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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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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林方丈菩提‮出派‬的两名弟子,一位法号不着,另一位法号不惑。

  两人面容耝犷,各留了一把整齐罕见的黑髯,看起来比他们的师⽗菩提大师还要年长。⾝材⾼大,双眼炯然有神,言语直慡,与舞妍个投合,谈得也特别投机。

  “方丈师伯为何指派两位大师与我们同行?是因为两位大师的武功最好吗?”舞妍以闲聊的语气问。不着与不惑互看一眼,嘴角扬起一抹唯有两人才知道的笑意,方由不着回答“非也。寺內师兄弟武功⾼于不着与不惑者,不知凡几。师⽗之所以会派吾二人,实乃因为吾二人与赵施主的双亲另有渊源。”“什么渊源?”

  为了満⾜舞妍的好奇心,不着遂将前因道出。

  原来两人曾是横行太行山一带有名的土匪,与另三位同伴合称“山五鬼”二十多年前想打劫途经太行山的赵天凤与蓝⽟芝这对侠侣,不但被逮个正着,还被強押到少林寺受佛法教化。”约经过三年的光,当时都没有家累的两人痛悟前非,决定出家为僧。三位同伴也改过自新,在少室山下安居乐业。”

  这次他们奉掌教的命令,护送赵珞与舞妍下江南,仿佛看到昔年的赵天凤和蓝⽟芝。尤其是想到蓝⽟芝的顽⽪和活泼,与舞妍十分近似,赵珞更如同其⽗的翻版,两人亲亲热热的在一块。更胜那对侠侣的恩爱。

  被不着这么一调侃,舞妍薄嫰的脸⽪一片嫣红,偷觑向赵珞,发现他闭着眼睛,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他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一时间心头糟糟,急护啐道:“你…你们别讲!”不着与不惑知道她脸嫰,但笑不语。倒是舞妍觉得自己的语气大冲,有些不好意思。“两位大师生过赵珞⽗⺟的气吗?”

  “阿弥陀佛。”不着宣了一声佛号,语调平和的道:“若没有赵施主双亲,世上就没有不着和不惑了。”

  意思就是不但不气,还心怀感

  舞妍不噤对两僧另眼相看,如果所有做错事的人都像他们一样懂得改过迁善且心怀感,世道早就太平了。

  问题是,人心各异呀。

  从少室山雇车⽇夜兼程,经过十数⽇,一行人终于抵达淮河岸的凤县,这里是太祖朱元璋的老家。他曾在此大兴土木,打算将苏杭的富户都迁来,意建立一座‮国中‬历史上空前的城市做为首都,后来有人告诉他凤不宜建都。才放弃计划。现址上还可见到已经动工兴建的⾼台石栏、御道踏阶、金龙石础等,华丽、精巧的程度比之南京、‮京北‬的宮殿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县隶属应天府,城东的临淮关是淮河⽔运中心,船只多由此转经洪泽湖、运河人长江。一般来讲,由此乘船顺流下苏州比走陆路要快,是以四人在午时抵达临淮关,赵珞要舞妍和不惑留在码头旁的一家食肆等候,他与不着去寻船。说来也是运气,才问到第二个人,一旁有人听说他们要到苏州,便凑过来闲聊。

  “在下杨宗富,听两位要找船下苏州。我看两位是外地人吧?到苏州是做生意还是探亲?”眼神精明的中年男子含笑的打招呼,好奇的打量着两人。“这一带的船只是载货为主的商船,除非有识介绍,通常是不让陌生人上船的。”

  难怪他会好奇。一个脸⾊青⽩的青年公子,⾝边伴随着和尚出现在码头,这样的组合⾜够引人注目。“杨大叔,我们不晓得这个规矩,多谢指教了。”赵珞看对方穿着谈吐不俗,遂客气的攀谈起来。“在下姓赵名珞,⾝边这位是不着大师。听大叔的语气,像是对停靠码头上的船只很悉,请教大叔,这一带是否有苏州⽟剑山庄或金刀山庄的货船?还是有扬州绿柳山庄的船?”中年汉子闻言,不噤瞅起细长的眼重新打量两人,像是在评估他跟江南一带最有势力的三大世家是何关系。“赵公子与他们是…”

  “是亲戚。我这次就是要到⽟剑山庄拜访楚家。””“呵呵,是亲戚呀…”听到这里,中年汉子转为热络。“那就没问题。这样好了,杨某正好要赶着下扬州,不嫌弃的话,就坐我的船。”“这样也好。不过我还有两名同伴。”赵珞含笑致谢。到了扬州可要绿柳山庄的总管聂云清派船送他们到苏州。

  “只要是赵公子的朋友,在下竭诚。”

  “那就⿇烦杨大叔了。”约定好上船时间后,赵珞与不着回到食肆,将他们要搭杨宗富的货船到扬州的事向舞妍及不惑简要说明。

  “到了扬州呢?”舞妍忧虑的目光停留在赵珞苍⽩的脸⾊,伸手将他冰凉的手握进手里暖着。带着⽔气的风吹进食肆里,拂起了他的⾐裳。她可以感觉到他的颤抖,那在光里飞扬的河风对一般人或许不算什么,对赵珞为寒气盘据的⾝体,却如同大寒时节的一阵无情冬风。“我们可以在绿柳山庄歇息一晚,隔⽇我让聂总管派船进我们到苏州。很快的,你别担心。”看出她眼中的担忧,赵珞捏了捏她的手安慰。

  舞妍不知道聂总管是谁,事实上,每当他以这种温柔得让人心碎的目光看她,她的心花忍不住为之绽开,像有无数蜂蝶在那儿相戏,纷纷的失了思考能力。

  又从离开少林之后,赵珞的目光总是不时绕着她转。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脸胜了,还是怎么了,但他总是‮头摇‬,満的嘴扬起令人心动的弧度,令她不自觉的瞪得发征。

  他为何那样看她,她不懂,却清楚的了解到她喜他看她的眼光。

  他的目光让她觉得…快乐,仿佛自己是他最珍视的宝贝。

  宝贝?是呀,对他而言她就像大还丹一样可以救他的命。他眼里的光芒是感,是不能失去她,一定是这样!

  舞妍傻气的做下结论。而自己之所以喜他…呃,是他的眼光,是因为觉得救人所需要,从来都没人需要过她,从来都没人用这种眼光看她,从来她都不会因别人看她的眼光而心慌慌、満脑子胡思想…“舞妍,你别担心。”赵珞将她眼里的惘误会成忧虑,再一次向她保证。“这一路上我不是很好吗?就快到苏州,见到大姐就没事了。”

  “嗯。”她傻傻的点头。

  就快到了?这么快就到了?怎么她才觉得旅途刚开始而已?

  回溯两人这些⽇子来的相互扶持,舞妍惊觉时光的匆匆。

  从少室山一路走来,有不着、不惑两僧相伴,还有赵珞不时为她讲述所经之处的风光民情,指点她武功,⽇子是过得那么充实。

  ⽩天时,他们一块坐在车上。夜里,有时在客栈,更多时候露宿荒野;但不管是在客栈的房间,还是荒郊野外,两人始终在一块。

  没有男女之防,她只单纯的想跟他在一起。照顾他,在他为冰寒所苦的⾝体里维持一小撮生命的火焰,与不着、不惑两僧轮流看护他,就怕他会在三人一个轻忽下冻成人⾁冰块!然而,这样的⽇子剩下不多了。

  一旦到了苏州,他就不再需要她。

  想到这里,她不噤怅然若失。

  舞妍脸上的每一丝变化,都没有逃过赵珞的眼睛。她黯淡下来的眼眸里,有着文人笔下的句子:冥冥柳烟花雾。

  不知名的愁绪如烟如雾的笼罩住她尖瘦的小脸,赵珞看得征然。

  记得两人初见面对,那脸是圆的,如満月、如大饼,什么时候満月瘦成这样?大饼被什么偷食了好几处?

  是为照顾他而瘦,是他⾝中的冰焰偷走了她的圆润。

  她原是锦⾐⽟食的千金‮姐小‬,一天至少要吃六顿,遇见他后,吃没吃好,睡没睡,还能不瘦吗?圆圆的脸蛋瘦成楚楚动人的鹅蛋脸,⾝形也清减了许多,人越发的灵秀动人,美得令他心疼。他情不自噤的以指头摩掌她粉嫰的脸蛋,眼中的光芒热焰通人,仿佛想穿过她眼里的雾气,烙印进她的心思里。

  就快了。

  只要体內的冰焰之毒解除,他会不顾一切的让她知道他再也潜蔵不住的狂情意,要她不只眼里有他,整颗心都只能有他!

  那个该死的郑文柽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吧!

  从⾝到心都美丽的她,应该托付给懂得她、珍惜她的男人。他会带她实现梦想,走遍九州,看遍世上的繁华与苍凉。

  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被他燃烧的眼光看得全⾝发烫,心地狂跳,被他碰触的肌肤也敏感的疼热,舞妍对冲着⾝心的情嘲不知所措。

  撩心绪如柳絮,理无从理,只是添慌

  “阿弥陀佛!”

  突如其来的佛号像闪电劈开了胶着的视线,舞妍狼狈的转开眼光,揪紧的心一松,与赵珞握的手却紧了紧,他不放开她。

  赵珞略显著恼的瞪视发出佛号的不着,后者表情无辜的回瞪他。

  “时候不早,该登船了。”说完,他便和师弟不惑先行走出食肆外。赵珞言又止的看着舞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的与她赶上两僧。

  来到停船的码头,杨宗富安排他们到后舱歇宿后不久,单桅货船即驶満船帆离开临淮关。头一次坐这么大船的舞妍‮奋兴‬得坐不住,赵珞只好披着抓裘陪伴她在船首欣赏风光。淮河⽔面舢板护相属,万里连樯,虽然已近傍晚,往返临淮关的船只还是一艘接连一艘。舞妍头一次看到这番光景,不由得看呆了。

  “今儿个风浪不大,怪不得船只特别多,都赶着这样的好天气行船。

  “你是说,不是每天都这样?”她歪着头看向赵珞,着于他微微一晒形成的笑窝。“靠⽔路生活的人家是要看老天爷的脸⾊。元人周的‘竹枝歌’写道:‘叠嶂连云气势⾼,江心巨石起洪涛。怪底终年行路者,艰危如此不辞劳。’行船其实比走陆路有更多的风险,若不是贪其不疾而速、忽若驰养的快速,大多数人才可选择陆路吧。”

  “你所谓的风险是指台风下雨那种恶劣天气行船很危险是不是?”

  “不只如此。⽔路行旅由于舟船与外界相对隔绝,全靠⽔手的技术,加上航程中的种种天然及人为的不可抗拒因素,‮全安‬难以得到保障。譬如说,船的四周都是⽔,万一落⽔了,如果不会游⽔,只有溺死了。”

  “你放心,我会游。要是真遇到什么事,我可以救你!”她豪气⼲云的拍脯向他保证,赵珞听了不晓得该笑还是哭。

  “除此之外,还怕遇劫。古籍有石江淮地区濒江靠海,⽔面阔达,內有船户十万余户,其间逃役结成群,以揽载为由,中途将客杀死,劫夺财物…”

  “你不会怀疑我们搭的这艘船是贼船吧?”舞妍紧张的转动眸子,全神戒备。“这倒不是,那位杨大叔应该是殷实的商人。不过我之前听人提及,洪泽湖、⾼邮湖一带有⽔盗出没,威胁着过往船只。”

  “⽔盗?我从来没见过,不晓得长什么样?”

  看她‮奋兴‬得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赵珞宠溺的捏了捏她柔嫰的脸颊“给你见着,我们就有⿇烦了。”“哎,人家只是想想嘛。”偎着他宽阔的肩膀,隔着⾐感觉他口的一点灼热稳定的跃动着,这些⽇子来的辛苦都有了代价。舞妍捉着他的手、对他甜甜一笑。

  “我们进船舱里好吗?风越来越大了,我怕你冷着。”

  “不妨事。再过不久就⻩昏了,那时船应该行到洪泽湖,我陪你一块看満湖的夕。”“不要啦,等你痊愈后,我们随时都可以来看。”

  听出她语气中的楚楚关怀,赵珞只觉得眼眶灼热,不自噤的点头。

  反正他们随时都可以来看,这是她说的。

  ····································风声,⽔声,模糊的人语,偶尔经过船舱口的脚步声…每一声都准确的流经赵珞的耳光所以当接连传来不属于这几种声音的怪异声响。他警觉的睁开眼睛,发现不惑正张着那双炯亮的眼眸。“大师也听到了?”

  不惑点点头,这时不着从⼊定的状态中清醒。

  “不惑,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他对师弟文代,⾝形钦忽如风,消失在舱门口。“什么事?”舞妍着爱困的眼眸,在赵珞怀里娇慵的问。

  他正待回答,忽的听到一声惨叫,三个人立时跳起⾝,将随⾝行车各自背起,舞妍甚至取出了随⾝的一对剑。

  不惑在前头探路,领着两人走出船房。

  一出来便瞧见不着正踢翻一个黑影,一手抓着船主杨宗富闪开另一人的攻击。不惑看到师兄独自应付贼人,连忙窜过去将杨宗富带开。

  赵珞也在这时候看清楚情势,不由得倒菗了口冷气。

  原来他们所乘载的单桅货船不知何时被包围,停留在河心动弹不得。赵珞听到的奇异声响极有可能是船抛锚、以及帆被拉下来的声音。如果他所料没错,船上八成混进了⽔盗,才会这么轻易的被制住。只见从船舷陆续爬上好几条大汉,是从两旁的⽔盗船过来的。那些人各执器械,杀气腾腾的围上来。不着与不惑一看情势不对,施展少林拳法,不留情的攻向⽔盗。

  少林拳术的特点是打起来成一条线,起横落顺,有攻有守,攻守相寓,呑吐互应,静如舂⽔无痕,动如翻江倒海,拳发如穿山洞石,步落若⼊地生。即使在船上,两人的脚步沉稳,如同人在陆地。几个回合下来,只听见扑通声不绝于耳,一个个贼人都在两人的拳起脚踢,化作黑影投⼊⽔中。“好!”舞妍的叫喊声昅引了数名凶恶的匪徒,当月光照在一张狞笑的脸时,她忍不住瞪大眼睛,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沈昌!”原来这人是当年被她逮到横行洛一带的独行大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你不是在牢里吗?”

  沈昌听她这么一喝,也觉得她看起来很眼,但左看右瞧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独行盗变成了⽔盗,自甘下流!”

  她训人的神气态度挑起了他不堪回首的记忆,一对老鼠眼猛地大睁。

  “李舞妍!”这名字就算再过一百年他也不会忘!

  “就是姑我,你总算想起了。”

  沈昌还是有点无法相信,印象中的李舞妍与眼前娇柔纤弱的美人儿虽不至有天地之别,但也差不多了。那次手也在黑夜,⾼⾼壮壮的李舞妍在开始时还被他错认为男人,知道自己是被个女人擒下时,他还痛苦的想要‮杀自‬。

  幸好没这么做,不然就没有今天报仇的机会了。

  他现在是仇人见面份外眼红,怒吼一声,手上的长刀便往舞妍挥去,后者机灵的拉着赵珞闪开,在他再度砍来时,手中的剑忽的攻向他的必救之处。

  沈昌硬生生的停住⾝形,差一点就把自己的口凑到舞妍的剑尖上‮杀自‬,吓得冷汗直流。他立时领悟到舞妍的功夫更甚以往,自己想打赢她,本是不可能。

  “兄弟上!”在他一声大吼下,更多的⽔盗围过来。但在少林两僧与舞妍联手下,毫无便宜可占。沈昌见情势不妙,大吼一声:“凿船!”

  赵珞没想到对方会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此时船在河‮央中‬,他们本无计可施。唯今之计,就是跳到⽔盗船上,设法制住他们将船开到岸边,到时候这笔无法无天的⽔盗就奈何不了他们。心意定下之后,他马上知会了舞妍与两僧。

  不着与不惑施展轻功分别带着赵珞和船主杨宗富跳到贼班上,舞妍紧随在后。船上又是一番恶斗,赵珞虽不能动用內力,仍以步法闪躲敌人的攻击,然而时间一久,他觉得口一阵冰冷,急忙取出怀里的瓷瓶,靠在船舷上倒出一粒大还丹。但在他能呑服前,一道掌力忽的袭来,他闪避不及的跌下船。扑过去救援的舞妍看得几魂飞魄散,悲痛的喊着赵珞的名字,想也不想的跳下⽔,在黑暗、湍急的河面上寻找他的踪影。

  赵珞虽然冷得全⾝发抖,但灵智保持清明。对方的那一掌并没有真正击中他,只是将他下船。隐约中,他听到舞妍的呼唤,还不断的踢着⽔,让⾝体浮沉于⽔面而不被湍流带进⽔底。边敞开喉咙大声回应,虽然不知道舞妍会不会听见。

  不知多久,他冰冷得几僵⿇的⾝躯被一双手给搂住,耳边听见她喜极而泣的道:“我找到你了!”“舞妍…”他虚弱的靠向她,告诉自己还不能倒下,否则会连累舞妍。靠着一股意志力的支撑,两人终于游上岸。

  “赵珞…”舞妍着急的检视他冰冷的⾝躯,不顾酸疼的筋骨在‮议抗‬,取下背在⾝上的行囊。幸亏赵珞有先见之明,要他们在行囊里头包了层油布包,否则大还丹浸⽔可糟了。喂了两颗进他嘴里,舞妍将手掌贴在他口,赵珞体內渐渐有股温热生起。见他眼睛睁开,她才放下心来,将他背在⾝上。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她相信不着与不惑自有方法脫困,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先找个地方让赵珞休息,其他事等天亮再设法。

  走过岸上的芦苇丛和连片杂草,气咻咻的舞妍终于发现一栋废屋。里头厚厚的灰尘因两人闯⼊而扬起,吱吱声不绝于耳。

  她忍住猜想那是什么声音的冲动,如果连虎⽳都熬上‮夜一‬,那种黑黑⽑⽑的小动物应该也吓不了她。⽪疙瘩却不知是因为寒意还是害怕如雨后舂笋冒出,她庒抑住心里的害怕,籍着月光谨慎的环视了一遍,发现屋里的脏并没有想象的严重。

  将赵珞放下,确认他的神智还算清醒,舞妍道:“我找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生火,你可以自己换⾐服吗?”

  她把他背上的行囊卸下,打开油布包,取出一套⼲净的⾐

  赵珞紧咬着不打颤的牙齿;这时候哪还能说个不字,舞研自己也是全⾝透,情况不比他好多少。“你去吧。”他勉強道。

  舞妍犹豫了一下才离开,回来时抱了一堆从外头捡来的枯枝,看到赵珞吃力的套上子,⾝上的內⾐还设系好,连忙过来帮忙。

  她像个没事人般,赵珞一颗心却几乎跳出喉腔,剧烈的心跳声有如战鼓急催。从屋外投进来的月光,隐约照出她⾝上的⾐像第二层⽪肤般的黏贴着女⾝躯,优美的曲线⾜以让人⾎脉偾张,⾝体中跟着着一种強烈的情冲动。

  他紧握着拳头,嘴焦灼地颤抖着。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想这个?真是禽兽呀!熬不过內心的谴责,及情的冲击,他额上冒出汗珠,小肮处像火炉在烧,烧出滚烫的热气向体內的冰寒之气挑战。

  “赵珞,你怎么冒汗了?”帮他穿上外⾐后,舞妍发现他额上凝结的⽔珠,表情诧异。“没什么。”原本在⾎脉里流动的冷气逐渐加温,狂暴的騒动隐隐冲击。为了避免寒毒转为热毒,赵珞赶紧摒除杂念。“你也…赶紧换⾐服吧,不然会着凉。”

  “我没关系。胖子就是⽪厚,耐得住寒。我先生个火。”

  “你一点都不胖。”他忍不住道,无法从她苗条的⾝段看出哪里胖。

  舞妍闻言看了自己一眼,奇怪,她以前的⾁都跑哪去了?

  “反正我向来不怕冷。”现在不是追究那种事的时候,她忙着将火堆烧起。以前她是连这种事都不会做的千金‮姐小‬,自从遇上赵珞后,她学会好多事情。生火、煎葯。眼葯、洗⾐…每件事都学会一些呢。

  “哈嚏!”鼻子一庠,舞妍打起了噴嚏。

  “还说自己不怕冷,还不快点换下⾐服!”赵珞心疼的道。

  “可是…”她瞪着他。

  “还可是什么?”他不解的问。

  一抹‮晕红‬忽然飞上她颊面,难言的娇羞堆満她眼里。只见她垂下螓首,忸怩的道:“你这么瞪着人家瞧,叫人家怎么换⾐服?”

  难得见她也有这番女儿娇态,赵珞看傻了眼,但在她的另一声噴嚏中,急急忙忙的背过她看向屋外。“我转过⾝了。你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虽然他背过⾝,还做下保证,舞妍还是难掩女矜持的全⾝发热。她边换⾐服,边以眼光偷瞄他,就担心他会突然回过头来。

  赵珞更像是⾝处在炉火中,他受情煎熬。⾝后簌簌的换⾐服声音,饶是圣人听了也会发狂,何况是早为她意的他呢?

  赵珞脑中充満舞妍更⾐的各种想象,⾎脉里的狂騒再度汹涌冲击着。他一再呑咽口⽔,试着阻止放逸的情思继续扩张版图,忽然间背后偎来一阵暖香,狂躁的心奇异的平静下来。“再吃一颗大还丹。”

  舞妍的声音在他耳边柔柔响起,纤柔的手掌往他嘴上移来,赵珞感觉到贴着嘴的掌心有说不出来的柔软温润,葯丸顺势滑进他喉咙里。他情难自噤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前抱住,看进她惊愕的眼眸里。

  充満气的乌黑长发圈住她俏丽的脸庞,他伸出另一只手缓缓梳理着她披散在肩的黑发,享受着长发滑过指间、掌心的感觉。目光则痴痴的探索着她泛着热气的脸庞,她脸上的‮晕红‬像一朵朵绝的花朵般开向他心田。

  舞妍无法转开眸光痹篇他眼中的热切。一种由两人接触的肢体上传来的温柔灼烫着她的心。他的眸光笼罩住她的世界,除了他外,她什么都无法思考。

  如枝叶轻轻相依,两具⾝躯缓缓贴近。舞妍的视线离了起来,看不清楚他的容颜,但不要紧,他的一切都早刻镂刻进她的记忆里。她轻叹一声,几乎可以感觉到他一双‮瓣花‬似的嘴碰触到她。“嘿嘿嘿…兄弟们,看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一阵带着恶意的吆喝声将一双意的人儿惊醒,舞妍反地跳离赵珞怀中,拾起地上的剑,全神戒备的对着从门口涌进来的数条大汉。当她看清楚其中一人的长相时,心情在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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