婚?”在望见她眼眸中少见的张皇与不安时,他的问话越发漾着柔情。他微低下头,抵住了她的额,与她的眼睛平行地对视,不想遗露她随时可能流露出情感的任何一刻。
她了心绪,眼睛在商涛帆的注视下缓缓地合上;他平稳的呼昅拂在她脸上,几乎成了一种惑的催眠气氛。
“嘟嘟…”內线电话的铃声再次划过室內暧昧不明的空气,泛着被打断的耝暴心情。
“呃…总裁。”电话那头的龙兰祺有些愕然又是总裁接起电话。“抱歉,方才的那位访客坚持总经理一定会见他。”
“究竟是谁找她?”他不耐烦地问了句。所有不经预约的人,都是些自认为重要的混蛋。
“龚允中先生。”
商涛帆砰地甩上了电话,在为之一愣之际,臆中开始酝酿出怒气,攒聚的浓眉也扬起一触即发的火爆。
“什么事?”杜亚芙望着他的情绪波动,稍稍地提⾼音量询问。
她一定得是这样平静地如一池结冻的湖⽔吗?商涛帆的火苗开始向杜亚芙。
“送花的那个男人是龚允中吗?”他嘴角撇起个冷笑,望向子仅仅半慌地眨动了下的眼帘。她可真是天杀的冷静啊!
“他在门外?”她拉开了他环住间的手,尽可能优雅地离开他的膝盖,脸上带着些许意外的惊喜。龚允中来了?
懊死的龚允中!一个男人送花给一个有夫之妇,其中的意味自不在话下,何况龚家人素有“心花家族”之称。他瞪着眼,表情紧绷。如果她不在乎就算了,偏偏她稍有动摇的样子又有别于她一贯的冷淡,这才是最让他不悦的原因。
他不在乎多少男人对她感趣兴,他在乎的是她对哪个男人感趣兴。
“对不起。我们稍后再讨论刚刚的话题,好吗?”她不温不火地开口,开始向门口走去。杜亚芙一心只想快些和龚允中见面,好理清她心中的焦躁与不安。
“多么婉约的送客之道。”他尖锐地讽刺。她没有必要这么明显地想驱逐他出境吧!
被商涛帆刻薄的话语止住了脚步,她仰⾼下巴侧⾝望向他“我有朋友来,”他意有所指的口气,更像一把刀似的刺痛着她。
“当然是朋友,所有的一切异都可广义的称为朋友;至于狭义的解释嘛,哼…”他冷笑了声,大步一迈快她一步地开了门,对着门外的龙兰祺说道:“请总经理的‘朋友’进来。”他刻意的加重了‘朋友’二字的语气。
杜亚芙双手用力地握,极力地调匀着自己的呼昅。他…太过分了。
报允中带着他一贯温柔的笑意,随着龙兰祺走进办公室。脸上的笑意在见到商涛帆时,略收敛了些。
“亚芙,你的‘朋友’来了,不介绍一下?”商涛帆不怀好意地笑道。他走到杜亚芙⾝旁,不客气地把手搁在她的肩上,无声而示警地宣示着他是杜亚芙的丈夫。
“龚允中,这是商涛帆。”杜亚芙推开了他的手,往龚允中的方向移了一步。
“我知道。”朝那位显然十分恼火的丈夫点了点头,龚允中的笑意却在此时渐渐扬开。商涛帆很在乎亚芙嘛!
“我的子平⽇烦劳你照顾了。”在杜亚芙朝龚允中的方向走去时,商涛帆的挑衅意味越发地浓烈。
“您客气了,和亚芙相处是件令人愉快的事,”龚允中作壁上观地望着锁着眉心的杜亚芙,及她那位几乎用眼神想灼焚他的商涛帆。
“是吗?”商涛帆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句,蓄意地靠近那两人⾝旁,拉着杜亚芙贴近自己,用他愤懑的颜神瞥着她。“那么我就不打搅两位的愉快时光了。”语毕,用手故意摩抚过她此时⽩皙过度的面颊。
用力的甩门声,是商涛帆留下的最后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