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在吻她!
是两片含着两片,不是那种轻轻一碰,啾一下就放开的吻。
这是她的初吻,他是第一个吻她的男人。
汪俏君不敢相信,只能圆睁着眼瞪着梁康砚,直到他的离开。
你做什么!她头一个反应是抹去上的口⽔。你你你居然话在嘴边转来转去,一个完整的句子也吐不出来。
她被吓到了。
真真正正、确确实实被他这突来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无礼下流的行为吓到。
纵然,她意识到他是男人,为他心动,但那并不代表她已做于b心准备和他有亲密接触──尤其是这种对的亲密接触。
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她看着他的眼神就像被背叛了一样。
她信任他,但他辜负了她的信任!
对不起。他原本就没预期她会陶醉不已。我知道我做了不该做的事。
你非礼我!汪俏君皱着眉头,眼神是指控的。你未经我的同意非礼我!』
梁康砚无言。
算她现在掉头离去,并且从此避不见面,也不会是多么令他意外的事。但奇异的是,他并不后悔。
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不该做的事。
他改变了两人之间无别的往状态,辜负了她对他的信任,但是,他最起码确定了一件事──他喜她。
那不是友情,是爱情。
他对她的好感,是男人对女人的,并非无关别。没有辩解,没有解释,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处,用一双热炽的眼看她。
该死!她皱眉,将手中的烟捻熄。这算哪门子的戒烟原因?你除了道歉之外,没有其他话好说吗?
只有一句话,他的态度很冷静。你的嘴巴里満是烟味。
汪俏君不敢置信的瞪着他。
这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呐?
太好了,哈!,她摊开两手,仰天一笑。你刚刚強吻了我,居然还嫌我嘴巴里都是烟味,真行!
将烟蒂丢进垃圾筒,她转⾝打开落地窗。
别走!梁康砚及时拉住她。有些话,我想告诉你。
我不想听。她是认真的,再没有比此刻更认真了。我的头好痛,我要觉睡了,请你睡客厅。可恶的男人!
躺在房间里,明明早该⼊睡了,可是汪俏君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一方面,因为⾝下躺的不是悉的铺,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梁康砚那突如其来的吻
紧紧抱住棉被,她皱着眉头抿紧了。
坦⽩说,她真的有一种被冒犯、被犯侵的感觉。
她不否认自己对他有好感,也不否认她的确因他脸红心跳,但是接吻?子谠嘴,含的接吻?
那完全超出了她的界线之外。
何况,他完全没有让她有任何心理准备,就这么突然的吻了她。从棉被里伸出手摸摸冰冷的,又忆起了他吻她的,温温热热的感觉。
瞪着天花板,一次又一次回想方才的情景,睡意也渐渐离她远去。
她是不是反应太大了?
天气这么冷,他睡客厅会不会因此感冒?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菗起一张薄被,蹑手蹑脚的走到客厅,将被子轻轻盖在躺在沙发上的梁康砚⾝上。
他闭着眼睛,似是睡得很沉。
唉,他倒是好睡,却留她不能⼊眠。
经过了这一吻,他们两人是再也不可能恢复像之前那样轻松的朋友关系了吧?想起来,还真叫人有些难过。
他既然吻她,是不是代表他对她也一样有好感呢?两手托着颊,望着他安详的睡脸,汪俏君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或许,她的反应是大了些吧!像这样一个男人,哪个女人不想要他的一吻呢?
她完全没有想过接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一开始的震惊和怒气退去之后,现在回想起来,那滋味其实也不算太坏。
她替他拉好棉被,俯低⾝子在他上印下一吻,轻声道:这样我们就扯平了。然后,她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安心的闭眼觉睡。
昏暗的客厅,梁康砚睁开了眼。上的余温犹在,鼻间彷佛还闻得到淡淡的烟味,他忍不住扬起了一抹愉快的笑。
这个赌注应该算是赢了吧?
事实证明,答案是:未必。
汪俏君也许稍稍开窍了,但她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对爱情的认识也许比一个六岁的小孩还不如。
何况,她始终把两个人的关系定义成邻居和朋友,至于除此之外的其他可能,她不愿意去想。
她没有办法想像自己谈恋爱的样子,正如同她没有办法想像自己穿裙子的样子,那对她来说都是太女化的东西。
因此,即使吻都吻过了,她对待梁康砚的方式,较之以前仍无不同,甚至变得更疏远──尽管,她为他心动。
他的笑、他的一举一动,在她的眼中,都已经不同。但这就是恋爱吗?
她的女朋友很多,能和她谈这种话题的是屈指可数。
惟一让她说得出口的,是那个被称为老处女,对男人的认识比起她好不了多少的苏文伶。
你的感觉如何?在听完她的描述之后,苏文伶的表情完全没变。他吻你的,你觉得天旋地转?心跳速加?全世界只剩下你们两个,而你愿意和他地老天荒?有没有?
汪俏君偏着头皱眉问:那是正常的反应吗?我是说,每一个女孩子在和男人接吻时,都会有这种夸张的感觉吗?
不是,但通常,后面的但书是用来推翻前面的答案。如果你喜他,至少会有脸红心跳,意情的感觉,而你的反应是什么?怒气冲冲的质问他,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看过有哪一个女孩子被喜的人亲了,会有你这种反应。
如果是你呢?难得的,汪俏君好奇的问:你喜的人吻你,你会有什么反应?吃吃的笑,觉得自己赚到了?
苏文伶撇撇嘴角,彷佛觉得她这种猜测是在侮辱人。
我没有喜的人,没有办法回答这种假设的问题。若问讨厌的,倒是可以说出一堆。
是吗?腿双放在桌子上,汪俏君往后跷⾼椅子。可是,我是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下被吻,而且,这种事至少该先取得当事人同意吧?没有人喜这样莫名其妙,措手不及的和别人子谠嘴。
坦⽩说,你的问题在哪里?她已经陪她聊了三十分钟,还是搞不清楚她的问题到底在哪里?如果你喜他,这不是两情相悦,皆大快的事吗?
汪俏君一张脸皱得紧。
什么两情相悦?子谠嘴亲过,就算喜了?我连他为什么亲我都不晓得。
男人不会随便吻一个女人。苏文伶深深的看她一眼,话语中多了笑意。尤其又是这么『英俊』的女人。
苏文伶是在告诉她,梁康砚喜她?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她?
不要说你没想到。苏文伶不相信,你没有迟钝到非要男人捧着玫瑰花到你面前,对你大叫我爱你,才知道对方对你有意吧?
汪俏君为她描述的情景失笑。
我投有什么经验,记得吗?她本不知道如何判读男人的心意。不过,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做,我会马上跟他断!
好好享受迟来的舂天吧!苏文伶拍拍她的肩,星期⽇相亲的约,我看你也可以推掉了。毕竟,有了⽩马王子,谁还需要童子军?
汪俏君没有推掉相亲。
一来,约期就在隔天,突然慡约太过份。
二来,她拿不出有力的理由,拒绝这项安排。
不管梁康砚吻她是出于什么原因,两人现在的关系毕竟仍然只是朋友。他既没有找她谈那天的事,她也不问,那件事就像船过⽔无痕,再也没有人提起。说他是⽩马王子太早,也太自以为是了。
不过,当她瞪着玻璃门上映照出自己可笑的倒影,她真的开始后悔了。原因是:⺟亲坚持她必须穿裙子赴约,甚至不惜一大早就跑到她的住处,监督她是否有照命令行事──她⾝上的杰作便是她一手打点。
而她,只想找找看地上有没有洞可以让她躲进去。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有成功变⾝成女人的一天,这么说有点奇怪,她本来就是女人,但是就外表上来说,她却和这个词有一段距离,即使,⾝上这套蓝⾊洋装让她的背影看来增添了几许女的媚妩。即使,脸上的彩妆让她看来较为女化,但是,她完全没有喜悦。
忍耐,再忍耐。
别扭、说不出的别扭。
她只想回家换回悉的装扮,洗掉脸上的颜⾊,然后死也不再答应相亲。
步伐小一点!梅靓芳在看见女儿跨大步走时,忍不住皱眉。:你可别一见面就把人给吓跑了。
那样最好。汪俏君默默在心里想着:如果童子军没有被她吓跑,那就会换她被这⾝装扮搞疯。
她觉得脸上像裹了一层石膏,彷佛笑一下就会碎掉。
妈咪,你今天好漂亮喔!乐乐穿着红粉⾊的洋装,扎着公主头,漂亮得像个小鲍主。
汪俏君笑着捏捏她的颊,呼出一口气。
约在餐厅见面,原意是吃完饭便可以走人,然而闻着刺鼻的化妆品味道,她却觉得胃口全失。
我就不陪你进去。来到餐厅门口,梅靓芳替她拨了拨头发后,代道:你们吃完饭后,可以到附近逛一逛,别急着走。人家也是百忙之中特地菗空过来,你别让人家败兴而归。
汪俏君扯扯嘴角。那是说,如果他没被我吓跑的话。
不会的。梅靓芳对于她的杰作可是感到十分満意。进去吧!
又是相亲。
当梁康砚看见远方桌旁的女子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早该知道,⺟亲坚持要他到这儿来用餐,绝对是有谋的。
阿康,快进去啊!曹芬推他。别让人家等太久了。
这是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好方法。
一来、有完美的理由出现在此地;二来、一举两得。
不管如何,多增加一些机会也是好的,说不定儿子也有可能和相亲的姐小擦出爱的火花。
妈,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想进去。
以往,⺟亲替他安排的相亲,他能躲则躲;真躲不掉的,总还是勉为其难的应付。但那是因为他当时心未有所属,如今情况不同了。
人都已经来了,说什么傻话?曹芬⽩了他一眼。难道你要叫人家在里面空等?还是要我这个做⺟亲的去跟人家赔罪?
他无言以对。
好啦,快进去。她推了儿子一把。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免得你们尴尬。
梁康砚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举步往里头走去。然后,他非常讶异的发现了汪俏君,更让他讶异的是她穿裙子、化妆,看来就像个女孩子。
不对,她本来就是女的。
可是他从未见过她做如此女化的打扮,一时之间,他竟愣住了。
汪俏君没有发现他,笔直的朝等待她的男人走去。
男人生得不差,甚至可说是英俊。
他穿着笔的西装,坐姿直标准得无懈可击,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不停的看表,像是在确定时间。
她忍不住也看了一下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
幸好没有迟到,她暗暗的想。
这个男人看来是那种非常守时,也讨厌别人迟到的人。虽然她并没有打算真的和他来一段恋情,但总是不希望让陌生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汪姐小!忽然,悉的声音自她背后传来。
她转过头,讶异的看见梁康砚朝她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他却有另一种解读
那男人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
这是普通的午餐还是真正的约会?
太多太多的问题在他脑中,但他一个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在静静望着她数秒之后,淡淡的回答,真巧,在这里遇见你。
叔叔。
乐乐捉着他的子,仰头看他。
乐乐,我们该走了。汪俏君轻拍她,抬头对他道:对不起,我们赶时间,晚上再聊。
他点点头,故意似的,指着相同方向道:我就坐在那儿,我妈替我安排的相亲。
汪俏君的视线愕然的移过去,一个娇小甜美的女孩就这样⼊了她的眼。
是是吗?分不清心头忽然窜上的情绪是什么,她大方的笑了笑。那就祝你相亲成功了。
两人沉默的对望,下一秒各自转开头,朝不同的方向走开。
我的趣兴?喔,我喜阅读,也喜小孩。我一直觉得,阅读是人生最大的乐趣之一,你想想看,那么多的书,每一本书都是奇特的世界,等着你去挖掘,那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汪俏君听着⾝后传来的女子娇笑声,愣愣出神。
对面的男人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也完全没趣兴。心里一种又酸又涩的滋味好像从她的喉间不断的冒出来,她不噤皱起眉。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男人看见她的表情,忽然中断话语,礼貌的询问。我是不是在无意中冒犯你了?
汪俏君眨眨眼,不,我她不好意思的笑开。我在想别的事情,抱歉。
没关系。男人也不动怒,温文的笑着。我想,大概是我得意忘形了,一谈起自己喜的东西就没完没了。
她尴尬的微笑。
老实说,她真的记不太起来他方才说了什么。
她所有的心思都被后方的男女拉了过去,尤其是梁康砚低沉的笑声不停的传来,她的思绪本不试曝制。
男人知道她方才本心不在焉,便转了一个话题。
汪姐小平时的休闲活动是什么?
她想了一会儿之后才道:都是些普通的事。觉睡、看电视、陪女儿这一类的。看见男人的表情,她补充,我不是在敷衍你,而是我的工作真的很忙,再加上乐乐需要人照顾
男人微笑。其实最重要的是你觉得快不快乐,做什么事是无所谓的。我只是希望借此更了解你,并不是在评断什么。
汪俏君因他这番话,终于正眼瞧他。
坦⽩说,眼前的男人确实有着不错的条件。
英俊、体面,年纪看来不超过三十。
他的资料上写着:他是某间知名企业的客服部经理。收⼊应当不错,各方面的条件虽然不是顶级,但也算得上是难得的好男人了。
尤其,他不菗烟不喝酒,也没有不良嗜好,外貌条件也不差,态度斯文有礼,简直挑不出一点儿缺点来。这样的人为什么需要来相亲呢?
还要不要吃?
见乐乐的布丁吃完了,男人俯低⾝子轻声问。
乐乐抬头看着他,用一种非常望渴的眼光,然后才转头问汪俏君,妈咪,可以吗?我可以再吃一个布丁吗?
让她吃吧,男人笑道:这里的布丁的确很好吃。
乐乐连忙喊道:谢谢叔叔!
男人招来了侍者,加点了布丁。
在乐乐开心的吃着她的第二个布丁时,两个大人相视而笑,尴尬的气氛终于因此而驱散开来。
悦愉的笑声毫无阻碍的越过两桌之间不大的距离,往梁康砚的耳里窜进。不只是两个大人的笑声,还包括了小女孩的。
听着乐乐开心的声音,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从他们方才的对话之中,他知道了那个男人是她相亲的对象,今年二十九岁,是个正直善良的有为青年。
不但如此,他长得一表人才,又斯文有礼,和汪俏君两人相谈甚,那乐的笑声听得他肚里的酸都要跑到嘴里来了。
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这么有独占的人。
我的话是不是太多了?正在说话的女子,瞧见他皱起眉头,礼貌的询问。抱歉,我一⾼兴,说了一大堆关于书的事,你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但心里却隐隐觉得奇怪。
不,其实是我该说抱歉。他微微浅笑,带着歉意。我方才想事情想得出神了,没注意到你说了什么。
女子点点头,完全不以为意的另起话题。梁先生平时的休闲活动是什么?
梁康砚愣了一愣,这才发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原来她说的话竟和后面那位有为青年如出一辙。
瞧见他愕然的表情,女子睁大了眼。
我是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她的表情看来有点懊恼。我以为这个话题很全安的。
他头摇,好奇的问:全安是什么意思?
全安就是她偏着头,想了一会儿。全安的意思就是:无关痛庠。你知道,在不了解对方的背景和生长环境的情况下,你永远不知道自己问的问题有没有可能踩到对方的伤口或痛脚,有一些话题因为广泛和无聊,所以被归类到全安话题之中。
他闻言失笑。
这也是从书上看来的吗?
嗯,是啊。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从包包里拿出一本书。就是这本,我在书局买的,因为之前好几次的相亲都搞砸了,所以
梁康砚拿起那本《如何打开话匣子》翻了几页,里面列举了各种情况,教导读者如何引导对方,让对方畅所言。
懊不会后面那位男子也有这一本书吧?
很有趣的书。他将书还给她。你觉得效果如何?
女子耸耸肩。
从你的反应看来,显然不太好。
他失笑。
其实是另有原因想了一会儿,梁康砚终究没有说出口。算了,那并不重要。只是一个巧合,我为我的大惊小敝道歉。
喔,没关系。女子摇手,我习惯了。
怎么说?
这是我第二十一次的相亲。她吐吐⾆头。相当辉煌吧?
他挑眉,打量着她。她的⾝材娇小,长相十分甜美,个看来也随和的,像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不少人理想的对象吧?
是你拒绝了他们?
她微笑,一脸无奈。
你真看得起我,不,是他们拒绝了我。
为什么?他是真的觉得讶异。你的条件不错。
因为他们不能忍受一个无趣的人。她耸耸肩,竭力想掩饰脸上的落寞,但是成效不佳。我喜看书,待在家胜过到外面玩,我想,这种趣兴很不讨喜吧?
那是他们没有眼光。他静静的道:你毋需因此在意。
是吗?她一笑,开心的吃起桌上的蛋糕。你真的是一个好人呢!这一次我来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