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年后苏州城
寅卯会时,苏州街上的摊贩已经一个个出来摆摊了﹐一些早起的妇人婆子忙着和菜贩鱼贩喊价买菜,一面又不忘说说长道道短,联络感情。
忽地,这些妇人婆子的目光被眼前的一道⾝影给昅引﹐顿时全像哑了声音般,且勾勾地瞪着那人看。
那是个约莫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相貌极其俊美﹐⾝材⾼大拔﹐穿著酱⾊夹袍,外罩一件石青风⽑巴图鲁背心,⾜蹬鹿⽪靴,益发烘托得他如⽟树临风般,潇洒至极,让人瞧得目不转睛,口⽔都快流満地了。
但见那男子对着路旁一个卖菜的妇人问道:“大娘,敢问能仁寺要怎么去?”
卖菜妇人还来不及回答,⾝旁一群早起买菜的婆子已拥了过来,大家七手八脚的,有人扯着青年的袖子,有人拉着他的袍子,还有人乘机摸了他一把。
“公子爷,你要去能仁寺吗?我知道。告诉你,要先出城,然后左拐…”
“不对,是右拐,左拐就到⽔里去了。”
“就是要在拐走⽔路,⽔路才会快﹗”
“不对,这时候走⽔路怕不走到天亮,要走陆路…”
这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穿过这群七嘴八⾆的三姑六婆,扯了扯青年的袖子,将他悄悄的往外拉。
“如果我告诉你能仁寺怎么去,你可不可以给我一文钱?”小乞丐仰着头对男子这么说。
男子微微的一笑“当然,如果你愿意带我去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两银子,如何?”
听到一两银子,小乞丐脸都亮了。“一两银子?你说的是真的?你真要给我一两银子﹖”
“当然,那俊何时说话不算数?”说着,他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小乞丐。
原来这个引得三姑六婆、満街妇人姑娘为之狂疯的青年,正是骁骑管的都统那俊。
半年前,康熙为了那俊的当众退婚﹐折辱女儿香萝,大发雷霆斩那俊,后来在香萝的求情下免于一死。
可死罪虽免,活罪难逃﹐康熙还是决定将那俊送往西北充军,以惩戒他羞辱公主的滔天大罪。
谁知,香萝竟在那俊出发的当天死了。
没有人知道香萝是怎么死的﹐但香萝的死,让康熙大感痛心﹔而康熙在痛心之余地无意再责惩那俊,只是免了那俊绕骑营都统一职,并将那佟连降两级以示薄惩。
对于自己的决定,那俊并不后悔。他不是个以貌取人的肤浅小人,不会为了香萝的美丑而决定要不要娶她;他之所以拒绝她,乃情势所,不得不这么做。
但如果说那俊对香萝没有半丝愧疚的话,那就错了。
他虽不爱她、不想娶她,可她却因自己而死,即便他再无情,也不能不对此感到內疚。何况他并非无情啊﹗
当时若不是情势得他毫无选择余地,他又怎会弃她而去,当一个不被⽗⺟见谅,被君王、被天下人所唾骂的负心人?
想到这儿,那俊不由得想起十三阿哥胤祥时里的管事文七十四所说的,宮內都在传香萝公主并没有死,而是在心灰意冷之余,看破红尘出家去了。
那俊曾经为此向胤祥求证过,只得到胤祥冷冷的一句话──
“如果想找香萝的话,不会自己想办法?”
冲着胤祥这句话,那俊近半年来几乎踏遍各地大小寺庙庵院,为的就是想开解自己心中的疑团,想知道香萝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因为香萝的死太奇怪、太悬疑了﹗她是康熙的嫡亲爱女,在死讯传出后,康熙还追封她为固伦公主。
想想,堂堂一个固伦公主辞世,竟然未召告天下,也未发引,没有送⼊宗庙,更遑论移至公主陵安葬了。
再加上京城里绘声绘影,说香萝公主因不堪被那俊所弃而出家,使得那俊不得不相信,香略粕能真的还活着。
为了找香萝,那俊从皇姑屯着手,那是胤祥的⺟亲出家所在;香萝如要出家,第一个可能便是皇姑屯,可惜他在皇姑屯并没有找到香萝。
接着便由北往南,一路找了下来。半年里,他几乎踏遍名山大川,访遍大小寺院,可惜都没有找到香萝。
而今苏州已经是那俊的最后一站了﹗如果苏州再没有,那么他就得真的死心,接受香萝已经死了的事实。
边想着,那俊已经跟着小乞丐来到这个打从唐代至今就香火鼎盛的能仁寺。
“公子爷,能仁寺已经到了,我可以走了吗?”
那俊点点头,又赏了锭碎银给他。
小乞丐乐得差点摔倒,走路轻飘飘的,直以为自己遇上神仙了。
看着这雄伟古剎,千年宝殿,那俊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肃穆之感。他跨⼊大雄宝殿恭恭敬敬地拈香行礼,然后跟着几名香客在寺中随意行走。但别人或许是真心来参拜礼佛,他可不是,他是来找人的﹔因此他一抓到空档,便马上痹篇人群,跃上屋梁,藉由居⾼临下之便仔细观察能仁寺里的大小出家人。
基本上,能仁寺是以和尚为主,至于尼姑几乎没有看见。
那俊在屋梁上观察了好一会儿,也确定能仁手里除了几个打扫的婆子外,并没有其它女人。
看样子这里也没有了。那俊这样想着。
就在他失望打算离去之际,忽地听到站在廊芜下的两名僧人低低谈着──
“山上那边送吃的过去了吗?”
“一大早就派人送过去了,连吃的、用的,共四十人份,没敢怠慢。”
“怠慢不得,对方是皇亲国威,连出家修持,也派随从侍卫保护着,吃住都有人伺候﹔不像咱们这些凡夫俗子,一切得自己来,还得下山挑⽔哪﹗”
“少打妄语,当心住持师⽗听了责罚你。”
这两人的谈令那俊心头疑云大起。
出家还有侍卫随从保护,吃住有人伺候?这是出什么家?难不成…真有皇亲国威在这儿?
一念未毕,那俊已经跃出能仁寺,同能仁寺后方的山上奔去。
*****
在半山的地方,果真有座小小的庵院,这种庵院放眼各山,不知有多少,因此也就不⾜为奇。奇怪的是,这座庵院,竟然有人把守;而且把守人所穿的服⾊,居然是护军营的服⾊?
那俊虽统领骅骑营,但对八旗各管的服⾊却了若指掌,一眼就看出服⾊上的差异。
当下那俊不再犹豫,痹篇侍卫的眼线,直接进⼊庵內。
若说能仁寺是富贵人家,那么这小小的庵院无疑就是山野农庄,简单朴实。
除一尊佛像略具庄严外,放眼屋里的一切几乎都涸扑难、也很耝糙,一张破椅子搁在墙角,一只缺了脚的茶几歪倒在佛龛下。
那俊不噤有些怀疑,这样的地方会是堂堂固伦公主的居住之地?
正想着时,他听到左侧方向传来脚步声,定睛看去,但见一道瘦弱的⾝影吃力地提着一桶⽔,摇摇晃晃地走进屋来。
那人进屋后,对佛龛上的佛像一顶礼,然后跪下⾝子,开始一小块一小块地擦拭着地面。
先是东边,再是西边,当那人转过头准备擦后面时,那俊终于瞧清楚了她的长相,却也让他全⾝的⾎顿时有如冻结般,不由自主打着寒颤。
那…那竟真是香萝﹗
虽然她装扮不一样了,⾐服不一样了,甚至连一头青丝也剃得不剩,可那俊还是一眼认出,她就是香萝,就是画像上那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香萝公主﹗
她竟变成这样?她竟为了自己变成这样?天啊﹗她…
那俊摇头摇,完全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以为自己是在作梦,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他眨了眨眼睛,又用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眼前那个瘦弱的⾝影、那个跪在地上擦着地板的⾝影、那个憔悴不堪的⾝影,在在告诉着他,她就是他要找的人,就是他半年前弃之不顾、当众被邢紫嫣折辱、成为全京北城笑柄的香萝公主﹗
但见香萝拧着小抹布,仔仔细细的擦着,八月时分,早晚的天候已经有些凉,可香萝却擦得香汗淋漓、气吁吁。
好半天,当香萝终于擦好整个地板时,一双男人的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香萝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道:“小庵不对外开放,请施主到其它地方去吧﹗”
“公主,你这是何苦?”
那俊动都不动,恍如一尊雕像般静静站着,声音沙哑到连自己都差点认不得。
香萝⾝子一晃,微微颤抖着,却没有抬头“这里没有公主只有佛与菩萨,如果施主要拜佛的话请自便,否则便请下山。”
那俊轻叹了口气“既然只有佛与菩萨,为什么你不敢抬头看我?”
香萝收起抹布,规规矩矩地搁在腿上,头低低的“小庵只有女众,为了避嫌,施主知不参拜,就尽快走吧﹗”
那俊头摇“不,我踏遍千山万⽔,为的就是想知道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你,我怎能说走就走?”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施主请吧﹗否则我要叫人了﹗”香萝似乎打定主意不看那俊,并伸手轻轻拍了两下。
可那俊岂容得了她有拍手的机会﹐当那雪⽩如⽟的皓腕一伸出,他使如闪电似地扣住她,接着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子往后飞纵而去。登时离开了这间小小的尼姑庵,往繁华俗世而去。
香萝大惊失⾊,拼了命地捶打那俊。
“你做什么?放开我,你放开稳檜”
那俊理都不理她,带着香萝痹篇人群,从窗户跃进自己所住的客栈房间。
*****
看着这里除了一张、一张桌子外,别无长物的小小房间,香萝心中的惊骇更多了。
“你、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要离开,我要回山上,我不要待在这里。”
香萝挣脫那俊的掌控,奔往房门的方向。
那俊一个闪⾝挡在门口,他轻轻的头摇“除了这里,你什么地方都别想去,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你…”那俊深深瞅着她,看着她一⾝的缁⾐,以及剃光了青丝的头,心底不知怎地,竟泛起一丝怜惜。“你穿这样不好到处行走,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他伸手点了香萝的哑⽳让她无法呼救,又在她上轻轻一摸,顿时香萝只觉得⾝子一软,整个人瘫倒在那俊怀中,急得她面河邡⾚,却无可奈何。
那俊抱起她乎躺在上,拉过被子轻轻盖住“我马上回来,嗯?”
香萝眼睁睁地看着那俊越窗而出,心里又急又气又是莫名其妙。
他…他做什么这样?他不是不要她、不想娶她吗?既然不要她、不想娶她,为什么又来找她?莫非是皇阿玛为难他?
不,不会的﹗当初自己坚持要落发出家,皇阿玛虽不舍,却也答应了,同时还答应自己绝不为难那俊。皇阿玛既然答应,自然没有再责备那俊的理由,更不会要那俊来找自己。
况且皇阿玛需要这么做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老人家掌握中,他不需要透过那俊,那么…那俊为什么来找自己?尤其是在事隔半年之后?
想到这儿,香萝的记忆不由得回到半年前。
半年前的那天,她原本怀着待嫁女儿心,又羞又喜地准备嫁给那俊为﹔想不到那俊竟为了一个明月教的女子弃她而去,顿时让她成为全京北城的笑柄,更在她心中划下一道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痕。
她不懂,如果他不愿娶自己,大可以拒绝;既然他不拒绝,又为什么半途毁婚?而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他又为什么回头来找自己?难道他认为他给的羞辱还不够吗?
*****
正当香萝在胡思想之际,房门无声无息向后退开,那俊瘦长拔的⾝影晃了进来,手上抱着一个小包袱。
他扶起香萝,开解她⾝上被点的⽳道,把包袱给她“把⾐服换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香萝睁大一对冰灵灵的美目瞅着他“你要带我去哪儿?”
那俊一楞“当然是回京城,不然还能去哪儿?”
香萝浅浅一笑,那笑容却透着几许凄楚“回京城?那是回你家还是回宮里﹖”
那俊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他并没有想过自己真能找到香萝,因为他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来找她,自然没有想过找到她之后该如何。
见他不回答,香萝又接着说:“如果是回你家的话,那请问你有什么理由带我回家?如果是回宮里,那就更没理由了。因为我到能仁寺,是经过皇阿玛同意的,出了家就如同离了家、离了尘缘,没有道理要皇阿玛再接纳我。”
香萝站了起来,把包袱塞⼊那俊怀中,然后往门口走去,小小的肩膀微微垂下,看起来无限落寞,看得那俊心头一紧。
她回头看了那俊一眼“如果没有其它事,我想回去了。今天的早课没做,一会儿还得打扫山门,我不能再耽搁下去。”
那俊一个箭步上前,再次挡在门口“我当然有理由带你回家,你想听听我的理由吗?”
香萝怔了怔“你…”那俊伸出双手撑在门上,将香萝圈在自己的双臂之中,低下头既轻柔又坚定的道:“第一个理由,你是皇上指给我的子,不管我们拜堂与否,既然你没有再嫁,皇上也没有再将你指给其它人,那么你就是我的。至于第二个理由就更充分了,因为我要你,所以我要带你回家。”
说着,那俊凑过嘴,堵上她惊讶得来不及闭上的小嘴,试探地吻亲着。
香萝大惊失⾊,忙想推开他“不要、不要,呜…”
她的挣扎,反而让那俊一把将她拥⼊怀中,一手箝住纤细不盈一握的柳,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滚烫的不容置疑地庒着她、昅着她,品尝她从没有人尝过的甜美。
老天﹗她好甜、好香,比他所能想象的还甜、还香,比他以往所碰触过的任何女人都要来得人﹔而且她的好软,恍如一朵和藌汁的牡丹花,呼唤着他的所有感官,救他本能地汲取,淹没掉她的抗拒和挣扎。
那俊息着松开她,指尖沿着她线条美好的樱轻轻勾画,忍不住又低下头想再亲她,可这次香萝痹篇了。
她别过脸,使尽吃力气将那俊推开,同时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何必这样子来侮辱我这个出家人呢?你给我的,难道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是不是皇阿玛又对你们那家下了什么命令,所以你才会想到我,想到我这个没有人要的丑八怪,想到我这个被你当着众人面前拋弃的公主?”
那俊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默默承受了香萝的怒气。他静静的站着,看着发怒又动的她,看着泪光点点、娇吁吁的她,心底暗自惊异,她真美;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人连生气都可以这么美,即便她穿著缁⾐、剃光头发,脸上脂粉不施,可她还是美得惊人。
他不发一语,等着香萝发怈完后才开口:“皇上本不知道我会来找你,事实上,连我爹也不知道我来找你。我之所以找你,纯粹是为了我自己,不为别人。”
香萝眉头蹙了起来“为了…你自己?”
“对﹗我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因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为什么那样做。可当十三爷告诉我,你为我而死的时候,我的心却受到莫大的震撼;我那俊只是一个小小的都统,现在更什么都不是,而你却为了我连公主都可以不做…”他的视线落在她那我见犹怜的赢弱躯娇上。
香萝冷冷的打断他的话“你错了﹗我之所以要皇阿玛告诉大家我死了,只是不想再承受其它人怜悯同情的眼光。毕竟大清王朝开国至今,还没有一个公主是这样让人退婚的,而且是当着众人面前退婚。这对皇阿玛,对我爱新觉罗氏列祖列宗,都是莫大的侮辱。我要皇阿玛宣布我死了,是为了对天下人有所代;我会出家,是为了对列祖列宗有所代,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敢见我?又为什么要躲到这个离京城有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来出家?在宮里带发修行不成吗?宮里多的是带发修行的人,为什么她们可以你却不行?还有,既然要出家,去皇姑屯和十三爷的⺟亲作伴不成吗?那是皇上赏赐的封地,去那里名正言顺,而你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选这里?”
“我…”香萝别开脸,痹篇他炙热得会烫人的眼神“我要在什么地方出家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那俊定是看着她“我不管你是为什么出家,更不管皇上和其它人会怎么想,总之,我找到你了。我不会再放任你一个人过着自怨自艾、孤苦无依的放逐生活。这辈子我要定你了,打皇上将你的画像给我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要定你了;你是尼姑也好,是公主也好,我都要带你离开。”
换作是半年前,香萝听到这话,会欣喜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可现在她却只觉得悲哀。
“那俊,你是因为看了我的长相,知道我不丑也不怪,所以才回心转意的吗?”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如何?”
香萝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畜着泪⽔“即使我现在是个剃光头发的尼姑,你也要我?”
她的泪让那俊的心再次揪紧“你并没有受戒,不是吗?即使是受了戒,你还可以有一次还俗的机会。”
香萝点头“没错,我是没有受戒,是还可以还俗,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会要我吗?”
那俊一楞,不懂香萝在说什么。
但接下来那俊就懂了,因为香萝居然抓起桌上的茶⽔往地上一摔,跟着捡起茶壶碎片往自己脸上划去。
虽然那俊伸手想阻止,却还是退了一步;香萝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细细长长的
伤痕,鲜⾎沿着脸颊不住的流出。
那俊目瞪口呆,又急又气又是无法置信“你…”香萝摇摇晃晃,连返好几步,着气说:“你走吧﹗现在我不但不是公主,还是个名副其实的丑八怪,这样你总该不会要我了吧?你走﹗我永远不想见你﹗你走﹗走﹗”
这出乎意料的发展,让那俊⾜⾜楞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可不多时,便听到那俊发出阵阵狂笑,他笑得张狂、放肆,笑得香萝胆战心惊,不明所以。
“你笑什么?”
那俊宠地止住笑,深不见底的瞳仁一瞬也不瞬地盯在她⾝上。“公主,你以为那俊真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之徒吗?我说过,不管你是公主还是尼姑,我要你就是要你。即使你瞎眼腐腿,甚至又老又病又丑,我仍旧要你,我仍旧要带你走。”
说罢,那俊揽过香萝的,一手抓着包袱走出了客栈,不乖仆栈外沸沸扬扬的大街上有熙来攘往的人看着。
香萝惊急羞,不住挣扎“你、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稳檜”
那俊回头,狂妄又无体的宣示道:“还俗﹗我说过我要你,所以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带你去还俗,然后拜堂成亲,让你成为我的子。”