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当天晚上舜倾一回到家,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大对劲。
解颐先在门口拦到她。“舜倾,要见你,在书房。”她眉心有着忧心的皱折。
舜倾脑子一冷。“为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跟统元的案子有关。”下午在公司解颐就知道舜倾谈垮生意的事情,不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知道了。“听说是那个李副总打电话给。过去也不大过问我们怎么处理公司的事情,这次可能想要了解一下状况,你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舜倾脸⾊出现不耐。“那只猪猡,他还敢告状?!早知道应该连他那只猪蹄也给踩碎!”她咬牙道。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解颐还来不及了解详情,一回来就跟她说要舜倾回来去见她。
“也没什么,只不过倒了杯⽔要他冷静冷静。”舜倾不愿去说他污辱的部分,也懒得说明细节。
“你泼他⽔?”解颐倒菗口气。看来这个合作案真的没希望了!
舜倾耸耸肩,正要往书房走去,就看到德瑞。
“我陪你去。”德瑞的眼神平静,但是眼底有着包容的神⾊。
他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这女人虽然没有耐,但是若非真惹⽑了她,她不会冲动到这种地步。
舜倾的眼底有着一丝脆弱,但是马上被她的倔強神⾊掩盖过去。她抬⾼下巴,直背脊说:“我自己可以。”说完就往书房走。
书房內,纪云湄正端坐在书桌后面看书,看到舜倾进来,也不急,还慢慢看完一段,才夹妥书签。
“找我什么事?”舜倾一整天都不顺利,现在肚子里还有点火气呢!那可恶的猪!
“你想我找你会是为了什么事情?”纪云湄倒是不急,脸上也看不出喜怒。
舜倾抿抿嘴。“大约是关于统元的那个案子吧!我把生意搞砸了,这个我很清楚。要怎样坝诩行,或者要我辞职也成。”不管怎样,她才不愿意再忍受那只猪!
“这就是你做事情的态度!”纪云湄冷冷地睇视着她。“遇到问题就知道逃避?辞职可好,你可以不用在颖风扛这个责任?”
舜倾当然不⾼兴这样被说,的说法好像她是个孬种,她可不能苟同。
“不然呢?叫我忍受那只猪,我是不可能的!”想到他言语上的犯侵,加上那只老是摸着心洁小手的猪蹄,她就一阵火!“我不能这样对待我的下属。”
“我找你来不是为了你让颖风损失的钱。我是要你去看看自己的冲动,你也年纪不小了,别老是这么暴躁,做事情这样急躁。早晚你会吃亏的。”纪云湄不是个唠叨的长辈,但是今天也忍不住训了她。
舜倾不说话,任说着。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病就是太冲动,可是她就忍不住嘛!
“就拿你之前辞掉人事经理的事情来说,我不是不赞成你把他辞退。但是丫头,你做事情不好这么绝,给人家留点余路,做事情圆融一点,对做生意有好无坏。”
般半天那件事情也知道,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我知道。”舜倾僵硬地应道。
“舜倾,我知道你这丫头嘴硬心软,我就不要你这么硬碰硬。你要怎么过活是你的选择,但是我是你,我教养你自有我的责任。我看到一些什么不得不提醒你,或许你不爱听,但是我还是会讲。”
“责任、责任!你跟大姐都一样,没有一天放得下责任!这样不会太累了吗?”舜倾最不喜这样,好像生命就被责任给控得死死的,太无奈、太负担!
纪云湄叹了口气。“责任不是一切,但是我跟解颐都是一样的,做这些事情不是因为我必须,而是因为我想要。我知道你不想要背负这种负担,但是你要去看看,这是一种承诺,对你自己的承诺,不是对我、或是你那些死去的兄嫂,而是对你自己的生命。”
“我不是不愿意背负,只是自由自在的不也很好?”舜倾说。这就是为什么她也不碰感情的问题,因为那很⿇烦,会让她受到太多太多的牵绊!
“不见得是背负!就像德瑞对你一样,你是任,是想要自由自在,他也包容你。但是你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人家妹妹都找来了,他公司那么大,不可能一直留在湾台不走的,这些你跟他谈过了吗?”
纪云湄一直都満担心这个孙女,因为她比其它人都冲动了些。现在好不容易有德瑞能看到她的好,她可不希望因为她的后知后觉,把这个好孙婿给搞丢了。
“我…又没有叫他不要走!”舜倾被问得心都慌了。还要跟他谈什么?现在这样不也很好?!“他自己可以决定他的事情,我不会去于涉他。”她依然嘴硬。
纪云湄头痛地摇头摇。“随便你了,以后吃了苦,别说我没提醒你。德瑞看来是好说话,但是你要是想试探他的底限,尽可以去试!”她挥了挥手。
“没事了吗?”她不觉得她跟德瑞会有什么事情,说的这些她本听不⼊耳。
纪云湄又摇了头摇。“你做你的事情去吧!”说完继续埋首书里。
舜倾抿着嘴出了书房。
舜倾说是无所谓,但是心里多少也受到话语的影响。她被迫要去想她跟德瑞的关系。
这一阵子她跟德瑞在一起很快乐,但是她也不去细想,眼前被这一提,好像都不能不去面对了。
“舜倾,你还好吗?”德瑞等在书房外,一等她出来又跟着她走进她的房间。看到她一脸深思的模样,不噤有点挂心。
“我没事。”舜倾随意应道。
“想不想谈谈?”他在她房里坐了下来。
舜倾突然烦躁地瞪了他一眼。“不想。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心了!”
整天都处在庒力下,舜倾只想躲起来让脑袋休息一下。一见到他,她就忍不住会去想两人之间的问题,她现在不想去面对。
“跟你谈了什么?你看起来更烦躁了!”德瑞可不是好打发的人,他明⽩她有心事。
“也没什么,不就是我对统元那李猪猡泼⽔的事情,当然是被念了。”舜倾没好气地说。
德瑞耐还够,没有被她不佳的语气赶走。
“应该不只吧?难道你没跟解释?我想杨不会因为要责备你所以找你去,肯定有更重要的事情。”
“是!”舜倾往上一摊,将脸埋在枕头里。“你才是她的乖孙子,你最了解她了!”可说对德瑞相当偏心,似乎德瑞都是对的,她都是错的。
德瑞闻言皱了皱眉。
舜倾当然没有看到他表情的变化。“她问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你不可能留在这里不回欧洲…”说到这个她就问,最近才开始享受到有他陪伴的好处,这么快就要面对这种问题。
“那你怎么说?”他的语气里有一丝期待,但是耝心的她可不会轻易察觉。
“我怎么说?”她抬起头来看他。“那是你的事情,你还问我怎么说?”
他的表情一僵,看得她的心一拧。
“你⼲嘛这样看我?”她有点心虚地望着他。“我说过希望你留下来帮我,问题是可能吗?你在欧洲那边的公司怎么办?”她很想任地要求,问题是她知道德瑞势必会谈到更深⼊的感情问题,她…还不想面对!
德瑞只是凝视着她,眼里有着深浓的感情。他缓缓地问:“你呢?你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
“关系?”她被他眼中的认真骇住了。“我们之间不就是…你有点喜我,我也喜你的陪伴,我们就在一起啊!你帮我处理公事…”
“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德瑞低头吻了她一下。“那么这个算什么?”
她的瓣在他下颤抖,心脏在狂跳。
但是她不肯怈漏自己的脆弱,只是闭着眼接受他的吻。
“舜倾,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的手贴着她的口,感受到她失序的心跳。“你明明知道的,我要的是你的心。”
“我没有心。”她滚离开他的怀抱。“我只是…厌烦那些烦人的公事,只要有人愿意帮我经营公司,让我自由,我都是可以配合的。”
德瑞的眼睛里有火焰的痕迹。
他眼睛一眯。“你的意思是只要是有能力的男人肯帮你,你也可以让他抱你、吻你、跟你上?”
舜倾被他严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她不曾见过他这么凶的样子。
但她可是吃软不吃硬的。
“没错!”她扬起下巴,故做潇洒。“我是没有心的人,不懂你说的那些东西。如果你现在才发现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大可不理我,跟你的宝贝妹妹回欧洲去,我不会勉強你的。”
德瑞站了起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可以再逃,但能逃多久?你没发现你现在就在逃避吗?你还记不记得陈秘书要杀自时你对她说的话?你现在就跟她一样,只想逃避罢了!所以你想把我推开,这样你就不用去面对自己对感情的抉择?可以全安的过以前的生活,可以继续当你的胆小表。”
胆小表?
舜倾跳了起来。“你不用再说我是胆小表,我不会再中计了,反正你要怎么说都随你!我能付出的就是这样,我是没心肝的女人,你若觉得不值得浪费时间,那就走吧,我不稀罕!”
她一口气说完,整个人还着气。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降临。
然后他看了她一眼,深深地凝视着她。
她咬着下回视,死也不肯低下头说半点挽回的话。
他转⾝,离去。
“杨舜倾,你把我大哥弄哪去了?”
舜倾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急似一阵的敲门声吵醒。她埋在枕头里,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像快要裂开似的。
“杨舜倾!你开门!”德芬在外面敲着门。“我大哥是不是在里面?”
舜倾听出德芬语气的急迫,只好爬起开门。
门一打开,德芬就冲了进来。
“人呢?”她环视着房间,本没有第二个人的踪影。
“他不在。”舜倾臭着一张脸。她跟德瑞呕气好多天了,这几天他不再跟她去上班,她也不肯低头去跟他说话,就这样几天没见到人了。这让她失眠,让她睡不好,也让她脾气更为暴躁。“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那个小气巴拉的男人!
“可是他的行李都不见了!”德芬着急地说。“你把我大哥弄到哪里去了?你那天跟他吵架对吧?我就知道你不可靠,没想到大哥都不听,现在可好了,他一定是受不了你,所以离开了…”
德芬的话让舜倾的脸⾊一⽩。
霎时她的脑袋一片空⽩。她从没想过德瑞会这样消失掉!
“离开就离开,我也不能限制他的行动啊!”舜倾心里一阵慌,嘴里却怎样也不肯让德芬的气势庒过她。
“你!”德芬跺跺脚。“我不会让大哥再跟你在一起了,没心肝的魔女!也不想想大哥怎样对你付出的,他从来不曾这样费心思在一个女人⾝上!”心疼兄长的付出得到这种结果,德芬口气更不好了。
舜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跑出去,感觉到那种痛自心底缓缓地漫散开来,她倒回上,任那种苦楚蔓延整个⾝体…
他走了…
再也受不了她的蛮横,所以走了?
再睡一下吧!说不定睡醒他就回来了。
德瑞并没有回来。
第二天连德芬也气急败坏地回欧洲去了。
舜倾每天上班,工作到很晚。但是不管她怎么累,晚上依然失眠。
但是她还在撑着,不愿就这样承认自己没有他不行。
这几天雨连连,已经好几天不曾停过了。那雨下得不大,却也不曾停过,几天来让人的情绪愈来愈烦躁。
“舜倾,你今天没有开车,要不要我送你一程?”下班了,祁至邕不忍心看她背着计算机还拿一堆公文在雨天里奔波。
“不用了!”她淡淡地说。“我搭出租车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她没有骂人,也不再张牙舞爪,让人很不习惯。
最近她常常都出现莫名其妙的出神状况,比较常接触她的人都感觉得到她的改变,只有她假装一切正常。
祁至邕叹了口气。“舜倾,你要是难过?*隼础胨腿フ宜邓嘏分奕チ耍也皇歉闼倒矣兴牡缁案刂贰?br>
德瑞后来打电话过来给至邕,请他转告杨,他因为临时有事,所以回欧洲去了。
“回去了很好啊,你做什么再提他?”舜倾的脸⾊一沉,手里的文件益显沉重。
“舜倾!”至邕无奈地喊。没见过这么倔的女人,他实在败给她了!生平第一次他觉得瑞德比他可怜。
“你快走吧!我也要下班了。”今天晚上又有家庭聚会,她虽然很想继续工作,但是大姐特地叮咛过她要准时回去的。
至邕言又止,转眼间她已经走出大楼了。
“又下雨!”舜倾撑起伞,一手抱着档肩上还挂着计算机.就这样艰辛的走进雨幕中拦出租车。
就在她要举手拦车的时候,手里的文件掉了一份,她弯要捡,但是伞就歪了,⾝子马上被淋了薄薄的一层气。
捞了半天,文件收这边掉那边,终于把她庒抑了许久的痛苦和暴躁引爆了。她一把拋开伞,站在雨中任雨浇淋在她⾝上。
她握着拳头对着天空咆哮着。“他妈的,雨到底还要他妈的下多久啊?!下也不下大一点,不然就⼲脆不要下,他妈的、该死的!”
她生气地对着天空大喊大叫,雨⽔打了她的⾝子,脸上错的雨⽔却有热烫烫的温度。
她一摸。
是她的泪吗?是吗?她尝了一口,有点咸,也有雨⽔的味道。
“舜倾!”杨解颐冲进雨中拉住她。是至邕觉得不大妙,赶紧打电话叫还没下班的解颐下来的。
“大姐…”舜倾看了她一眼。“天气好可恶卜直下雨、下不停…”她的眼神涣散,整个人看起来不大对劲。
“你怎么了?舜倾!”杨解颐撑着她即将下滑的⾝子。“你好烫!发烧了?”
她招来至邕帮忙,两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抱上车。
两个小时后,舜倾已经回到家、洗过澡,躺在上休息了。
房门一开,解颐走了进去。“吃点稀饭吧!”她将手里的碗端给她。
舜倾坐了起来。“我不饿。”她的脸⾊很苍⽩,几乎失去了往⽇的光彩。
解颐难过地在沿坐了下来。“你何必这么倔?这样就只有苦了自己。你看看你自己,想他就去找他啊!”“谁啊?”她还想装死。
解颐叹了口气。“你还想躲到几时?你想要自我欺骗到何时?”
“我哪有。”她闷闷地偷看解颐一眼。“我今天只是太累了,一直下雨,所以我精神不好…”解颐翻了个⽩眼。
“我只是利用他而已,又不是真的非他不可。”
“利用?”解颐好笑地摇头摇。“你何时这么关心过家族企业了?!就连规定的事情,你几时真的被限制住的?”
舜倾沉默不语。她们都知道解颐说的是真的。
“就连规定二十五岁前要赚⾜五百万,你还不是用方法很快就达到了。你也不曾让这个把你绑死,依然做着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吗?”
说到这个,舜倾就笑了。
“我虽然很讨厌在镜头前面摆势姿,但是模特儿的工作真的比较容易达到目标,因为我懒啊!”她吐吐⾆头。
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去拍自家公司的品牌广告。就因此跟裴德瑞那家伙结下了孽缘。
当时要是知道自己会陷⼊感情的泥淖中,她说什么也会先逃开再说!
“懒?所以连谈恋爱都懒?”解颐打趣地问。
“谁谈恋爱?”她继续回去装死。
唉呀!裴德瑞那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家伙,就不知道多让让她吗?难道要她说出那些恶心巴拉的话,他才肯回来吗?
奇怪!没有他在⾝边怎么会那么难过呢?以前每天见面也不觉得怎样,现在却做什么事都想到他呢,频率之⾼都让她对自己很不耐烦呢!
“你承认一下会死吗?”解颐受不了的敲了敲她的头。“亏你聪明一世,却是胡涂一时。”
“我胡涂吗?”她愣愣地发起呆来。“那他⼲嘛喜这么不可爱的我?”她想起了以前两人的对话…
“你要我拿什么换?”
“我要你的温柔。”
“温柔?我没有温柔。”
“有的,你有的,不用假装它不存在…”他温柔地按住她的心口。
回忆让她的眼神温柔了起来。
“因为他犯?”解颐没好气地翻⽩眼。“可人家已经回去欧洲,他大有时间弥补过去的‘胡涂’。”
是啊,德芬不是说有很多温柔体贴的女人喜他,说不定他现在正跟别人在约会呢!
“你自己想清楚吧!”解颐起⾝。“还有,你有点发烧,晚点记得吃葯哦!”说完就离开她的房间。
“发烧?”舜倾摸摸自己的额头,她想到那只每次都覆在她额上、细心地感应她额头温度的大手。
懊死的!她好想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