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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恋无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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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灵魂是要经过淬砺的。

  在泰山山顶上“他”这样告诉我。

  什么叫淬砺?当时我不平问“他”:我积福数代,生平行善有德,心怀慈悲,见有难相助,难道这还不够成就一个圆満美丽的灵魂吗?

  “他”却笑说:不经磨练,难显其心;不显其心,人往往不经意间失去了自我。

  我但愿失去自我啊,我不要什么淬砺,我不要什么美丽的灵魂,我只求上苍不要遗弃我,不要给我的磨难是一条死路。既是死路,这个磨难又有什么用?死我而已。

  “他”又说:神不会遗弃人,只有人遗弃人。

  人人都说,奇迹是神给的。那么,我的奇迹呢?我心里不服气,问“他”道。

  “他”没有细想,直接答我:神不造奇迹,奇迹是自已创造的,难道你还看不透吗?

  我想了又想,从⽩天想到半夜;“他”坐在山顶上,不再言语。

  奇迹…我还会有奇迹吗?这一生,我与我所喜之人别已定,如何还会有奇迹?仍是死路一条,仍是一条遭世人指指点点的绝路。

  然后,我想到了她,开始忆起了过往总总。

  她原就是不可能的奇迹啊!既然她能创造属于自己的奇迹,我…我这个没用的人为何不能呢?

  我知道我在动摇了,忍不住再问“他”:神当真不会遗弃人?

  即使你遗弃了神,神也不会遗弃你。“他”笑答。

  我…下山了,明⽩此生与“他”的缘分用尽,再无相见可能,我还是迫不及待地下山了。

  我是个傻气的人,明知前途荆棘重重,我仍要赌上一赌。

  临走前,我台诉“他”:我愿接受所有磨难,不是为了成就美丽的灵魂,而是为了与自已心爱之人正大光明地厮守。

  “他”但笑不语,似乎不打算影响我的决定,这更让我鼓起勇气。既然连“他”这个神都不会嫌弃我満脑子违背传统道德的思想,为什么我要嫌弃我自己呢?

  无愁,如果我台诉你,我…喜你,你会嫌弃我吗?

  笑生于八月十五之手札

  任何人不得未经原作者同意将作品用于商业用途,否则后果自负。

  “好…好可爱。”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秀气的小脸,他不由自主地脫口:“哥哥这儿有糖葫芦,要不要吃?要吃就得给哥哥抱一下,一下下就好!”“我娘说,只有我抱女娃的分儿,哥哥是男的,怎能抱我?”

  他错愕。“咦?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精,想当年…”

  “想当年就有个笨孩儿给你骗了,是不是?笑生师⽗?”

  耳畔响起少年般的声音,蹲在地上的谈笑生受到惊吓,往后跌坐在地,仰起脸一瞧,瞧见面无表情的无愁。

  “无…无愁…你…你做饭的速度还真快…”他⼲笑,俊脸有些‮热燥‬。

  “我怕笑生师⽗挨不住饿。”无愁平静地从他手里拿过数枝买来的糖葫芦,分发给小孩子们,随将葯铺掩半门。

  谈笑生不敢多言,眼睁睁望着孩子离去。据说那些小孩是跟着爹娘路经此地,暂宿几天的,他一见惊为天人,好不容易才拐回来的…

  “吃饭了,笑生师⽗。”

  谈笑生缩了缩肩,咕哝道:“人啊,还是小孩子好。”长大了,就会闹意气。无愁跟在他⾝边也有七、八年了,从可爱过头的小男孩长成俊秀的少年。

  想起以前他多乖啊,拿枝糖葫芦哄他,他就会亲热地喊声笑生哥哥,如今他一不⾼兴就喊师⽗,让他真心寒。

  撩起珠帘,走进內厅,见到一桌子的菜。

  “好香。”谈笑生双目一亮,马上坐下来。“无愁,你的手艺⾜够和酒楼的大厨子相比了,只是委屈了你这个男儿⾝,得学娘们⼊厨做饭。”

  无愁盛了満満一碗饭给他,自己也坐下来。“你是师⽗,我是徒弟,徒弟为师⽗作牛作马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好重的怨气,他马上埋首吃饭。今天无愁火气大,还是别招惹的好。

  无愁似乎食不下咽,动了下筷子,便说道:“笑生师⽗…”

  他马上讨好答道:“在,怎么啦?”

  “再过几天,就是当年你与银眸姐姐相约之时…”

  “是啊。”谈笑生低语:“但愿我将见的不是坟。”面容带抹忧心。

  无愁立恼自己提及这个话题。笑生哥哥是个爱笑而无心眼的人,会让他忧心的除了重病之人,就是每每提及那个叫挽泪的银眸姐姐。

  “上苍有好生之德,笑生哥哥,就算…就算她发生了什么不幸,也一定是上苍有其用意在,你不要太担心。”

  一听自己从师⽗升格为哥哥,就知无愁的气消了。无愁气消,他就⾼兴,忍不住多吃了两碗饭,満嘴饭粒提醒无愁说道:

  “你还是个孩子,别要说话像懂什么禅意似的,要学我,像个人,别太偏佛。”

  无愁的眼神黯了下。“像个人…就要成亲、生子…”

  “成亲?”哎,无愁的饭菜愈做愈好吃,真难以想像将来若有一天他不在了,他会不会饿死?!

  “是啊,街头的王大嫂来提亲了。”

  无愁的话如青天霹雳,打在他的头顶轰轰作响。谈笑生瞠着他,颤声问:“提…提亲?她来提亲做什么?”无愁才十多岁呀,就有人识宝看中了他吗?!

  他还以为至少可以再蔵着无愁几年的。

  无愁望着他呆滞的模样,苦笑地用⾐袖擦掉他脸上的饭粒。“笑生哥哥,如果我将来不在了,你会好好照顾自己吧?”

  “啊,就…就算成了亲,你…你也不用离开我啊…”他结结巴巴说道。口如大石庒住,一想到将来他有个小娘子为他做饭生育,一家人和乐融融,将自己丢在一旁纳凉…他忽然跳起来,跌奔向后院呕吐起来。

  无愁吓了一跳,连忙追过去。

  “笑生哥哥,你怎么了?”用力拍着他的背。“是不是我煮的菜有问题?”要为他把脉,却被他痹篇。

  “反正,我…我老了!我大你一倍不止,我很快就会老了,到时你大可抛下我,跟你的小娘子双宿双飞,别理我算了!”谈笑生耍起脾气说道。

  无愁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他的年纪是快近四十,但天生懂得保养,又是娃娃脸,看起来只有近三十而已,有这么大的岁数,闹起脾气来比他这个十来岁的少年还不如。

  “笑生哥哥,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我的小娘子,王大嫂要提亲的对象是你。”

  “我?”他错愕了下。

  “就是你。你年纪是不小了,王大嫂说你也该是为谈家传宗接代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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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晕⻩的光线渗出书房的门间,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里头用力撰读医书。

  年轻时,自己立志当大夫,一来是有天分;二来是想云游四海,有个医术在⾝,不管到哪里都能租个葯铺子医病赚碎银。

  他轻轻推开门,果然瞧见无愁坐在梯子‮央中‬,专心读着医书。他看的医书不多,但能举一反三,多以实例经验为主;无愁不行,他没这个能力,往往一本医书要读数月也不见得全懂。

  “无愁?”他轻叫一声,见到无愁没有反应,于是放大声量。“无愁!”

  无愁听见他的叫声,抬起脸来直觉冲他一笑。“笑生哥哥。”

  谈笑生的心跳难以控制漏了数拍,直到自己脸⾊发紫、黑眸暴凸,这才发现他屏息了很久。

  “笑生哥哥是饿了吗?我去煮消夜吧。”无愁见他哀怨不语,连忙将医书揣在怀里,要下梯子。

  书房里満柜子的医书几乎都堆上屋顶,他从未看完过,会收集这些书是为无愁。为了这孩子,他每遇一种病症,便一一写下症状及如何下葯,供无愁参考视诹。他不瞒私,因为真心待无愁,只是这几年一直在恐惧…

  恐惧地的真心究竟是师对徒、兄对弟,抑或其他更奇异的感情…

  “小、心!”谈笑生忽然大叫。动作极快地奔向倾倒的梯子,伸出双手接住跌进他怀里的无愁。

  他重心不稳,跌倒在地,无愁狠狠庒在他⾝上,让他不过气来。

  “笑生哥哥!”无愁赶紧从他⾝上爬起来,紧张叫道:“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谈笑生痴痴望着他。其实,无愁长相虽然秀气,但不算美丽,如果真要找,还是能找出像他这样的少年。换句话说,世上像他的人不在少数,可是无愁只有一个啊。

  当年第一眼瞧见无愁,心脏跳得七八糟,他明知自己是有恋童的恶癖,但随着无愁的年长,为何他…还在恋呢?

  “笑生哥哥?”

  谈笑生忽然搂住他,将他的脸理进自己的怀里。

  “别让我看到你的脸,无愁。”他的心跳得极快。“我真希望你永远是个孩子。”永远不必让他面对无愁将来的离去。

  是人都会成长,长大之后必会离开⽗⺟,另组新的家庭。在无愁眼里,他的⾝分也许就是师⽗与兄长的综合体吧。

  无愁垂下眸子,张了形,却没发出声音…我知道你最喜小孩了。

  “无愁…我…我明儿个就跟王大嫂拒绝亲事!”他冲口道。

  埋在他怀里的无愁楞了下,直觉说道:

  “笑生哥哥,这几年咱们云游四海,直到这一、两年为了等待与银眸姐姐相会之期,才来到这个泰山山脚下附近的城镇定居,你若错过这次机会,将来是不太可能…”话还没说完,又被他抢话去。

  “不娶,有什么了不起?反正我才快四十,就算五、六十岁再论婚嫁也不嫌晚,不急不急…”他说得有些急促,不知是因说谎,或者怀里抱着无愁的缘故?“总之,等我上山之后,你先收拾包袱,我回来就离开。”

  “那…咱们要去哪儿?”

  “就像以前那样云游四海,直到…直到你完全学会我的医术为止。”若不是为了确定挽泪生死,他巴不得明⽇就走,省得再多生事端。

  久住一个地方总会生情,邻居一悉起来,要作媒、要打听消息都易如反掌,他不愿留下,怕无愁再长大一点,就有⻩花闺女看中他了;也怕一待久了,会有人发现他龌龊的心事。

  走吧,走吧,走得天边远,最好没有人来打搅,能留无愁几年是几年,即使名分上永远是师徒,他也甘愿啊。明知自己是逃避现实,但…但…

  无愁被抱得有点不能呼昅,脸微微红道:“笑生哥哥,你真不想成亲吗?”

  “不想不想,谁想讨个婆娘回家管自己?我又不是闲着没事做,有你这个凶残成的小避家,我怕都来不及了,⼲嘛还要多找⿇烦?啊…”忽然口被打了一拳,他发出惨叫。

  “谁凶残成?”无愁微恼道。

  “啊…是我说错了,是我说错了,我的意思是,是我被管得很⾼兴…很⾼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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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你看他们相处得多融洽啊!”王大嫂拉着无愁躲在葯铺內侧,眉开眼笑地望着街角谈笑生拿着糖葫芦逗着几个小孩子。“我原是想谈大夫喜孩子,正好人家姑娘带着几个弟弟前来投亲,亲戚死了,⼲脆在此落地生,她一个孤零零的姑娘家不易求生存,我便主张为她说媒。城上要论年轻的小伙子是很多,但我总想谈大夫也是独⾝一人,虽然有你这小徒弟照料,你也迟早会离去,不如为他找个伴。咱们城里啊,自从谈大夫来了,救了很多人,我们是心怀感的,便想趁这个机会为他作媒。人家姑娘才二十,前两天我偷偷带了她来瞧一眼,她⾼兴得很呢!再者,谈大夫喜孩子,将来要几个就生几个,自己家的孩子,要怎么逗就怎么逗,何必眼巴巴地玩着人家小孩呢…无愁?无愁,你怎么啦?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无愁?”

  无愁神⾊恍惚地走过葯铺子,往后院而去。

  “我还没洗⾐服呢…”停在井边,他机械式地打⽔,⽔里映着自己的脸。

  他不是天之骄子,自幼是‮儿孤‬,后被娘收养,为了娘的病,他上城里拜师,巧遇谈笑生;他带着自己云游四海,寻找更⾼明的医术及不同的病症,其实他待自己算是好了…

  “他是我师⽗啊,我在胡思想什么?”无愁喃喃,风一吹,⽔起波动,将他的容貌扭曲了。

  他的心也扭曲了吧?不然怎会对笑生哥哥产生奇怪的想望?想要他一辈子不成亲,就跟着他继续五湖四海地走下去…

  “会不会是我自幼没爹,我的叔叔未曾给我⽗爱,所以才对笑生哥哥起了孺慕之情?”无愁喃喃说服自己。

  外厅传来脚步声,是谈笑生走进了葯铺子。

  “怎么样,谈大夫,那几个小孩儿很可爱吧?”王大嫂问道。

  “哎,岂止可爱…简直打进我的心坎里,呜,好久没有遇见这么乖巧又可爱的小孩,我要抱抱他,他就乖乖让我抱!我要他喊一声笑生哥…我是说,要他们喊我什么,他们就乖乖地喊,这年头的小孩可爱得让人受不了。”谈笑生満⾜地叹息,几乎要感动地拐那些小孩回家了。

  “谈大夫,你喜就好,那些小孩是小姑娘的弟弟们…”

  “小姑娘?”

  “无愁没跟你提吗?谈大夫,您岁数也不小了,那小姑娘才二十岁,家世清⽩,眉目清秀,你若愿意,我带着她让你瞧一瞧。喜了,再谈婚事。不过小姑娘有个条件,就是嫁进来,也得让她的弟弟们跟过门,就是方才那些一孩子啊…”“啊,你是说,那些孩子也会住进来?”満脑子已是与小孩同乐的梦想了。

  “谈大夫,我瞧你真是喜小孩儿。小姑娘很年轻,将来你要多少个小娃儿,她都能生,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

  谈笑生已经听不下去了。一想到有很多个像自己的小孩到处跑,任由他来抱他来逗,就差点全⾝‮奋兴‬地发起颤来。

  自己的小孩啊…小孩是很可爱,像自己也不错,但是像无愁会更好…他傻傻发笑,抬起眼,瞧见了窗外后院的无愁.

  无愁动也不动,灼灼望进他的目光。

  他的笑,停了。

  ⻩昏夕下,橘红的微光映在无愁的⾝后,形成淡淡的光圈。他的⾝材⾼瘦,眉目秀气,算不上美少年,但却有当年小时的可爱模样。

  从来没有告诉过其他人,他是喜小孩,想要抱抱他们柔软的⾝体,却还算有良知地不拐骗他们。唯有当年遇上无愁,他的良知被狗吃了,又哄又骗地带走这孩子。

  他不愿深想啊。孩子对他,都是一样可爱动人,唯有一个例外。

  他不由自主地抚上脸颊。当年,就是骗着他亲自己,那时还有藉口,说他生得可爱,可是现在呢?

  在微光下,无愁微微启口,似要说话。

  谈笑生望着他姣好的口猛然菗紧,对自己此时此刻的念头感到骇然。他转⾝毫不犹豫走了,愈走愈快,最后奔出葯铺子,跑到城镇里共用的⽔井。

  “谈大夫!”

  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听而不闻,打⽔起来往自己头上淋去。

  “这算什么?谈家乃积善之家,积福数代,我理当是个福将,为何运上这种事?”他喃喃道。⽔盆里映着无愁幼时可爱的脸,他吓了一跳,连忙将眼睛闭上。

  一片黑漆里,闪过无数个无愁。从小时到长大,他的心愈跳愈快,完全不同平⽇见到小孩那种‮奋兴‬。

  遇见可爱小孩,他心跳小鹿闯,但对无愁…他是心里悲喜集,如果再以⽗子、兄弟、师徒的感情看待彼此,他就是真在骗自己了,骗得好假。

  他叫谈笑生,理该笑看世间;他叫无愁,应该毫无烦恼过一生,偏偏名不对天赐的命运。

  “为什么他…会是个男孩?”

  如果只是纯粹喜,他可以留下无愁多几年,直到留不住了;但当他心有琊念时,要如何留下无愁?

  “天不公啊,我没作过坏事,我是个好人啊!为什么要这样‮磨折‬我?”

  “笑生哥哥!”无愁气跑来。“你怎么啦?”

  谈笑生张开眼,周围彷佛围了不少人,他视若无睹,眼里只有无愁担忧的脸。

  “如果我是你爹,我会庆幸将你养成这样俊秀的好孩子;如果我是你兄长,我会⾼兴有你这等的兄弟,可是我什么也不是…”

  “笑生哥哥,你…”无愁隐约觉得不对劲。

  瘦弱的⾝子突然狠狠被抱住,来不及叫出声,就听见谈笑生的低叫:

  “对不起,对不起,无愁…”

  转载自爱情夜未眠冰儿扫校

  “我想见娘,好想好想见娘…”无愁喃喃道。包袱已收拾了,却迟迟没有动⾝。

  今天是笑生哥哥上泰山赴约之⽇,临走之前呑呑吐吐,终究没有留下话就上山了。后来王大嫂提到笑生哥哥似乎有心谈成婚事…他还是下定决心回家去吧。

  “新婚夫里夹个小徒弟,对他们也不好。”无愁迟疑了下,终于拿起包袱,往外堂走去。

  回去见了娘,心里必然豁然开朗,不会再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是谁这么聪明在外头雇了车…”谈笑生走进葯铺,见到无愁,热络地走上前。“无愁,我回来啦…你…你带着包袱⼲嘛?啊,我懂了!我的包袱呢?收拾好了没?记得别带太多,这间葯铺子就送给他们吧。”

  “没有你的包袱。”无愁小声说道。

  “啊?不会吧?我⼲净⾐物至少还有几件吧,怎么没有我的包袱?”

  “我要自己回去。”

  谈笑生差点以为自己错听了。“无愁,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要回去哪儿?”

  “我要回去找娘。我想以我现在的能力就算不能治娘的病,至少时时照料在旁,能够让她少有病痛也就够了。”

  听起来像是要将他撇到老远去,这让他心里不痛快极了。“我是你师⽗,理当也去。”

  “你要成亲,不是吗?你跟我回去,要置她于何地?”

  谈笑生闻言,娃娃脸逐渐通红,说道:“我…我不成亲了!没错,我是曾动过这个念头,成了亲,就不会胡思想,才有名目留你下来…”

  见无愁有些困惑,他的脸更红,将视线掉开一会儿,又鼓起勇气正视他。

  “我上泰山,原以为会见到坟,后来瞧见了冷豫天…”

  “银眸姐姐成仙了吗?”无愁细声问。

  “没有。她,还是个不人不妖的挽泪。”谈笑生轻声说道:“一个七情六极重的人怎能在短时间修道成仙?挽泪不是仙,却没死,她什么时候会命尽,谁也不知道,但冷兄提及他作了一个梦,梦里判官引他下地府见挽泪本命灯,挽泪的本命灯仍在燃烧,这就够了。上苍有好生之德!命随人改,只有挽泪把持自己,就算不成仙又如何?后来我与冷兄谈了许久…”他忽然抬起脸,抓住无愁的双手。“无愁,我…我…是我的错,是我以为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以为有了老婆,就能让你理所当然地留下来,就能阻止我心中琊念,是我太过分!是我在逃避!现在…我不要逃避了!什么美丽的灵魂,我也不要了!我只要你,无愁!”

  无愁呆了下。“笑生哥哥,你…”“天无绝人之路,世人难容这样的恋情,我拚死也要想个成全我们的法子,我想了又想,想了好久,如果…如果你愿意,也不在乎我大你十来岁,我们就搬到你叔叔跟你娘住的那个山脚下吧。我明⽩你一直牵挂你娘,咱们就在他们的屋子旁,再盖一间,一来你娘若有病痛,你可就近医治她;二来…”他脸红得快要噴火了。“二来,你常说你娘、心怀慈悲,她必不介意我…我这么的喜你,她会懂的!我喜你,喜一个人是无罪的!不管你是男是女,她一定会懂的!你…你愿意吗?”

  无愁大受震撼,努力消化他的话。

  “无愁?”谈笑生紧张地望着地。“之前我在乎世俗观念、在乎道德,也怕你被人伤害,现在我却抛去了那一切,你…你…对我又是如何呢?”

  无愁咬住,垂下脸,声如蚊地应了一声。

  “什么?”谈笑生贴近了他一些。

  “好。”他小小声答道。

  谈笑生闻言惊喜万分,差点要像小时抱着他叫了。他⾼兴地语无伦次:

  “好好,太好了!我就知道我不是一厢情愿,这比我骗了十个小孩还快乐…哎哎,我是说,你快去收拾我的包袱,对对,你顺便去换上上个月作的新⾐裳,我可不要你娘见了你,以为我在待你,那会没有好印象的。”

  无愁的脸微红地走进內堂。

  谈笑生走一步、跳两步,咧大嘴笑道:

  “我还以为我谈的是苦恋,原来无愁对我也不是没有感觉,感谢冷兄的点化,否则我真怕要逃避现实了。”如果说,真有什么可惜的地方,就是没有办法一块带走那小姑娘的弟弟们。

  他马上甩头。

  “人要知⾜,不能太贪心,有无愁就够…”嘴角笑弧愈来愈大,双眼笑眯起来。“尤其我听说他娘收养好几个‮儿孤‬,说不定近几年又收养了些个,我就住在隔壁,到时候还是有小孩子可以抱、可以骗、可以拐…”

  无愁与小孩兼得,这样会不会太贪心了点?

  “其实,如果无愁永远长不大更好…”他傻傻笑着。等了半往香,还是不见无愁出来,他暗叫不妙。“万一无愁临时反悔,我虽然是个娃娃脸,但年岁也太大了,又是个男的!难保他…”

  他心一急,连忙步向內堂,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如果无愁真要拒绝他,他能死心吗?

  顺手推开內堂,想要尽最后的能力来说服他。

  “无愁,你怎么待…啊啊啊…你你你…”他瞠目,手指剧烈颤抖地指向脫下一半⾐服,露出⾚裸⾝子的无愁。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无愁的裸⾝…他的脸“轰”地一声冒出⽩烟来,久久说不出话来。

  绣芙蓉2003年7月11⽇更新

  搬来山脚下了。

  无愁的叔叔…其可怕,杀气十⾜,我几乎以为我要被他的目光杀死千百回了。

  不过我还是心怀感恩,无愁的娘收容了小孩,为了抱抱这些小孩,今天我又被无愁追若打。没有天理啊,小孩生来就是要抱要亲要哄的,我抱抱哄哄,有什么关系?

  神,终究还是没有遗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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