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整个星期，花石竹有如断了线的风筝，没有任何的消息。

　　欧石楠以为自己会觉得解脫，但是花石竹的容颜却在他脑中盘旋不去，就连他手掌上也似乎还留有那天的微热感。

　　他不噤回想着之前花石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还有那个混的下午…

　　当然也免不了想起秦易扬的那句对不起。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还有，花石竹和秦易扬两个人凑在一块儿是在谈论些什么？

　　欧石楠整个人都了。

　　初见到他们两个坐在一块儿，花石竹还握着秦易扬的手，他只觉得自己的理智在那一瞬间消失。

　　他唯一能想到的情况就是…终究，他还是被背叛了，在他正打算学习信任的时候。

　　花石竹说过的花言巧语，在那一刻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讽刺！

　　他尤其没办法接受，她的共谋居然是自己这辈子最不想看见的人，秦易扬。

　　在双重打击之下，他还能听进去什么？

　　他还能相信谁？

　　他还能如何冷静？

　　可是为什么在他如此确信花石竹与秦易扬之间一定有鬼后，心底深处却总有那么一丝丝反对的声音？

　　他甩甩头，似乎想甩去那个细微却刺耳的声响，不希望自己的心情再受到⼲扰。

　　他需要的是平静。

　　但他越是这样希冀，那细微的声响却越是清晰，那強烈的要求更是在催促着他的脚步…

　　问她！亲口再问她一这！

　　有什么好问的，事实不早摆在眼前了吗？还要问些什么？

　　问了也只是听她为自己辩解。

　　或是用更多的谎话来堆积出令人反感的假象！

　　但她说了一切是误会，而且秦易扬…居然向他道歉了，这些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也许就如她所解释的，两个人只是在讨论事情。

　　他重重的一拳捶向桌面，拿不定主意。

　　既想相信她，却又忍不住怀疑这是背叛！

　　烦躁的扫着桌上的各式物品，欧石楠的一颗心浮得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终于忍不住拿起了电话。

　　（不好意思，总经理目前休长假中，请问需要留言吗？）

　　电话那头传来“温泉乡”的总机甜美却公式化的回答，欧石楠摔上电话，脑子里成一团。

　　休长假？

　　事先完全没听她提过，怎么这么突然？

　　欧石楠忍不住猜想着花石竹的动向，但越猜他的心情就越沉重！

　　一个星期，她没消没息的一个星期是上哪儿去了？

　　想起以前，她有事没事就会拎着东西往自己这儿跑，就算是自己赶她走，没两天她就会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又来他面前晃。

　　那这次的长假，意谓着什么？

　　欧石楠越想是越坐不住。

　　他无法控制自己心底涌起的不安，但是他又无法确切的知道，自己那翻腾的情绪是为了什么。

　　在四方空间中踱着步，欧石楠终是忍不住的拎起车钥匙，开了门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出去。

　　在这惘的时候，他决定不再多想，依凭着自己的直觉去行动了。

　　以最快的速度飙到了“温泉乡”他旁若无人的直接往花石竹的办公室走去，想确定她的“长假”是躲避自己的借口还是事实。

　　助理在后头追着他，却不敢太过阻拦。

　　“先生，我们总经理真的不在…”被他的惊人气势吓到，助理虽然跟在他⾝后，但开口的声音依然太过怯懦。

　　这位先生看起来好可怕喔！为什么明明长得那么好看的脸，却要摆上那么吓人的表情？

　　推开门，看着偌大的办公室，欧石楠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是⾼兴抑或是失望。

　　花石竹是真的不在。

　　“先生，需要帮你留话吗？”助理怕怕的问。

　　“她什么时候会来？”

　　原本已转⾝的他突然改变主意，往內走了几步，看着那大办公桌上几乎多到要掉下来的资料夹。

　　是这女人不擅整理，还是她的工作量真有这么大？

　　他随意的打量这间办公室，发现与花石竹一点也无法联想在一起。原以为像她那样的花瓶，办公室必定是布置得美轮美奂，毕竟没有实际工作的人唯一的气力大概就只能花在摆设上了。

　　没想到这间办公室大是大，但是朴实得很，一些装饰品是有，却与他想像的落差极大。

　　这样看上去，的确像是一间大公司的总经理室，而不是某个大企业家情人的休息室。

　　这就是差别。

　　“总经理没有代，如果你有事，我可以代为留话。”看着这陌生男子居然翻动总经理桌上的文件，助理倒菗了一口气。

　　天啊，如果他是商业间谍怎么办？

　　“先生…”

　　想出声制止，助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叫警卫吗？可是看着男人的气势，她却不敢让警卫进来“请”他出去。

　　万一他是什么大人物的话就糟了。

　　欧石楠没理会⾝后传来的细微话声，只是看着桌面上似乎用心整理也摆不整齐的文件，而后举步就走。

　　“先生，你要不要留个话？总经理…”助理慌慌张张的追上去，却自动的把未说完的话消音。

　　很明显的，这位先生并不想留话。

　　他究竟是谁啊？

　　开车离开“温泉乡”一路上欧石楠的心上像是被放置了什么，庒得他不过气来。

　　一直以来的认知似乎渐渐在崩解，纷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他只知道他想马上找到花石竹，狠狠的抓牢她，问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拿出行动电话，他拨了一组号码。

　　（赵东云。）

　　听到赵东云的声音，欧石楠也不浪费时间的直接说出目的：

　　“我要花家的地址。”

　　（石楠？）赵东云考虑了一会儿，也没提醒他制刃盟里有，就直接将地址报上去了。

　　据他侧面了解，这两个人最近闹得有点凶，谈谈也好。

　　（我只有一个要求。）赵东云想起一件事。（请收敛一下脾气，别再对人、尤其是无辜的女人动手了。）

　　花家可是有自己的未婚在那儿，这个要先说清楚。

　　欧石楠不予回应。

　　“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

　　（说吧！）

　　“花石竹在制刃盟的特权来源，真的只是因为她在草创时期的居中帮忙？”对于花石竹的说辞，他虽然渐渐由一开始的不信任到现在的半信半疑，但他需要更有力的声音来让自己去相信。

　　（她跟你说了？）赵东云的声音像是有一些意外。（如果她都跟你坦⽩了，那你何须再来问我？）

　　“我需要确定。”欧石楠对他，也对自己这么说。

　　（她说的是事实。）赵东云想叹气了。（你必须试着去相信。另外还有一点，若不是重视你的感受想法，石竹不会跟你说这件事，这是我与她之间的秘密。）

　　毕竟若让花少东知道了，可是⿇烦事一桩。

　　“我尽量。”欧石村楠能这样承诺。

　　币上了电话，他‮速加‬往花家飙去。他相信唯有见了花石竹，自己这一连串的疑问才会获得解答。

　　----

　　来到花家，欧石楠忍不住皱眉。

　　在他才说出“花石竹在吗”五个字后，花石竹已经被那名脸上満是笑容的老人给拉了下来，推到自己面前。而楼梯转角处也突然冒出四颗头，一个个的滴溜大眼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这家人是有什么问题？

　　“爸，你可以回去泡你的茶了。樱、茴香，你们把番红给我带回书房顾好，别躲在那儿了。”

　　花石竹不当一回事的安排妥当，然后看了一眼⽗亲口中的贵客，表情平静的往外走。

　　“欧盟主，请往花园移驾。”在屋子里有那票人在，想好好谈谈是不可能的。

　　欧石楠没异议的随着她往外走，可是一出门口他就忍不住拉住她，眯眼瞧着她脸上的那片淡青⾊痕迹。

　　“自己施的力都忘了吗？”花石竹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对于他的表情相当不以为然。

　　欧石楠没说话，他从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一掌就能让女人受这么大的伤。

　　“我没忘。”即使过了一星期，他依然记得当天击上她软嫰的脸颊时那一股热，以及诧异。

　　“没忘的话就别摆出那副表情，活像我作假要诓你似的。”花石竹撩撩头发，真的受够了他的猜疑。

　　她那⽇回到办公室后才发现，这男人真的一点也不懂得传香惜⽟。看着自己‮肿红‬的脸颊，她什么耐、包容全没了。

　　这个死男人，教她怎么出去见人啊？

　　诓他，她才没有那种好心情咧！

　　欧石楠被她抢⽩得哑口无言，毕竟她微肿的脸在在的显示了自己的罪行。

　　“你来有什么事？不会是特地来看我还有没有在呼昅吧？”站在自己跟前就这么动也不动的，当雕像吗？

　　“你为什么突然休假？”在纷的思绪中，欧石楠勉強的捉住了一个最小的问题。

　　花石竹翻了翻⽩眼，伸手指着自己的脸颊。

　　“不休假在家好好休养的话，难道要端着这张脸出去吓人吗？”

　　她打理的是一家⾼级度假饭店，常常需要她“出面”跟重要客户打声招呼，现在脸变成这样，是要怎么打招呼？就算她觉得无所谓，一个客人问一句她就够烦了，更别提一个客人会告诉另一个客人，最后搞得整个‮湾台‬认识她的人都知道，那不就丢脸丢大了？

　　她花石竹长这么大，还真的是没被打过。

　　欧石楠再度哑口无言。

　　“别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庒你咧！”

　　花石竹不太习惯这样沉默不语的欧石楠，尤其他那种心虚又抱歉的神情，一点也不适合出现在他脸上。

　　“还有事吗？”受不了这种无止境的沉默，花石竹再度开口。

　　她敢打包票，欧石楠会跑到自己家里来找人，肯定是想通了什么或者是想说些什么，可是他就这样呆呆站着话也不说，她又不是神，哪知道他要⼲嘛。

　　陪他站下去？她才不要！

　　“我…”欧石楠看着她，纵使心中有千头万绪，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甚至于他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想要做什么。

　　在来之前他只是顺应着自己的反应做出行动，可是直到现在，花石竹站在他面前了，他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问她吗？她早已对自己提出解释了，可是自己并没有相信她。

　　责备她吗？她脸上的伤不断提醒着自己曾做过什么，更何况她也没有必要接受自己的责备。

　　“你？”花石竹盯着他，实在没有多大的耐。

　　尤其她深深知道，屋子里面还有个満心崇拜欧石楠的老爸跟唯恐天下不的妹妹，再这么拖下去的话．难保不会出事。

　　“你什么你，有事就说直说好吗？”他是感受不出时间紧迫吗？有什么话这么难以启齿的？

　　花石竹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快用完了。

　　看着花石竹直直的盯着自己，欧石楠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该做些什么。

　　站在她面前，他的心口发热，却无法开口。

　　这阵子的事飞快的从他脑中闪过，由她一开始的花痴模样，到她正经八百的跟自己解释她的行为、她的思想、她的作风…她是那样毫不保留的亲近自己，一点也不隐瞒的对自己‮诚坦‬一切，但最终自己还是选择了不信任她。

　　在这一连串的回忆之中，他似乎捉到了重点，却又无法将之表达出来。

　　花石竹看着他，开始相信他打算在这儿站到地老天荒。

　　可是，自己可以选择不陪站吧？

　　她微耸肩，一个转⾝打算回屋內继续去享受她难得的长假。却倏地被人紧紧的搂住。

　　她才一愣，耳后就传来极微小的声音…

　　“对不起。”

　　一开了口，欧石楠才发觉，其实这并不难。

　　这句话像是小猫叫似的，但很确实的传⼊了花石竹的耳中，惹得花石竹眼前立时浮起了雾气。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在乎的，对于这男人，自己还能奢求什么？可是当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时，她的心里居然会如此的震撼。

　　这男人道歉了？这么快就想通了？

　　也许就是知道说出这三个字对他的困难度，所以才觉得更加难脑粕贵。

　　“我从小就生长在一个充満敌意的环境之中，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周遭的人永远只是想着要如何伤害我。”紧紧抱着她，欧石楠似乎也有了勇气去面对自己的过去，那一段让自己变得冷漠、不信任人的⽇子。“所以我告诉自己绝对不低头，绝对不轻易的去相信任何人，我不要让任何人有办法接近我，也不让他们了解我的弱点或伤害我。”

　　“我知道。”花石竹回抱着他，想给予他有力的支持。“这些我都知道，我一点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可是…你就这样闯进了我的生活中，努力的接近我、亲近我，让我慢慢习惯了你的存在…”

　　花石竹笑了。

　　“我想改变，我想相信你，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他突然放开手，退了一大步，望着她的错愕。“那天仅仅是一个单纯的画面，就彻底击溃了我的决心，我没办法去相信你…我不想再伤害你…”也许她待在自己⾝边，只是会像这次一样无止境的受伤。他不仅无法信任别人，他也信不了自己，他没办法保证自己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情时能保持理智，冷静的选择相信她。

　　“不！”见他又要缩回自己的壳中，花石竹连忙拉住他，紧紧的抱住他。“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她喊着，又是泪、又是笑的望着他。“人是会改变的，你看，你已经开始改变了！”

　　以前的他是绝对说不出这些话的。

　　“我相信你。”花石竹不放开他。“你会说出这些话就代表你已经改变了，你若是不相信我，怎么会对我说这些？”

　　“我…”欧石楠看着她，觉得整颗心依然很。

　　“别再想了。”花石竹抹去泪，露出了甜甜的笑容。“你就是相信我，你会一直一直这样相信我下去的！”

　　欧石楠看着她的笑容、她肯定的模样，也忍不住靶动起来。

　　“我相信你，我会一直相信你…”闭上眼，他紧紧拥住她，如梦呓般的重复着这个句子。

　　“嗯，你会的，我也会！”

　　至此，他们的心再也没有了阻隔。

　　花石竹成功赢得了欧石楠的信任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