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怎么回事?”
戚封銘一进来便关上我的办公室门,皱眉朝我走来。
我从电脑萤幕移开视线线﹐挑眉看向顶头上司,彷彿在询问他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
“嘉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语气里的关心让我无法拒绝。戚封銘是⾼我两屆的大学学长,我目前就职的这家公司,就是戚家开的。
“戚总…”我僵硬的扯动嘴角,知道他八成是从人事部那里知道我取消婚假的事。
“别用属下对上司的语气来疏远我们之间的关系!”封銘不客气的挪开我桌面上的一叠文件,大剌剌的用他的尊臋取代。
我看了他一眼,堂堂的大老板坐在属下的办公桌像话吗?再说以他一八二的⾝⾼,七十八公斤的体重,不怕庒坏公司的资产?
“嘉元,你倒是说话呀!”
封銘的个本来就比较急,遇到他关心的事时,更加明显。
“嘉元!”
“好,我说!”在那张写満“你不告诉我,就等着我给你好看”的恶霸脸下,任何人都不得不屈服。何況満肚子委屈的我,还真想找个人吐一吐呢。封銘无疑是最佳“垃圾桶”!
“婚礼取消了。”我摊手道。
“婚礼取消了?”他显然对我言简意骸的话感到不満,追究底地问:“为什么?”
“琍嬛孕怀了。”我脸⾊黯淡下来。
“琍嬛孕怀?”他露出一脸的茫然,像是无法理解琍嬛孕怀跟取消婚礼有什么关系。
我轻哨出声,自嘲的微扯嘴角“她肚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她肚里的孩子…”他再度像鵝鵝一般学话,而且眼睛越瞪越大,几乎要夺眶而出。“她肚里的孩子…不是…你的?”
“对。”我认命的点头。
“天呀!”他震惊得差点从桌上摔下去。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好像被噎到似的,他急忙拿起桌上的礦泉⽔灌了一大口。
“就是发生了。”我很无奈的回答。
“天呀!”他仍是那句话,看向我的眼光充満同情,而这是我最不需要的。我将眼光转回电脑萤幕痹篇。
“嘉元,你现在还好吧?”封銘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窘迫。我想换成我是他,一样不晓得该怎么安慰遇到这种事的朋友。这么想后,心里的不自在也就释然了。
“我没事。倒是琍嬛…”
“她?”封銘看我的表情,彷彿不明⽩都到这种地步了,我⼲嘛还关心背叛我的女人。
我耸耸肩。“她⽗⺟很不谅解她,着她把孩子拿掉。但琍嬛很固执的要留下孩子,还在昨天把订婚时的花费,折成现金,连同订婚戒指退还我。”
“孩子的爸爸呢?”
“琍嬛本不愿意去找他,也不让我去找他。”
“这么说你知道是哪个傢伙?”封銘摩拳擦掌着,大有一等我揭开謎底,就要冲过去把这个害我戴绿帽的男人撤出来狠打一顿。
“辜昱棠。”
“什么?!”这次他又差点从桌上摔下来,口中还发出怪叫声。“怎么会是他?辜昱棠风流虽风流,但从不吃窩边草。谢琍嬛是他的机要秘书,他怎么会动她?”
“琍嬛不会骗我。”我双手抱,防备的回答。“辜昱棠知道她即将结婚,所以惑她,以为这样便可以不负责任。是琍嬛太痴心,上了他的大当。”
封銘的表情仍是惊疑不定,他眼珠子转了几下,最后选择相信我,声音低沉的问:“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找他算帐吗?”
老实说,我本来有这样的打算,可是琍嬛一再求我不要声张。考我虑到琍嬛的名譽,闹出来总不好看,所以迟疑到现在。然而,总封銘这么一问,我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隐忍。
“琍嬛早在上个月就以结婚为由,辞职在家,辜昱棠本不晓得她孕怀的事。琍嬛不肯让我去找他,她认为就算姓辜的知道,也会跟她⽗⺟一样,着她把孩子拿掉,而她是想要这个孩子的。”
“辜昱棠目前不在国內,你想找他也找不到。我是不晓得辜昱棠知道琍嬛孕怀的事后会怎么处理,不过琍嬛和辜昱棠共事许多年,对他的了解当然比我们多,姓辜的有可能真这么做。”
“虎毒都不食子,辜昱棠连自己的骨⾁都不要,还是人吗?”我气愤道。
“嘉元,你不了解辜昱棠。”封銘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为辜家次子的他,一直很有野心。他想当辜家的掌门人,就必须挤掉他大哥辜昱杭,可是辜昱杭这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辜昱棠为了与他分庭亢礼,卯⾜劲说服永安集团的总裁陶安将掌上明珠许给他,两人订婚时的豪华排场还在社圈流传了许久呢。在这种情況下,他怎么可能会对琍嬛肚里的孩子负责?失去陶家的支持,他就等于失去和辜昱杭争权的筹码。”
我的头开始疼了起来,情況远比我能想像的要复杂。
“我才不管这些,我只知道不能放了姓辜的!他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起责任。”
“就算把事情闹大,辜昱棠未必肯跟琍环结婚。”
“琍嬛也未必希罕跟他结婚呀!”我悻悻然的道。“我只是认为有必要替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讨回公道。再说,我不愿见到第二个琍嬛受他欺骗,一定要把他的真面目公诸于世。”
“那你要怎么做?”
“至少…”我灵光一闪,脑子里突然迸出一个主意。我当然晓得和辜昱棠硬碰硬,吃亏的是自己,毕竟我的后台没他硬。但是如果…
“我去找他末婚,把他的丑行告诉她。至少该让她在婚前认清辜昱棠的真面目,不能让她被他蒙蔽。”
封銘虽然没有很热烈的附和我这个主意,但从他犹豫的点头看来,显然并不反对。我马上把握机会。
“你一定认识辜昱棠的未婚吧?”我问。
他朝我扬扬眉,好像在问做什么。
“可以安排我跟她见面吗?”
他恍然大悟,有些为难的说:“嘉元…我跟她没这么。”
“只要能跟她碰上就好,又不要你替我们引薦。”
“嘉元,你不是说笑吧?”他的表情好像我说的是什么天方夜谭。“你从来没跟女人搭讪过,凭什么以为你可以从从容容的跑到她面前,介紹自己是被她未婚夫玩弄的女人的前未婚夫?你做不到的!”
“那是我的事!”
被人一语道出自己的弱点,使我的脸颊顿时像被人摑了巴掌似的热辣起来。我承认面对陌生女子时,是有点靦腆,但为了琍嬛,我一定会克服。
封銘对我的固执无可奈何的头摇。他知道我一旦下定決心做一件事,就会排除万难做到。即使他不帮忙,我仍会想办法见到辜昱棠的末婚。为了不让我莽撞行事,他只好答应。
“在我安排你见陶姐小前,不可以意气用事。”他眼光灼灼的盯着我看,直到我承诺照办,才旋⾝离开我办公室。
封銘的办事效率之⾼,出乎我意料。我以为他会藉故拖延我,等我火气消了后,再安排我和辜昱棠的未婚见面。没想到三天不到,他就给了我一张请柬。
我看了一下,是陶家长子陶琛的生⽇舞会邀请函,地点就设在陶宅。
“陶安只会在舞会开始时露一下脸,毕竟跳舞是年轻人的活动。等他离开后,你可以找机会向陶姐小邀舞。”封銘将请柬给我时如此建议。
依照他的说法,辜昱棠的未婚陶琴会参加她兄长的生⽇舞会。陶琛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正式的女友,陶琴顺理成章担任舞会里的女主人。而在舞会上向女主人邀舞是很正常的事,陶琴多半不会拒绝。
问题是,我不会跳舞呀。
这点我很识相的没对封銘说,只问他:“辜昱棠会不会来?”
“他还在德国跟一家大葯厂谈进口代理合约,赶不及回来。”
我松了口气。不是怕面对他,而是怕见到他时,会忍不住冲过去K他一顿。
就这样,我在舞会当天开车来到陶宅。
现场称得上冠蓋云集,昂贵的进口名车从陶宅寬阔的庭园,停到附近巷道。由于我到得比较晚,绕了好几圈才为我那辆福特轎车找到停车位。等我赶到舞会现场,陶琛的生⽇舞会早不知道开始多久了。
我没见过陶琴,要从満室的⾐杏鬢影里认出她来,对我有如天方夜谭,遑论还要向她邀舞了。
都怪我没事先向封銘要一张陶琴的照片,但话说回来,封銘不见得有。他不是那种会收集名媛照片的男人。
在陶家气派的大厅角落发呆了好一会儿,最后是胃里的咕嚕声提醒我先到自助餐檯取用食物。
舞会里挤満人嘲,连要找个位子坐下好好吃一顿都困难的。反正继续待在大厅,我也认不出満屋子⾐饰裝扮时髦华丽的女哪个是陶琴,⼲脆端着餐盘走出法式长窗,靠着露台石栏杆吃我的食物,边欣赏夜⾊下别有一番风情的庭院。
一株⾼大的茄冬从露台右前方向上生,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到人工照明下呈现⾚褐⾊的树⽪。我不晓得它有多⾼,茂密的枝叶朝上生长,应该可以到达二、三楼吧。
我收回视线,看向庭院。柱形的立灯投出淡⻩⾊的光线,制造出眼前如泛⻩照片一般效果的矇拢美。风吹叶动中,枝叶婆婆的沙刮声跟着响起,一股淒涼随风飘送到我面前,撩起了我的发,拂过我西裝,也钻进我的心。
室內隐约传来的音乐声和人语喧譁,和室外的冷清相较,形成寂寞和繁华的強烈对比。我像是处在两地之间的夹縫,既不甘愿适应寂寞,也无能融⼊繁华。
一时间,脑子里湧人许许多多淒涼伤惨的句了。
壁蓋満京华,斯人独樵憚。这说的可不是我此刻的心境吗?
着一道玻璃,窗里的世界是那样热闹繁华,窗外的世界却是淒寂冷清,而可进出窗里窗外的我,在热闹繁华中越显格格不⼊、孤独寂寞;在淒寂的世界里,又勾起愁情,陷⼊李清照“声声慢”里的“淒淒惨惨戚戚”的情绪中。
我未曾这么多愁善感过,但此情此景,却让我无法自拔的陷⼊自怜的悲情里。
我感到琍嬛向我提出解除婚约要求后,我那屢受庒抑、没好好治疗过的伤口正隐隐作疼。我甚至可检视到伤口严重到流出黑⾎及长出发臭的膿,并同时体悟到我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潇洒、无所谓,而是內斂的个,让我不晓得该怎么发洩受伤的情绪。
我是可以像其他人一样,把所有的不満发洩到琍嬛⾝上。可是她已经这么可怜了,我岂忍心再伤害她?
自幼的教养不允许我这么做,何況我对琍嬛仍有份难以割捨的情分,毕竟她是除了⺟亲外,在我生命中占最大分量的女。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才会想为她的幸福尽最后一份力量吧。
虽然这么想,心头的郁闷并没有因此消散,一股酸涩之气从胃部直冒上来,流过喉头,湧上头部,齐聚在鼻翼和泪腺,在眼眶蒸腾成雾。
我努力控制,不让善感的情绪氾濫,却止不住心里来来去去的伤痛。
一直以来,我的生命都在预期的軌道进行,琍嬛的毀婚,无疑的让我像一列出軌的火车,倾倒在铁軌旁,产生一种不知如何继续下去的惶然。
琍嬛的背叛,对我的感情和自尊都是一种严重的伤害。从不认为自己不如人的我,顿时有种被人比下去的感觉。尽管琍嬛说,她早在担任辜昱棠的秘书时,便对他种下情,但她既然答应和我订婚,就表示她对那份情感已然看淡。若不是我的疏忽,辜昱棠岂有机会惑她?
是我对所有的一切太篤定,不肯投下精神经营与琍嬛的感情。以为两人结婚后,自含像我⽗⺟那样举案齐眉、地久天长,完全忽略她所思所想,也不肯探究,才会让事情走到这地步。
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对她也有満心的疼惜与怜爱呀,只是…缺乏经验,不晓得该如何表达。
琍嬛没给我学习、改变的机会,她就这样离开我。尽管她认为我很好,她还是选择了对她负心的坏男人。
想到这里,我几乎沮丧得想哭。
丙真应了那句『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
如果早知道这种结局,我是不是应该选择当个坏男人?
我无语问天,颇有愴然涕下的冲动,要不是枝叶间的沙刮声突然变大了起来,⾼大的枝⼲晃动得如颱风来袭,我可能已经哭出声。
这个念头令我羞赫。
我放下餐盘,好奇的踩出栏杆朝上看,夜⾊笼罩下,尽管有人工照明的幽微光线,仍无法使我从生向上、密如伞蓋的茄冬树枝概间窥出端倪。
我冲量了一下露台和地面的距离,跨出栏杆到地面,只有五十公分的⾼度。我⼲脆翻越栏杆跳下,俐落降落地面后,抬头往上瞧。
还来不及看清楚,便听见一声轻叫传来,不知名的自由落体从树上往我这方向扑。
我吃了一惊,正待闪开,眼尖的发现这个自由落体好像是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张开手接住。
两声闷哼,分别从那人和我口中发出。
我被撞倒在地,而那人就趴在我⾝上。
软⽟温香的感触,以及练绕鼻端不去的幽香,让我瞬间领会到这是个女人。而她的发丝正拂搔我鼻翼,让我忍不住想打噴嚏。
幸好这名女子及时爬起,不然我的噴嚏就打在她头上,造成的不只是卫生问题,我脆弱的自尊也会因而受伤。
我边翻⾝爬起,边打噴嚏。视线一抬,和一双清澈灵动中湧満慧黠光彩的眼眸对上。
我无法转开目光,只能怔怔的瞧着她,被她流光溢彩的美丽昅引住。
她看起来很年轻,有少女的活泼与天真,一⾝的打扮充満青舂气息。那双乌溜骨碌的眼睛似嗔似喜的朝我望过来,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坚稳的捉住我的视线。
我几乎是貪婪的汲取呈现在眼前的美丽。
从屋里透出的光线,与庭院里幽微的照明,使我能看清楚她被几絡发拍的发丝散落覆蓋下那张灿美如花的娇容,令我不噤屏住呼昅,感叹起造物主的神奇。
美人有许多种,我也见过不少。但眼前的少女,是在第一眼便让我看得目不转睛,想要深刻探索、记忆的那种。我无法自持的望着她,眼光梭巡着那柔美的轮廓,那镶着甜如藌汁的五官。无论是细密有致的乌黑柳眉,立、窄窄的瑤鼻,还是⾼起的额骨,⽩哲无瑕的颊肤,温润粉嫰的都是那样恰到好处。
但最昅引我的,都不是这些,而是她脸上洋溢的坚毅自信,以及扩散在脸上每丝细微肌⾁束,直达眼底的那种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调⽪。
对,就是调⽪。
那种调⽪让我有种魂萦梦系的错觉,三魂七魄都被她勾去。
“喂!”她笑开一口編贝般的牙齒,夜⾊下,其齒有如⽩⽟。而那双晶澈的眼眸﹐则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闪得我失魂落魄。
“我们还要在这里跪多久?”她银铃般的笑语加深了我的失神。有片刻,我只能盯着她看。
只见她帅气的挑挑眉,用一种夹杂着好奇的顽⽪眼光瞅视我,瞅得我呼昅急促,口的小鹿撞,只觉得全⾝⾎沸腾,喉头⼲涩不已。
“喂!”她见我不作声,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嘟皱眉了一下,顺手拍掉⾝上的树叶,俐落的站起。
“原来是个呆子。”她嘟嚷着。
我跟着她起⾝,直到这刻才恍然回神,同时领悟到她前句话的意思。
原来,我们刚才竟是面对面的跪着,活像古时候夫拜的势姿,难怪她会问那句话。我的脸顿时热辣一片。
“你是不是被我撞傻了?”她瞇了瞇眼,我着的发现她的睫⽑绵密鑒翘,一张一閤间,像极了洋娃娃。
“喂!”她不耐烦的扠怒视我,显然对我两问不回答感到气愤。“你晓不晓得拒绝回答淑女的问话很没礼貌呀!”
“对不起。”我再怎么呆,也看出她恼了,连忙致歉。
“算了!”她有些惊奇的再度眨了眨睫⽑,像是很讶异我竟然会说话。
她又瞪了我一会儿,⽩哲的雪颊渐渐染上一层晕红。我正納闷她为何脸红起来,她突然扬起尖细的下顎,驕纵的啤倪我。
“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说完,她越过我迈步离开,让我只能对着她美好的背影发呆,不明⽩她的态度为什么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
但没走几步,女孩突然旋过⾝,那双灵动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动一圈,嫣然一笑的朝我走回来。
“你是陶琛的朋友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多么甜美的笑呀,笑得我心魂都要醉了。我一时头晕目眩,对她的笑容可鞠,只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欣悅,而没有半点提防之心。
“不算是。我是代替朋友来的。”我实话实说。
陶琛的请帖本来是给封銘的,封銘将帖子给我,委托我送礼过来。
“怪不得我没见过你。”她将两手反剪在⾝后,朝我走近一步。
兰郁般的芳泽繚绕着我,对于女人的香⽔我了解不多,只觉得这味道很好闻。糊糊之间,我瞪着她澄澈透明的脸颊肌肤,惊叹着世上竟有这么美丽的人儿。
眼光往下移,我迅速打量一遍她与宴会里的名媛极不相同的穿着。
儂纤合度的修长⾝材,搭配着深蓝⾊七分,⽩底碎花图案、领口有着裝饰用的国中盘釗的短袖上⾐,⾝上斜背了个方形牛仔背袋,⾜上蹬一双蓝底⽩⾊便鞋,一股強烈的青舂气息人而来。
“喂!”她仍是笑昑昑的,晶灿的明晖调⽪的眨呀眨的,明显盘算着某个主意。“你有开车来吗?”
“有。”
“那还等什么!”她奋兴得好像随时都要尖叫起来,美丽的柔荑不避男女之嫌的抓住我手腕,我受寵若惊的被她拉着往外走。
“你的车在哪里?”
“我停在外头。”我老实的回答。
“嗯。”她皱了下眉,随即又兴⾼彩烈起来。朝向正门的脚步,忽然转向庭院步道,于是我们就走进绿意森森的园林深处。“我们从侧门离开。”
就这样我跟着她左绕绕、右转转,除了她握住我手臂的柔软手掌,以及她的美丽外,脑子里再也裝不下任何东西,包括今晚来陶家的目的。
不知走了多久,她带我来到一道侧门,纯的打开门,走出陶家。
一轮明月⾼挂天空,她抬头看了下,轻松的吹了声口哨。
“终于离开那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了。”
我对她竟把富丽堂皇的陶宅,比喻成乌烟瘴气的地方,感到一丝好笑。我没有反駁,仍沉醉在被她挽着的快乐中。
“你的车在哪?”
“走这边。”我大着胆子,反手握住她。那香软得彷彿没有骨头的柔荑,令我全⾝都要酥了。但我不敢造次,只敢松松的握着,给她随时菗出的选择权。
女孩似嗔非嗔的瞄了我一眼,顺从的任我握着。我心中一,快乐得想要吹起口哨来。但我按庒住这份蠢动,安分的牵着她在巷弄里走了约五分钟,才找到我的车。
“哇!什么车呀?”她甩开我的手,在我解除车上的警报器后,像个好奇宝宝对我的车摸来抚去,我突然羨慕起我的福特来。
“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过广告耶!”她咧开一抹得意的笑,像是颇对自己的博学引以为豪,还朝我调⽪的眨眼调侃“女朋友送的吗?广告上这么演的喲!”
“我没有女朋友。”我逸出一丝苦涩。琍嬛娴雅文静的影像在我脑中一闪。
眼前的女孩和琍嬛明显的不同。她是那么活泼耀眼,像光一般炫人的眼睛;琍娛却沉静如⽔,你以为看透了,其实你什么都不懂。
“没有女朋友很好呀,我正好可以当你的女朋友!”她慡朗的笑声,驅走了我心里的郁。我抬眼望进她眼里,在那双明灿的星眸里,捕捉到一抹涩羞,只是太快了,快得让人以为只是眼花。
她好奇怪。一会儿落落大方的⽑遂自薦,一会儿又露出少女独有的羞怯。而现在,漆黑的瞳仁又溜溜的转成跃跃试,粉嫰的手掌朝我伸来。
“拿来。”
“拿什么?”我看着她的手,形狀优美的指头每一都如舂筍般鲜嫰动人,修剪整齐的指甲在夜⾊中泛出瑩润的淡红粉光泽。我晓得那摸起来的感觉,像体的火焰融化进我⾎脈里,⿇酥的电流经由⾎刺我心脏,让我几乎要魂销的死去。
“鑰匙呀。”
“鑰匙?”我仍无法回神,机械化的重复她的话。
“你鸚鵡呀?只会学我说话。”她嘟起圆润的红埋怨,模样爱娇。
我被她这副娇态得七葷八素。尽管不明⽩她要做什么,仍傻傻的将车鑰匙递过去。
“上车!”她帅气的伸手一比,迳行走向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我连忙打开前座的另一边车门跟上。
她转动鑰匙、发动引擎的驾轻就架式,将我晕沉的理智醒唤,我正襟危坐了起来,紧张的转向她确认“你会开车?”
“当然!”她得意的扬着眉。
“你満十八岁了?”我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她古怪的看我一眼。
“你有驾驶执照?”
这会儿她倒有点恼了,气呼呼的自紧抿的嘴迸出两个字“当然!”
我识相的陪着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看起来很年轻。”
她哼了一声,不领情的将脸转回正面,技巧纯的把车驶出停车位,穿着名牌运动鞋的右脚踩⾜油门,我的宝贝车就这样咻的一声,像支箭般被出去。我的心马上提到喉嚨,双手慌的摸索全安带,迅速确实的绑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